傻子灵光一现。
女人两眼一凸。
我把玩着手里的眼珠子，捧在手心，黝黑的瞳仁对着自己。
我的指尖抹下一点脸上的妆粉。
黑青色的污泥在我莹白的指尖发光。
指尖向瞳仁一点。
它疼得缩在一起。
还怪可爱的嘞。我心想。
三大娘已经疼晕了，不过她晕之前“唔呜”了一声。
我就当她同意我拿走了。
三大娘真是个慷慨的好人。
我手心里的小东西很快就缓过神来。
一寸方圆的白色球体在我手中滴溜溜地打滚，黑黝黝的瞳仁四下乱飘。
“能看见我了？”我问它。
它不敢跟我耍心眼，黑色的斑点上下一晃。
我看懂了。
它在点头。
我笑了。
傻子很开心。
玩心一起，我把这两颗眼珠团在手里。
像盘核桃一样。
那位黄大老爷很喜欢这种游戏。
只是我的核桃没有“滴溜溜”的清脆声响。
它是软的，很有韧性的薄皮，里面有血和浆。
它的黑色斑点上下颠簸，瞧着倒像是我晃晕了它似的。
我抬头看向在树上吊着的三大娘。
月光投在美人身上，发出晶莹软嫩的润光。
她是我表大爷的媳妇，是隔壁赵庄一家屠户的闺女。
后来成了十里八乡都趋之若鹜的俏寡妇。
多得是男人给她滋养，多得是公子为她癫狂。
我真嫉妒她的好皮肤。
可是我是一个傻子，我是一个鬼。
这么一想，我又不嫉妒了。
我又想起从前有人告诉我，明禾是被人强了。
我不懂强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那沙形塔里发生了什么。
但那没关系。
我也让三大娘体会了一遍，于是我也把她强了。
我笑了。
得意忘形地大笑。
我的耳朵听到“呵呵嘿”的笑声。
气息渐渐变虚，我笑得像濒死时吐气的狗。
我讨厌我的笑声，我不笑了。
身旁的树叶感受到了我的愉悦，枝叶无风自动，树干弯出曼妙的舞动。
我收敛了笑容。
一扬手，枝叶舞动得更加癫狂。
树上吊着的女人晃来晃去，白花花的身子在阴影里飘荡。
像一杆在黑暗中舞动的白色大旗。
树一弯腰，将三大娘整个吞下。
大旗溺死在黑暗里。
枝叶摇晃得更加起劲了，花白的肉和暗红的血不时飘散下来。
像是在吃，又像是在吐。
“翁隆隆——咔嚓——”
碗口粗的雷从天空劈下，直直地砸在树顶上。
曼妙的树干被劈成左右两截，发出“咔嚓嚓”的悲鸣。
把三大娘的身子一口吐了出来。
白骨沾红，像是树吐出了一口血。
苍天助我。我心想。
我正巧缺一副傀儡。
我把手里的眼睛放在骷髅黑洞洞的眼眶里。
我沾了妆的指尖在血腻腻的眼眶轻划一圈，那带着黑色斑点的白球便安在了骷髅上。
滴溜溜地四下里旋转，大概在新奇自己的新皮肤。
一具没有皮肤的新皮肤。
不一会儿，三大娘的魂从树上飘出来。
半透明的，粉色的，妖娆的魂。
她很美，可惜她想逃。
好在我的小鬼拽住了她。
我决定为我可爱的小东西们记一功。
我带走了三大娘的魂。
我不会告诉你我把那个美丽的魂魄放在了哪儿。
因为我是一个傻子。
傻子也忘了她在哪儿。
………………
我取走了三大娘的金发簪。
金灿灿的，可惜我不能拿。
金子克邪祟，我就是邪祟。
但是我的骷髅可以拿。
她欢天喜地地把簪子插在骨头缝里，得意地在镜子前显摆自己的美貌。
和生前一样爱金子。
不过我不太懂为什么，她明明喜欢，却非要我用法术拿起簪子，再摁着她插进头骨里。
明明喜欢，却还要我亲自把她抱在镜子上，让她欣赏自己。
她在颤抖，在激动地表达感谢。
我微笑着接受了她的感谢。
………………
我龟缩在阴暗的小茶馆里，有蜘蛛悠闲地爬过我的眼睛。
茶棚里的闲人还在聊天。
他们说那棵被劈成两半的树。
他们说树下的碎布拼出的女子衣服。
树妖作孽，遭了天劫。
确实就是天劫。
因为鬼厉插手人间。
不过很快，我的报应就来了。
………………
小说《他曾遇鬼》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