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丫!
你快起来。”
迷迷糊糊时,我听到陈凤叫着我的名字,然后我被她从床上抖了下来。
陈二丫是她给我起的名字,为啥起这个名字,是因为我来到她家之后,一边打滚一边不停地喊“饿啊!”
来鱼儿村己经一个星期了,我正像往常一样给凤姐搓着衣服。
旁边比凤姐胖一些的鲁胖又在这时找我姐谈话来着。
“哎凤儿,你听说了吗?
隔壁村的花小妮出嫁了,看样子应该快到我们村了,”他看着我姐,有些焦急,“我们村本来不是有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臭和尚吗?
就住在破庙那个,我今天去找他发现他没人影了。”
这事儿我是知道的,那个和尚是有点道行的,不然也不会被鱼儿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下来。
我前两天就看到他从村口逃走了,一边快步走去一边说这个村不安生了他得赶紧逃。
也不知道是说我还是说什么。
“凤儿,过来。”
正聊着,他看了一眼我,给我姐使了个眼色。
我姐心领神会带他到了外头。
“你准备好了吗?
很快就到你嫁过去了。”
走那么远有什么用?
你到村口我都还是能听见的。
他们在那里嘀嘀咕咕,我一边洗衣舞一边家长什么都没听见。
待我洗完衣服晾好,己经快午时。
我像往常一样没事就去给村尾最破的那栋房子。
那里住了一对双胞胎老婆婆,因为年纪大了村里人不怎么管她们,她们屋顶一首以来的洞还是我给补的。
两位老人一个眼睛有点瞎只能看到点光,一个有点耳背得和他们大声说话,我有空会去帮忙,或者和她们说说话,再者就是啥也不做,和她们坐着发呆一下午。
看起来好像是这样的。
等到太阳下山,我会去河里抓两条鱼给凤姐。
她可以一天不吃肉,我不行。
再者,凤姐烧菜好吃,比我自己生啖血肉来得强。
但是,有人来打扰了我的安宁。
那人我认识啊,李婆,鱼儿村唯一的媒婆。
我仍记得我被凤姐带回家使劲搓使劲洗的时候她就在门口看着,等凤姐把我头发绞干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都亮了——那感觉就像我是一座宝山。
她的眼神湿冷,让我想起了洞穴里的那条守宫。
噫,恶心。
我就坐在那儿看着她走来,在她开口之前我不是很想开口。
“嚯,二丫,你还不回家在这儿干啥?”
李婆脸上藏不住的喜色。
“有什么事?”我没有挪开我的屁股,在原地问。
“嗐!
泼天的富贵这回可总算到你家啦!
卢老爷己经点了你们家的亲了,还送来了聘礼!”
李婆手上的金镯子晃得叮当响。
等我快步回到家中,只见陈凤那小小的破草屋中间正堆着几个精致的木箱,旁边还有几个扁担。
一个穿着华丽的男人坐在我们家唯一一张西条腿的椅子上,和凤姐说着什么。
“姐。”
我唤了一声。
陈凤眉开目笑的脸见我回来僵了一下又重新恢复了笑脸:“二丫回来了,快,这是刘管家。”
“刘管家好。”
我淡淡地回道。
那刘管家从上到下来回几遍打量着我,那目光在我身上就像蚂蚁爬一般让我好不舒服。
恼火,真恼火,真想现在就把这村的人都杀了。
但是还没到时候,况且,这里离那山洞太近了些,谁知道那个年轻人会不会来个回马枪首接杀回来,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想到这里,我不禁捏紧了我的小拳头。
“是挺不错的”打量许久,刘管家才挪开眼睛又看了一眼凤姐,“那这儿事就这么定了。
想必老爷也欢喜。”
“那是自然。”
凤姐忙不迭地点头,送刘管家出去。
我坐在角落的木墩上,等她回来。
“姐,听说你要出嫁了?”
“是啊。”
陈凤玩着自己的衣角,脸上的笑有些勉强,“姐终于找到一个好人家了。”
“我听李婆说是个大老爷是吗?
那姐过去岂不是衣食无忧了?”
“那是,就是,姐有点担心你一个人,以后怎么生活。
要不二丫你给我陪嫁吧?”
我看着她的眼睛。
她被我看得有些不高兴了。
“你要是不想陪嫁就说,不要在这里给我摆个脸色。
我还不想把这个吃香喝辣的机会给你呢。”
真的吗陈凤,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那......鲁胖哥怎么办?”
陈凤的脸彻底僵住了。
“还提他做什么?
你是怕传不到别人耳朵里?”
她呵住了我,转身走了出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等到晚上,陈凤才回来。
她脸上多了些气色,还罕见地给我买了些平时根本买不起的熟食。
“二丫,你今天下午可太伤我的心了。
你怎么能就这样让你姐自己嫁过去,我们姐妹之间还有个照应啊。”
啊?
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姐妹情谊?
我不是她一个星期前捡回来的吗?
我一边吃一边听她在旁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在她讲到情深处时嗯几声。
“所以,你要不要和姐姐嫁过去?”她再一次满怀期待地问道。
我叹了口气,擦了擦嘴。
“陈凤你还是和我说实话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凤见我开门见山,也是哽了一会儿,才开门见山。
“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嫁过去?
到时候替我和老爷圆房......”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原来,这附近十里八村围绕着一个城镇,卢老爷就是镇上为数不多的有钱人。
每隔两年,他就会在村里选人伺候他。
很不巧的是,今年刚好选到了陈凤。
若是往常时候,陈凤别提有多开心了,可是她正好在一个月前破了身子,只因为她觉得自己己经年纪大了要嫁人了,便放弃了卢老爷这虚无缥缈的财路。
“那你大可以回绝,说你己经有想嫁的人。”
“那是钱!
是银子!
是真金白银!
这些银子可以保证我这辈子,下辈子衣食无忧了!”
她原本清秀的脸上染上了癫狂。
“你刚吃的东西也是我用银子买的,你不答应就吐出来给我滚出去!”
她终于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哪里有什么姐妹情深,只不过是有求于我罢了。
甚至那天我从河里把她捞上来的时候她就打好算盘了,不放我走硬是拉着我回了村就是为了这般。
我只是一个乞丐,随便给我点好处我就会感恩戴德了,再略微施点苦肉计,还不手到擒来?
我还是就那样淡淡看着她。
她该不会到这时候还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吧?
但凡她谨慎些,就会发现虽然我救她时手臂上的血迹被水流冲走了,可我随身携带的老虎皮还是血淋淋的。
她为什么敢惹一个连老虎都惹不起的“小乞丐”。
“这就是你拉着我的理由是吗?
你己经决定好了要这么做是吗?”
我再一次问她。
“没错。”
她索性不再和我装,摆出了和平时不一样的面孔。
“几时出发?”
“后日。”
“好。”
我不再多言语,转头回房休息。
既然她如此,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是夜,我突然醒了过来,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睡着。
一股烟从窗口吹进来,味道很重很呛。
他们是傻子吧?
买的什么迷烟能不能迷倒人另说,就冲这味儿是头牛都醒了。
但是不行,我还是要假装配合他不然他们就前功尽弃了。
过了好久,陈凤才悄眯眯地问鲁胖:“胖哥,你这烟管用吗?”
“肯定管用,我找猎户拿的,他们熏老鼠熏兔子拿的就是这个。”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翻了个身。
面朝他们我都能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愚蠢,还是不要面对他们比较好,反正下一步他们就会把我套麻袋里然后送到卢老爷府上。
要知道今早的悄悄话不是白听的。
如果不是我配合,这俩只会耍小聪明的人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逞。
房间里的烟散得差不多了,两人蹑手蹑脚走进来。
陈凤在我脸上拍了拍。
啧......你要是套就快点,别拍我,再拍我就要醒了我和你讲。
她见我这么拍都没反应,和鲁胖开心地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把我搬了出来塞进一个麻袋里。
要死,这个麻袋装过鸡屎的。
等我有机会我一定要把这两个人先这样再那样地杀一次!
我在心里咆哮着,身体颠簸着被鲁胖抬上了一架车。
“是她吗?”
我听出来了,是刘管家的声音。
“是是是。”
陈凤连口答应。
刘管家嫌弃地从袖口里拿了一袋银子丢给鲁胖,“拿了钱快滚。”
两人立马屁颠屁颠地滚了,应该是想着赶紧洗个澡还能再睡个好觉吧。
可怜的人,如果他们能再留心听,就能听到刘管家悄悄派了家丁跟着他们回去,想必这会儿应该是,人财两空了。
唉,我都说了我给了陈凤最后一次机会了。
她和我说,我能不帮她?
她要是真的只想让我给她陪嫁,让我和她一起吃香喝辣,起码在卢老爷那儿,我能保证她不会死于非命。
好蠢一女人,她只觉得自己聪明,怎么知道这世界上有人比她聪明比她还狠。
感慨完他人,此时应该感慨一下自己了。
这个麻袋装过鸡屎不说,它还没有孔洞,又闷又臭,要不是我不是一般人,可能我这时候就给活活闷死了。
这两人,啧啧啧......算了 ,原谅他们,他们也没多久好活了。
刘管家的车,就这么颠簸着带我远离了那个罪孽的鱼儿村。
我知道我会回去,但也是之后的事情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在这令人绝望的麻袋里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我都觉得我都睡着了,人才被扔出去。
袋口被划开。
一阵天旋地转,我跌坐在地上。
“呦呦呦,美人小心。”
一个猥琐的声音响起,像我偶尔路过的剩菜木桶旁的老鼠,还是那种因为得病身上秃了好几块的那些老鼠。
我酝酿了一下情绪,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声音的主人......yue,对不起,我有点想吐,那吃守宫时心头的悸动此刻不停地在我身边萦绕。
卢老爷身上一股名贵香料都盖不住的老人臭不说,还有一种要死不死的死气塞满我整个鼻腔。
身体干枯得我偶以为我重新看见了洞里各位被我吃掉的好兄弟;两个空洞的眼睛镶在眼窝里感觉可以滴溜滴溜转,就那样瞪着我,像是要把我吃干抹净;虽然戴了帽子但是可以看到他稀稀拉拉的头发。
这确定不是和我一样骷髅成了精,还是那种腐烂的骷髅。
不行,戏还是要继续演的。
“老爷?”
我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我偷偷翻过陈凤藏在枕头底下的话本子,里面的女子故作娇柔的时候就是这样讲话的。
骷髅老爷一听这声音,更开心了,恨不得立马吩咐管家准备好,带着我现在就圆房。
“哎哟哟,老爷,奴家头好痛。”
我皱起眉头,抚摸着我的太阳穴倒在地上。
就这样,我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机会,被送到了给我准备的厢房内。
待到人走后,我立刻跳起来,跑到后院花丛里吐了个干干净净,把鸡屎的份,老人臭的份,骷髅的份通通吐了出来,吐到我以为自己把自己脑子都吐了出来的时候,我才缓缓停下来。
以前在山洞里吃尸体吃动物时可没这感觉。
回了神,我仔细端详起这个给我准备的房间。
东西都是好东西,就是上面不知道缠着多少女人的鬼魂,活人住在这房间里,不是折寿就是暴毙。
看卢老爷那要死不死的样子,肯定是有请大师来打点。
这一闹,差不多一宿没睡,尸体是不需要睡觉的。
我闭目养神,听着那些鬼魂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自己记得的为数不多的生前的记忆。
循着他们的话,我来到后花园,那被陈凤和李婆剪短的指甲重新长了出来。
微微一笑,我刨开了花圃下面的土,在美丽的花朵下面,是她们己经腐朽的尸骨和布片。
我深吸了一口气,抓起骨头......嘘,剩下的少儿不宜,此处就不过多赘述了,但是只能说,比被卢老爷熏的感觉好一些,可能因为我天生就是吃尸体的那块料吧。
如此,天便亮了。
该做的事情,也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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