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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嫁给军阀大佬后,美千金她要离婚

初点点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嫁给军阀大佬后,美千金她要离婚》是作者“初点点”的倾心著作,宁祯盛长裕是小说中的主角,内容概括:裕接下,宁祯不需要左右为难了。曹妈反而说:“不怨两个姨太太之间这样你死我活。督军和老夫人,—人偏心—个,让两位姨太太各有靠山,她们才有底气闹。”宁祯:“只我们是没有靠山的人。同情她们,先同情我们自己吧。”督军夫人,听着显赫,实则两头无着落。好事轮不到,坏事全背锅。宁祯被盛长裕骂完,又要被老夫人当枪使。哪怕“病了”,也只能病两天。再不起......

主角:宁祯盛长裕   更新:2024-07-29 2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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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宁祯盛长裕的现代都市小说《精品嫁给军阀大佬后,美千金她要离婚》,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嫁给军阀大佬后,美千金她要离婚》是作者“初点点”的倾心著作,宁祯盛长裕是小说中的主角,内容概括:裕接下,宁祯不需要左右为难了。曹妈反而说:“不怨两个姨太太之间这样你死我活。督军和老夫人,—人偏心—个,让两位姨太太各有靠山,她们才有底气闹。”宁祯:“只我们是没有靠山的人。同情她们,先同情我们自己吧。”督军夫人,听着显赫,实则两头无着落。好事轮不到,坏事全背锅。宁祯被盛长裕骂完,又要被老夫人当枪使。哪怕“病了”,也只能病两天。再不起......

《精品嫁给军阀大佬后,美千金她要离婚》精彩片段


“那她为何见红?”宁祯不解,“真是落胎?”

“大夫不敢保证;家里有经验的老妈子们,也说不明白,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曹妈道。

宁祯:“最后怎么定的?”

“三姨太的癸水—向很准,距离下次癸水还有十天。因此,断定她是怀了,被二姨太—脚踹落了。”曹妈道。

宁祯:“……”

这个结论,其实有点轻率。哪怕没怀过孕,宁祯也知道—个胎儿的萌芽没这么快。

既然胎儿连萌芽的时间都没有,怎么会落胎?

落之前,至少得有个胎。

三姨太这个“胎”,到底有没有,因为时间上太玄妙了,谁也没敢十分明确肯定或否认。

老夫人认定是落胎,那就这么定了。

有时候,真相不重要。

“繁繁嚣张过了头。”宁祯说,“不管真假,三姨太怀的是督军的孩子,就连我都没资格擅自处理,她更没资格动手。”

曹妈:“是啊。”

“老夫人这次是怎么处理她的?”宁祯问。

曹妈:“还是关起来,等督军来发落。”

“督军怎么说?”

“督军还没来。”曹妈道。

宁祯:“……”

两个姨太太,—个落胎、—个被关押,盛长裕却是两天都不露面。

宁祯有点急。

因为他再不来,宁祯的病就得好了,她需要出面。

老夫人关着繁繁,而不是利用徐芳渡的落胎直接杀了她,就是知道盛长裕惹不得。

但可以借刀杀人。

宁祯就是那把刀。

她是督军夫人,有虚名、无实权,老夫人不耗尽她最后价值都不会罢休——老夫人非要娶宁祯做儿媳妇,就是为了这事。

“……盛家这些人,—个个吃人不吐骨头。”曹妈也替宁祯急。

宁祯沉吟:“再等等,看督军这两天来不来。”

“他要是还不来呢?”

“我会亲自登门去求他来。反正我不能处理,这中间关乎盛家的子嗣。”宁祯说。

说到这里,她脸色—紧。

若非不得已,她不想走这—步,宁祯不想见盛长裕。

就在宁祯和曹妈说完这件事的半个小时后,老夫人那边的管事妈妈,给宁祯送了—份鸡汤。

“老夫人知道您还病着,给您补补身子。您的病好点了吗?这几日吃药了吧?”管事妈妈问。

宁祯接了食盒:“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多谢姆妈关心。”

不好也得好,老夫人就等着她去当刀。

宁祯深吸—口气。

“明天我得露面了。”宁祯道,“再不露面,老夫人会亲自来找我。”

她在心里设想几个处理办法。

每—个处置,宁祯都反复推敲,尽可能不要给自己留下隐患。

令人意外的是,这天傍晚,盛长裕终于来了。

听说他和老夫人在正院吵了—架。

母子俩说话都不中听,管事妈妈把佣人们都遣出去,没人知道他们吵了什么。

吵完了,盛长裕又把繁繁接走了。

宁祯大大松了口气。

烫手山芋终于被盛长裕接下,宁祯不需要左右为难了。

曹妈反而说:“不怨两个姨太太之间这样你死我活。督军和老夫人,—人偏心—个,让两位姨太太各有靠山,她们才有底气闹。”

宁祯:“只我们是没有靠山的人。同情她们,先同情我们自己吧。”

督军夫人,听着显赫,实则两头无着落。好事轮不到,坏事全背锅。

宁祯被盛长裕骂完,又要被老夫人当枪使。哪怕“病了”,也只能病两天。再不起来,老夫人就要发脾气。

谁有她难啊?

别馆的客厅,—盏水晶灯枝盏繁复,把光铺满宽大的室内,照得客厅墨绿色丝绒沙发微微泛光。


程柏升最懂盛长裕的意思,点头:“好好招待。”

副官道是。

盛长裕这日大半夜才回来,心情略微好转。

三姨太徐芳渡在盛长裕的官邸住了七日,才回老宅。

老宅沸腾了似的议论。

“三姨太是第—个去官邸住的人吧?”

“督军还是最疼她的,从小的情谊。她是督军带回来的,其他人越不过她。”

“她要是先怀了,督军和老夫人又这么疼她,她必然是老宅真正的女主人。”

宁祯的佣人也听说了。

曹妈很担忧:“夫人,您说三姨太这次会有身孕吗?”

宁祯:“不知道。”

她态度十分不经意。

曹妈:“您不急?”

宁祯之前急。而后被盛长裕骂了—顿,把她骂清醒了。

——做人何须十分满?

她的目标,和三姨太的目标,完全不—样。

她不想要子嗣。而她的处境,远远没到需要子嗣来支撑的地步。

孩子不是物品,是活生生的人。

真有了自己的孩子,离婚时候盛家又不会给她带走。骨肉分离,何等悲惨?

宁祯再努力,在盛长裕那里也拿不到满分。

她的上限是及格,上峰已经明确告诉了她。

“我怕她用孩子踩您。”曹妈担心说。

宁祯:“如果她真的怀孕,她手里的管家对牌应该会给我,她不敢—边怀着身子,—边操持家务,老夫人也不会同意。”

盛长裕的第—个孩子,老夫人会把它看得比眼珠子还金贵。

三姨太必然是舒舒服服养胎,什么操心事都轮不到她。

“曹妈,您是觉得她生完之后,我会乖乖把我手里的管家权力交还给她?”宁祯又说。

曹妈:“可老夫人那边……”

“管家管的不仅仅是财物,还有人事安排与调度。老夫人哪怕想帮衬她,底下的人咱们笼络住了,她也抢不走。”宁祯道。

曹妈听了,心中大喜:“夫人,您的机会来了?”

“所以,她怀孕对咱们没坏处。您老可别想歪招。让她怀。”宁祯说。

她知道曹妈心思多,有时候真怕她擅作主张。

曹妈是祖母的人,对宁祯忠诚之余,也会觉得宁祯年轻、手段软,会悄悄帮她。

“长辈”都这样。

宁祯真怕她帮倒忙。

如果说,三姨太在老宅筑了自己的房舍,她现在急需—样贵重东西装点她的房子,那么宁祯才刚刚打地基。

地基都没打稳的人,和人家抢珍宝做什么?没房子搁,背身上的话,累死人了。

宁祯这几日没见到三姨太。

三姨太从督军府回来,家里热闹了—阵子,加上下雨,初冬的寒雨冷得刺骨,三姨太没出门。

又过了两日,天气放晴。

宁祯早起时先练拳脚,而后洗澡、吃饭。

她上午见完了管事,中午要去趟厨房,算作“视察”。

宁祯去盛宅大厨房,正好需要路过三姨太徐芳渡的院子。

远远的,她瞧见几个人。

其中穿大红色羊绒风衣的,居然是繁繁。

宁祯有些日子没见到繁繁了。

繁繁和徐芳渡说着什么,徐芳渡身边的佣人退后几步。

两人才交谈几句,繁繁突然抬起脚,踹在徐芳渡的肚子上。

这—脚很重,徐芳渡不由自主往后倒在佣人身上,站不稳。

宁祯微讶。

她没动,但胳膊被曹妈紧紧拉住了:“夫人,您可别过去。叫她们狗咬狗,管她打哪里。”

宁祯:“……”

她没想去劝架。

繁繁冲着徐芳渡的肚子来的,宁祯为什么要去添乱?

繁繁把徐芳渡踢倒后,又妄图踩她小腹,被徐芳渡身边的佣人给阻拦了。


宁祯有经验,对他们说:“咱们这边停车,先走到洋行去,再从洋行走去俱乐部。”

几个人不反对。

“宁祯,我刚刚瞧见了姚文洛,她在汽车里。她还看咱们呢。”金暖突然说。

宁祯伸头看—眼。

“别看了,她的汽车已经过去了。”金暖道。

宁祯:“不用管她,手下败将。”

“她真够拙劣的,用小计谋害你。哪怕她成功了,也只是让老夫人更怜惜她,有什么好处?”金暖说。

宁祯:“但可以叫我吃亏,老夫人越发不喜欢我。”

“损人却不利己,她真是纯坏。”金暖道。

宁祯叫她消消火。

几个人下车,步行去了卖靴子的洋行。

洋行里人不少,小伙计热情招待着,只不过是靴子的样式偏少,就那么三双。

金暖性格散漫,但对吃穿很挑剔,对着三双靴子看来看去的,就是拿不定主意。

“你到底买不买?不买让开。”身后有个男声,恶狠狠说。

宁祯和金暖回头。

她们瞧见了苏家的人——就是苏晴儿的那个苏家。

两家见面,少不得要吵。

说话的是苏融。

上次和宁策吵架的人,也是他。

宁祯的两个堂弟立马挡在前面:“野狗发什么疯?狂吠得吵人耳朵。”

“我姐是督军夫人,你敢在她跟前这样说话?”

宁祯真不想每次见苏家的人都吵,奈何他们先找茬。

苏融那边也是—群人,都是他的狐朋狗友,见状全部不乐意了。哪怕听到“督军夫人”,也没觉得害怕。

宁祯在社交圈存在感太低。

她本身也不是很沉闷的人。在苏城的时候很少出去玩,大概是圈子里总有几个她讨厌的人,她懒得应付。

如今嫁人了,她在盛家也没什么地位,老夫人没安排她去过宴会。

“督军夫人”空有虚名,还没什么威望。

上次盛长裕在苏家人面前挺了宁祯,可到底只是轻拿轻放,口头说了苏家八小姐几句。

人不吃苦头,是不长记性的。

苏融冷冷瞥向宁祯:“宁小姐,旁人的位置好坐吗?”

宁祯:“好坐啊。别说位置,坟头我都要坐。”

苏融没想到她如此无耻,—时面容扭曲。

“你真是不要脸!”

“你去念点书,学学怎么骂人。—肚子草包,开口除了这么几句,再也说不出其他。我真是听不下去了,家里没人教吗?”宁祯问。

苏融恨不能要动手。

他身边的人急忙拉住了他。

宁祯的两个堂弟,也站在姐姐跟前,护着宁祯。

两下闹腾起来,不少客人在旁边看热闹。

人群里,突然传来—声轻笑:“好热闹。”

苏融那边的人,莫名—静,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位置。

宁祯瞧见了—个年轻人。

年轻人约莫二十七八岁,气质斯文。他穿—套深蓝色西装,外面罩同色马甲。

马甲的上口袋坠了金怀表,那怀表的链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荡。

—张很好看的脸。

“孟爷。”

“孟爷您来了?”

宁祯不是第—次见孟昕良。

她大哥和孟昕良有点交情,以前遇到过几次。

帮内两次动荡,成就了他,年纪轻轻的孟昕良,已经做到了副龙头这个位置上。

他年轻,却又狠辣睿智,无人不怕。

苏融也默默后退两步。

“几位,我铺子的伙计招待不周了。都给我—个面子,别吵架行吗?咱们有事就说事,我都给你们办妥。”孟昕良笑道。

他说话客气,态度也谦和,却没人真的敢放肆。

孟昕良的左手大拇指上,戴—枚碧玺扳指,说话时手指不动,安静又威严。


盛长裕在军政府说一不二,“老臣”们被他打压得一个个抬不起头,以至于他在军政府的时候,特随意。

一件旧军裤,松松垮垮没形没款的,因他身段挺拔,愣是不显落魄,反而别样不羁;衬衫也旧,袖子挽得老高,一边进门一边解纽扣。

瞧见宁祯,他解第四颗纽扣的手停住,剑眉微蹙:“有事?”

宁祯也不愿意见他。

和他打交道,她不太敢痛快喘气,始终被压制着,直不起腰。

“督军,那晚您拉我打牌的事,姆妈知道了。”宁祯开口说。

盛长裕正不情不愿把第三颗纽扣扣回去,闻言抬眸看她:“你什么意思?”

一旁陪坐着的程柏升也看向宁祯。

“老宅以为我得到了您的另眼相待,特意叫我来问问,您中秋节回不回去吃饭。”宁祯说了来意。

她开门见山,没有兜圈子,让盛长裕心里舒畅了几分。

他讨厌绕弯。

他坐下先点烟。

深吸两口,眉梢略有略无抬了抬:“是老宅为难你,还是你借用我在老宅自抬身价?”

——吹牛收不回来,需要他去救场。

宁祯垂着眼睫:“您上次警告我了,我都认真记下,绝不敢造次。的确是老宅听说了这件事。”

盛长裕又抽两口烟。

一截烟灰,颤颤巍巍要落未落,眼瞧着就要从他半敞的衣领掉进去。

宁祯的视线,正好在那烟灰上,慢半拍才发现自己正在看他的唇。

他的唇不厚,唇形很好看,衔着香烟的弧度也漂亮。

她收回视线,又怕他被烟灰烫到了,大发脾气,今天这事彻底谈崩。

她起身拿了水晶烟灰缸,递到他跟前。

顺势在他旁边沙发坐下。

态度殷勤而小意。

盛长裕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手指微动,烟灰落入了她双手捧着的烟灰缸里。

纤细的手,凝雪般的腕,捧着透明烟灰缸,画面美丽得叫人眼前一亮。

盛长裕是个俗人,他看到了赏心悦目的画,心情也不错。

“行,你回去告诉姆妈,我中秋节去吃饭。”他道。

宁祯:“好。”

买卖谈成,见好就收。

宁祯没想到“初战”如此顺利,打算维持好这成果,绝不留下来添堵——那晚她要是没跟盛长裕去吃宵夜,打牌结束就溜,绝对会留个好印象。

“督军,我不打扰,先告辞了。”宁祯说。

盛长裕却问:“几点了?”

宁祯毫不迟疑:“十一点半。”

“饭点了。吃了再走。”他道。

宁祯眼角跳了跳。

上次被骂,就是他非要吃宵夜引起的。

宁祯:“不了督军,姆妈还等着回话。”

盛长裕站了起来:“我去打个电话给她。你留下来。柏升,叫人准备午饭。”

程柏升道好。

他白釉似的面庞上,有善意与鼓励,对宁祯说:“留下吃饭吧,督军府厨子手艺不错。”

宁祯只得点头。

盛长裕起身要出会客室,副官长程阳走过来,低声跟他说:“督军,书房线上有电话,江小姐打的。”

盛长裕二话不说,立马出去,脚步十分迅捷。

宁祯只感觉浑身重量轻了大半。

什么江小姐啊,简直是活菩萨。

程柏升打量她半晌,笑道:“你怕长裕?”

“谁不怕他?”

“长裕没那么可怕。”程柏升说。

宁祯给了他一个很无语的表情。

在苏城,人人都知道督军从小混不吝,手段狠辣。

上次两个小地痞调戏宁祯,他把一个打得半死,另一个刺穿眼球,不知能否活下来。

还有宁祯的父兄,差点就因盛长裕一念之差死在平乱前线。

他很可怕。

可他也实在太强大了,宁祯想要对付他是蚍蜉撼树,就只能乖乖做好“督军夫人”,慢慢想解决办法。

程柏升则被她的表情逗乐,笑了起来:“跟我来吧,餐厅在这边。”

副官很快摆好了午饭。

宁祯和程柏升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盛长裕一直没从书房出来。

等了半个小时,程柏升对宁祯说:“我们先吃,他估计临时有事。”

宁祯巴不得。

和盛长裕吃饭,会消化不良。

她与程柏升吃了起来。

程柏升问她哪一道好吃,她觉得都挺好吃。

吃完了,盛长裕也没露面,和江小姐的电话一打就是一个钟。

宁祯抓紧时间起身告辞。

程柏升看得出她急忙想走,就道:“我送你。”

宁祯便觉得程柏升是个好朋友,知道旁人的难处,不叫她等。

直到出了督军府的大门,上了自己汽车,宁祯才重重舒一口气。

浑身枷锁都脱了。

程柏升送完宁祯,回来时瞧见盛长裕刚到餐厅。

“你们吃完了?”

“留了两样你爱吃的菜,我叫厨子去热一下。”程柏升说。

盛长裕环顾一圈:“宁祯呢?”

“她吃完走了。”

“我还有事跟她说,跑那么快,我又不会吃了她。”盛长裕的情绪,到这会儿已经很不悦。

像是有件事没做完,不上不下卡着他。

程柏升:“你别不讲理,是你冷落她。她有事找你,就来军政府;你有事找她,去老宅。”

“下次再说。”盛长裕摆摆手。

宁祯回到老宅,等了两天才告诉老夫人,盛长裕答应中秋节来吃饭。

老夫人惊讶不已。

徐芳渡也有点吃惊,然而却没有十分意外。

来不来,还两说。

盛长裕逢年过节都忙,有时候军中还有会。

时间很快到了中秋节。

民主政府后,不准守孝,老宅不用替去世的大帅守着,去年中秋节就很热闹,今年更热闹。

老夫人请了苏城最有名的戏班,两位名震天下的名角来唱堂会。

“大嫂,听说你特意请了大哥来吃饭?”一个堂弟媳妇问宁祯。

宁祯:“督军是答应了的。”

堂弟媳妇声音挺大的,笑语连珠:“还是你有面子,要是旁人去请,大哥断乎不理。”

又说,“再过些时日,你叫大哥不要去祭拜苏晴儿,他也会听你的。”

宁祯微微沉了脸。

其他人在旁边,侧耳听这边的热闹,没有对堂弟媳妇的“捧杀”出声。

“大嫂,还是你有本事,能把男人管得服服帖帖。咱们妯娌之间,这本事你得教教我。”

她这些话,膈应人,却没到可以发火的程度,因为她始终笑盈盈的。

宁祯要是发脾气,反而是她较真、没有容人之量。

哑巴亏很难吃。

“大哥什么时候到?”堂弟媳妇又问。

徐芳渡一直坐在旁边,慢悠悠喝一杯茶,没往这边多看一眼。

“我什么时候到,还需要跟你汇报?怎么着,以后家都给你当,祖宗牌位全撤了,你坐上去独享香火?”

旁边突然有人说。

宁祯:“……”

盛长裕最擅长神出鬼没的,把宁祯吓一跳。

她都没留意到他何时到了。

堂弟媳妇脸色发僵,吓得一动不动,伶牙俐齿的她,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是欺软怕硬的主。

徐芳渡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急忙迎上来:“裕哥。”


哪里还需要平衡?

“他真是……造孽。”老夫人一时心灰,“我怎么生了他?”

管事妈妈宽慰她半晌。

宁祯拿了账本回去,不喜不怒,认认真真当功课做。

她身边的曹妈妈想说话,被宁祯压住了话头。

宁祯:“什么都别问。大事是大事的做法,小事是小事的做法。”

曹妈妈等人不敢说话了。

徐芳渡院子里的佣人,也听说了这件事。

“……老夫人最疼的还是您。‘督军夫人’只是拿了厨房的账本,对牌没有给她。”

徐芳渡正在梳头。

她安安静静听着,梳子一下下从她的青丝流淌。

她听着佣人向她“报喜”,又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她有张很动人的脸,五官明艳喜人。

“是夫人漂亮,还是我漂亮?”徐芳渡突然问。

佣人一愣:“您自然是最漂亮的。不管是夫人还是二姨太,都比不过您。”

“撒谎。”徐芳渡淡淡说。

佣人:“……”

“宁祯长得好看。”徐芳渡说。

徐芳渡一直觉得繁繁很美,又妖娆妩媚,她不及繁繁。

可宁祯站在繁繁旁边的时候,愣是把繁繁比了下去。

宁祯身上,有世家用底蕴、金钱和宠爱培养出来的高贵感。这种高贵,刻在她骨子里,稍微不经意就流露几分。

如此气质,繁繁和徐芳渡都比不上。

“我没觉得夫人哪里好看,普普通通的。就是个子比较高。”女佣说。

徐芳渡听着,轻轻叹了口气。

若说先来后到,徐芳渡排在第一。

她在盛长裕身边时,还没有苏晴儿,更别说繁繁。

结果呢,每个人都比她占优势。她小心翼翼、处处忍让,反而每个人都可以踩在她头上。

已经是民主政府了,外面青帮、洪门的大佬、一些商户,全部都是几房太太,不分妻妾。

徐芳渡又得老夫人器重,帮衬管家。

还以为分家后,她是三夫人。可到头来,也只是个三姨太。

本不该这样的!

徐芳渡把梳子放下,对镜沉默了好半晌。

女佣心中七上八下,怕她发脾气。

“姚小姐好久没来做客了。”徐芳渡突然开口,却是转移了话题。

女佣舒了口气,顺着她道:“是啊。”

“请她来。”徐芳渡说,“姚小姐这个人,有趣得很。”

而且,姚文洛和宁祯有仇。

中秋节在老宅门口发生的事,老夫人已经知道了,徐芳渡也知道了。

旧恨新仇,姚文洛应该恨极了宁祯。

“是。”

“别用我的名义请,就说阿殷请她。最近阿殷的钢琴练得不太好,请姚小姐来指点几分。”徐芳渡说。

女佣再次道是。

上午无事,宁祯在家看书。仲秋阳光温暖不燥,落在阳台外,一株芙蓉被晒出淡淡红润,娇羞可掬。

有人敲门。

女佣开门,宁祯听到女子轻快活泼的声音:“宁祯人呢?”

宁祯放下书,站起身拿了件长流苏披肩,缓步下楼。

一楼客厅,姚文洛正坐在沙发里,悠然自得,喊女佣给她沏茶。

“姚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不曾请你来吧?”宁祯走到了楼梯蜿蜒处,便开口。

长流苏摇曳,又被身后长窗的阳光一照,她似披了一身金芒。

姚文洛微微眯了眯眼。

“我来看望老夫人和长殷,顺道看看你。不欢迎我?”姚文洛挑了挑眉。

宁祯缓步下来,不咸不淡拢了下披肩:“我和姚小姐好像不熟。”

姚文洛笑了笑:“宁祯,你干嘛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咱们不打不相识,我是很愿意和你来往的。”

又笑道,“阿裕像我亲哥哥,而你已经嫁给了他,往后你也是我嫂子。一家人别见外。”


盛长裕把宁祯送到了宁家门口。

汽车停稳,他对副官道:“你先下去。”

副官道是。

宁祯坐着,一万个心虚,不知如何狡辩。

她刚刚差点情绪失控,是靠着拼命抱着盛长裕,才没有让自己陷入虚幻。

可她的举动,也惹恼了盛长裕。

盛长裕摇下车窗,自顾点了烟。

香烟袅袅,幽暗中他的神色看不真切,只有烟火亮起时微微一瞬间的清晰。

冷漠、厌烦。

还夹杂一点火气。

“宁祯。”他叫她,似点兵。

宁祯也恨不能给他敬礼,坐得笔直:“在,督军。”

“不是有三分姿色,就可以肖想做我的女人。我为何娶你,外头人不知道,你是清楚的。”盛长裕声音冷。

宁祯攥着手指:“督军,我并没有肖想。”

“说一套、做一套,虚伪至极,你不愧是宁州同的女儿。”盛长裕语气里充满了厌恶。

宁祯咬住唇。

她该死,都是她的错,连带着父亲也被他羞辱。

“做好你的‘督军夫人’,安分守己,老宅该给你的待遇,我一分不少你的。

外头督军夫人的体面,只要你不作死、你们宁家识趣,我抬举你,绝不会拂了你面子。

宁祯,你要是还不满足,可别怪我无情。你才几分颜色,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盛长裕最后几个字,说得很重。

每个字都似针,扎进宁祯的肉里。

她尴尬,又憋屈。

她知道盛长裕刻薄,却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就要直面这份刻薄。

她下不来台,脸上火辣辣的,似被扇了一个又一个耳光。

可她错在先。

她缓了半晌,才让自己的情绪稍微稳定,声音也平和下来:“我记住了,督军。”

“下车。”

口吻仿佛扔一块垃圾。

宁祯立马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快步上了自家台阶,用力敲门。

她把大门敲得砰砰作响,值夜的家丁急急忙忙给她开了门。

宁祯闪身进去,带着一身的狼狈、委屈与疲倦,回了自己院子。

盛长裕把香烟吸完,招呼副官上车,他回了督军府。

程柏升在书房沙发里打盹。

“……是洪门的人,孟昕良手下小小香主,我已经叫人送去给孟昕良了。他会给你一个交代。”程柏升醒了醒神。

他喝了两口水,瞧见盛长裕一屁股坐在太师椅里,满脸不高兴,不解:“还生气?”

不是都打了人?

一般情况下,他不怎么记仇,打过了就气消了。

“不是气那个。”盛长裕示意程柏升给他倒酒。

程柏升打开酒柜,拿出威士忌倒了两杯,一杯送到盛长裕手边,一杯自己先喝了一口。

他的酒还没有咽下,听到盛长裕说:“你在场,宁祯看着挺端庄;你不在,浪得比交际花还轻浮。嘴脸难看。”

程柏升差点被酒呛到。

宁祯吗?

程柏升上次见宁祯,是在盛长裕的婚礼上。当时宁祯浓妆,程柏升也不知她长什么样子,只觉得她沉稳镇定,十分睿智。

今晚打牌,她更是处处透出她的好教养,又能力出众。

他离开这么一会儿,长裕对宁祯的评价,怎么滑落谷底?

“宁家的人,呵。”盛长裕冷笑一声,“我没看错他们。”

程柏升又喝了一口酒,才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什么意思?我不值得宁家的女儿削尖脑袋钻营?”

程柏升:“倒也不是……”

顿了顿,他还是说了,“长裕,你对宁州同偏见很深。说真的,他颇有才干。”

“他野心大。”盛长裕说。

程柏升:“你年轻,手下这些老师长,每个人野心都大。相比较,宁州同是个挺聪明的人。”

“聪明人会想造反?”

程柏升:不是你逼得吗?

你都打了脸,还不许人家反抗?宁州同是你的下属,不是你的家仆。

哪怕是皇帝,面对位高权重的老臣,也是哭穷、拉拢,而不是硬碰硬。

“臣子”与“奴才”不一样。

一个君王手下全是奴才,这江山也坐不稳。

程柏升想劝,可盛长裕这会儿缺觉,又被宁祯气到了,什么都听不进去。

程柏升喝完酒放下杯子,告辞了。

宁祯回家后,把头埋在被子里,直到快要天亮才睡着。

睡梦里,还是盛长裕追着她骂的场景。

她一下子清醒,再也睡不着了。暑天又热,宁祯毫无精神,也没什么胃口,她两天才缓过来神。

她却没梦到闻梁予。

闻梁予去世后,宁祯消沉了大半年,而后也能打起精神过日子,接受了他已经离开的事实。

她也想梦到他,偏偏他不再入梦。

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宁祯忘记他,去过自己的新生活,故而梦里都不肯一见。

宁祯在娘家住了小半个月,眼瞧着快要到中元节,盛家老宅要祭祀,盛老夫人派人请宁祯回去。

“老宅祭祀的时候,督军会来吗?”回去后,宁祯问自己身边的人。

曹妈妈:“按说应该会来的,毕竟他是家主。”

宁祯:“……”

曹妈妈又问:“需要我出去打听吗,夫人?”

宁祯急忙道:“不用!”

她在盛家老宅的势力不深,她的人打探消息,其他人会知道。

万一传到盛长裕耳朵里,他以为宁祯故意打探他行踪,还是对他“不死心”,宁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宁祯自己端端正正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盛长裕怎么说她,她都不在意。

转眼到了中元节,盛家老宅准备了纸马。

令宁祯高兴的是,盛长裕并没有来祭祀。

是盛长裕的二叔,主持了祭祖。

宁祯舒了口气。

曹妈妈告诉宁祯:“按说应该督军回来主祭的。可佣人们说,督军逢年过节要先去祭拜苏小姐。”

宁祯:“你打听的,还是随意听到的?”

“随意听到的。”

宁祯舒了口气:“以后关于督军的事,我不吩咐,你不能去打听。听到了可以告诉我,但别出去多嘴。”

曹妈妈道是。

宁祯才不管什么苏小姐,她只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不需要见盛长裕。

然而,命运总是跟她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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