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为什么修仙？”
阚亓仍然记得那天师兄的回答，“飞升大道，得永生”。
其实修仙所求的，大多是这样。
阚亓至今也没想明白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大概是想要师兄脸上有除了厌烦之外的别的表情。
是的，厌烦。
从阚亓踏入宗门的那一刻起，师兄的脸上就只有一个表情，厌烦。
好像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被师兄厌恶的，或人或物。
阚亓不敢看师兄的眼睛，偶然对视也飞快的错开，在相熟以后仍然改不了。
因为年少无知时，他看过师兄的眼睛，里面藏着的死寂吓到了他。
阚亓不知道师兄的身世，他想着，过去不曾参与，未来总能有我的身影。
所以他拼命修炼，他想追上师兄。
修炼的日子是无趣的。
有一段时间里人人自危，后来又恢复如初。
据说有一个乱象降世，但后来又变成了吉象，没了威胁，自然太平。
据说那个乱象拐了自己的师父，在永夜城降了道雷劈死了前任魔尊，自己做了主人。
阚亓对这些事好奇的紧，便去问师兄。
师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回了一句，魔窟爬出来的孽罢了。
剑宗最有望飞升的何不归死了。
天才陨落，给人的感觉是荒凉。
大道渺渺，死在这条路上的人不计其数，生前再怎么风光无限，死后都是一抔黄土。
哦，何不归连这把土都没有，他掉下魔窟，尸骨无存。
师兄问阚亓，若是我掉下魔窟，你救我吗？
阚亓毫不犹豫的说救。
师兄笑了，是阚亓看到的第一个笑，好像阳光下的冰雪，没一会儿就融了。
修士，不得好死，不得善终。
师兄说，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修士是容器，是踏脚石，是可以被随便丢掉的垃圾。
什么词都可以形容修士，唯独上天眷顾不能。
阚亓吓得落荒而逃。
阚亓再没见过师兄。
后来，长老们都说，师兄飞升了，飞升大道，得了永生。
阚亓第一次知道了师兄的身世。
师兄的母亲是个凡人，师兄的父亲是个修士。
他的父亲引诱了他的母亲，他的母亲诞下了能够储存灵气的他，然后，在他的体质稳定之后，他的父亲杀了他的母亲。
他的父亲离飞升只差一步，需要大量灵气，于是找了一个母体，培养了一个容器。
他的父亲没有成功，登仙梯早就塌了，没有人能够飞升。
所以师兄被接了回来，作为容器被养大，为了修补登仙梯。
阚亓明白了师兄为什么对这世间如此厌恶，也明白了师兄的那些话。
师兄想让他放弃，可他明白的太晚。
他想追上师兄，所以修炼，现在他的确要追随他的师兄而去了。
阚亓被阵法抽干了灵气。
他终于知道了师兄的结局，也终于想起了师兄的回答，“飞升大道，得永生”，不屑、轻蔑、嗤之以鼻，好像说的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没有飞升，没有大道，没有永生。
这个世界，欲望浑浊，举目荒凉。
……“阚亓刚刚飞升成功了。”
“真好。”
“我也要好好修炼。”
飞升大道，得永生。
修仙所求，大多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