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到为首的一个婆子走上前来,指着她身后的丫头下令道:“就是她,拿下来!”
又上来两个婆子把那丫头压出来按住,那丫头也懵着,乱叫着:“诶!
你们干什么啊?
抓我干什么?
……快放开我!
唔……!”
严嬷嬷是齐青玉从宫里带出来的,也是个能干的,厚实的大掌掐住那丫头的脸抬起来,又撕了身上的一块布去堵那丫头的嘴。
蔺妧妧见了这场景,睁大了一双眼睛看向齐青玉,质问道:“齐青玉,你这是干什么?
要绑我祖母的丫头?”
老夫人也反应过来了,她作为长辈,身边的丫头被小辈随随便便绑了,就是打她的脸。
想到这,她也不由面色铁青,没说话,却也在质问齐青玉。
齐青玉只淡淡地:“老夫人的这丫头偷懒耍滑,方才你喊她去叫我,这丫头却在门外远远地喊了一声就走了。
吩咐的事没做好,为不敬老夫人;对着我随意大喊大叫,为不敬当家主母;见到当朝公主不行礼,为藐视皇威。
今日我替老夫人把这丫头处置了,免得外面有人说老夫人你治下不严,蔺家家风不正。
严嬷嬷,这丫头掌嘴二十,待会寻个牙婆发卖了。”
严嬷嬷应“是”,随即也不退,当着老夫人与齐青玉的面就掌起了嘴,用了十成十的力,打得拿人的婆子都险些按不住,那丫头的脸也迅速肿胀起来,嘴里含含糊糊地哭闹着什么。
蔺妧妧想不通为何祖母会纵着齐青玉到这个地步,但她也知道,绝不能让齐青玉当面折损蔺家的脸。
只是她怒气冲冲的,还未开口,就被老夫人拽了回去。
严嬷嬷每打一巴掌,老夫人的脸色就青一分,可她也无话可说,毕竟齐青玉罚人用的是藐视皇威的罪名,她干涉不得。
只是当着这么多下人,说是给这丫头掌嘴二十,可这二十下,下下都是打在了她的脸上。
罚完了人,齐青玉挥挥手将那丫头拉出去,便也起身准备走了。
将走之时,看着老夫人铁青的脸色,又好像想起什么来似的:“对了,老夫人,小姑,昔者前朝皇帝以君臣先父子,以朝堂先家族,二位还是称我为殿下吧。
毕竟我怎么称呼你们,是皇室恩宠,但到底礼不可废,要叫个清楚明白,以别君臣。
二位说呢?”
老夫人简首要气晕过去,自从他儿子考中状元,还没有人敢给她这样的气受,但这是公主,她也只能咬着牙说一句“公主慢走”。
蔺妧妧也被老夫人掐了一下,忍下怒气,敷衍地行了礼,“殿下慢走。”
待齐青玉走远,蔺妧妧再也忍不住,一把把桌上的茶盏都扫下地:“祖母!
你看她,有什么好骄傲的?
不就是个公主吗,您还是她祖母呢!
她凭什么敢这么对咱们啊?”
老夫人也抚着胸口坐下,脸上满是不满:“这齐青玉,表面温温柔柔的,心里怎么比谁都黑?
她这是突然发什么癫,之前不都好好的,谁惹她了?”
“祖母——”蔺妧妧拉长声音,坐到老夫人身旁,“我就说,一个公主,怎么能看上我二哥?
她这哪里是当人媳妇,她这是当祖宗来了!
她哪里有大嫂对我们尊敬,伺候咱们尽心?
说到底,也就只有她那一房的嫁妆值得咱们惦记,不如找个借口把她休了,那嫁妆就全是咱们的了!”
谁料老夫人皱紧了眉头,骂她一句:“蠢货!
糊涂啊!
你二嫂可是当朝公主,哪怕她待在家里不出门,你知道会有多少人上门给你二哥送东西吗?
你知道多少人惦记着你二哥这个驸马身份想跟他交好的吗?
齐青玉稳稳当你二嫂,能给咱们蔺府的好处可比她那一屋子嫁妆多!
你也是个没眼界的东西,你娘怎么教的你?”
蔺妧妧又气又无奈,一把甩开老夫人的手,转身回了房间。
这边齐青玉刚到嫦缨阁,只听守门的月奴说,驸马刚下了值,刚派人来请公主去主院用晚膳。
齐青玉问她:“没和驸马说我不舒服吗?”
月奴答道:“说了。
只是驸马说,公主既然去得了宁瑞居,应该也去得了主院。”
听她回答,齐青玉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宁瑞居有人等着蔺再许一下值,就把今日的事全告诉了他。
齐青玉己经有些懒怠同他讲了,只是蔺再许看着斯文,却是最小心眼的一个人。
若今日不说开,恐怕等下他要追到嫦缨阁与她纠缠。
她摆摆手:“去主院。”
齐青玉猜的不错,蔺再许一下值,门口老夫人安排的人就告诉了他今日这事。
齐青玉到时,蔺再许正拿着卷书在案边读。
重生后再次见到蔺再许,齐青玉竟然有些忘了该怎么同他相处。
“驸马。”
蔺再许移开书卷,一双眼笑了起来,随即起身,向她行了个礼:“公主。”
“嗯,”齐青玉点头,“布膳吧。”
不得不说,蔺再许虽然骗了自己,可他骗人的技术实在高超,成婚五年,蔺再许对她仍十分守礼,不论是谁都挑不出错处。
更不提他同自己二人作画,又共弹琴,可以说将天下女儿所慕的闺房之乐都演了个遍。
只是他演戏未演全套,齐青玉盯着蔺再许散下的头发,陷入沉思。
“公主在府中操劳,实在辛苦,这稻花鱼是我一岭南友人给的食方,今日我特意吩咐厨房做的,殿下尝尝。”
蔺再许见她食欲不盛,为她夹了一箸菜。
齐青玉心知肚明,蔺再许叫自己一同用膳,分明是对今日之事颇有微词,但蔺再许仍装的一副贤夫模样,她也懒得提。
用完膳,二人漱了口又净了手,蔺再许才道:“我听下人说,公主今日责罚了我祖母的丫鬟,可是真的吗?”
齐青玉心道正题来了,也擦了手,转过身去看他:“是有此事。”
蔺再许则面上为难:“公主当家,责罚下人自然有殿下的道理,我本不该置喙。
只是我父母自我小时外出经商,少有回来,若无祖母辛劳,看顾我长大,我实在难有今日成就。
如今你我夫妻一体,更应以孝待祖母,如何能当着她的面惩罚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