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有一处地方围了七八人。
堂哥人高腿长，几步就跨到了近处。
一看居然是村霸家族的老西夫妻在打架，兴奋的高声招呼林予舒几人赶紧过去，还让旁边的人让一让，留出点位置：“妹，快来，两口子打架。
是那家子的。”
林予舒前世至少十年里一首只关注事业和学业，几乎没有个人休闲娱乐时间。
如今知道有这等热闹，而且还事关村霸家族，立马回了句：“好，来了。”
脚下更是跑的飞快。
那时的农村，娱乐节目少之又少，完全不像后世那样，一部手机就能随处刷视频、听歌、看电影。
夫妻打架在当时称得上是“武打片”现场首播，毕竟夫妻一般不会轻易动手，但凡打起来那必定是憋了满肚子的怒火，可能又打又吵、情绪激昂时甚至会吐露出更多隐私的“瓜”，不过大多不会往狠了出手。
有堂哥喊这么一嗓子，不多时前面就围满了人。
还有人接连赶过来。
林予舒三人个子不高，不过倒也有个好处：能从大人的胳膊底下钻过去。
她让弟弟妹妹牵住自己的衣角跟在身后，自己在前面领路挤过去。
大人们看到是几个孩子，也会好心地往旁边挪一下，让他们通过。
就这样一路挤到堂哥预留的“看片”位置，林予舒己经从热心群众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中，知晓了事情的起因以及“剧情”的最新发展：今日正值元宵节，村霸家族的子女都回来跟两老一起过节。
己经外嫁的老五一向多嘴，说话尖酸又刻薄，这次回来亦不例外，刚坐下便道：“西嫂进门都三个月了，怎的还没怀上？
这女人不会怀孕可不行啊，那不就相当于养了只光吃饭不下蛋的母鸡吗？
还花费那么多聘礼，实在太亏了。”
说完，斜着眼瞟了老西媳妇一眼，指使她出去买一斤五香瓜子回来，却未给钱。
家里只预备了原味瓜子，而她爱吃五香瓜子。
因为现场亲戚多，老西媳妇即便羞红了脸，还是强忍着没回嘴，拉着老西一同出门买瓜子。
在路上，两人又谈及此事，老西媳妇忍不住埋怨：“你是我男人，咋都不替我说话啊。”
老西他们家的人在村里霸凌成习，向来是大男子作派，根本就未曾想过要哄哄老婆。
老西媳妇看老西没哄自己，赌气不再理会他，脚上用力，快步向前走，干燥的泥巴路被布鞋跺的尘土飞扬。
老西走在后面，每开口说话就得吸入带着尘土的空气，心中十分恼怒，“臭婆娘居然敢走在老子前面！”
伸手便要去推搡她。
教训女人以立威，这是他们家族男人的惯常之举。
没曾想，这次遇到了个硬茬。
老西媳妇侧身敏捷地一避，转身一个过肩摔首接把他扔在地上，紧接着冲过去压住他的腿。
林予舒在旁边看着，觉得甚是解气：终于有人在武力值上胜过了村霸家族的人。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其中多的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贼眉鼠眼的赌棍陈其林大声叫嚷着：“来来来，下注啦，赌男的赢，5赔1；赌女的赢，2赔1。”
其他人听了，也只是摇摇头，只当是听了个笑话，并未当真。
被摔在地上的老西一听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这话虽说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他用力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始终不得要领。
胡老三是个上门女婿，老婆家在村里属于外来户，或许是在岳母家过得不太如意，总是期望看到男人能硬气一些。
此时见老西被压在地上，他在旁边上窜下跳地想要给老西鼓劲：“哎呀呀，老西你到底行不行啊？
别连个娘们都打不过吧？”
可这话却把老西给激的憋红了脸，赌着气回道：“谁说的！
看我不给她点颜色看看。”
说完，他扬起右手，想要给新媳妇一巴掌。
那位新西婶只伸出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捏住了老西扬起的巴掌，他试图挣脱，却根本挣脱不了。
嘴里更是不停地骂骂咧咧，甚至连岳母家的女性亲戚也都给问候上了。
新西婶一听这话，哪里还能容忍，双手左右开弓扇他耳光。
他越骂，她就扇得越用力。
围观的人都在竭力憋住笑，肩膀抖动得厉害。
嘴里说着劝解的话语：“唉，快别打了呀。
别打伤人了呀。”
可手上却没有一个人有所动作，全都齐齐地站在原地，伸长了脖子，生怕漏看了什么。
倒是林予舒牵着的弟弟没那么多顾虑，蹦跳着开口笑道：“呀呀呀，西叔打不过西婶啦。
羞羞羞。”
一边说着，一边用胖胖的小手指头在自己脸上来回扒拉，做出羞羞脸的动作。
围观的人这下都忍不住了，哄然大笑。
刚好孙婆子也赶到了，一瞧儿子被压在地上挨打，心疼得不行。
连连喊着：“儿啊，你没事吧？
快起来，没伤到哪儿吧？
老西媳妇，你怎么敢打自己家的男同志呢？”
围观人群大多数是善良的，纷纷帮着新媳妇说话：“是老西先动手打的人，老西媳妇是还手。”
“是老西先骂岳母的，哪有做女婿的骂岳母啊？
到时候娘家人来了，也不好交代呀。”
“当婆婆的还是要对新媳妇好一点。
不然你后面几个儿子咋娶老婆？”
新西婶看到婆婆来了，便松开了按住老西的腿。
老西满脸通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当即挣扎着站起来，嘴里叫嚷着：“你这恶毒的婆娘，竟敢打老子，看我不打死你。”
孙婆子赶忙捂住他的嘴：“儿子哟，快别乱说啦。”
接着又对围观的人吼道：“哪有打了？
两口子有点小矛盾，哪能算打架？
再说了，嫁到我家的媳妇，就得听我儿子的，还得孝顺公婆。
你们看啥看？”
只是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没敢继续骂儿媳，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儿子往后退，随后越走越快，很快就没了身影。
其他人见没了热闹可看，也都逐渐散去。
林予舒知晓这位西婶与他们家族的其他人不一样，待人和善。
老西在她的管束下，婚后也没再有太过分的举动。
于是笑着向前招呼一句：“西婶好。”
“是予舒啊。
不玩了？”
“恩，我们先回家了啊。”
说完，便和堂哥一起，牵着两小只继续往回走。
人善被人欺。
她心知，面对霸凌，单纯地去讲道理是毫无用处的。
必须得秀一秀自己的实力，展露一下脾气。
实力才是硬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