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张宏城楚描红的玄幻奇幻小说《年代:腹黑男的北大荒之旅张宏城楚描红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兰若寺小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秦,去给乔新伟同志倒杯水。”小秦立即拿了个杯子去洗。乔新伟急忙客气了一下。“不用,真不用。”说完还隐晦的扫了张宏城一眼,得意的小心思根本没有太多的隐藏。“你母亲是街道卫生所的卫生员,还是预备D员,啊,她之前还担任过女民兵。小乔同志,你的家庭很不错嘛!”乔新伟脸色微红,笑得很谦虚。刘副主任没有继续往下看,而是好奇的扫了张宏城的资料一眼。“诶?”他指着张宏城资料上的文字好奇的念了一段。“高中毕业,工人子弟,你们这开头都是一样的嘛。”“张宏城同志的父亲是优秀D员,驻Z部队连长,还是战斗英雄!”刘副主任猛的抬头看向张宏城。“你是烈士子女?!”小秦正好倒了一杯水过来,乔新伟正客气的伸手去拿。谁知小秦听到刘副主任的惊呼,下意识的一转身把茶杯...
《年代:腹黑男的北大荒之旅张宏城楚描红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小秦,去给乔新伟同志倒杯水。”
小秦立即拿了个杯子去洗。
乔新伟急忙客气了一下。
“不用,真不用。”
说完还隐晦的扫了张宏城一眼,得意的小心思根本没有太多的隐藏。
“你母亲是街道卫生所的卫生员,还是预备D员,啊,她之前还担任过女民兵。小乔同志,你的家庭很不错嘛!”
乔新伟脸色微红,笑得很谦虚。
刘副主任没有继续往下看,而是好奇的扫了张宏城的资料一眼。
“诶?”
他指着张宏城资料上的文字好奇的念了一段。
“高中毕业,工人子弟,你们这开头都是一样的嘛。”
“张宏城同志的父亲是优秀D员,驻Z部队连长,还是战斗英雄!”
刘副主任猛的抬头看向张宏城。
“你是烈士子女?!”
小秦正好倒了一杯水过来,乔新伟正客气的伸手去拿。
谁知小秦听到刘副主任的惊呼,下意识的一转身把茶杯塞到了“烈士子女”的手里。
“小张,你喝茶。”
张宏城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谢谢啊。”
乔新伟尴尬的收回手。
小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干了件蠢事。
她急忙找补。
“那个小乔同志,你稍等,我那还有梨子,很解渴的。”
刘副主任看张宏城的目光也柔和了很多。
他又念起了乔新伟的资料。
“小乔同志自己也很优秀啊,本人是优秀团员,还是街道优秀青年。啧啧啧啧。”
“因多次助人为乐而被街道表彰过,塑料厂领导大力推荐其从事更重要的工作,嗯,思想进步,还擅长写作,人才啊!”
小秦刚好拉开自己的抽屉,本来只准备拿一个梨的,结果一听乔新伟的评价,索性把两个梨都拿了出来。
“我来看看小张的......。”
两人都以为张宏城所处的不过是一个书里的世界或者时空支流,可胡胖子却偏偏搜到了同样的照片和姓名。
桃陵旧案回顾:出生于1954年的于秋丽,在1972年6月底下放前期的一次相亲结束后,在回家途中失踪。三天后,人们在一处水塘里找到了她的尸体......,该案件一直未能侦破。
按照具体的时间分析,这位姑娘可能马上就要出事。
而中间人也说过,等着相看这个姑娘的人很多,就算今晚张宏城不去,也会有另外一个小伙子接替。
张宏城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无辜的性命就此消逝,只好答应了这次相看。
他总不能未卜先知的说人家姑娘要出事吧?
判你一个封建迷信还是好的,要是人家姑娘真的后来出了事,第一个被怀疑的肯定就是他。
裴淑静的手艺很巧,从人民商店扯回来的白布做成了几套短袖白衬衫。
其中一件就在张宏城的身上。
他站在小剧院广场的西边,抬头看着没有月亮的天空。
胡胖子今天寄过来的文字在他心头徘徊。
1972年6月26日晚9点至6月28日连续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雨,将现场的痕迹完全破坏,两日后山洪冲垮六角桥堤坝,淹埋了两个自然村......。
如果两个小时后真的落下暴雨,那就说明这里不止是一个书中的世界,而是一条完整的时空分支。
张宏城是提前到的,于秋丽同志则是准点出现。
她穿着一件长袖白布女士衬衣,大概是因为要和男同志相看,所以虽然天气炎热但还是扣上了腕扣。
绿色的裤子很合体,明显是自己裁剪过,腰间是一条细细的黑色女士皮带,将纤细的腰身勾勒得很完美。
她的鞋子不是解放鞋,而是一双自家做的黑色布鞋。
桃子脸带着一双凤目柳眉,嘴巴皮薄薄的,异常的小巧。
两只整齐的麻花辫在脑后用蓝色手绢系住,很有点小资的味道。
中间人只是略略给两人介绍了一下,就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于秋丽看过张宏城的照片,有点小帅,但照片上的人显得有些阴柔,其实并不是她的菜。
但总好过今晚替补的那个人,所以她才答应和张宏城见一面。
于秋丽今晚过来是带着敷衍的态度,因为她已经发现自己母亲的病就是个套路,无非是想逼着她相亲后留在城里。
为了应付家里,在自己动身去邻县之前她还会“乖乖”的出来相看几次。
不过,眼前这人怎么与照片上有些区别。
那种子悲春伤秋的阴柔气哪里去了?
之前她相看的几个人,不是一味斯文就是手足无措,或者夸夸其谈。
而这个张宏城却笑得不怎么上心,不是抬头看天就是四下打量周围的人。
态度比她还要敷衍,但他的每次回答都恰到好处。
同样的一幕出现在两天之后。
这回被送走的是史前进和马红英。
他们的目的地是西双版纳。
这一列临时停靠在桃陵县站台的火车是从上海方向开来。
要在桃陵车站停四十分钟。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站台上的大喇叭里歌声一直没断过。
不少背着行李的男知青,一口气爬到火车的顶部,手里挥舞着红色的旗子对人群大喊。
“同志们,新的长征路上多多保重,记得再立新功啊!!!”
前来送行的家长们脸上都带着笑,眼角却是湿的。
满站台都是殷切的叮嘱在流淌。
很多家人在分别的时候,笑着笑着泪就淌了下来。
史前进急切的从车窗里伸出半个身子,左右打量着站台上的人们。
来送他和马红英上火车的人里,张宏城,卢燕,赵甘梅,简勇,杜刚都在,唯独他最想见的陈蓓蕾没有到场。
史前进的父母偷偷的擦了擦眼角。
“火车就要开了,该来的早就来了,安心走吧。”
汽笛声和哨声响起,火车缓缓的离开站台。
史前进撕心裂肺的喊声在站台上传播。
“陈蓓蕾~~!”
“陈蓓蕾,你一定要等我啊~~!”
一根站台柱子后面,藏了半天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
瘦小身影随着火车在飞奔,崭新的绿色解放服猎猎作响。
陈蓓蕾死死的盯着车窗里伸出半个身子的人,一边飞奔着一边从斜挎的绿书包里掏出一个东西塞给了满脸是泪的史前进。
两个人的手指抠得紧紧的,但随着火车的加速,两人死死扣住的手指终于被扯开。
跟着火车飞奔的瘦小身影终于踉跄着摔倒在站台上。
张宏城几个这才发现,本该梳着长辫子的陈蓓蕾已经变成了齐耳短发。
所以她刚才塞给史前进的那包东西,大家都猜到了里面是什么。
在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寂默无声。
哪怕再青春热火的年纪,看到身边的人们一个个远去,甚至是穿来没几天的张宏城也觉得有些伤感。
张宏城记得那天中午,好多战友吃了饭之后都哭了,眼泪哗哗的。
他负责送饭的地方有点远,还在豆田过去三里多路,那是—片下游冲积平原,种的全是玉米。
青纱如帐。
可惜人家—排长的脸也是青的。
—排长吐着被辣到没有知觉的舌头,硬是追着张宏城骂了二里地。
回程路过豆田。
大豆在昨天已经被连里组织人手全部收完。
—台压力抽水器被安装在了泉眼上,有人说连长准备大刀阔斧的再开出十亩豆田来。
今天豆田里没人。
张宏城准备去看看泉眼的情况。
但他却听到了—阵动静。
诶?
曾建军挖的坑里有东西!
四目相对,坑里那双蠢萌的眼睛充满的是好奇,坑上那双发光的眼睛里闪烁的是“好吃”。
看着很不情愿被张宏城拖回来的傻狍子,郝爱国班长总算松了—口气。
晚上有肉吃,应该能算将功补过了吧!
肉香飘飞,让本来—肚子火气的老知青们都喜笑颜开。
“不算什么,不算什么,不吃辣椒不革命嘛!”
张宏城心里好笑,指导员就是指导员,嘴巴就被辣红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他刚刚看了食堂里的排班表。
他们班下次做饭应该是在下个月五号,可他刚才找了半天,最后在十月份才看自己班的名字。
连长老严的脸色不太好。
不是因为他的辣椒少了—半。
他端着碗和指导员在—边嘀咕。
“—只狍子还能说是巧合,但山下连续出现了两只,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俞彭年带着笑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肯定是狼群过来了,所以狍子才会在这个季节下山。”
“这些杀不尽的东西,迟早老子—窝端了你们!”
严锦荣杀气腾腾的眯着眼。
张宏城答应的干脆,让刘副主任很舒心。
毕竟团里的先进人物虽多,但都以大老粗居多,文笔也就那样,自己破格给了乔新伟机会,却差点给自己引来麻烦。
他已经想好了。
不管张宏城最后写的如何,他都会加以“润色”,凑齐五篇交差了事。
解决了这件让人头疼的公务,刘副主任自然松快了—些。
他就着张宏城手里的火柴点燃了—根烟,笑着问他。
“听说你在到处找卖炕柜的?”
“您知道哪里有?”
刘副主任拿出—张纸条开始写字。
“你别找了,我们场部没有。”
“最近的木材厂有,那是我们团部和附近乡镇合办的企业。我给你—张条子,你去找木材厂的龚副厂长。现在家具票可不好弄!”
张宏城不缺家具票。
他缺的是欠刘副主任人情的机会。
看着千恩万谢的张宏城,刘副主任的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木材厂在二十里外的云西镇上。
人面广的小秦帮他找了—辆顺风拖拉机。
“对了,”小秦拿出十多个红袖章,“云西镇上没有印刷的机器,这是他们托我们场部印的袖章。”
“你帮我带给云西镇知青办的小李,她会把袖章送到地方的。”
这是小事—桩,张宏城满口答应下来。
—个小时后,拖拉机直接把他放在了木材厂门口。
司机和他约好四十分钟后拉他回去。
龚副厂长不在,但有着刘副主任的条子,—个科长直接带着他看了几个炕柜。
“八块!按照你的要求改的话,加—块,—个小时后来取。”
张宏城交了钱,准备先去镇上知青办把袖章送过去。
他溜达着走了没多远,看到—个戴着口罩的大爷急匆匆的背着东西从—条巷子里走出来。
农家老人心善,刚好适合问路。
“大爷,我跟您问个地方......。”
大爷急忙伸手让他小声点,然后指了指自己出来的小巷。
“往里走就是。”
诶?
见张宏城好奇的想进去看看,大爷忙拉住了他。
“你这孩子怎么口罩都不戴—个?”
大爷掏出—个棉纱口罩来塞给张宏城,然后急匆匆的背着东西走了。
戴着口罩的张宏城往巷子里—伸头,正好和—个口罩男四目相对。
那人把眼睛—瞪,急吼吼的把张宏城拉进巷子。
“你站在外面看个什么?让人看见怎么办!”
口罩男—伸手。
“—毛钱!”
张宏城莫名其妙。
拦路抢劫?
就抢两个包子钱?
那人看张宏城—脸茫然,没好气的说。
“我们看顾这里让你们做买卖,风险总不能白出吧?”
张宏城恍然。
原来这里就是书中提到的云西镇黑市!
毫不犹豫的掏出—毛钱给男人,张宏城急忙走了进去。
这里可是他花掉那些票据的好地方!
小巷很长,稀稀拉拉站着二十多个人。
大部分都戴着口罩,左顾右盼的。
这些人脚边或者背上都带着东西。
有罐头、有麦乳精、有肉罐头、还有瑕疵布匹、最多的是各种粮食。
杂面、三合面、小米、黄豆、干蘑菇、松子......。
没人坐着,都是—副随时跑路的架势。
“同志,你要点啥?”
凑上来说话的是—个黑大个,与旁人不—样,这家伙挎着的是—个黑色的皮质挎包。
挎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装了些什么。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个人,都敞着衣服,斜着眼看人。
个子矮的那个手里还在玩着—个锋利的铁片子。
浓郁的煤气味随着打开的窗户飘了出去。
倒在窗户边的张宏城只觉得自己的喉咙火辣辣的疼。
双目被熏得赤红一片,张宏城甚至以为自己自己眼睛里被滴入了硫酸。
房屋里的炭盆已经熄灭,但张宏城依旧不敢大意,拼尽最后的力气爬到窗口开始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窗外的鸣蝉躲在附近的大槐树上叫得有气无力。
绑在槐树树杈上的大喇叭一直在响个不停,将鸣蝉的声音完全压制。
“团结起来,认真学习......。”
“我国前日与圭Y那政府正式建交.....。”
“年轻的朋友们,积极响应号召,到农村去,到边疆去,为华夏的建设事业添砖加瓦,将我们火红的青春热情洒遍祖国的山河大地~!”
“接下来请听粗镗车间革命工友李秀英同志带来的歌曲——《大海航行靠舵手》~!”
当这位李秀英同志热情洋溢的唱了一半,趴在窗口大口呼气的张宏城终于缓了过来。
但窗外的景色让他无比的陌生。
一眼看去,到处都是红砖裸露的低矮平房和黝黑色的老木阁楼挤在一起。
房屋之间的过道很少有硬质的地面,几乎全是泥土地。
最显眼的莫过于几根低矮的木头电线杆,黑黝黝从民舍的缝隙里伫立出头。
居民区里的电线线路毫无规律和美感可言,大段线路软趴趴的垂落,甚至有的比屋檐都要低。
少数房檐上钉着手工的木架子,套着几个白色的瓷环充当电线的中继受力点。
张宏城所在的楼房与这片居民区之间有着一道并不高的红砖围墙。
围墙上刷满了各种革命标语,落款都是“桃陵县机械厂GW会”,时间是1972年。
待到狭窄房间内的烟气散尽,张宏城才心有余悸的查看起自己所在的房间。
他有些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在电脑前打了一个盹,怎么睁开眼就变成了另一个张宏城。
1972年的桃陵县机械厂的普通工人子弟。
这是一间只有大约八平米的小房间,之前应该是一户居民楼的阳台。
墙上贴满了新旧不一的报纸做墙衣,唯一的装饰是伟人的画像。
就在张宏城在窗口大口呼吸的这段时间里,属于这个身体的残存记忆已经被他吸收。
张宏城,今年十九岁,高中毕业一年,与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妹妹一起生活。
就在刚才,这个家伙毅然选择了轻生......。
在单人床头的矮柜上,张宏城找到了一封书信。
书信不是原身写的,只有短短一页,信上有些字迹被晕开,应该是原身滴落的泪水。
这是女友给原身送来的一封分手信。
信中大概的意思:女友认为自己一个人无法面对即将到来的插队生活,如果张宏城不能陪在她身边,她会对自己与对原身的未来感到绝望和迷茫。
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和原身分手。
“你以后会是一名光荣的工人,而我则会成为一名弯腰劳作的农妇,所以我们还是分手吧!”
“也许某一天我实在受不了那日子和对你的思念,我会选择干净的了断......。”
张宏城忍着肉麻看到这最后几句话,终于明白原身为什么会傻到自杀。
这位竟然还是个恋爱脑。
因为受不了女友的分手和信里话语的刺激,所以干脆自己先殉情了事。
“愚蠢!”
张宏城又仔细看了一遍这封所谓的分手信,这位女友在一共四十四句话的分手信里连续十一次提到了她的弟弟。
女友弟弟今年也到了年龄,被通知今年必须去插队。
张宏城摇摇头。
“傻瓜,你女友几乎就差明说,想让你把自己留厂的机会送给她弟弟啊。”
张宏城果断的在穿越后不久做出了第一个决定:这个女友断不能留!
矮柜旁边是一个老旧的小书桌。
唯一的抽屉被拉开。
抽屉里放着原身的毕业证明和一个旧糕点铁盒子。
打开铁盒子的一刹那,张宏城的目光骤然凝固。
铁盒子里放着一个老旧的小型相册,而在相册是上方则放着一个老旧的信封。
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迹,但信封的边缘已经起了毛边,显然是被人经常摩挲的缘故。
而最特别是,这个信封的四周印着一圈黑色的线条。
让人印象极为深刻。
张宏城分明记得在穿越的前一天,自己从旧书摊上淘回来的一本书里就掉出了一个与眼前这个一模一样的老信封!
莫非自己的穿越,与这个老信封有关?
老信封里装的是两张红色邮票,都是八分面值。
“还有这种好东西?!”
张宏城差点叫出声来。
这是极为难得的红色邮票,虽然原身没有保存得太好,但依旧......。
等等!
张宏城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现在可是1972年,这放在后世绝对是好藏品的邮票,现在不过就是几张最普通的邮票罢了。
在穿越之前,张宏城对邮票收藏也有过一些了解,都拜他的室友胡胖子所赐。
胡胖子叫胡宇,是他大学同寝兄弟兼毕业后的租房室友。
自己这次忽然消失不见,也不知这家伙会不会报警?
作为魔怔级别的集邮爱好者,胡宇要是看到自己手里的这两张邮票,怕是真的会疯。
例如毫无羞耻的抱着自己的大腿大叫“义父”。
将一张YL邮票塞回信封,张宏城拿着另一张邮票欣赏了一会儿。
忽然一阵饥饿感涌上心头,他下意识的将手里的邮票放在了信封上贴邮票的格子里。
桌上的闹钟已经走到了中午十二点,原身的记忆告诉他再不去食堂的话,便宜的菜汤可就轮不到他了。
张宏城急忙披了一件半旧的绿军装出了房门。
就在他离开房门的那一秒,信封上方的那张邮票正在慢慢消失,当外间大门被关闭的声音传来,整张红色的邮票已经完全消失。
下一秒,那个老旧的信封也骤然消失在书桌上。
一身疲惫的胡胖子失魂落魄的从警局回来。
张宏城已经失踪了三天,但警局那边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一个孤儿的社会关系很简单,有那么难查么?
胡宇推开张宏城的房间门,还是和几天前一模一样,没人回......。
诶!
什么时候电脑桌上多了一个老旧的信封?
胡宇拿起信封随手倒了倒,一张鲜红色的小纸片轻飘飘的落在他的手里。
机械厂的食堂在厂区大门不远。
张宏城一路紧赶慢赶,到底还是来晚了一些。
深蓝色和军绿色的人群已经挤满了偌大的机械厂食堂。
食堂门口,一个穿着半旧女士衬衣的女孩子,正一脸恼火的瞪着张宏城。
“你今天怎么这么慢?食堂今天有带猪油渣子的菜汤,现在都已经卖没了!”
眼前的女孩子是张宏城同父异母的妹妹,张玉敏。
张玉敏比张宏城小三岁多,如今在读高二。
可身高却随了继母家的基因,只比张宏城矮了五厘米。
在原身残存的记忆里,自己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关系一直不太好。
在这个年代,学生多数都是在混日子,但张玉敏却有些与众不同,她的成绩一直很好。
继母裴淑静在机械厂职工医院当护士长,每天中午都是机械厂职工医院最忙的时候,所以兄妹俩向来都是自己来食堂解决。
每天的午饭钱是归张宏城管着的。
倒不是裴淑静不信任张玉敏,而是女儿班上很多学生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张玉敏偏又是个嘴硬心软的,所以她身上最好不要放钱和票。
张宏城没有理会张玉敏的不满,反正在他的记忆里,兄妹俩关系并不亲近。
再说“少说少犯错”总是对的。
张宏城口袋里一共只有八分钱和六两粮票。
这就是他们兄妹俩的午餐费用。
食堂里的大黑板上写着今天的菜价。
张宏城挤过去看了几眼,而跟在他后头的张玉敏则没好气的又嘟囔了几句。
“看什么看啊,一个素菜都要1毛,再看咱们也吃不起,快点去买馒头吧!”
张宏城依然没有理会张玉敏,他在感慨这个年月的物价。
一两米饭两分钱,一份素菜一毛钱,素菜里如果有鸡蛋或者豆腐,价格是一毛二分,一份带肉的菜是两毛,肉多的菜要二毛五分一份。
张宏城想着,要是自己手里有张大团结......,啧啧啧啧。
当然他也就是想想罢了。
在原身留给他的记忆里,想要拿到一张大团结可不容易。
众所周知,县机械厂是全县职工收入最高的单位之一。
但第一年的学徒工工资也只有十三块二毛四一个月,到了第二年的是十五块二毛四,第三年是十七块二毛四。
满师转正后是二十四块一个月,外加三块的补助。
所以在厂内一直流传着“二十四块万岁”的说法。
(上海是三十六块万岁。)
继母裴淑静在职工医院干护士长,补贴要多一点,但一个月干下来也就三十六块多一点。
因为两兄妹正是能吃的年纪,所以他们家每个月的粮票都不够用,需要拿钱去黑市上换粮票,日子过的有些紧巴巴的。
裴淑静其实每天给张宏城的午饭钱是一毛六分钱和六两粮票。
足够他们买一份素菜和三两米饭。
按照裴淑静的安排,张宏城吃二两米饭,张玉敏吃一两米饭,兄妹俩共吃一盘素菜。
虽然张宏城和张玉敏不合,但兄妹两个在午餐上的意见是一致的。
张宏城买了三个馒头和一份菜汤。
馒头一个重二两,两分钱一个,一共花了六分和六两粮票。
菜汤是张玉敏去打的,因为她嘴甜,大妈多少会多给点。
菜是两分钱一份。
兄妹两个把菜汤一分,张宏城拿了两个馒头,张玉敏拿了一个。
这是他们的午餐日常。
剩下的八分钱,兄妹两个二一添作五给分了。
这也是张家兄妹的私房钱来源。
在张宏城的记忆里,两人从嘴里省下的钱,用途完全不同。
张玉敏是用来买本子和笔,而他则都用在了女友佘美华的身上。
张宏城心里想想就觉得非常郁闷。
穿越过来小半天,手里就四分钱!
能干个啥?
1972年正处于物资匮乏的年代,就连食堂里的馒头味道也很一般,加上菜汤里也没油,张宏城才吃了半个就下不了口。
他起身又去了食堂窗口,不一会端了一小碟咸菜过来。
张玉敏咬咬牙,一脸的心疼。
“咸菜要两分钱一份,你可真舍得!”
张宏城把小半份咸菜塞到她的馒头缝里,然后翻了个白眼。
“就你啰嗦!”
有了咸菜的咸味,馒头和菜汤吃到嘴里才有了滋味。
但张宏城发现自己最多只吃了个三分饱。
这年月大家在吃食上的花费都差不多,整个食堂里除了大厨师傅微胖之外,其他人都瘦得厉害。
例如十六岁的张玉敏,仿佛一阵风来就能刮跑。
而已经十九岁的张宏城,虽然身高有一米七四,但体重也不会比妹妹重多少。
......
胡宇紧张的看着收藏品店的老板,生怕老板在反复查验的邮票忽然消失。
最终老板犹豫了一下,对胡宇比了个数字。
“你才开到七?!”
胡宇气急败坏的就要去拿回YL邮票。
老板急忙拦住他。
“朋友,网上的那些价格信不得的......。”
“诶,好好好,我出八,八万块,可以了吧?”
胡宇冷冷一笑。
“你也不看看我这品相!!!”
“哎哟,我又不是藏家,我也得赚钱的啊!”
扯皮了半天,这枚红色邮票终于成交。
价格是八万四千块,老板还送了他最新发行的一版纪念邮票。
胡宇拿着钱先把两人欠的房租给补齐,然后在网上发了个悬赏找人帖子——谁要是能找到张宏城,立即奉上八万块!
接着胡宇又看了看悬赏论坛里找人的置顶帖子,这才发现想要让自己的帖子置顶,还得再出五千块。
他翻遍自己的微信和花呗,发现扣掉自己必要的生活费还差五百多。
胡宇一咬牙,掏出了一个大收藏本。
看来只能出血卖出一点自己的收藏......。
到了晚上八点,他终于谈下了一笔价值五百块的生意。
有人出五百块从胡宇这里收购五张品相一般的大团结。
胡宇随手拿起桌上的老信封装起这五张大团结,准备包装一下等快递上门。
有着强迫症的胡胖子忽然觉得信封上似乎缺了点什么,索性剪了一张纪念版邮票贴了上去。
“这才完美嘛。”
胡宇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正准备拿包装纸把信封包起来。
可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纪念版邮票在五秒内缓缓消失在空气里,接着他手里一空,老信封也消失不见。
“我去,有鬼啊!!!!”
(大家应该已经发现了,张宏城穿越到1972年足足花了三天。)
继母裴淑静是个长相很文静的女人。
张宏城认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相当漂亮。
下班回家后的裴淑静动作相当麻利,很快就把饭菜做好。
今天的晚饭是两菜一汤。
其中一个菜里居然还有三块肉。
裴淑静将两块夹给了张宏城,另外一块夹给了张玉敏。
张玉敏笑着把肉块咬掉一半,然后飞快的把剩下的塞进了她妈妈嘴里。
母女俩都在笑,这让张宏城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也对,在记忆里,张宏城与继母之间的隔阂很大。
毕竟在继母入门的时候,原身已经快四岁了。
父亲还在的时候,原身还是很听话的,但自从噩耗从高原传来,原身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他碗里的两块肉都是肥的。
饭后张宏城正准备回房,却被继母偷偷叫住。
“阿姨,有什么事?”
裴淑静把语气尽量放缓:“我听我们医院的护士说,你和小佘在闹分手?”
张宏城心里咯噔了一下,心中一丝疑惑升起。
继母的同事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而且佘美华上午才写的分手信,自己根本没对外说过,可下午消息就传到了机械厂的职工医院。
要不是有人故意的,张宏城敢把自己的姓倒着写。
“佘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因为她和她弟弟要下放的事正焦头烂额的,”裴淑静拿出自己的荷包,“女孩子的脾气都这样,一阵一阵的,你明天请她去国营饭店好好吃一顿。”
裴淑静拿给张宏城的是四张崭新的五角钱和六两粮票。
“这是刚发的工资,新版版拿着出手也帅气些。”
张玉敏看到母亲给了张宏城整整两块,气得一摔布帘子进了自己的隔间。
裴淑静没有去管女儿的小性子,而是小声的叮嘱张宏城。
“其实佘家的事也好办。你爸爸是烈士,厂里早就给你留了一个招工名额。所以只要他们家答应你们俩的婚事,小佘不就留下来了么?”
“明天吃饭的时候,你抽空好好问问美华,他们家对你们的婚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章程?”
张宏城无所谓的点点头,脑子里却在想张玉敏的事。
在原身的记忆里,现在下乡的政策越来越严,好像还在读书的张玉敏也被动员了好几次。
而且前段时间有小道消息说,为了响应上头的号召,机械厂子弟高中可能会停办高三,高二的学生将直接毕业,然后响应号召下乡。
那么原身之所以会绝望,大概也存在左右为难的因素吧。
干脆一了百了,好把名额留给自己的妹妹?
张宏城嘴里答应继母自己会好好的和佘美华谈,但心里却想着明天如何把女友变成前女友。
回到自己的阳台小屋,张宏城准备将这四张今年刚发行的纺织伍角找个东西装起来,忽然发觉自己的桌子上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那个老信封呢?
抽屉和桌子下头都没有!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一道信封的虚影在空气里慢慢浮现出来。
消失不见的老信封突兀的出现在桌子上。
吓得张宏城猛的倒退了好几步。
......
老信封表面的和信封里的红色邮票都已经不见,信封里却多出了五张大团结。
这让总资产只有两分钱的张宏城眼睛一亮。
要知道1972年的五十块,购买力甚至超过了后世的五千块!
而且张宏城很快发现这五张大团结有点眼熟。
换做别的大团结也就算了,可在看到这五张大团结的编码尾数后,他越发疑惑了。
“这五张大团结不是胡宇那厮的亲儿子么?”
五张大团结的中间还夹着一张便签。
“亲,收到藏品后请上图五星好评啊,多谢多谢!”
这么丑的字,果然是胡胖子的字。
自己才离开大半天,这家伙怎么就败家到卖他的珍藏了?
但更大的疑问是……。
为什么这个老信封之前会消失不见,又为什么会带着胡宇要卖给别人的五张大团结再次出现?
他把自己白天的动作全部回想了一遍,最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信封上贴邮票的地方。
“要不,试试?”
他把刚到手的四张崭新的新版伍角塞进信封,又写了一张便条塞进去。
张宏城在抽屉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张没用过的运动题材邮票贴在了信封邮票栏。
可他盯着老信封直到晚上十点,信封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第二天一早,刚刚睡醒的张宏城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枕头下面。
果然,那个神奇的老信封又消失不见!
时间回到早上四五点。
烟头已经堆满了烟灰缸。
胡宇一晚上没睡。
他的面前放着那个老信封,还有四张崭新的纺织伍角。
以及一张明显是自己的“义子”写的便条。
要不是他亲眼看到这个信封消失,又在午夜十二点准时浮现在电脑桌上,他哪里会相信纸条上某人说自己穿到了1972的鬼话。
把眼前的四张五角钱又研究了一遍,胡宇嘴角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
“1972年的平板水印伍角,存世量才十万张!”
“现在的收藏价是500块一张,可比我给出的那五张大团结贵多了。”
胡胖子嘿嘿发笑。
“这回真的要发,老子在1972有个孝顺儿子!乖儿子诶,义父我等下给你寄点好东西!”
悬赏的帖子他没撤,撤得太早他怕警方会怀疑到自己身上来。
外头天色没还亮,胡胖子就出了门。
他打车去了旧货早场,一口气淘了几十张大团结和一堆1972年以前的票据。
可惜老信封的容量实在是有限,最后胡宇只塞进了二十张大团结和三十张全国通用的伍市斤粮票,外加几张湘省的其他票据。
在胡宇一连贴上了十枚邮票之后,老信封这才慢慢的消失在空气里。
而他故意塞进信封里的一根牙签则好端端的留在了桌子上。
“难道真的只能传递纸制品?”
张宏城刚刚从公用水房洗漱完毕回来,随手一摸枕头下头,果然摸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老信封。
将胡宇要求自己叫爸爸的纸条撕碎,看着眼前一叠大团结和几十张全国通用粮票,他的内心说不震动那是假的。
这年月每家每户的粮食配额都不够吃,例如自己家里,继母的配额是二十斤,而他占了烈士子女的名额也是二十斤,但张玉敏则就只有十六斤。
在缺少肉食的情况下,这点配额的粮食根本吃不饱,继母每个月都要去托人买差不多二十斤的粮票。
但他现在手里就有一百五十斤全国通用粮票!
除了二十张大团结和三十张伍市斤粮票外,胡宇这家伙居然还搞到了两张全省通用的布票,一共二十市尺。
甚至还有一张一百块的全省工业券!
怪不得这货胆大到敢让自己叫爸爸。
张宏城冷笑连连,一会儿他去邮局买上一整版红色邮票,等今晚十二点一过,他要看看到底是谁叫谁爸爸?
兄妹两人的早饭是裴淑静上班之前就去食堂买来的油条和馒头。
食堂里的油条个头很大,要四分一根,裴淑静给张宏城买了两根。
而张玉敏的早饭是一个半馒头和自家的温开水。
这倒不是裴淑静故意苛刻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过几天张宏城就要去厂里试工,需要把气色和力气趁早养起来。
继子的皮相虽然还不错,但也很容易被老师傅们看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那一类,所以到时候老师傅们少不得要现场试试养子的力气。
张宏城坐下吃早饭,张玉敏正在收拾上学的书包。
她穿着一件刻意改小的蓝色工人服,肘部和膝盖上都缝着补丁。
胸口别着胸章。
张宏城发现,张玉敏的那双小号解放鞋几乎已经被洗得完全变成了白色。
而自己的这双大码解放鞋看着还挺新。
张宏城有些好奇,多问了便宜妹妹一嘴。
“这都八点多了,你怎么才去上学?”
张玉敏也没料到一向不爱搭理自己的张宏城会问自己这个。
换平时张玉敏才懒得理会他,气不顺的时候还会来一句:“关你屁事。”
可想到昨天这个家伙难得没有阴阳怪气的和妈说话,她便忍了忍。
“老师们早上要先开会,教室里也乱的厉害,.......,都知道的事!”
话里的末尾她还是没忍住小小的讽刺了对方一下。
但刚说完张玉敏又有点后悔。
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脾气很别扭,自己刺了他一句肯定又要发脾气。
可今天的张宏城却很奇怪,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
虽然张宏城穿前是个孤儿,但室友胡胖子是个有妹妹的人,所以妹妹对大哥阴阳怪气的事他看得太多了,他觉得张玉敏的反应很正常。
出了门的张玉敏却在心里嘀咕。
她大哥今天居然没有和自己吵架?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吃过早饭洗了碗筷,张宏城揣上所有的钱和票溜达着出了门。
其实对约原身对象佘美华见面吃饭这件事,张宏城心里有点犯愁。
在原身的记忆里,过度客气的继母和天生不和的妹妹反而比较好应对。
但有着恋爱脑的原身却对自己的对象佘美华几乎无话不说。
这就让张宏城很是头疼。
虽然佘美华主动提出了分手,但那明显是对方故意以退为进得手段。
佘家盯上的是自己的留城工作机会!
怎样才能让自己从“非卿不可”到“两看相恶”的过程,转变得不那么生硬呢?
说自己看穿了佘家的想法,所以心灰意冷了?
可佘美华一家什么都还没做,要是自己用了这个理由,佘美华再散布一点自己多疑寡情的消息,那自己的名声也臭了。
毕竟到时候一个留城工作一个去边疆插队,人们天然会相信和同情更弱势的一方。
张宏城很清楚“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的后果。
在这年月的名声要是坏了,对安排工作、晋升、找对象那都是大麻烦。
所以这次分手必须很自然,让旁人和佘家都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张宏城一路闲逛,在普通人眼中毫无特色的老式红砖宿舍楼、斑驳的围墙,在他看来却充满了这个时空特有的趣味。
那些旁人看来索然无味的景色,他却饶有兴趣的挨个看了过去。
“诶,张宏城!”
来自女同志的呼唤将看得入迷的张宏城给唤醒。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站了两个年轻的女同志,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
虽然同样是与路人一样的半旧绿军装,但这两个自带的青春活力的女同志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张宏城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原来这两位都是他的高中同学。
“卢燕、陈蓓蕾,你们好。”
看到张宏城露出的笑容,卢燕故意装作吃了一惊。
她一点都不客气的指着张宏城对陈蓓蕾说:“毕业才一年,你看我们的张宏城同学变化多大啊!他居然也会对除佘美华同志以外的女同志笑诶?”
陈蓓蕾随口接话:“难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听说张同学的编制马上就要下来了?恭喜,恭喜!”
卢燕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揶揄,而陈蓓蕾的“恭喜”里甚至带着一分淡淡的嘲讽。
两人的语气让张宏城心里微微一动。
“那你们可就看错了,”张宏城反手试探了一句,“其实我是在发愁佘美华同志的事,哎~~~~。”
果然陈蓓蕾的嘲讽接踵而来。
“你们有什么好发愁的?你过几天入职留厂,她直接和你去登记不就好了!”
“职工家属自然不用去下放。”
卢燕急忙拉陈蓓蕾一把。
这个陈蓓蕾也是,看不惯佘美华也就算了,但人家结婚不结婚的事是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的么?
她们可是女同志!
陈蓓蕾也知道是自己失言,尴尬的笑了一下。
可张宏城却觉得明显和佘美华不合的陈蓓蕾出现得实在是太及时了!
让他忽然对中午的那顿饭有了一些不同的想法。
“哎,”他故意愁眉苦脸的叹息一声,“先不说这件事了,你们最近怎么样?有机会留城没有?”
听到这句话,卢燕马上也愁眉苦脸起来。
“前天厂办的人又来我们家动员,我怕是躲不过去了!”
陈蓓蕾想到自己下放的事,也对佘美华的事没有了兴趣。
“最迟七月份,我怕是要去南边,”她羡慕的看了张宏城一眼,“我们家可没有一个烈士父亲,想要我留下就只能我们爸妈提前退。可我家里还有两个弟妹要养.......。”
卢燕也深有同感:“就是,就算我们爸妈退下来,我们也只能拿学徒工资,家里几个小的根本养不活。所以......只能响应号召去建设新农村了。”
张宏城故作惊讶:“七月份就走,这么快?”
陈蓓蕾郁郁的没有回答,卢燕压低了声音:“七月走还算晚的,我们班的那个郭涛你还记得吧,他明天的火车去川边。”
“马红英和史前进大后天也要走。”
“史前进?”张宏城似乎记起了什么,他下意识的看了陈蓓蕾一眼。
陈蓓蕾知道张宏城在想什么。
她咬着嘴皮:“他们是去版纳,我大概是雷州,不过他说过会等我的。”
看着气氛到了位,张宏城故意把声音提高。
“看来我们几个老同学马上都要各自天南海北,我看要不就今天我们几个聚聚,也算是给老郭和史前进几个送行?”
陈蓓蕾和卢燕有些为难的对视了一眼,虽然有些动心,但仍然有些犹豫。
张宏城知道她们在考虑费用的问题。
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一分一厘都是省着花的,尤其是在她们马上就要离家出门的时候。
“我看也不要在咱们自己厂食堂吃,熟人太多不好说话,就去县城东边的国营饭店,这一顿我请好了!”
张宏城豪气的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我替你们留守大本营,这个东肯定要算我的!”
卢燕一听是张宏城请客,立即大喜点头。
而陈蓓蕾听到是在厂区外头的国营饭店,心思也活泛起来。
她真的有好多话要对史前进讲,正好需要一个周围没有太多熟人的地方。
厂区外头的国营饭店,只有几个知根知底的高中同学,环境正好......。
“我看就今天中午十一点半,我先去点菜!”
张宏城掏出一张大团结晃了晃,两个女同学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卢燕和陈蓓蕾和张宏城最后确定下来要请的人一共是九个。
其中就包含了张宏城和佘美华。
佘美华由张宏城去联系,其余的人交给了两位女同学去通知。
佘家不住在厂区,而是县城东边的临江巷。
佘美华的父亲在县蜡烛厂工作,她母亲是农村户口,没有留在公社赚工分,而是一直在县城打零工。
当初佘美华能到机械厂高中借读,是因为佘家和高中的一个老师有点沾亲带故。
张宏城溜达着去了职工医院。
因为继母的缘故,医院的门卫大爷认识他,所以他在这里借电话很方便。
电话要到县蜡烛厂,张宏城故意没让人去叫佘美华父亲来接电话,而是请人帮忙带个口信。
今天他约佘朝贵的女儿去国营饭店的事情,他得提前在佘家的圈子里扩散开。
果然不出张宏城的预料,佘朝贵在得到口信的时候,他周围的同事也知道了这件事,纷纷笑着让佘朝贵准备请酒。
其中还不乏几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佘朝贵尴尬的笑着胡乱应下,马上请了半个小时的假往家里赶去。
他也没想到平时见到自己大气都不敢出的张宏城,竟然敢通过电话给自己带话约他女儿吃饭。
心急火燎往家里赶的佘朝贵觉得,怕是女儿昨天的那封信有了成果。
佘美华和她母亲陈招娣都在家。
“十一点半,就在咱们家不远的那家国营饭店么?他爹,看来事情是有眉目了!”
陈招娣大喜过望,她抓住女儿的手。
“美华,今天你可一定要让张宏城把那件事给定下来,街道上给你弟弟的最后期限快到了!”
佘美华有着一张瓜子脸,在听到张宏城名字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脸上带着三分不耐烦。
“我知道了!就他那个脑子,我今天肯定能让他把那个名额让给我们家攀登。”
陈招娣显得有些患得患失。
“那你也要注意下分寸,可别让姓张的真占了便宜!小军那边要是吃醋,你可得安抚好了!”
听母亲提到“小军”,佘美华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笑容。
“妈,您放心!海军知道我的计划,他会全力配合的。”
佘美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显得信心十足。
张宏城出了厂区在县城里好奇的转了好半天,最后还差点迟到。
主要是这年月手表太过稀罕。
张宏城走进国营饭店的时候已经到了十一点二十六分。
几个高中同学都已经提前到了。
卢燕、陈蓓蕾、郭涛、史前进、马红英、简勇和杜刚。
张宏城连声道歉。
陈蓓蕾却看了看他的身后:“你们家佘美华呢?”
张宏城装作不好意思的赔笑。
“她还差一会就到了。”
其实他心里在呵呵直乐。
以他这个女友拿捏自己前身的手段,哪次不故意迟到个十几二分钟的。
他是故意没告诉佘家人,今天还请了同班同学。
果然几个女生和男生的态度都有了些变化,尤其是本来就对佘美华没好感的陈蓓蕾。
请客的一方还迟到,佘美华也真做的出来!
张宏城来到窗口点菜,懒洋洋坐在窗口里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同志。
他飞快的扫了对方一眼,故意露出了惊讶表情。
“同志我点......诶,同志,你这个领袖胸章也太好看了吧!”
本来看到有人来点菜显得有些不耐烦的女人,一听这个小年轻的惊呼,脸上顿时就带了三分得意。
“哎,这算什么,是我们爱人省城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的。在省城啊,这个胸章啊,呵呵,不算什么!”
“您爱人还去省城出差?”
张宏城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满眼都是毫无虚假的崇敬。
“你们夫妻可太厉害了!我们满胡同怕是都找不出和您家一样的人家来。”
这话说得女人浑身舒坦。
“我看同志你以后的前途也不错的,好好努力。”
“那就多谢姐姐您的褒奖了,我的奋斗热情瞬间又高了三分!”
女人笑起来:“今天吃点什么?”
语气竟是好了不少。
“我们今天老同学插队前聚餐,还请姐姐您给推荐几个能让大家怀念家乡的菜!您看成不?”
“哟,都是要去支援新农村建设啊,”女人的觉悟似乎也高了起来,“我们大师傅的炒大肠不错,红烧肉也有,对了,你钱和票有多少?”
张宏城这才把一张大团结和两张伍市斤粮票递了过去。
女人惊讶的看了张宏城一眼。
这嘴甜的小同志实力也不俗啊,两张都是全国通用粮票!
她可是知道全国通用粮票可不好搞,除非是家里有人经常出差,而且能在本地国营饭店用全国票的,显然家里的全国票还不少。
女人的笑容又真挚了一分。
“炒大肠是三毛一份,红烧肉是二毛七分钱,我看再来个干锅猪头肉,又是三毛......。”
女人一边报着菜的价格一边观察着张宏城的表情。
她报的可都是店里最贵的菜。
张宏城的笑容没有丁点变化。
女人这才相信这个小同志家里可能真的很有底子!
“素三鲜七分、炒青菜四分、再来一个粉丝汤一毛五分,每人先来三两米饭,多退少补,差不多够了吧?”
张宏城指了指水牌笑着说:“姐姐,酱板鸭还有没?要不劳烦大师傅给来一只?”
“行啊,”女人飞快的写好单子,“酱板鸭四毛一份!”
“要酒么?”
身后的几个老同学听到张宏城点的菜早就听呆了,一听女人问还要不要酒,郭涛急忙举起自己带的两瓶白的。
“不用了,我们自己带了!”
女人没好气的白了郭涛一眼,吓得郭涛急忙一低头。
一堆单子和找零的钱被递了过来,里面没有多余的粮票。
张宏城也没出声,所谓“多退少补”不过是女人自己想要这两张全国票的理由。
等饭后找回来的粮票肯定是市级的。
见张宏城点了这么多菜,几个老同学都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就连对佘美华迟到很有意见的陈蓓蕾也消了气。
现在距离正式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国营饭店里刚好就他们一桌人。
大师傅难得没有磨蹭,三荤三素一个汤很快就出了锅。
当然菜都得自己去窗口端。
“大家别跟我客气!”
张宏城从郭涛手里拿过一瓶酒,笑着拧开。
“今天不算太丰盛,主要是我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几位老同学帮我见证一件事。”
见大家都在认真的听,张宏城拿出了佘美华写给自己的那封信,摆在桌子上。
“美华昨天写了封信给我,说是不想耽误我,要和我分手。”
几个老同学立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哎,她们家的情况也是为难。她做不到让自己弟弟一个人去插队,所以决定放弃我陪着他弟弟一起去。”
陈蓓蕾几个女生闻言皱眉。
张宏城嘴里说的“好姐姐”是她们认识的那个佘美华?
“我想了一个晚上,”张宏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我决定放弃进厂的机会,我要陪着她一起去版纳!”
卢燕惊呼了一声:“那你那个名额怎么办?”
马红英没好气的拍了卢燕一下:“人家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呢!”
“不!”
张宏城果断的摇头。
“我会把这个名额送给美华的弟弟,吃苦的事有我和他姐姐就行了!”
几个老同学嘴巴都被惊得大大的。
“张宏城,你可别乱说话!”
“对,你是不是糊涂了?就算你真的要陪着她去,可你还有妹妹了!”
大家听着都觉得事情怎么都不对劲,纷纷在劝张宏城别冲动。
卢燕忽然一把抓起桌上的那封分手信。
虽然张宏城的性子是软了点,但也不至于昏头到这个地步吧?
所以她很好奇佘美华在信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张宏城假意去抢信,故意手慢了一下,让卢燕三下五除二的看完了这封信。
“佘美华她真是太无耻了!!!她竟然暗示张宏城把名额让给她弟弟!否则就要分手~!”
卢燕一声吼,让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封信上。
“卢燕,把信给我,美华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蓓蕾抢过信来也扫了一遍,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
“张宏城,你就是个大傻子!”
张宏城虎目悲凉:“我已经决定了把名额让给她弟弟,大家都别劝我,因为我……爱她!”
而此刻,故意姗姗来迟的佘美华刚好走进国营饭店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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