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书桌前,看着眼前偌大的白纸怔怔的出神。
一旁散落着几张废弃的纸张,细细看去,上面的字迹张狂,不似女子般娟秀。
“夫人……您真的要和老爷和离吗?”
我的贴身婢女阿离将手中的茶点摆放到桌面上,弯腰捡起地上的废纸。
“和离书”三字清晰可见。
我真的要和陈锦生和离吗?
其实陈景生一直对我很好,至少在他有外室之前是这样的。
他未中举前家境清寒。
那时的我还是齐府的大小姐,在一次外出时看到一落魄书生大冬天穿着薄袄卖字画,露出的双手满是猩红的冻疮,看着着实凄惨。
一时心软,买下了他所有字画,还给了这个落魄书生一袋银两。
我让阿离告诉他,读书人的手最是宝贵,不应如此糟践。
透过厚厚的围帐,我看到了陈景生对着马车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事我并未放在心上,这些身外之物于我而言只是随手的事情。
但我没想到的是陈景生竟然在当年高中了状元。
而他高中的那天齐府却因父亲贪污镇灾款被判了抄家,男眷全部流放,但祸不及出嫁女眷,姐姐妹妹的未婚夫担心被牵连纷纷退婚,不顾她们的哭闹。
除了我,因为我是府中唯一的嫡女,原定的夫婿人选是成王嫡次子,但还未来得及议亲便遭此横祸,婚事也就理所当然的吹了。
我向来是信命的,更何况陪伴着爹爹娘亲身边对我来说的确也算是极其庆幸的事情。
但原本落魄的穷书生陈景生却急匆匆的带着帝王刚赏赐的金银珠宝前来迎娶,甚至连状元袍都来不及脱。
爹娘不忍我跟着受苦,强行将我的庚帖换给了他。
我尤记得陈景生那时的惊喜的模样,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深深的爱意。
成亲后他一直在积极的帮我家人周旋,但流放路途遥远,环境苦寒,爹娘只撑了三个月便双双患病逝去,而其他流放的家人也就多撑了半年。
陈景生在婚后怜惜我孤身一人,对我更是无微不至,他总说,没有我就没有他。
但我没想过十年的温情最后竟抵不过一个孩子,也没想过这般爱我的陈景生竟真的会让沐瑶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