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带着兵来时,萧彻打着精神提起那一副骄傲模样。
“萧彻,你别以为你是大将军,就能罔顾律令!”
萧彻笑了起来,只是嘴巴里的话浑的很。
“贤王还真是对我的妻子情深义重啊。”
顾北愤愤的将一个黝黑的男人押了过来。
“那大将军不也对别人的妻子念念不忘么!”
顾北踹了那人一脚。
“说!
周兰是你什么人!”
那人战战兢兢的环视了一圈,低着脑袋开口。
“周兰……周兰是我媳妇……”萧彻的笑僵在脸上,慢慢的变成愤怒和不可置信。
“那孩子?”
那男人跪在地上开始疯狂磕头,嘴里一直念叨着“求大人恕罪”。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萧彻到底不是个傻子,他一脚踹在那人的胸口“好一对奸夫淫妇!”
周兰趴在廊柱后面眼见自己败露,急忙把烛台扔到了院中。
——扔到院中我的衣物上。
火舌顿时窜了起来,她被人死死的按在地上。
我本以为这场闹剧终于得以收场。
只是我没想到,萧彻跑进了火堆里。
萧彻被人拖出来时浑身焦黑。
手里抱着的是烧焦了的分辨不出形状的碎布片。
我不知道他演出来这副深情到底是给谁看的。
但总之,没感动任何人。
他奄奄一息,嘴唇一张一合,手指拼命地蜷曲着抓住顾北的衣领:“让本将军见……见……”不知道顾北是没听清还是故意报复,他大手一挥不留情面的掰开了萧彻的手:“来人,把将军拖下去好好养伤。”
萧彻想见我。
却不想想已经死去数日的人若还未入土为安,那尸身想必也压根没法看了。
他总是这样,从不为我考虑。
而,顾北从小就爱和我对着干。
唯独这一次,他到底是顺了我的心意。
顾北似乎铁了心的想让萧彻痛苦。
趁着太医在给萧彻清创时,他幽幽的凑了过去。
“还有一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将军。”
“萧玉恒是中毒而死,而……买过那药材的人是你心上人的相好。”
萧彻本就因疼痛皱巴着的脸,此刻咬着牙瞪圆了眼珠。
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字——“你说什么?
是刚刚那个男人?!”
萧彻愤怒的低吼,此时一下一下的包扎却显的像是在他心口上掘坟。
顾北站直了身体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而后慢慢悠悠的点了点头。
“你陪着周兰郎情妾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来看看你苦命的儿子?”
只有站在他们身后的我才注意到顾北鬓间似乎多了几缕白发。
萧彻情绪激动满脸通红,他踉跄着爬起来,却控制不住的栽倒在地。
极尽狼狈。
“你告诉我,她在哪!”
——“他们的尸体在哪?”
萧彻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可这样的虚情假意,我不稀罕,显然顾北也不稀罕。
他径直迈步出了门,静静的仰望着天空。
周兰一边哭号,一边被官兵押了下去。
尘埃落定。
顾北眯着眼的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他慢慢的呢喃着——“早知道当初,还不如我娶你呢,眼光真差……”呸。
都到现在了,还有闲心说我呢。
我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萧彻撕心裂肺的吼声一声大过一声。
可那又怎么样呢。
人死不能复生。
心死也不可能复燃。
在他选择放弃我的时候,这个结局早就注定了,在这表演痛彻心扉又有什么用处?
院子里的灰烬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连一缕念想都没给他留下。
只有地上被熏得焦黑的石砖,见证了一切。
萧彻大约哭累了,踉跄着爬出来,却发现院子里干净无比,只能徒劳而茫然的看向四周。
顾北倨傲的踱着步子离开,一边走一边慢慢的摩挲着手里的木头疙瘩。
哪怕这木头块只是我雕琢练习的瑕疵品。
顾北大笨蛋。
我没想到萧彻能干出来劫狱的事。
周兰衣衫褴褛扑到他的怀里面时,我还以为他们两个是真爱。
我见过萧彻爱我的眼神,也见过萧彻不爱我的眼神。
可我唯独没见过他不爱却装作爱的眼神。
大约也是我眼拙。
“彻哥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周兰哭的涕泪横流,萧彻只是虚虚的把她抱在怀里。
末了,才象征性的安慰了几句。
萧彻握住周兰的手,隔着一层手帕。
周兰被扯着来到我的卧房门前时,还是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
她大概以为自己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却没想到萧彻在背后踹了她一脚,迫使她整个人猝不及防的跌倒在地。
“彻……”她的嘴唇张合两下便被拔去了舌头。
周兰空空的张合了两下唇瓣,却只能徒劳的呜咽。
萧彻捏住她的下巴,阴恻恻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你是怎么害死陈宁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