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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失魂落魄的谢寄礼赶了出去。
看着空荡的客厅，我有些恍惚。
印象里，这是第一次我无比平和地接受谢寄礼不回家的事实。
从前每一次他以加班为理由与何韵心在一起，我总会担心，怕他熬夜身子出问题。
还特意学了养生汤。
如今却也能真正地为我自己考虑了。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将自己的行李尽数打包。
既然已经决定分开，就该尽早离开。
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房子。
门铃响起，却不是我约好的搬家师傅。
谢寄礼仍穿着昨天的西服，形容憔悴，像是一夜没睡。
他看着我的行李箱，声音咬牙切齿：
“孟知安，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与我划清关系？”
我想劝他签下那份离婚协议书，对彼此都好。
几年的感情，实在是没必要走到最后诉讼的那一步。
可我刚开口，便被谢寄礼狠狠瞪了一眼。
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拽下了楼，强硬地给我扣上安全带。
“谢寄礼，我们已经结束了！”
可他却像是没听到，只是自顾自地开着车。
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我沉默了下来。
这里，是当年我和他最常去的地方。
那时谢寄礼的事业刚刚起步，各种地方都需要钱，一时间捉襟见肘。
而我和他都不会做饭，一日三餐只能靠着街边小摊或是吃泡面度过。
包子摊大婶见到谢寄礼，热切地招呼：
“小谢啊，你们好久没来啦！哟，这是知安，真是变漂亮了！”
“想当初你们天天都到我这来吃早餐，现在大婶都快跟不上时代喽！”
“还好你们两个，仍然好好的！等什么时候有了孩子，一定要给大婶抱来看看！”
大婶的关切淹没在蒸笼散发的热气。
我和谢寄礼不约而同地低下头。
自以为古井无波的心，又泛起细细密密的波澜。
“知安，你记不记得，这是我们从前最喜欢来的地方。”
我当然记得。
那时的我们能吃到一顿热气腾腾的饭就已然非常满足。
那时的谢寄礼，说这辈子会一直跟我在一起。
曾经的点点滴滴，放到如今是多么讽刺。
谢寄礼沉默着把包子推到我面前，又细心地为我挑出里面的葱花。
大婶捂着嘴笑：
“知安啊，你不吃葱花的习惯还是没改！”
“小谢这么贴心的男人，可不多见啦！”
谢寄礼闻言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手上的动作没停。
可就是这个会主动为我挑出葱花的男人，这个口口声声会爱我一辈子的男人，说要让我衣食无忧的男人。
在夜不归宿的夜晚与助理嬉戏打闹，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与何韵心交换了身心。
好在包子热腾的蒸汽，模糊了我的面孔，看不清我泛红的眼角。
我看着对面朦胧的谢寄礼，明明我们坐的这么近，可又那么远。
“知安，你真的舍得我们过去的情分吗？”
“哇！你是‘心心与老板的日常’里面的男主角吗！”
正当我以为这顿饭注定在沉寂中度过时，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是两个年轻的女孩子。
她们举着手机，看向谢寄礼的眼神满是兴奋。
“哇！真的是！请问你跟心心真的只是上下级吗？你对心心难道没有动心吗？”
“天啊天啊，多金的老板居然也会吃路边摊！一定是心心推荐的！也太接地气啦！”
谢寄礼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两人这才看到坐在旁边的我。
“你是…”
她的眼神有些迟疑。
我宽慰地笑笑：
“我是他的合伙人。你们刚才问的那些，都是真的。”
谢寄礼没有出声。
两个女孩子闻言瞬间激动了起来，看向谢寄礼的眼神满是崇拜：
“哇！我就说他们两个是真的！大老板与小娇妻，kswl！”
“真希望我以后也能遇到这样的老板！邂逅一段完美的爱情！”
相比于她们的生动鲜活，我心中却只有淡淡的悲哀。
曾经我也以为我和谢寄礼会天长地久，可是他的束缚却永无止境。
人在拥有爱情以前，首先应该把握好自己。
眼见着她们合照后离开，谢寄礼这才嗫嚅着开口：
“知安，你知道的，韵心她做起这么个账号不容易，我不能毁了她……”
我平静地咽下最后一口包子：
“谢寄礼，在刚才你默认的瞬间，我就知道，包括你自己也很清晰地知道——”
我顿了顿，自嘲地笑笑。
“在你的心里，何韵心早就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日久生情也好，一时新鲜也罢，我们的感情已经夹杂了太多不该出现的东西。”
或许在谢寄礼心里，他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他会因为我违逆他的意愿而生气，也会因为何韵心讨了他的欢心而心甘情愿地做她的流量密码。
他对我的埋怨，对何韵心的游离，都只是为了满足他心底的那份大男子主义。
那份令他着迷沉醉的、被迫切需要的满足感。
谢寄礼嘴唇颤抖，眼里盛满了细碎的绝望。
因为他惊恐地发现，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不愿意面对、自欺欺人躲避的、他的心真的游离了的事实，此刻被我赤裸裸地摆在了他面前。
热气蒸腾，模糊了我们的界限。
我盯着他躲闪的眼神，一字一顿：
“谢寄礼，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你期望的菟丝花。”
“离婚，是你我之间，能实现的最体面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