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刘禅刘善的现代都市小说《三国:开局被塞美人,这主公值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北辰观山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风尘仆仆的罗宪不吃不喝,从清晨天刚蒙蒙亮,便带着三千精卒一路急赶,终于在正午时分抵达成都。因为手持皇命,罗宪不敢耽搁,让三千精卒驻扎郊外,连干粮也顾不得啃上一口,便孤身一人入了皇宫。他十余年前做过太子舍人、宣信校尉,负责东宫宿卫,入过皇宫,知道规矩。只是十余年后再次故地重游,心里不免有些凄惶。跟在小太监身后,一路穿廊过殿,终于到了御膳房前。“陛下,巴东太守罗宪求见。”随着引路小太监一声唱喏,御膳房房门大开。恭敬立在门口的罗宪抬头,却见门后,一个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黄袍男子跨步而出。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着朝服的儒雅文官。得皇帝亲自出迎,这得多大的排面。刘善看着身姿硬朗、满面风霜的罗宪,温和笑道:“罗卿,你终于来了,孤等得你好辛苦啊。”...
《三国:开局被塞美人,这主公值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风尘仆仆的罗宪不吃不喝,从清晨天刚蒙蒙亮,便带着三千精卒一路急赶,终于在正午时分抵达成都。
因为手持皇命,罗宪不敢耽搁,让三千精卒驻扎郊外,连干粮也顾不得啃上一口,便孤身一人入了皇宫。
他十余年前做过太子舍人、宣信校尉,负责东宫宿卫,入过皇宫,知道规矩。
只是十余年后再次故地重游,心里不免有些凄惶。
跟在小太监身后,一路穿廊过殿,终于到了御膳房前。
“陛下,巴东太守罗宪求见。”
随着引路小太监一声唱喏,御膳房房门大开。
恭敬立在门口的罗宪抬头,却见门后,一个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黄袍男子跨步而出。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着朝服的儒雅文官。
得皇帝亲自出迎,这得多大的排面。
刘善看着身姿硬朗、满面风霜的罗宪,温和笑道:“罗卿,你终于来了,孤等得你好辛苦啊。”
只这一句,已被朝廷冷落了十几年的罗宪只觉脑袋一阵晕眩,刹那的恍惚过后,赶紧跪地拜倒,带着哭音道:“臣罗宪,叩见陛下,吾皇万安。”
刘善踏步上前,双手将罗宪扶起,道:“罗卿不必多礼。”
四十出头的罗宪被刘善亲手搀起,七尺长躯颤了颤,风尘仆仆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刘善重重拍拍罗宪肩头,轻声道:“罗卿应该还未用膳吧,且陪孤和思远一起吃点。”
说完,刘善哈哈一笑,转身重回房中。
平时一向精明能干的罗宪此刻整个人彻底懵圈了。
呆呆立在当场,嘴唇抖动,强忍着嚎啕大哭的冲动。
诸葛瞻见到罗宪如此,自然知道这中年油腻大叔在皇帝陛下的一番忽悠下,实在是感动坏了。
看他呆愣愣没有反应,只得开口提醒道:“罗太守,哦,不,征北大将军,陛下请你用膳呐。”
罗宪这才回过神来,立马再次跪地,磕头道:“谢陛下隆恩。”
已经坐到胡床后的刘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朗声道:“莫要再多礼了,孤这五脏庙,实在饿得慌哩。”
听到皇帝陛下如此诙谐的语言,就差没掏心掏肺表忠诚的罗宪望向诸葛瞻。
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得遇明主的欣喜。
再不多礼,急急进了御膳房。
三国时期,用餐不像后世那样摆着一张大圆桌,主客全在一张桌上进食。
此时聚餐,稍微有些地位的人家,都各有一张不大不小的胡床,胡床上放着丰盛的美酒佳肴。
主客按照身份地位,各占一张胡床,跪坐在后面进食。
说得直白点,此时即便是聚众吃饭,也更像是叫一群人去吃自助餐。
刘善身为一国之君,此刻自然坐在主位。
诸葛瞻坐在右首,罗宪坐在左首。
刘善一宿未睡,早上为了赶时间,又只喝了一碗稀饭,现在是真的又饿又困。
奈何他现在正在与时间赛跑,诸多大事未定,也只有强撑苦熬。
等两人坐定,刘善也不想再说什么废话,直接端起酒樽,遥遥举杯,道:“大汉兴亡,全赖卿等了。”
说完,仰头便将这一樽美酒倒入喉咙。
诸葛瞻和罗宪见刘善说出这话,还要准备再表一番忠心,却见皇帝陛下直接开干,也只能遥遥举杯,仰头干了。
不得不说,现在喝的虽然是皇宫里的特贡佳酿,但刘善却感觉味道也不咋滴。
度数低不说,酒里还漂浮着杂质,颜色也有些浑浊,夹杂着一点尿骚味。
这样的酒,连后世十几块钱一瓶的二锅头或者歪嘴都比不上,但刘善现在也没空计较这许多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诸葛瞻的一番解说下,一脸懵逼的罗宪才知道,当今陛下已在早朝上将他连升数级,直接提拔成了征北大将军。
并且,皇帝陛下将北上抗魏的重任也交给了他,还要同他一起,御驾亲征。
听着诸葛瞻的一番叙述,受宠若惊的罗宪数次离案,对着刘善连番叩头谢恩。
直至此刻,罗宪才感觉自己的仕途,好像终于迎来了曙光。
一顿自助餐,三个人足足吃了两个小时。
酒足饭饱后,诸多大事也已敲定。
眼看酒席将散,诸葛尚却已出现在了房门,将一张卷好的丝帛交给了门口的小太监。
小太监哪敢耽搁,连忙双手捧着丝帛,快步行到刘善跟前,恭敬奉上。
刘善随手接过,略微扫了一眼,然后起身离案,行到房中,对罗宪沉声道:“罗卿,你对光禄大夫谯周,怎么看?”
看过花名册,刘善自然清楚罗宪与谯周有一场师徒情分在。
如今收拾了谯周,却要重用他的学生,有些话有些态度,便不得不摆明。
罗宪还不知道谯周与黄皓通敌卖国的奸谋,得刘善此问,连忙起身,恭敬回禀道:“光禄大夫乃臣授业恩师,品性一向端正,为大汉宿儒,学生甚是钦佩。”
“品性端正?大汉宿儒?”
刘善早知罗宪定会如此回答,喃喃重复一句后,直接将手中丝帛扔到罗宪面前,冷冷道:“罗卿可知,就是你甚是钦佩的授业恩师,竟会干出通敌卖国的勾当?!”
罗宪闻言,浑身一颤,赶紧捡起地上的丝帛,展开一看。
顿时,怒目圆睁,钢牙紧咬,半晌无语。
久久,直接一拳轰碎身前胡床,怒声道:“人面兽心,厮文败类,我罗宪竟会认这样的小人作授业恩师,实在愧煞人也。”
刘善眼角余光将罗宪的表情看得清楚,知道他不似作伪,略微放下心来,又道:“谯周的确有些才华,孤也佩服。只是他食我大汉俸禄,穿我大汉官服,便不该干这叛我大汉的勾当。如此奸贼,罪不容诛,孤要夷其三族。”
听到刘善如此狠话,本还愤怒莫名的罗宪却是面色一变。
挣扎了下,突然单膝跪地,颤声道:“陛下,谯周所为,的确罪不容诛。只是,依他供词所言,其谋并未涉及家人,还望陛下法外施恩,饶过他的族人。”
说完,罗宪将脑袋重重叩在地上。
刘善饶有意味地看着罗宪,冷声问道:“罗卿,这算你在为你恩师求情吗?”
跪在地上的罗宪全身一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咬牙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臣受谯周授业之恩,不敢乞求陛下饶过他的性命,唯有保全他无辜的家人,以还这一场恩情。”
本来脸色阴沉的刘善听到罗宪这肺腑之言,转眼望向一旁恭敬侍立的诸葛瞻。
却见诸葛瞻向刘善微微点头,露出嘉许之色。
刘善再不多言,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罗宪,肃然道:“孤早知罗卿是非分明,重情重义,果然没有让孤失望。看在你的面上,孤便先留谯周一命,待凯旋之时,再行处置。至于他的族人,本也无罪,孤便不予追究了。”
罗宪没想到刘善会卖他这天大的面子,又是感动莫名,连忙躬身道:“谢陛下隆恩。”
至此,刘善算是将重用罗宪的最后一点顾虑也消除干净了。
君臣三人又饮了几樽美酒,因为罗宪要从诸葛瞻手中接过两万御林军的指挥权,两人只得早早告退,交接去了。
御膳房中,便只剩了刘善一人。
虽然酒的度数很低,但毕竟还是酒。
兴致高昂的刘善狂灌了十几樽后,终于昏昏沉沉,有些醉意了。
加之从昨夜穿越而来便忙到现在,眼都没怎么眨一下,更是困意强烈。
等到诸葛瞻和罗宪退去,刘善终于抵持不住,直接趴在胡床上呼呼大睡。
懵逼了好半晌,众人才从刘善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中回过神来。
诸葛瞻连退数步,仰首望天,只敢在心中长叹:“昏君啊昏君,无能的昏君。父亲,你睁眼看看,这便是你尽心辅佐半生的无道昏君啊。大汉亡矣,大汉亡矣……”
来忠见诸葛瞻一脸司马相,连忙扶住他,也怒目瞪向刘善,暗道:“扶不起的阿斗啊,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啊。值此国难当头,竟还舍不得一宿安睡,将军,您奔波一生,又是何苦来哉……”
只有黄皓脑袋高昂,嘴角翘起,拿眼剜向阶下的诸葛瞻,暗暗发着毒誓:“熟悉的主子,熟悉的味道啊。嗯,你这诸葛小儿看来是翅膀长硬了,竟敢与咱家顶嘴,便看咱家如何玩死你这黄毛小儿,哈哈哈哈……”
三人面上表情不同,心思各异,却都没逃过刘善的眼角余光。
“来忠这娃,面对堂堂帝王也敢怒目而视,想来定然极有胆魄,不惧生死,若是加以雕琢,即便成不了帅才,也是一员闯将。”
“诸葛瞻这二楞子,打仗确实不行,但好在对蜀汉一片赤忱忠心,对东吴之事也看得透彻,只要不碰军事,应该可以重用。”
“黄皓这老阉货,虽然有点头脑,但奈何借着主子宠幸,操弄权柄,欺压贤臣,得尽快革了他的小命,以振朝纲和军心。”
念头一动,刘善便对三人的结局作了判定。
再不鸟几人,双手负背,脑袋高昂,缓缓转身,往殿内行去。
抬步间,才淡淡吩咐道:“黄卿,你且为来参军在宫中安排一处歇宿地方,务必好酒好菜伺候着,明日早朝后,孤有事交办。诸葛爱卿,你且随孤来。”
三人正神不守舍间,又听到刘善如此安排,再次一楞。
又是黄皓这命将不久的老阉货率先开口,疑惑问道:“陛下,您说您明日要早朝?”
刘善停下脚步,盯着黄皓,反问道:“怎么?孤不能早朝?”
黄皓老脸抽动,尴尬陪笑道:“陛下先前不是说,以后早朝,便都由,都由老奴主持后,再将诸事向您汇报即可吗?”
听到黄皓这话,刘善都恨不得狂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都说你是扶不起的阿斗,你丫倒真也配得上这称呼。
如此朝议大事,竟然也能全权交给这阉货,真是嫌蜀汉败亡得不够快讷。
强压怒火,刘善瞪了眼满面堆笑的黄皓,喃喃道:“黄卿年事已高,孤不忍你如此操劳,以后早朝,还是由孤来吧。”
黄皓瞬间石化,心头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奈何跟前的是他主子,面上哪敢有半点不悦。
连忙点头哈腰,奴才相十足地应道:“老奴谢陛下垂怜。”
刘善是一分钟也不想看到这老阉货,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黄皓虽然心中愤愤,却也只能默默退开。
诸葛瞻看到黄皓吃瘪,脸上终于显出异彩。
又听闻皇帝将要重新亲临朝堂,更是激动莫名,立马屁颠屁颠地跟在刘善身后进了宫殿。
刘善坐回软榻,朝殿旁一张胡凳指了指,随意道:“坐。”
诸葛瞻有些不明白皇帝陛下今夜怎么突然转了性,带着满满的疑惑,坐到凳上。
刘善直入主题道:“黄皓这老东西说的不错,卿领平尚书事,统揽中央,防卫都城,的确不方便劳师远征。”
诸葛瞻听到刘善此话,立马扭头,便要辩驳。
刘善懒得听他吧啦吧啦地瞎扯淡,摆手止住,续道:“你且说说,当此局势,除你和阎宇之外,可还有其余将领能够相托大事?”
刘善对这段历史相当熟悉,诸葛瞻这二楞子理所当然第一个排除。
虽然历史证明阎宇也猛得一批,奈何与黄皓过从甚密,刘善自然不会在眼前这节骨眼儿上用他。
何况,诸葛瞻说的也对,如今东吴,不得不防,阎宇轻易不便调离。
除这两人外,其实,拥有上帝视角的刘善,心里已有一个人选,一个被历史证明过的猛男。
只是他刚穿越至此,前后不到个把时辰,并不确定从故纸堆中了解的那人,是否真有挽救蜀汉于危难的本事。
所以,他需要二楞子诸葛瞻为他参谋。
诸葛瞻没想到刘善一句话就将他和阎宇二人排除在外,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身为一名又红又专的标准官二代,诸葛瞻现在可谓是位高权重、圣宠已极。
但他却清楚地知道,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承袭父荫罢了。
若论真正的军功政绩,他与常年在外征战的姜维、张翼等当世名将相比,实在是远远不及。
因此,积极上进的诸葛瞻童鞋急需要为自己正名。
现在姜维大将军点名让自己率领御林军出征,正是增加官职履历、蹭蹭军旅经验的大好机会。
可惜,许久不闻政事的皇帝陛下不知脑中哪根弦搭错了,竟然直接将他这又红又专的热血青年给pass了。
若不是黄皓那老阉货推举的阎宇也被排除了,诸葛瞻今夜定会撕破脸皮,与这昏庸无能的主子据理力争。
暗叹了口气,诸葛瞻闭眼沉思了会,才道:“能够担此大任的将领,多已随姜维大将军去了北地。另有几名将领虽未北上抗魏,却也各有职司,无法随意调离。”
刘善闻言,瞬间想起那句“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不由心头一沉。
不甘心地追问道:“不知爱卿所指几名将领,具体是哪些?”
诸葛瞻面上疑惑之色更浓,寻思平时昏庸无能的皇帝陛下,今夜怎么怪里怪气,对国家大事这般上心了。
但皇帝发问,他做臣子哪敢不答,喃喃道:“除前往北地的姜维大将军和廖化、张翼、董厥,以及镇守永安的右将军阎宇等将外,还有大才的,便属安南将军霍弋了。只是霍弋常年镇守多有叛乱的南中,不可贸然调离。”
刘善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知道这霍弋也是正宗的官二代,乃先主刘备麾下名将霍峻之子。
在原本的历史上,当邓艾偷袭阴平,进逼成都时,霍弋曾向刘禅上表,准备率军救援,奈何庸主刘禅以成都兵足将广,没有准许。
后来刘禅投降,霍弋在得知司马氏善待刘禅后,才率领南中六郡投降。
投降曹魏后,霍弋仍为南中都督,先后为西晋平定了交阯、日南、九真三郡,功封列侯。
这般人物,的确有力挽狂澜的可能。
只是,诸葛瞻所言也不无道理。
南中乃蛮夷之地,自诸葛孔明去后,便时有叛乱发生。
值此国难当头,若霍弋离开南中,保不齐这些南蛮子又会大举反叛。
到时魏军压境,后院又失火,更是麻烦。
如此,怎能将霍弋调回来?
唉,这蜀地,看来真已到了人才凋敝、无人可用的境地了。
想到如今窘境,刘善只感觉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奈。
总不能让老子拖着刘禅这一身两百多斤的肥膘,扛把片儿刀亲自上场厮杀吧?
郁闷不已的刘善有些不甘心,又问道:“除这几人外,可还有将领能够领兵?”
诸葛瞻挠挠脑门,仔细回想,最终只能摇头耸肩,摊手道:“没了。”
“没了?”刘善冷笑一声,再也不指望眼前这二楞子了,直接道,“孤记得,巴东太守罗宪,也是一位难得的将才,便调他回来领兵出征吧。”
诸葛瞻闻言一颤,惊声道:“什么?罗宪?”
刘善听到越来越离谱的溢美之辞,连连摆手止住,然后沉声道:“这床弩,孤也给它取个名儿吧,便叫三弓床子弩吧。”
“三弓床子弩?”
众匠官喃喃重复,看架势又要准备为这绝世好名大拍马屁。
刘善连忙抢道:“设计图孤是给你们了,可这两样东西,结构繁复,制作材料要求也较高,不知以将作营的生产能力,多久能够生产出样品?”
在刘善看来,这东西提前了一千多年出现,以目前这些工匠的水平,生产起来肯定十分困难,未必能够赶在与魏军大决战时派上用场。
叶正听到刘善所问,连忙转头与身边几名匠官小声合计,片刻后便有了结果。
“禀陛下,若是这两样东西只有粗略轮廓,我们将作营怕是三年五载也未必能够制作出样品。”
“三年五载?”
刘善听到叶正此话,顿时有些失望,不由一叹,喃喃道:“果然还是高估了现在的生产能力啊。”
叶正将刘善的失望之情瞧在眼里,嘴角微扬,话锋一转,却道:“不过,陛下设计的图样,各项数据都标注得万分清晰,且各个部件均可用木质材料,我们将作营只需依样制造,多则三天,少则两天,便能造出样品来。”
“什么?两天?叶卿可当真?”
刘善闻言,豁然起身,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怎么也没想到,叶正竟然说三两天便能造出样品来。
叶正见刘善如此激动,面上泛起略微有些傲娇的得色,恭敬道:“臣不敢欺瞒陛下,若是您给臣等的只是两物的大致轮廓,臣等还得反复试验各项数据,没个三五年的确造不出来。但现在,陛下将各项数据和部件都标注得一清二楚,臣与其余匠官刚刚仔细数过,那神威大炮共有大小部件八百零三个,而这三弓床子弩大小部件共有两百八十个。现在将作营有各级工匠一千一百二十三人,皆是我大汉最顶尖的手艺人。臣等只需要将这些部件拆开,分给各级工匠分头制造,不出两三天,必能出得了样品。”
刘善见叶正信心满满,哪还再有怀疑。
顿时豪气大涨,对叶正等匠官朗声道:“好!很好!若将作营真能在两三日造出样品,尔等便是我大汉的不世功臣,孤必重重有赏。”
“不世功臣?”
“重重有赏?”
二十几个匠官听到刘善金口承诺,无不脑袋晕眩,激动非常。
士农工商,他们都是些被士人贬作只会“奇技淫巧”的手艺人,地位连普通的农民都赶不上,今日能够见到皇帝陛下一面,已是天大的荣幸。
又哪里想过,他们这些身份卑贱的苦哈哈也会有成为不世功臣的可能?
现在皇帝陛下金口玉言,直把他们感动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连忙跪地叩首,感谢刘善天恩。
刘善没想到这些苦哈哈淳朴如此,心怀大慰,抬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待大家重新站起身来,刘善又拿过几张羊皮图纸铺展开来,却都是空白无物。
刘善想到交付给北地王刘谌和长水校尉诸葛尚的秘密任务,拿起炭棍,在这空白的羊皮纸上画了起来。
不过片刻功夫,几张羊皮纸便画满了设计图。
众人一看,只见羊皮纸画的都是些捶子、勾环一类的小物件。
结构简单,形制小巧,却不清楚皇帝陛下这又是画的何物。
刘善画完四五张羊皮纸,对又一次陷入懵逼状态的叶正等匠官郑重道:“这些东西,都是攀岩工具,虽然制造起来十分简单,但功用却十分重要。尔等拿下去依样尽快造二十套出来,然后派人送往罗宪大将军处。”
叶正不敢怠慢,连忙接过图纸,吩咐一名匠官赶制去了。
一顿猛如虎的操作完毕,刘善终于松了口气。
暗道如果神威大炮和三弓床弩真能两三日内便造出样品,当日他夸下的将二十万魏贼全部葬在大汉沃土的豪言壮语,实现的机率又提升了几成。
但马上,他又转念想到,神威大炮和三弓床子弩对于此时的人来说,都是些从未见过的稀罕物事。
比起目前军中主流的投石机和单弓弩,这两样武器复杂了不少,操作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如果不对炮手和弩手提前进行专门训练,根本别指望这两样秘密武器短时间内投入战场发挥作用。
这时,刘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名词:炮兵部队!
从现代世界穿越而来,刘善对于现代化的军事制度多少有些了解。
现代有炮兵部队、火箭部队、信息化部队、特种部队等等,各个军种职责分明,更利于专业化发展。
一旦战争爆发,各个军种配合作战,其威力岂止是一加一等于二这般简单?
既然有了神威大炮和三弓床子弩这样的厉害武器,何不成立一支专门配备这些武器的军队呢?
现在大战正酣,时间紧迫,他只能让将作营制造这两样足以改变战局的重型武器。
但若此次真的能够
将二十万魏军击退甚至歼灭,魏国至少三年五载无力再对蜀汉用兵。
这三年五载,正是蜀汉休养生息的宝贵时间。
砺兵秣马,蓄养民力,自然,也正好利用领先时人近两千年的物理化学知识,大搞发明,研究新型武器。
说不得,火枪大炮、铁甲战船都有可能造得出来。
真是这样的话,自然需要一支懂得操控的专业化部队。
有这样的部队在手,什么曹魏什么孙吴,一路横推过去,还不是连渣都不剩?
如此一想,刘善的念头瞬间通达,立马对叶正道:“叶卿,孤还有一事,须得你在今日内办妥。”
叶正一日内连连被刘善委以重任,不仅没有半点抱怨,反倒有种得到重用的激动,连忙应承道:“陛下但有吩咐,臣自当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刘善欣慰地点点头,道:“叶卿辛苦,你去御林军中,为孤挑选五百心思机巧、力气较大的精壮,再从将作营里,挑选一百技艺高超的匠人,孤要成立神机营。这神机营由孤直接掌管,两日后,神威大炮和三弓床子弩的样品出来后,交给神机营便可。”
“神机营?”
叶正等匠官又听到一个新名词,楞了下,随即恭敬应道:“臣遵旨。”
诸事既定,刘善嘴角微扬,一股掌控天地命运的豪情不自觉地充盈胸膛。
刘善又叮嘱了几句,拍拍叶正肩头,在众匠官无比崇拜的注目礼下,踏步离开将作营。
下一站,辎重营。
“将军,这物,似枪非枪,似箭非箭,到底是何物啊?”
钟会大帐中,一杆长约2米、重达10斤的巨型弩箭,静静放在案上。
还未干涸的鲜血,顺着木杆,从铁制箭镞上嘀哒嘀哒地滴在地上,绽出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就是这样一杆巨型弩箭,从三里外的剑门关上射下,当场便洞穿了四个身着铠甲的将领身体。
若不是那名忠心的属下用身体将弩箭带歪了两分,现在躺在营门外草席里的,定然也有他钟会。
侥幸躲过一劫的钟会又气又怒,却再也不敢以身犯险。
只得命令陇西太守牵弘率领大军攻打剑门关,自己却和卫瓘等将躲在大后方瑟瑟发抖。
听到卫瓘此问,钟会伸出还微有些颤抖的手,拿起带血的弩箭,仔细打量半晌,喃喃道:“这,莫不是那蜀军又发明了什么厉害的弩机不成?”
当年,诸葛亮发明了元戎弩(诸葛连弩),直接让蜀军的战斗力瞬间爆表,杀得魏军闻风丧胆。
而今,元戎弩消声匿迹十余年,竟又出现了另一种厉害的弓弩?
这蜀地,当真是发明家的摇篮么?
卫瓘闻言,也是面色如土,竖起三根手指头,不可置信地道:“将军!三里!三里啊!三里之地,一弩四命。若蜀军真的装备了这样的弩机,这剑门关,咱们还用再打吗?”
他之前就一力主张退兵,却被钟会一番煽动给压制了下来。
但刚刚,他亲眼见到这巨型弩箭就在身前半丈连杀四人,心灵深处的恐惧再次不可抑止地往脑门上涌。
钟会心里也是一阵后怕,不过,他亲眼见到蜀主刘禅就在关上,怎么按捺得住活捉蜀主刘禅的贪天之功?
听到卫瓘所言,钟会努力将表情调整到最为轻松的程度,才故作轻蔑地道:“依本将看,这样的弩机耗费定然极大,蜀军即便制造了出来,估计也只有一两架用来偷袭,当不可能大规模使用。不然,今儿个咱们十几个将领绝对无法有命回来。所以,诸位大可不必为此忧心。”
说完,钟会把巨型弩箭随手扔在地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只是无人看得出来,他的内心里其实却有着另外的盘算。
现在战事刚起,胜负未料,卫瓘又在乱他军心,实在让他恨得牙根痒痒。
偏偏卫瓘是司马昭的心腹,任着监军一职,即便他钟会担着三军主帅,也无法撼动其地位。
所以,一向心狠手辣、杀伐果决的钟会,此刻也只能好言劝慰,期待牵弘能够对剑门关的进攻有所突破。
只是他钟会全然不知,此刻的牵弘正在心里将他老娘张昌蒲从头到脚问候了个遍。
“操你钟家的祖宗,自己怕死,便让老子顶上。与邓公相比,你这黄毛小儿干的真他娘不是人事……”
牵弘一边策马,一边让十几个重甲骑兵挡在前面,生怕剑门关上再飞出那夺人性命的巨型弩箭。
他从江油关逃到剑门关不过才个把时辰,浑身是伤,饭都没顾得上吃一口,气也没喘匀净,便又被钟会命作先锋大将,领着五千兵马攻打剑门关。
牵弘心里清楚得很,自己本是邓艾心腹,现在说是钟会的先锋大将,其实不过是他的替死鬼罢了。
虽然在心里问候着钟会的祖宗十八代,但还不是不敢拖延行军速度。
他晓得钟会的手段,当初这厮与邓艾、诸葛绪三路大军伐蜀,诸葛绪直接被这厮下狱削了兵权,邓艾也被排挤得不得不弄险入蜀,结果全军覆没。
三路大军二十五万余兵马,如今只有他这十五万尚存。
现在自己但凡对这厮有半点不敬,定会被他以军法治罪,砍头都有可能。
如此情形下,牵弘明知自己现在是替死鬼,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剑门关下强冲。
五千兵马,相比于剑门雄关,以及关内八万蜀军,不过是炮灰耳。
牵弘有做炮灰的觉悟,所以心里虽然骂骂咧咧,但还是冲得极其卖力。
片刻之间,五千兵马,距离剑门关已不到两里。
这过程中,那厉害绝伦的巨型弓弩再也未曾射出。
牵弘大喜,将马鞭扬得更高,催促着五千敢死队加快往关下冲去。
一直到了半里之地,剑门关上,终于开始有了动静。
无数箭矢,犹如暴雨一般自关上倾洒而下。
奈何这五千魏军,个个穿着精甲,戴着铁盔,寻常箭矢根本无法洞穿。
一轮箭雨过后,也只撂倒了不过四五十个兵卒。
牵弘见此,消失的胆气渐渐恢复了几分,躲在十几名重甲骑兵之中,没命价下令进攻。
眨眼之间,便有那骑着快马的骑兵冒着箭雨,攻到了关门前。
这时,关上的蜀军再也毫不留手,无数乱石、滚木,甚至是金汁(煮沸了的粪水),直接从石头砌就的城墙上砸下。
好不容易冲到关下的近百个将士,顿时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牵弘好似并未听到那些将士的嚎叫,双目只紧紧盯着关上,自始至终,再没发现有巨型弩箭射出。
一颗悬着心终于落地,扯出腰间佩刀,刀背使劲在马臀上磕了下。
一人一骑,瞬间冲出十几个重甲骑兵的护卫之中,奋勇当先地往关门前冲去。
主将如此悍勇,一众将士哪会耽搁?
也齐刷刷扬着刀枪,推着撞木,往关门下涌去。
横亘在两座山缝的剑门关,全是用巨形条石垒起,再用用粘土和糯米汁浇筑在石缝间,其坚固程度远非常人能够想象。
如此一座雄关,除了关门这处弱点,便再无其余可以攻破的地方。
他们这五千炮灰若想有一线生机,也只有攻开关门,等着后续部队杀上来。
所以,牵弘领着五千兵马,任凭关上蜀军用巨木、乱石、金汁以及箭雨狂轰滥砸,只一个劲儿地往关门狂冲。
短短二三十丈距离,便有成群成群的将士倒下。
牵弘不管不顾,埋头只管往关门下冲。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
在几十个重甲骑兵的跟随下,他一路狂飙,成功杀到了关门前。
这生铁浇铸的关门,重达千斤,厚逾五尺,即便刀砍斧削,也断然无法破开。
唯有用巨型撞木,方能撞得开。
牵弘一进门洞下,便让几十个重甲骑兵组成盾阵,护住头顶,然后接应后面同样快速奔来的撞木队伍。
这长达五六丈、径有四五尺的巨型撞木,顶端削成了锥形,然后用厚铁皮包裹,重量足足有四五百斤。
十几个壮汉用肩膀抬着撞木,在重甲骑兵的保护下,喊着口号,一遍遍向关门撞去。
而其余魏军,这时也在关下组成箭阵、盾阵,疯狂向关上还击,以便给撞门的队伍减轻压力。
关上蜀军哪能让这些魏军轻易得逞,乱石、滚木像是不要人力搬运似的,疯狂地往关门下砸去。
而那些羽箭,也不计成本地泼洒而下。
到底蜀军占着地利,几番攻击下,五千魏军,又倒下大片,只剩了不到三千人。
而关门前还在撞门的魏军,也有七八个重甲兵倒下,本来密不透风的盾阵,瞬间便有了空隙。
乱石、滚木、羽箭、金汁倾注而下,瞬间便破去了撞门的队伍。
牵弘躲在门洞下,眼看巨型铁门已有了松动的迹象,而撞门的队伍也开始崩溃。
顿时,把心一横,扔掉手中佩刀,领着十几个亲卫,冲到撞木之下,与所剩的七八个大汉一起,抬着撞木,疯狂地向关门冲去。
“嘭——”
“嘭——”
“嘭——”
“……”
任凭箭矢、乱石、金汁砸在身上,牵弘也只将牙关紧咬,抬着撞木,哼也不哼一声,一遍遍撞击着关门。
远处的将士见到主将悍勇如此,顿时个个都红了眼睛,再不惜命,一边疯狂地还击,一边往关门处靠拢。
刹那,几百个将士一齐抬着撞木,毫不畏死地往关门撞去。
“嘭——”
“嘭——”
“……”
“轰隆——”
“将军!将军!关门塌啦!关门塌啦!”
人群之中,也不知是谁,陡发一声大喊。
还捧着撞木埋头撞击的牵弘闻声,艰难地抬起脑袋,果然看到,又高又大又厚的剑门关关门,真的塌了一半。
铁门砸在地面,溅起尘土飞扬。
“杀啊!”
“擒杀蜀主刘禅啊!”
“当封万户侯啊!”
“……”
根本不等牵弘发令,早已红了眼睛的两千多魏军,瞬间丢下撞木,狂吼着往关门涌去。
活捉蜀主刘禅的泼天大功,近在眼前。
正当刘善带着神机营进了汉德县,而姜维又着急忙慌从剑门关赶去拜见之时,剑门关西南十里之地,正有四个邋遢汉子,在草木莽莽的荒坡里穿行。
这四人衣衫褴褛,须发蓬松,面色蜡黄,满身伤痕,看着好不狼狈。
直到日头当空,四人才穿出密密麻麻的荆棘林。
站在半山坡上往下望去,坡底是连绵十几里依山而建的行军营帐,魏字大旗与钟字大旗迎风飘扬。
此处,自然便是钟会十五万大军驻扎之所。
见到脚底那连绵的魏军营帐,几名邋遢汉子掩藏不住内心的激动。
眼泛热泪地望着中间那个须发花白的汉子,兴奋地道:“将军,我们终于活着回来了!”
中间那白发汉子也是面色潮红,激动道:“回来了!我牵弘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这人,自然便是在江油关外躲过一劫,跳入涪江侥幸不死的陇西太守牵弘。
当日他眼看邓艾被来忠擒住,八千兵马即将全军覆没,一时情急之下,便带着一众部下跳入了涪水。
幸得他自幼生长在水边,水性不错,这才在湍急的水流中侥幸活了下来。
一直被水流冲出十几里远,他终于抓住一截树枝,爬上了岸。
但他的部下都是些旱鸭子,便没自己那般好运了,只有三个被他救上了岸。
得脱大难,他们也不敢走官道,只捡荒僻陡峭的山间险要之处,往北而去。
一路上撵山兔,吃野果,终于在三天三夜之后,逃到了此处。
牵弘激动兴奋了好一会儿,待喘匀了气,才带着三名部卒往山坡下赶。
走不多时,负责防卫的兵卒便发现了他们,一番交涉,终于知道他们的身份,自然赶紧带往钟会的营帐。
此时的钟会,身披铠甲,腰悬佩刀,正与一干心腹,在帐中商议对剑门关的下一轮进攻如何开展。
陡听到随邓艾偷袭蜀中的牵弘狼狈而来,瞬间大惊,连忙召呼亲卫将牵弘领进帐中。
“将军!将军啊……”
牵弘的人尚未到营中,哭声已率先传了进来。
待进帐看到钟会,更是直接扑倒在地,一把抱住钟会大腿,涕泗横流地道:“将军!将军!牵弘见过将军,征西将军他——征西将军他——呜呜呜……”
钟会闻言,双目闪了闪,将牵弘从地上扶起,冷声问道:“征西将军怎么啦?”
牵弘用破烂的衣袖揩了揩老泪,擤了擤鼻涕,然后才抽抽嗒嗒地道:“征西将军他—他—他在江油关战—战败啦!”
钟会内心毫无波澜,面上却装作惊讶莫名,连忙问道:“那邓将军现在何处?还有田将军呢?怎么也没给本将军传回讯息?”
邓艾与钟会,都是现今曹魏朝堂上的翘楚。
但钟会世代名门,而邓艾一介草根。
出身不同,代表的利益也就不同,虽然同朝为臣,相互争斗却难以避免。
当初邓艾见剑阁久攻不下,一力主张偷渡阴平、奇袭蜀中,一方面是自己擅长行险,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存了抢占灭蜀大功的心思?
钟会心思机巧,做事滴水不漏,虽然并不看好邓艾会成功,但也难保他出门踩了狗屎,真的一举功成。
为免邓艾有独占这泼天大功的一丝可能,钟会也派田章领五千精兵,捡小道往江油关赶去。
名义上是接应邓艾,而实际上,却是要提前抢占一份功劳。
现在听到邓艾兵败,钟会心里不仅没有半点惋惜,反倒有些窃喜。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表露出来,只在面上装出一幅大惊失色的表情来。
牵弘虽然也知道邓艾与钟会之间的勾心斗角,但此事此刻,也无心再去计较钟会内心里在想些什么,赶紧如实禀道:“田章将军已经,已经战死啦!”
“什么?”
这下,钟会是真的惊到了。
那田章有勇有谋,乃是他的心腹爱将。
带着五千精兵,与邓艾合兵一处,便是将近三万人马。
现在蜀军大部队被牵制在剑阁,邓艾即便攻不下江油关,进不了蜀中,也不至于让田章这样的大将战死啊。
钟会一把钳住牵弘手腕,冷声道:“你说田章已经战死?!”
牵弘看着钟会那快要喷出火来的双目,不禁打了个寒战,再不敢隐瞒,将邓艾大军一路遭遇、田章五千兵马尽数被屠的消息一口气说完。
钟会听完,默默松开牵弘手腕,倒退数步,喃喃道:“三万啊,三万魏国儿郎啊,竟然全部让邓艾给坑了?!”
其余将领此时听完牵弘带回的惊天消息,脑子也是嗡嗡作响。
当初,大都督司马昭派钟会、邓艾、诸葛绪各领一路魏军,共计二十几万人伐蜀。
如今虽得汉中之地,但邓艾带领着入蜀的三万兵马一个不剩,诸葛绪一路,也因延误军机,被收监送往洛阳。
三路大军,二十几万魏国儿郎,现在也只剩了十五万。
不得不说,这一场伐蜀之战,他们虽然取得一点小小的胜利,但却付出了十分惨痛的代价。
至于灭亡蜀汉,有这剑门关横亘在前,如今更像是梦幻泡影。
“将军,咱们撤吧!这剑门关,怕是打不下来了。”
许久,终于有一名胆子稍大的将领率先开口。
此言一出,帐中将领俱是倒吸了口凉气。
剑门之险,他们这次是真正的领教了。
十余日来,他们仗着人多,发动大小战役将近三十场,填进去将近两万人马,却连剑门的关门都没摸到。
说实话,这些将领,多少都有些灰心丧气,暗道此次伐蜀,怕是劳而无功了。
不过,心中明白,嘴上却不能说出来。
只因为,当日司马昭主张伐蜀,满朝众臣齐齐反对,唯有钟会力排众议,极力赞成司马昭的主张。
为了让满朝众臣闭嘴,钟会更是在司马昭跟前立下了军令状。
也正因为钟会如此力挺司马昭的伐蜀大计,所以此次虽然兵分三路,但钟会却被拜为镇西将军、假节、都督关中诸军事,全力主持伐蜀事宜。
有这层因由在,钟会面临剑门雄关,围攻将近半月而不下,不仅没有撤军的想法,反倒有用人命去耗的意思。
帐中众将士都是钟会麾下心腹,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所以对于退兵,无人敢提。
现在倒好,邓艾的三万兵马全军覆没,魏军士气定然受创,剑门关又久攻不下,再不退兵,又能怎样?
若是现在退兵了,至少还有夺回汉中之地的大功在,若是在剑门关耗得久了,魏军死亡人数增多,这点功劳,便不足以抵消损失了。
此时此刻,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盯着钟会,静等他的答复。
“撤?”
钟会回过神来,茫然说了个“撤”字,扫视那说话的将领,冷冷问道:“卫监军,你说,让我们放弃攻打剑门?”
“姜维?”
听到这声急报,刘善浑身一震。
瞬间想起那句“姜维独凭力量高,九伐中原空勋劳”。
这个继承了诸葛亮遗志,前后九次北上伐魏的蜀汉大将军,虽然有穷兵黩武之嫌,但一生为蜀汉操劳、呕心沥血,却是不争的事实。
可惜,任他姜维如何忠肝义胆,摊上个刘禅这样的主子,最终也只能落得个国破家亡、身死族灭的下场。
现在深更半夜的,姜维竟然有八百里军情急报,看来一定是前线发生了重大变故。
难道,魏将邓艾已成功偷渡阴平,攻入蜀中了吗?
想到这种可能,刘善本来就很丧的一颗心,直接沉入了谷底。
正要下令将那急报呈上来,侍立在一旁的老太监黄皓却已扯着公鸭嗓大声喝斥道:“大胆,现在戌时(晚上7点到9点)将过,宫门已禁,哪来的军情急报?必是尔等谎报军机,惊扰陛下,该当何罪?”
呵斥完后,黄皓才转身对刘善道:“陛下,近来北地战事并无变故,这必是哪个乱臣贼子意欲图谋不轨,老奴这就去处理。”
话刚落地,殿外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陛下,微臣乃大将军姜维帐下参军来忠,深夜闯宫,惊扰陛下,实在是军情紧急,还望陛下容微臣面禀一二。”
“来忠?!”
刘善和黄皓同时惊咦出声。
不等刘善发话,黄皓又已抢着进言:“陛下勿忧,巫神早有预言,魏国此次不过是虚张声势,兵锋本在东吴,我大汉并无任何危险。”
边说,边微微抬头,用那双奸相毕露的细长老眼偷偷打量刘善。
却见刘善鼻孔朝天,根本没有鸟他。
黄皓没想到,平时快被他忽悠瘸了的主子现在好像根本没听他说啥,赶紧眼珠一转,面上神情如变戏法般,瞬间变得愁容惨淡。
提起宽大的袍袖,擦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悲声道:
“陛下也知,姜维大将军素来对老奴不满,想来这次,又是假借军机,派亲信向陛下进言,欲要陛下取老奴性命罢。”
“可怜老奴以残废之躯,侍奉陛下四十余载,虽无功劳,也有苦劳。”
“诸葛丞相在时,也不曾说过老奴什么不是。老奴实在想不明白,大将军为何偏偏不能放过老奴?”
“既然老奴不能见容于大将军,为我大汉计,还请陛下赐老奴一死,以全了大将军的赤胆忠心,呜呜呜……”
说到最后,黄皓也干脆噗通一声跪倒,以头抢地,抽抽嗒嗒起来。
这下,刘善算是见识了这老太监不逊于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精彩演技。
也总算明白,为何扶不起的阿斗会对这老东西那般信任,将朝政大权交给一个阉人。
四十多年的陪伴之情,再凭这一张利嘴,又有近侍的便利,没把昏庸无能的刘禅忽悠成个猪头都算好的了。
有这奸宦在,别说蜀汉朝堂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鱼小虾了,就是姜维这独掌蜀汉军权的大将军,为了保命,也只能领兵在沓中种田。
只是现在,操弄蜀汉权柄十余年的黄皓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死期,已经不远了。
刘善看着拼命秀演技的黄皓,心中升腾起浓烈的杀机:“演,可劲儿地演,既然老子穿越而来,便不会让蜀汉的悲剧重演,更不会让你这蜀汉魏忠贤,再操弄权柄一天。”
黄皓咚咚地磕头如捣蒜般闷头磕了半晌,也没听到往常熟悉的宽慰之语,顿时有些奇怪。
只得将磕头的频率降低了几分,斜挑双目,拿眼偷偷打量自家主子。
可当他的贼眉鼠眼扫到刘善的面庞时,发现那双平时满含温暖的眼睛里,现在竟然有深不见底的冷意。
刹那间,吓得黄皓浑身抖若筛糠。
赶紧埋头,继续更加卖力地磕头哭诉。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别说,这老东西还蛮有音乐天赋,磕头都磕出了很带感的节奏。
刘善估计这老东西快磕出脑震荡了,才重重哼了一声,抬步便往殿外行去。
待刘善走远,黄皓才渐渐停止了磕头。
苍白的老脸上,血水和泪水,还有被吓出的冷汗混合着。
“今日这主子,怎么没以前好忽悠了哇?”
看到已踏步出了殿门的刘善背影,黄皓嘴角狰狞,心头愤愤。
犹豫了下,最终将牙关一咬,加快脚步小跑着跟去。
刘善出了殿门,才发现外间整整齐齐站着几十名身着明亮铠甲的卫士。
个个手按刀柄,神情肃然。
看到刘善出来,齐齐侧身,恭敬行礼。
刘善知道这些是负责他安全的侍卫,略微放下心来。
踏步往前走了十几步,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到在殿前的几十级白玉石阶下,跪着一名身穿黑甲的大汉。
在这大汉身侧,还立着一名头戴玉冠、身着儒服的中年男子。
两人见到刘善出现,四目之中瞬间显出光彩。
大汉赶紧双膝跪地,将脑门重重磕在白玉石板上,朗声道:“微臣来忠见过陛下!”
而那儒服男子,也连忙拱手弯腰,行了个吉拜礼,道:“臣诸葛瞻见过陛下。”
“诸葛瞻?”
听到那儒服男子自报姓名,刘善心中狂震。
“这傻逼二楞子还在成都?”
“他在成都的话,那邓艾应该还没有偷渡阴平攻入蜀中。”
“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啊,哈哈哈……”
刘善突然见到诸葛瞻活蹦乱跳就在眼前,便如几十年的老光棍儿看到了新媳妇一般。
双目放光,元气满满。
“诸葛爱卿、来参军,起来说话吧。”
刘善强抑心头激动,把手虚抬,尽量学着皇帝的腔调说话。
“谢陛下。”
两人闻言,恭敬应了一声,站起身来。
来忠刚一起身,立马拿出一卷竹简,递给身旁的诸葛瞻。
诸葛瞻接过竹简,双手捧着,躬身向刘善道:“启禀陛下,姜伯约大将军有军情急报,因涉军机大事,臣不敢耽搁,只得携来参军深夜入宫,惊扰了陛下歇息,还请恕罪。”
诸葛瞻说话的时候,老太监黄皓也跌跌撞撞出了殿门。
因为磕头太猛,此际还晕晕乎乎,眼前满是星星。
当他远远看着站在阶下的诸葛瞻,昏花老眼中顿时涌起浓浓怒意,尖声尖气道:“咱家就说这深更半夜的,一个小小的参军怎敢夜闯皇宫,原来是卫将军诸葛思远与左都侯诸葛尚在旁帮衬啊。感情卫将军统率御林军,竟是与令郎里外通联,将这大内皇宫当成自家后院了啊。”
黄皓边说,边扭头扫过身边不远处的一名带刀侍卫。
刘善顺着黄皓的目光望去,发现那名侍卫面无髭须,容貌俊朗,年龄不过十八九岁。
头戴红缨盔,身着明光铠,想来应该便是黄皓口中的诸葛瞻之子、左都侯诸葛尚了。
确信了这名年轻侍卫便是诸葛瞻次子诸葛尚,刘善心头大喜。
且不说这对父子领兵作战的本事如何,单论他二人战死绵竹那份壮烈,便足以说明,他们对蜀汉绝无二心。
看来,刘禅虽然对黄皓宠信有加,却还没到将身家性命全部交给这老阉货的地步。
身边亲卫,都是可以生死相托的。
明白了这点,刘善对黄皓的杀念,更加强烈。
在刘善沉思之际,诸葛瞻和诸葛尚父子听到黄皓的话,面上瞬间煞白。
双膝一软,同时跪在地上,齐声道:“陛下,臣该死!”
此话一出,满场文武,齐齐肃穆。
一个个好似看到外星人般,死死盯着殿上臃肿肥胖的刘善。
怒气!
杀气!
霸气!
眼前这霸气十足的皇帝陛下,还是以前那个很少上朝,上朝便呼噜打得震天响的阿斗吗?
好半晌,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仔细咀嚼刘善刚刚说出的那番豪言壮语。
“倾国一战么?”
刚刚被提拔成正部级老干部的谯周,脸色最为难看。
直到此刻,他终于明白皇帝陛下今日这三道大加封赏的圣旨,原来都是为倾国一战打着伏笔。
试问,一国之内,官官都有封赏,人人都有余粮,若是遇到贼人来抢,谁又甘心将手中的既得利益拱手相让?
皇帝陛下这一招,是要将整个益州官民将士绑在同一条船上啊。
“高明!实在是高明啊!”
谯周片刻间便已想明白了刘善的别有用心,暗暗赞了一声。
他是益州土著,也是蜀地士人表率,自然不想让益州被绑在气数将尽的蜀汉这条船上。
这时只能再次挪步上前,高声禀道:“陛下三思啊,若真的开仓放粮,尽出武器,大赦天下,不仅会引起巨大动荡,而且一旦遭遇天灾变数,朝中无粮,更会激起民变啊。”
刘善正举着长剑振臂高呼,却又见谯周这搅屎棍儿出来搅局,脸色蓦地一沉。
看来这老家伙铁定是要跟曹魏混了。
也好,你这般急着找死,老子弄死你这老东西便再没什么心理负担。
有此决定,刘善长剑一抖,倏地朝身侧龙榻一劈,直接削去大块扶手。
提高音量,厉喝道:“国破,你我皆是亡国奴,大汉子民如猪狗,诸卿,可愿?!”
刘善提剑,冷冷逼视着满朝众臣,又大吼道:“孤不仅要倾国一战,孤还要御驾亲征!”
又是一记深水炸弹,轰得满朝官员心身俱颤。
四五十名大多上了年纪的官员感觉今天这早朝好像在坐过山车,经历连番惊恐、喜悦、震惊,心脏砰砰剧跳,随时都有猝死的可能。
“狗皇帝不上朝则矣,一上朝,这是要咱的老命啊。”
即便是诸葛瞻,此刻脸上,也显露出惊慌和疑惑。
“我和陛下昨晚熬夜设计的台词里,根本没有这一出啊,陛下难道脑子一热,又犯糊涂了?”
诸葛瞻刚想要开口劝阻,刘善却已将深邃的目光投来。
接受到这凌厉的目光,诸葛瞻脊背一凉,本能地收住脚步。
“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倒是老干部谯周,估计是嫌自己死得太慢,又第一个冲出来开始他的表演:“陛下万金之躯,怎可以身犯险?我大汉人才济济,猛将如云,只需陛下一声令下,谁敢不效死?陛下乃我大汉定海神针,理应坐镇后方,运筹帷幄,方能保得国祚无虞啊。”
说完,谯周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重重叩首。
“像!这演技,和那老阉货简直师出一门,真尼玛太像了!”
看到谯周竭尽全力的表演,刘善真想破口大骂。
到了此刻,刘善怎会不知这老东西的如意算盘?
在他们的计划里,邓艾大军兵临成都只是迟早的事情。
成都被围,谯周和黄皓必会将各地勤王奏表按下,再联合朝内众臣规劝皇帝投降。
一旦蜀汉皇帝选择了投降,整个益州,不就兵不血刃地投入曹魏的怀抱了吗?
到时他谯周有这全国之功,不仅保得益州不受兵灾,更能为谯家在曹魏赢得政治资本,岂不美哉?
不得不说,谯周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天衣无缝,历史也证明,蜀汉后来的局势发展的确正如他预谋的那般。
只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再不是那个任他和黄皓忽悠的阿斗刘禅了。
而今皇帝陛下竟然要御驾亲征,那不就是要离开都城么?
老夫的瓮中捉鳖大计如何能够实施?
这怎么可以?
随着谯周这带着哭声的苦劝,其余众臣,终于有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顿时哭天抢地冲出座位,来到阶前,如丧考妣地向刘善劝谏。
满场之中,只有两人呆呆立着,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是文武百官之首诸葛瞻。
另一个,却是刘善现在的便宜儿子、北地王刘谌。
刘善看着脚下呼啦啦跪了一片的众臣,眼神冷漠,不为所动。
抬起手中长剑,用镶着金丝的袍袖轻轻擦拭雪亮的剑刃,一步步走下台阶。
边走,边悠悠道:“我大汉江山,是父皇与多少先辈用鲜血一点点打下来的。孤不能继承先祖遗志开疆拓土,已是大罪。自相父去后,孤沉溺酒色,怠于政事,致我大汉江山不稳,已是罪不可恕。而今贼子犯我边境,打上国门,孤若再龟缩一隅,尔等让孤,如何去见九泉之下的父皇?!如何去见死不瞑目的相父?!如何去见马革裹尸的各位叔父?!如何去见,为我大汉江山拼死一生的汉家儿郎?!”
刘善初中、高中最喜欢看《演讲与口才》,大学又是学校最佳辩手,论起蛊惑人心来,直接可以将眼前这些文臣武将秒成渣渣。
这一番沉痛而又悲壮的说辞出口,殿下有些意志不坚的,早已声泪俱下。
而站着的诸葛瞻和刘谌,更是浑身颤抖,肩膀一耸一耸地,直接当场抽泣。
感动,实在太他妈感动了。
刘善对演讲效果很是满意,但却不准备就此收住,续道:“试问在座诸卿,你们有谁能为孤驱除魏贼,光复我大汉江山?谯大夫,是你吗?樊尚书,是你吗?宗将军,是你吗?还是你,你,你……”
当刘善念出一人的名字,剑锋便指向一人。
冷冷喝问中,众臣只知跪地颤抖,却无一人能够昂首挺胸,答一声“臣能”。
刘善一连点了十余名臣子,都没任何回应。
顿时哈哈一声大笑,高声喝道:“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孤身为大汉天子,宁愿站着死,不要跪着生。卿等,安敢乱我军心?!”
话落,大手一抡,手中长剑瞬间脱手,直直劈向殿上龙榻。
“咔嚓——”
龙榻被削铁如泥的长剑劈中,顿时四分五裂,残屑乱飞。
此起彼伏的哭喊之音顿时凝止。
整个宫殿,落针可闻。
许久。
“父皇威武!儿臣愿为父皇牵马拽蹬,血染我大汉疆场!”
北地王刘谌泪流满面,轰然跪地,朗声高禀。
“吾皇圣明!臣愿追随陛下出征,为我大汉冲锋陷阵!”
诸葛瞻神情激动,涕泗横流,跪地高禀。
“吾皇万年!臣愿再赴东吴,为我大汉争得强援!”
蜀汉杰出外交官宗预跪行数步,扯住刘善龙袍一角,声泪俱下。
“吾皇天佑!臣愿为我大汉拼尽最后一口气,筹得最后一粒粮。”
蜀汉后勤部长、尚书令樊建牙关紧咬,指天发誓。
“吾皇……”
“吾皇……”
“……”
一道道掷地有声的肺腑承诺在大殿中此起彼伏,反复回荡,久久不绝。
只有正部级老干部谯周,嘴唇嗫嚅,眼神闪烁,面色铁青。
刘善俯视众臣,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一切,都在按照自己预想的进行。
断魂涯前那场鬼哭狼嚎的惨烈景象,不仅目眦欲裂的邓艾看得一清二楚。
甚而在那条突发洪水支流上方,被浓密树林遮挡的岩石旁,也有几十个身着短打的壮汉看得分明。
领头一人,眉目清秀,眼神炯炯,正是北地王、射声校尉刘谌。
看着远处人仰马翻的场景,刘谌脸上并没有半点怜悯。
“殿下,估摸贼军这次损失惨重,我们要不要趁势杀将下去,干他娘的?”
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盔甲大汉站在刘谌身侧,恭敬询问。
刘谌扭头,看着眼前这一脸憨厚粗豪的大汉。
这是他北地王府的家将,姓王名秋,有一身勇力,对他也忠心得很。
听到王秋所言,刘谌摇头笑道:“不必了。父皇的旨意只是让我和诸葛尚沿途据险偷袭重创这些贼军,并不需要以身犯险,与贼众拼命。”
说着,刘谌又转而望向摩天岭的方向,续道:“何况,贼兵还有大半,我们这区区千人前去,不过是给他们送辎重罢了。此外,父皇交给我和诸葛将军的使命,我们也只完成了一半。能不能让这次进犯的二十万魏贼尽数葬在我大汉沃土,多少还得着落在我们这支奇兵身上。”
大汉闻言,犹豫了下,又道:“殿下,皇帝陛下他,怎地突然……”
事涉当今圣上,又是他主子的父亲,王秋不敢明言。
刘谌明白王秋言外之意,也有些不解,喃喃道:“说实话,本王也不知道父皇他怎么突地变得这般睿智了,不仅亲手斩了黄皓这大奸宦以壮大汉士气,而且还有这连番排兵布阵的英明决策。”
顿了顿,刘谌重重吐了口浊气,沉声又道:“兴许是皇爷爷和诸葛武侯在天有灵,不忍见我大汉衰亡,因而让父皇开了心窍罢。不管如何,父皇这般变化,对我大汉都百利而无一害,我等身为人子人臣的,尽心做事便好。”
最后这句话,刘谌不仅是说给自己的,也是说给王秋等身边一众亲卫的。
王秋自然听得出刘谌话中的告诫之意,连忙恭声应喏,不敢多言。
刘谌想起自己那个胖胖的父亲那满含慈爱的目光,心中没来由一暖。
看着脚下大难之后所剩不多的魏军正在集结军阵,为免暴露,领着一众手下,悄然隐没于丛林之间,往摩天岭的方向遁去。
那怕一点枯枝败叶的踩踏痕迹,也被十余个负责断后的精卒清理掩饰。
邓艾哪里知道,就在他们头顶不过四五里外的峭壁间,竟还有一支精锐队伍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过。
此刻伤心若死的他,正与师纂、邓忠等将收拢残部。
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一场山洪,将他们一万二千人的队伍,直接卷走将近三千人。
而本就所剩不多的战马和辎重,更是几乎损失殆尽。
至于绑缚在战马上的盔甲、兵器,也只从下游捞出来一半。
待到残部收拢,才发现原本夹杂着过半骑兵的两万精锐,竟成了衣衫不整、兵戈不全、满身狼狈的杂牌队伍。
遭遇摩天岭山体大滑坡后,邓艾是面沉如水,而经历断魂涯这场山洪,邓艾已是如丧考妣。
偏偏这一次,是他亲自带着一干将领踩点,并且亲自下令将人马连结一体,造成了这般损失,再也不能推卸任何责任。
侥幸躲过一劫的护军田续,躲在人群中只是幸灾乐祸地冷笑连连,心中暗骂:“得瑟啊老匹夫,嚣张啊老匹夫,兴师问罪啊老匹夫,操你奶奶的熊……”
至于田续这等小人心思,此刻的邓艾哪能顾及得到?
只用一双充满血丝的双眸扫视身前垂头丧气、湿漉漉一片的部卒,半晌无言。
心腹师纂犹豫了片晌,终归还是凑到邓艾耳边,小声道:“将军,这连番变故,实在太巧,怕是有人为之啊。”
邓艾闻言,神情并无丝毫变化,仿似根本没听到师纂的话。
邓忠身为邓艾的长子,从未见到这样可怕的表情,也小声道:“将军,容末将带领手下儿郎,仔细上山搜寻,定要将这些隐伏暗处的贼兵寻找出来。”
说着,邓忠转身,便要领着嫡系亲卫上山去。
“站住!”
这时,久未发一言的邓艾却陡然喝止了邓忠,朗声对八千多将士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经千般苦楚万般磨难。今日我等前往蜀地擒拿伪汉昏君,为我大魏立下开疆拓土的不世功勋,上天定是用这些手段考验我等。蜀主昏庸,汉军怯懦,只要我等出了这高山险谷,灭蜀不过举手之间。”
愤怒到极致的邓艾根本一点也不结巴,一番鼓动到最后,突然提高音量,大声喝问道:“儿郎们,蜀中遍地是黄金、处处是美女,就问你们想要不想要?!”
原本垂头丧气形如落汤鸡的部卒,顿时情绪高涨,振臂回应道:“想要!想要!想要!……”
唯有副将邓忠,一脸的阴沉。
作为邓艾的长子,邓忠随父南征北战多年,自然对父亲十分了解。
今日这连番变故,任谁也看得出来太过蹊跷,十有八九已落入了贼军的算计之中。
邓艾身为三军主帅,亲自策划了一手奇袭蜀中计谋。
这两万多兵马翻山越岭,遇水搭桥、逢山开道,历尽艰险,付出了一万多人的代价,今日终于过了最为艰难的山地。
再往前走,便是江油关,便是可以任他们攻掠的蜀中沃土。
此时此刻,他们没有后路可选。
即便邓艾已知落入了圈套之中,那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见麾下儿郎如此,邓艾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大臂一挥,指着小路前方,朗声道:“儿郎们,冲啊!出了这条河谷,便能抵达江油关!那里,田章将军早已准备了好酒好肉等我们前去享用!”
可怜的八千将士在邓艾这张空头支票的鼓舞下,忍着腹中饥饿,强打精神,在山谷间拼命往南奔去。
奔向那根本不存在的好酒好肉,奔向那早已为他们打开的鬼门关。
孰不知,为他们打开鬼门关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寄以厚望的同伙田章。
此刻的田章,为防邓艾独占了灭蜀大功,在钟会的命令下,领着五千精锐,从剑阁西边绕道百余里,直接往江油关杀去。
一路上,连续遇到三处伏兵,各有千余兵马,但都被他轻松破去,并把近两千败军收拢整编,纳入麾下,使他原本的五千兵马,壮大到七千人。
如此声威赫赫,田章志得意满,一路急进,不过半日就杀到了江油关下。
远远望着江油关,城楼上汉字大旗迎风招展。
而在汉字大旗旁,还有一面张字大旗飘飘荡荡。
按照邓艾之前透露出来的消息,此关守将乃江油太守马邈,早已与邓艾私通款曲。
现在江油关还竖着蜀汉旗帜,说明邓艾应该还没从景谷道出来。
一身甲胄、威风凛凛的田章看到如此情形,心思也不由活络起来:“邓艾未至,老子却已到了。这江油关,便让老子先取了吧。灭蜀的功劳簿上,谁敢少了老子这笔?哈哈哈……”
有此念头,田章催马再行半里,终于距离江油关不过三箭之地。
望着紧闭的城门,以及城头闻警列阵的将士,田章却又犯了难。
马邈长啥模样,别说他不清楚,就是邓艾估计也没见过。
他手头又没马邈与邓艾往来的密信,怎么兵不血刃地拿下这江油关呢?
“将军,剑门关!塌啦!”
就在牵弘撞塌剑门关关门同一刻,一身甲胄稳居帐中的钟会,也得到了这个惊天消息。
“什么?剑门关塌啦?!”
钟会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闻言豁然起身,不可置信地道。
回禀的小将沉声道:“末将亲眼所见,绝对错不了!”
钟会双拳一握,朗声道:“好好好!这牵弘果然是个狠人!”
然后话锋一转,又问道:“可派了兵马随后接应?”
那名小将恭敬道:“关门一破,胡烈将军便带了两万兵马随后杀去。”
钟会一听,连忙摆手道:“两万兵马?不够不够!要捉刘禅,还远远不够!不行,本将得尽提全军,毕其功于一役!传令——”
“令”字一出,钟会却突然犹疑了下,小声问道:“可曾见到那巨型弩箭从关上射出?”
小将摇头道:“自始至终,不曾再见到!”
“哦,看来的确只是偷袭所用,当没大规模装备!很好,很好!”
钟会一听,似有所悟,喃喃自语了两句,才再次提高音量道:“传令,全军出击,攻打剑门关!若有擒杀蜀主刘禅者,封万户侯,赏万金;若有擒杀蜀将姜维者,封千户侯,赏千金;若有擒杀董厥、张翼者,封百户侯,赏百金!”
那小将得令,轰然应喏,急急传命去了。
三军开拔,十三万人马,终于从十里之外的驻扎地,尽数往剑门关杀去。
此时的剑门关下,早已是一片尸山血海。
而关门已塌的门洞,也是血肉四溅,嘶喊不断。
有胡烈两万人马随后接应,牵弘率着一众将士再无后顾之忧,奋力抢占关门门洞。
这门洞长有三四丈,宽只有两丈余,魏蜀两方人马各占一头,便在门洞里厮杀开来。
因为门洞狭窄,双方都无法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占得便宜。
长枪长刀你来我往,快速地收割着一条条人命。
残缺不全的肢体,转眼就堆了满满一地。
双方将士就踩着同伴或者敌人的尸体,继续不要命地厮杀。
恰在此时。
“咚咚咚——”
三声鼓响,犹如惊雷,自关外远远传来。
厮杀正酣的牵弘闻声扭头,便见后方四五里外,潮水般的魏军倾巢而出,一起往关下冲来。
见此,牵弘神情激动,一刀砍翻身前一名蜀军,振臂高呼道:“兄弟们,援军已至,杀啊!”
已拼得只剩下七八百个精卒听到牵弘这一声喊,顿时精神大振,气势更浓,更加不顾一切的往门洞里杀去。
霎时间,这窄窄的剑门关门洞,竟好像是通往地狱的入口,成百上千的人命往里面不停地填去。
剑门关关门已塌的情形,关上的刘善、姜维等一干人,都瞧得十分清楚。
与神情自若的刘善不同,姜维、董厥等将,此刻早已急得满头大汗。
姜维忍不住道:“陛下!如您所料,咱将关门弄塌,果然诱得魏军倾巢而出!只是,现在钟会十五万大军一起抢关,咱们恐怕,未必能够——”
姜维话说一半,便向一旁的董厥使了个眼色。
董厥自然会意,上前一步,忙道:“陛下,这关上有大司马坐镇指挥,您身为九五至尊,万金之躯,不可不可冒此凶险,且先下关吧!”
原来,那关门并非为牵弘攻破,而是刘善为了引诱钟会全军出击,而命姜维派人将一扇铁门的巨形石枕稍微破坏了下。
正因为有这点小动作在,牵弘领着五千敢死队,抬着几百斤的撞木,总算将屹立数百年不倒的关门给撞塌了一半。
本来姜维和董厥、、廖化、张翼四人是坚决不同意将关门弄塌一半的,奈何刘善乾纲独断,只差没指用刀架在他们脖颈指着鼻子痛骂了。
无奈之下,姜维只得从命,但心里,却多少有些绝望。
关门已塌,雄关剑门便有了缺陷,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十几万魏军的强攻?
现在,坐在大后方的钟会命令全军出击,往剑门关杀来。
余晖将尽,十几万大军乌泱泱地漫山遍野往剑门关涌来,便如覆巢之下奔逃的蚂蚁一般,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姜维几人看到敌军这滔天攻势,心头更是惶恐不安。
万一哪个不开眼的贼子从关下一箭射中了陛下,这场仗是输是赢,都将毫无意义。
只不过,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姜维几人不同,刘善听到姜维和董厥所言,丝毫不以为意。
神情淡然地望着远处漫山遍野的魏军,又转头看了看底下奋力抢占门洞的七八百魏军残兵,笑了笑,对姜维极其轻松地道:“孤在这关上,利令智昏的钟会才敢豁出老命抢关,若孤撤下去了,钟会还会不会拼命攻关孤不敢说,但孤这八万大汉儿郎的士气,怕是会受挫啊。”
说完,也不等姜维和董厥再劝,转头又看向邢明,问道:“三弓床子弩可全部组装好了?”
邢明知道形势严峻,也收了之前的轻慢,躬身肃然道:“禀陛下,三十架三弓床子弩已全部组装调试完毕,只是弩箭数量不多,每架只能发射一轮共计五十支。”
刘善也不觉诧异,他知道这样的巨形弩箭制造起来有些困难。
两三日之间,叶正能够在制造三弓床子弩和神威大炮的同时,赶制出将近两千支巨型弩箭,已是极为难得。
听到邢明这般说,刘善掰着指头算:“每架五十支,三十架也有一千五百支,与这十几万魏贼相比,倒是的确有点少了。既然如此,待会儿你们可得省着用,最好每支弩箭都能射穿一名敌军将领。”
邢明得刘善吩咐,立马命令神机右营将三弓床子弩的望山调了调。
所有弩箭,都锁定在了魏军中身着铠甲骑着战马的大小将领身上。
刘善见此,微微点头,面上泛起冷冷的杀意,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声音呢喃道:“孤便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作斩首行动。”
吩咐完邢明这边,刘善终于转过脑袋,望着另一边的何方,笑道:“何督伯,你这边的神威大炮,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张案几,一杯清水,一间陋室,两个内侍,三十几个亲兵。
刘善坐在案几后,手托杯盏,耳听战场浓烈的杀伐之声,面上平静如杯中的水。
他能做的,已经做到极致。
如果这样还不能扭转战场形势,那真的是没天理了。
日头西落。
一直到夜幕降临.
关上关下,仍旧热火朝天,喊杀不断,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刘善没有关注战场形势,而是在天快黑尽之时,抬步迈上箭楼木梯,一直行到最顶层的观星台。
虽然箭矢纷飞,但幸得那三十名亲兵个个都着重甲,又生得魁伟非常,在他身周组成了一道道坚实的人墙。
刘善来到箭楼最顶层的木廊上,昂首望着东北。
绵延无尽的山峦起起伏伏,与黑夜渐渐融为一体,视线根本无法及远。
脚下战火依旧,人命好似比草木还贱,眨眼就湮没在熊熊战火之中。
“陛下!您看!”
就在刘善凝神观望脚下战场形势之时,身边随侍左右的一名小内侍突然出声体醒道。
刘善抬眼,顺着那小内侍手指的方向望去。
却见东北方向,起伏的远山之巅,似有一点红光闪耀。
刘善心头一跳,微眯双眼,想要将那点红光看清。
恰在这时,又一处山巅亮起红光,然后是下一处,再下一处……
红光连续亮起,随着山头,一路自遥远的东北,绵延而来。
当最后一点红光亮起,距离剑门关,也不过才十里之外,距离钟会大军驻扎的地方不过两三里。
这下,刘善看得清楚,那耀眼的红光,却是冲天而起在万丈高空绽放的星火。
星火闪耀,光芒比剑门关前的战火更加耀眼。
随着这冲天的焰火亮起,原本喧嚣非常的剑门关上下,蓦地安静了下来。
无论是蜀军还是魏军,都齐刷刷扭头望着东北十里外那悬挂空中的星火。
十几万人,却无一人知道,这突然升腾起的星火,到底是什么,又为了哪般。
剑门关上,浴血奋战半日的姜维看着那烽火,原本渐渐轻松的神色,突然变得格外凝重。
一旁的董厥更是万分紧张,艰难挪步到姜维跟前,小声问道:“大司马,这莫非是,钟会的援军来了?!”
姜维面沉如水,将手中满是鲜血、已经砍缺了的长刀抖了抖,抖落几滴血珠子,然后道:“援军么?应该不是吧。若是援军,怎会升起这奇怪的星火?”
张翼这时也不知从哪里挤了过来,插嘴道:“若不是援军,他娘的这是哪门子的鬼火?!”
姜维不答,眉头皱得好似能够拧出水来。
他在北地经营这么多年,又在剑门关戍守半月,从未见过这狗屁星火。
此时战事正酣,突然燃起这星火,实在让人好生奇怪。
与姜维、董厥、廖化、张翼的惊惧不同,关下魏军之中,断了一条手臂、全身缠着绷带的胡烈见到这些星火,激动莫名,连滚带爬跑到钟会跟前,喜极而泣地问道:“将军!将军!您安排的援军来了吗?!”
一直东躲西藏才勉强让自己不受丝毫伤害的卫瓘这时也从人丛中钻了出来,哈哈大笑道:“将军啊将军!我就知道将军手段高明已极,竟然如此深谋远虑,还安排了后手!难怪,难怪您对攻打剑门关如此信心十足!卫谋佩服,卫某对将军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说着,卫瓘笑意盈盈地对钟会抱拳深施一礼,其行其态,恭敬十足,没有半点先前的阻挠和退缩。
很显然,在胡烈和卫瓘的潜意识里,一直认为钟会诡计多端,这些星火定然是他安排的后着。
不然,钟会怎会挥动十五万大军倾巢而出,强攻城高谷深的剑门关呢?
战斗到现在,十五万大军已损失过半,而剑门关却依旧顽强地横亘在他们跟前,根本没有一兵一卒能够迈得过去。
如此惨重的伤亡,若无援军前来相助,别说攻下剑门关,就是他们想要撤退,恐怕都已不能。
眼见胡烈和卫瓘投向自己的热烈眼神,额头被飞石砸破的钟会只觉喉头一甜,差点便要一口老血喷出。
此时此刻,他真的是有苦自知。
他虽然攻下了汉中之地,侵占了蜀汉剑门关以外的大部分北地,但因为战事紧张,根本没时间经营这些刚刚落入己手的地方,更不可能耗费时间发明布置什么狗屁星火。
反正他带着十几万大军一路平推,兵力都集中在自己手中,也根本不需要什么老套的星火传讯。
连他也不知,这突然窜起的星火,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哈哈哈哈——”
钟会强咽回涌在喉头的鲜血,正要开口回话,却听剑门关上,陡然响起一道洪亮无比的笑声,打破了暴风雨后的寂静。
关上关下,十几万双眼睛齐刷刷望剑门关那座高高的箭楼望去,却见火把掩映,那浑身金光闪闪的大胖子两手插腰,仰天狂笑。
见到此情此景,众人想笑,但又无人笑得出来。
刘善见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才朗声道:“钟会小儿,你辛辛苦苦抢下的汉中,已尽数落入孤的手里。后路已绝,粮草不济,投降吧!”
此言一出,两国十几万将士,无不大哗。
姜维和董厥、张翼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刘善。
眼神之中,有惊讶,有兴奋,更多的,是无比的崇敬。
至于关下边的钟会,那口好不容易咽下的鲜血重又涌起,直接冲口而出,箭射一丈。
本还兴奋莫名的胡烈和卫瓘,更是身体连晃,本就有些体力不支的身体直接一屁股瘫坐地上,满面都是死一般的绝望。
与他们同样表情的,还有仅剩的六万多魏兵。
浴血厮杀半天,这时听到这晴天霹雳,彻底击垮了他们的斗志,一个个或坐或靠,再也没了先前那股子狠劲。
“不可能!不可能!汉中已被我拿下,我还布置了兵力把守,你蜀汉大军都在此处,根本没有机会夺下汉中!”
吐出一口鲜血后的钟会只觉气息顺畅了几分,提着刀摇摇晃晃地仰头嘶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定是你这无能庸主使诈,想要乱我军心!我钟会岂是三岁小儿,怎会上你的当?”
“你连汉、乐二城都未攻下,便着急忙慌地想要亡我大汉,实在太贪心啦!哈哈哈--”
刘善听到钟会苍白的狡辩,又是哈哈一声笑,镇定自若地缓缓道:“孤还得感谢那邓艾,为孤北渡阴平直取汉中修好了道路。若不是他,征北大将军罗宪的三万精兵,也不会这么快就成功偷袭了汉中。”
这下,关上关下,无论敌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刘善话中之意,再也由不得众人不信了。
特别是姜维,举目望着刘善,只觉这个金光闪闪的胖主子,突然是那么陌生。
他派罗宪偷渡阴平北上之事,对自己这个大司马也隐瞒得严严实实,可见其心思之深沉,谋略之深远,已远不是曾经的那个昏懦无能的主子可比。
而关下的钟会,跟前也有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前来禀报。
当钟会听完斥候的禀报,再结合刘善所言,瞬间面色煞白,也立马便想明白了刘善亲临剑门关的因由。
原来这厮竟然以九五之尊为饵,将他的十几万大军死死钓在剑门关,就是为了给罗宪大军赢得时间。
刹那明白了这点,钟会再喷一口鲜血,挥刀直指苍穹,嘶吼道:“邓艾误我!邓艾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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