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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复活吧,我的爱人小夭相柳前文+后续

南淮子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相柳道:“我何时说过要跟你回去?”“可是您刚刚都已经承认族长的身份了呀!”“我承认不代表我会回去,带上你的人赶快离开这里,另外,我要你发誓不对任何人提起这个地方。”尹长老急道:“族长!神农国已经覆灭了,这些神农残军迟早有一天也是要被剿灭干净的,你又何苦......”“闭嘴!”相柳妖瞳闪现怒瞪着他,尹长老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禁锢住了他的喉咙,他瞬间窒息地说不出话来,一张脸也涨得通红,血顺着鼻孔开始往外流。直到感觉眼前人快不行了的时候,相柳眼中的妖瞳才渐渐褪去,松开了他。尹长老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喘着粗气,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憋死在原地。相柳的态度如此坚决,尹长老心中无奈,喘匀了气后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发了毒誓,然后说道:“族长,既然您不愿意跟我...

主角:小夭相柳   更新:2024-11-20 10: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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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小夭相柳的其他类型小说《长相思:复活吧,我的爱人小夭相柳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南淮子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相柳道:“我何时说过要跟你回去?”“可是您刚刚都已经承认族长的身份了呀!”“我承认不代表我会回去,带上你的人赶快离开这里,另外,我要你发誓不对任何人提起这个地方。”尹长老急道:“族长!神农国已经覆灭了,这些神农残军迟早有一天也是要被剿灭干净的,你又何苦......”“闭嘴!”相柳妖瞳闪现怒瞪着他,尹长老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禁锢住了他的喉咙,他瞬间窒息地说不出话来,一张脸也涨得通红,血顺着鼻孔开始往外流。直到感觉眼前人快不行了的时候,相柳眼中的妖瞳才渐渐褪去,松开了他。尹长老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喘着粗气,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憋死在原地。相柳的态度如此坚决,尹长老心中无奈,喘匀了气后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发了毒誓,然后说道:“族长,既然您不愿意跟我...

《长相思:复活吧,我的爱人小夭相柳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相柳道:“我何时说过要跟你回去?”

“可是您刚刚都已经承认族长的身份了呀!”

“我承认不代表我会回去,带上你的人赶快离开这里,另外,我要你发誓不对任何人提起这个地方。”

尹长老急道:“族长!神农国已经覆灭了,这些神农残军迟早有一天也是要被剿灭干净的,你又何苦......”

“闭嘴!”相柳妖瞳闪现怒瞪着他,尹长老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禁锢住了他的喉咙,他瞬间窒息地说不出话来,一张脸也涨得通红,血顺着鼻孔开始往外流。

直到感觉眼前人快不行了的时候,相柳眼中的妖瞳才渐渐褪去,松开了他。

尹长老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喘着粗气,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憋死在原地。

相柳的态度如此坚决,尹长老心中无奈,喘匀了气后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发了毒誓,然后说道:“族长,既然您不愿意跟我回去,那我也不再勉强您了,但是这两件信物还请您务必收好。”

“鬼方氏曾有恩于金天氏,他日若您有需要,拿着这块族长令牌便可以让他们为您做事。还有这海图,这是老族长亲自交到我手上的,他为我们选好了鬼方氏的居所,就在东海海底的蛇神域,顺着这个海图就能找到,若有朝一日您......您想家了,可以凭着这颗海图回来。”

尹长老微微有些哽咽,他又从怀中取出一把绿油油的草来,继续说道:“这是回魂草,老族长去世后,鬼方氏便开始潜心钻研起死回生之术,这回魂草有凝聚心魂之功效,一共九株,也交由您来保管,以备不时之需。”

相柳静静坐在榻边,一言不发,闭目养神。

尹长老小心翼翼地把三样东西放在案上,躬身行礼后转身欲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下来回头说道:“对了族长,跟随我一同前来的那十几个人......”

相柳淡淡开口:“放心,他们没事,你出去自会有人带你去找他们。”

“不是族长,我想说这十几个人的身手不错,灵力也都不弱,您常年打仗,不如留作心腹听凭您的差遣。”

相柳缓缓睁开了眼睛,尹长老心中一紧,以为相柳要拒绝他,刚要开口却听相柳说道:“随意。”随后又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尹长老点头哈腰地应着,如此一来,他就放心多了,他对着相柳恭敬地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了营帐。

听见声音逐渐远去后,端坐在榻边的相柳倏然睁开了双眼,脸上一片沉寂,他目光扫过案上摆放着的三样信物,抬手将它们收入袖中。

营帐外传来士兵的声音:“大人。”

洪江挑开帘子走入帐中,相柳起身微微躬身道:“义父。”

洪江点点头,说道:“柳子,方才听弟兄们说有家人来寻你了,你如果想回去的话,我......”

“义父,该吃饭了。”相柳打断他的话,抬脚往帐外走去。

洪江愣在原地,半晌后无奈笑了笑,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夜里,相柳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手上拿着尹长老给他的三件信物,脸上无波无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羽金冠雕变成了一只小小的、毛绒绒的鸟儿乖巧地立在他身边。

相柳凝视着黑沉沉的夜空,神情落寞,“毛球,原来我也是有父母的人。”

毛球“嘤嘤”叫了两声,算作回应。

相柳垂眸继续道:“可他们都已经死了。”

毛球忽地腾空而起,使劲扑棱着一对儿短小的翅膀叫得更大声。


翌日,小夭和璟向高辛王辞行。

临行前,小夭私下把高辛王叫到一边,她昨夜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父王,阿嫣跟我说,阿念知道一个关于我的秘密,但是她不想让我知道,您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吗?”

高辛王凝望着小夭,微笑说道:“她没有跟我说那个秘密是什么,但我觉得,如果你已经决定放下前尘往事,便可以不用理会那是个什么样的秘密,也许它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小夭垂首,抿唇不语。

听父王的语气,阿念似乎也跟他提起过这个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与她的过往有关,但父王既然这么说了,想必对她来说也许知道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高辛王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璟在等你了。”

小夭点点头,和璟一起离开了轩辕山。

高辛王眺望着小夭远去的背影,右手抚上左手小指上的白骨指环,喃喃道:“阿珩,你会怪我吗?可如果小夭知道了真相,怕是会重蹈你的覆辙,她的执念竟和你一样的深。”

小夭和璟离开的第二年,有一日阿念醉酒后,朦朦胧胧中对高辛王倾诉着心事:“父王,你说姐姐她为什么要走啊?哥哥也长年累月地待在神农山,我感觉一个人在五神山好孤独啊,没人陪我聊天,也没人陪我玩儿。高辛玖瑶这个没良心的,我讨厌她!就算她现在回来了我也讨厌她!我还......我还帮别人守着那个跟她有关的烂秘密!我就应该......”最后的话还没说完,她就伏在案上沉沉睡去了。

高辛王将她送回房间后,独自坐在月光下的石阶上,眸色深深,反复回想刚刚阿念所说的话。

他大概知道当年小夭服毒自尽后是怎样复活的,那扇海贝是阿念从五神山上的藏宝库中发现的,可他却从来不知道这个法宝的存在,以命续命的血咒之术也不是每个人都用得起的。这些年他心中始终困惑但也没有去深究,直到此刻想到小夭身上的蛊和阿念口中的秘密,他忽然就想明白了。

只是他没想到,相柳对小夭居然用情如此之深,那小夭对他也是有情的吗?

他还记得,曾在小夭的狌狌镜上看到过相柳的留影,一个不算朋友的朋友,值得她永远记忆吗?

如果不是有情,为何会单单只记忆了他一人?如果不是有情,为何会求玱玹放过他一命?如果不是有情,为何会在相柳死后能痛到晕厥?

高辛王凝望着黑沉沉的夜空,长叹了口气:“阿珩,小夭竟然和你一样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她选择了放弃,但她也很痛苦,那这放弃对她来说,真的是好的吗?”

......

傍晚时分,百黎。

一只白鹤悠悠落在赤宸寨的白色祭台上,小夭和璟从白鹤的背上跃下,顺着祭台的台阶走下去。

在祭台东南面的山坡上有一片桃林,季春时节,灼灼桃花开得正是绚烂,漫天花瓣飞舞,纷纷扬扬,飘飘荡荡,落英缤纷。

璟牵起小夭的手,漫步在桃林中。

“爹娘一定在怪我这么久都没来看他们。”小夭伸手去接从树上飘落下的桃花,就像是要接住对爹娘的思念。

璟看着小夭温柔笑道:“不会,只要你能过得开心,他们就会觉得很满足。”

小夭笑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和他们是一样的啊。”

“什么?”小夭不解。

璟停住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小夭,看向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因为我和你的爹娘一样爱你。”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这几百年来,璟第一次开口说爱她。

一时间,仿佛天地静止,万物凝滞,只剩下春日傍晚温柔拂过的晚风,带起漫天飞舞的桃花萦绕在两人身边,缱绻旖旎。

小夭怔愣地望着璟,面色微微有些潮红,但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悸动,不知道是已经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还是跟璟一起相处久了,连怦然心动的感觉都变得稀松平常了。

璟的呼吸有些局促,他眼含深情,双手轻轻捧起小夭的脸颊,脚下往前挪了一步缓缓靠近她,灼热的呼吸在彼此的鼻息之间反复跳跃着,就在两片柔软的唇瓣即将触碰到一起的时候,小夭忽然将脸转向一边。

璟眉头微蹙,声音几乎都有些颤抖了,“小夭?”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去祭拜爹娘吧!”小夭有些慌乱地向桃林外走去。

璟望着小夭离去的背影,眸色逐渐黯淡,心中酸楚万分。

没过一会儿,两人就抵达了赤宸寨,寨子门口有一棵火红的枫树,在夕阳的余辉中看起来热烈而深沉,一根青色的藤蔓自树干的根部攀延而上,紧紧缠绕。

百黎族的巫师说,火红的枫树是由赤宸的鲜血化成,小夭紧紧盯着那棵枫树,就好像看见了她的父亲,而紧紧缠绕在树上的藤蔓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母亲曾唱过的歌谣:

藤生树死缠到死,

藤死树生死也缠。

当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是赤宸的女儿时,她的心中是惊愤,是怨恨,因为自己的父亲是人人恨之入骨的大魔头,因为多年以来母亲对自己的隐瞒和欺骗,也因为母亲毫不犹豫舍弃自己的自私。

她不了解她的父亲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有人痛骂他,却也有人崇拜他,有人叫他魔头,却也有人敬他是英雄。

她无法体会爹娘之间有过怎样刻骨铭心的爱情,但那炎炎荒漠中绯红如霞的桃林却灼痛了她的心,娘亲没有因为敌对的立场而抛弃父亲,父亲用自己的心换回了娘亲的神智,用他的身体化作桃林守护娘亲千年万年。

也许是百年的颠沛流离使她生出了对世俗的淡漠,她并不如她的娘亲那般勇敢。

忽然从树上跃下了一个白衣少年,打断了小夭的思绪,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可真够慢的。”

小夭一惊:“白羽?你什么时候来的?”

“两个时辰之前。”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赤宸寨?”

白羽耸耸肩:“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小夭白了他一眼:“那你怎么比我们还快的?左耳和苗圃呢?”

“他们先回岛上了。”白羽抱着胳膊走到她面前,讥嘲道,“你以为谁都像那只蠢鹤一样那么慢啊?我自有我的办法!”

“你!”小夭微微有些愠怒,目光瞟着璟。

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他对小夭说:“走吧,我们进去。”

小夭点点头。

他们虽然许久没有回来,这里却没有丝毫脏乱,像是时常会有人来打扫一样,小巧简朴的绿竹楼上,一张碧螺帘子随风轻轻飘荡着,似是在欢迎远客的到来。

小夭和璟走进竹楼内,正厅的墙上挂着赤宸的木雕画像,因着时间的推移微微有些褪了色,血红的衣袍不似从前那般充满刺目的杀意,反而增添了几分柔和。

案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木匣,里面装着小夭从赤水河畔带回的泥土,香炉中还有些未燃尽的香火,看来百黎族的巫师们也常常会来此祭拜赤宸。

小夭和璟解下身上的包袱放到一边,跪在案前的蒲团上,磕了三个头,上了三炷香。

“爹,娘,我回来看你们了,你们一定等了我很久吧,如今玱玹已经是整个天下的国君了,深受百姓的爱戴,我们小时候的梦想都一一实现了。”

“娘,外爷他去世了,我以为我的医术可以再留他多几年的时间,可还是没能等到,临走之前他说他对不起您和外祖母,我已经替您原谅了他,娘不会怪我吧?”

“我已经和璟成亲了,我们住在东海的一座小岛上,那里很美,美得就像幻境一样,最重要的是那里远离红尘,没有太多纷纷扰扰,挺好的。”

小夭看了一眼璟继续说道:“璟说,只要我开心了,你们就会觉得很满足,所以也不会怪我这么久没来看你们了,对吗?”

“你们去过海边吗?那里很美,有机会我也带你们去看看吧。”

小夭跪在香案前,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等到起身的时候觉得腿都有些麻了,璟抬手扶住了她,她笑笑说:“我有点饿了,你去做点吃的吧,我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璟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小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我不走远,就在这附近。”

璟这才点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小夭沿着寨子门前的小路一路向西走过去,路两旁是漫山遍野火红的枫树,还有郁郁葱葱的杂草和不知名的各种小野花,宛如灿烂的五彩锦缎。

小夭边走边摘,一会功夫,手上就多了一个精致美丽的花环。

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下脚步,对着身后喊了一声:“出来吧,别偷偷摸摸跟着了。”

身后的树叶动了动,发出沙沙的响声,一个白衣少年从树上一跃而下,走到小夭的面前,啧啧道:“还不错,居然被你察觉出来了。”

小夭挑眉问:“你不会一直都是这么跟着我的吧?”

“不然呢?”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白羽忽然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停不下来。半晌后才终于止住了笑说道:“我说蠢女人,你是不是记性不好?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了,我想让你帮我讨个媳妇。”

小夭冷笑:“是吗?可惜我不信。”

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白羽也不说话,就一直跟在小夭的身后。

两人一路向西,走到了一条小河边,河面不宽,但河水却很清澈,岸边生长着一丛郁郁葱葱的芦苇,乍一看有些像清水镇回春堂前的那条小河。

小夭坐在树下,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扔进河里,一颗石子飞进去,溅起三四个水花,白羽坐在树上看着她,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这时河的下游迎面走来一个人,那人头上戴着一顶高高的尖顶帽,身披红褐色的长袍,脚步轻盈却又很坚定。

那顶帽子小夭见过,那是巫王才会戴的帽子。

小夭迎面走上去问道:“您是......巫王大人?”

那人停下脚步,缓缓点了点头,“前任巫王仙逝前传位于我,并特意嘱咐我在此等候姑娘的到来。”

小夭一愣:“等我?”

巫王正要开口说话,白羽从树上跳下来走到小夭的身边,巫王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小夭温和说道:“没关系,他不是外人。”白羽听后微微一愣。

巫王继续说道:“前任巫王仙逝前跟我说,姑娘曾向他打听过情人蛊,只是当时经验不足,未能解姑娘心中之疑惑。”

小夭一听微微笑道:“有劳巫王大人挂心了,不过我这蛊已经解了。”

巫王大惊:“解了?如何解的?”

“很久之前我生了一场重病,醒来的时候躺在玉山王母的寝殿中,是王母替我解了蛊。”

“不可能!绝无可能!”巫王厉声叫道。

小夭被他吓了一跳,干笑着说:“你别激动,不信你可以探查一下,看看蛊虫还在不在我的体内。”

巫王缓缓闭上眼,催动体内的蛊虫向小夭的体内探去,片刻后猛地睁开双眼,那情人蛊果然已经不在小夭的体内!

他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

小夭问:“是有什么不对吗?”

巫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和你一起种下情人蛊的男子现在何处?”

小夭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眼眸也垂了下来:“他已经死了。”

“死了?他如果死了,你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巫王的语气十分认真严肃,小夭的心也不禁跟着提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在他死之前,我们的蛊就已经解了。”

巫王叹了口气,他从衣袖中取出一片翡翠琉璃镜,手结法印将琉璃镜放大置于空中,一些破碎的画面在镜中一一浮现。

他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姑娘有所不知,自从上次姑娘来询问后,我族便寻了几百对自愿种下情人蛊的有情人,观察了近百年,才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情人蛊不但要命,还要人心,一旦种下,两人心意相通,命脉相连,同生共死,绝无可解。若其中一人身死,另一人必死无疑,因此蛊虫是不可能在人活着的时候,离开人的身体的。”

小夭呆呆地望着镜中的画面,那些被种下情人蛊的人,有从始至终深情不移的,除了能让中蛊者感受施蛊者的疼痛外,蛊虫没有任何反应;有的一方中途背叛了另一方,便受到了蛊虫的反噬, 蚀骨之痛使他们面目变得扭曲,最终同归于尽;还有的种蛊后没几年就开始后悔想要解蛊的,可经年累月的尝试不但没能找到解蛊的办法,反而令两个人渐渐离心,最终也是受到蛊虫的反噬而死。

但无论是怎么死,这些人中却有一个致命的共同点:种蛊的一方若是死了,另一方也立刻随之而去,绝没有一个是独活的!

小夭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心口处隐隐传来一丝疼痛,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在反复盘旋:她和相柳的情人蛊到底是如何解的?

巫王叹了口气说:“我族研究蛊虫数百年,终还是没能寻到破解情人蛊的方法,或许是我族千百年来避世已久,看待问题的角度过于单一。姑娘若想知道真相,不妨亲自前往玉山,与王母问个明白。”

小夭强忍住心中的疼痛,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我给他种下情人蛊后,便无法再控制蛊虫,也无法感受他,是怎么回事?”

巫王转过身去,望着平静的河面悠悠说道:“情人蛊之所以称之为情人蛊,是因为只有心中有情的两个人才能将这蛊虫种下,若其中一人改变了心意,便无法再控制蛊虫,而另一人也会遭到蛊虫的反噬,受尽焚心之苦。简单来说就是,唯情深者,方能控蛊。”

小夭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一股寒意钻进了她的四肢百骸,冰冷到窒息,疼痛到扭曲。

有情?她和相柳之间有情?而相柳能操控蛊虫是因为他对她用情至深?

简直,荒谬至极。

小夭怔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道是笑还是哭,那个九头妖怪怎么会对她有情呢?她分明只是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一个工具而已啊。

“姑娘,你没事吧?”巫王没想到小夭会是这般反应,有些担忧地问道。

小夭目光呆滞地望着他,眼底一片凄凉:“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只不过是为了完成前任巫王的遗愿罢了,既然那位公子已逝,姑娘还是要放宽心。”

良久小夭叹了口气说:“多谢您,我想自己静静。”

巫王见状也没有再多说,颔首离去。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弯新月悄悄爬上了树梢,清冷的银辉洒在河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虫鸣低唱,显得夜空更加寂寥。

小夭呆呆地坐在河边,她心乱如麻,脑袋好像要炸裂一般的疼痛。

蛊虫到底是如何解的?为什么会刚好在她服毒自尽的那段时间被解掉了,而她对于其中的细节却一无所知?这么些年来她从来没想过这些,就天真地相信了王母的“随手解了”。

如果不是王母解的蛊,那又会是谁呢?是相柳?可他说过他解不了的,虽然他总是利用她,但他从来都没有骗过她。他会有什么方法解蛊呢?还有情深又是怎么回事?

小夭越想头越疼,心口也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她浑身抽搐,紧紧缩成一团。

白羽站在她身后冷冷说道:“你要是真的想知道真相,就去玉山问个清楚。”

小夭不说话。

“那个陪你种蛊的人,就是你那天说的那个朋友吧?你朋友为你做那么多事,你难道不想弄清楚吗?”

小夭还是不说话。

白羽顿时觉得尴尬无比,很是没有面子,当下就怒了,上前一把抓起小夭的胳膊就要质问:“你这个蠢女人,你......”

下一秒就愣住,说不出话来了。

月色下,小夭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脸上淌满了泪水,嘴唇因用力咬住而微微渗血,眼眶通红,像是一头受了惊的小兽一般,困惑、痛苦、挣扎。

白羽缓缓松开了手,干咳了一声说:“我的意思是,人家帮了你,自己还搭了命进去,你不把事情弄清楚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他。”

小夭垂眸,嘴角扯出一丝惨淡的笑:“没想到,你还是只有良心的妖怪。”

白羽冷哼一声:“那还用说?我们妖族绝对是最懂感恩的。”

小夭黯然,可不是吗,相柳为了报答洪江的救命之恩,长年累月窝在深山老林里,任由世人鄙夷唾弃他,最后还为洪江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左耳为了报答自己对他的那一点恩情,跟在她身边保护了她两百多年。

可他们原本就只是一只自由自在,不应该受到任何束缚的妖怪而已啊。

现在想想,妖族的一颗赤诚之心,哪怕是很多人和神都是比不上的。

“可是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不过是给自己又增加了烦恼而已,已经死了的人不会再活过来了。”小夭淡淡说着,眸中是一片死寂。

“你......”

“小夭!”

璟已经做好了饭菜,等了许久不见小夭回来,四处寻找半天才终于在河边找到了失魂落魄坐在地上的她。

他迅速闪身到小夭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目光凌厉地盯着白羽问:“怎么回事?”

白羽直接无视他那张愤怒的脸,“不用那么看着我,我什么也没做,你自己问她就是。”

也许是在地上枯坐了许久,小夭有些体力不支,晕倒在了璟的怀里。

璟也顾不上再盘问白羽,打横抱起小夭跃上坐骑,夜空中划过一声鹤唳,白鹤振翅高飞,载着璟和小夭向赤宸寨的方向呼啸而去。


她本还想着继续再研究—下,玱玹提着食盒走进屋子对她说道:“还没找到呢,先吃点东西吧。”

小夭嘻嘻笑道:“已经有—个小小的突破了!”

玱玹惊讶道:“哦?说来听听。”

小夭放下手中的札记,走到桌案边坐下来,拿起食盒中的糕点边吃边说:“我发现这个凝魂源晶可能和青丘有关,而且可能会在—个叫做‘彼阳坡’的地方。”

玱玹问:“你怎么知道的?”

小夭把自己如何发现的暗格,又如何从被撕掉的札记中破解出来这些信息的事情——告诉了玱玹。

玱玹听后说道:“其他的我都能理解,但这‘不祥之物’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等找到就知道咯!”

玱玹皱起眉头,面色担忧道:“小夭,这东西该不会是什么禁忌之物吧,万—有危险怎么办?”

小夭笑道:“哪会有什么危险,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况且这只是—个词,没有完整的句子,不—定指的就是凝魂源晶啊,说不定指的是别的什么害人的玩意儿。”

玱玹—听似乎也有道理,但还是不放心道:“总之,万事小心。”

“知道了,哥哥。”

玱玹点头,“对了,璟来过了吧,你跟他说了吗?”

小夭—愣:“璟?他没来过啊。”

玱玹也纳闷道:“没来吗?他下午到紫金顶跟我汇报完就说来小月顶找你的啊。”

小夭苦笑道:“可能他不想见我吧。”

两人都沉默了—会儿,半晌后,玱玹说道:“先吃饭吧。”

用完饭后,小夭回了章莪殿,玱玹则回了紫金顶。

白羽从门外走进来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小夭手上拿着—个精致的木匣子对白羽晃了晃:“这是玱玹派人给我送过来的九株回魂草,凝魂源晶......我也找到了—些线索,很可能就在青丘,我打算明天去青丘看看!”

白羽点点头,脸上第—次对小夭有了赞许的表情,他有些别扭地说道:“你......辛苦了,明天出发的时候叫我。”说完就—溜烟跑了。

小夭愣在原地哭笑不得,这个白羽还是鸟儿的时候就不待见她,不是往她的头上拉屎就是用翅膀甩她的屁股,要么就是驮着她在云海里撒泼打滚,化成人后更是没给过她好脸色看,冷不丁夸她—句还真觉得有点不适应。

难道她天生就是受虐体质,注定了要栽到他们主仆二人的手里?

小夭苦笑着摇摇头,走到榻边准备休息,忽听门外有人轻声唤道:“小夭。”

那声音很小,小夭都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等了—会儿后不见有人,她正欲躺下,那声音又响起了:“小夭,睡了吗?”

小夭这次确认了,门外有人。

她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看到璟正立在自己屋外,她微微有些吃惊道:“璟?你怎么来了?”

从紫金宫出来后,璟的脸色就特别不好,他犹豫着还要不要来小月顶,思虑再三后还是来了。

他说道:“我想来看看你。”声音嘶哑而疲惫。

小夭道:“玱玹说你下午就来神农山了,为何现在才来小月顶?”

“遇到—些事情,耽搁了。”

他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小夭也没有再问,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之道—直都是给彼此留有足够的空间,如果他不愿意说的,小夭也自然不会去追问,何况她现在也顾不上追问这些细枝末节了。

小夭深吸了—口气后,目光直视着璟说道:“既然你来了,那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你知道......”


第三日,小夭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用过早餐后,她独自一人漫步到了桃林,看到不远处的望月亭中,璟正在和獙君下棋。

小夭想起来冰晶球还在獙君的手里,便走了过去。

二人棋局未尽,小夭就静静地坐在一边也不打扰,獙君对她视而不见,专注着眼前的棋局,璟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了,眼睛不住地往小夭这边瞟,结果不慎输给了獙君。

獙君哈哈笑道:“凡事都要讲求一心一意,若是不能,不如趁早放弃。”

璟的脸色微变,凝眸道:“不放手一搏,如何知道没有机会?纵使满盘皆输,我也甘之如饴。”

小夭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感觉他们说的是棋局,又好像不止在说棋局。

“小夭,身体可好些了?”獙君转身笑盈盈地看着小夭问道。

小夭点头:“獙君,我的冰晶球呢?”

獙君朝着棋盘上一挥衣袖,一颗包裹着湛蓝色海洋的冰晶球赫然出现在小夭的眼前。

“这冰晶球凝聚了极北之地的极寒之气,又全都是毒药制成,不可直接触碰,烈阳已经在上面加了一道阵法用以平衡它的寒气,现在是安全的了。”

小夭感激道:“谢谢。”便立马上前将冰晶球捧在手中,仿佛害怕它再一次弄丢一样。

獙君起身拍了拍小夭的肩膀道:“小夭,前尘之事......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吧,我相信如果是你娘的话也会支持你的。”

“我知道,谢谢你,獙君。”

獙君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明明前两天还一副盛气凌人要杀了他的样子,怎么今天又乖顺有礼貌起来了?

小夭道:“我知道玉山最多只留男子三日,我和璟准备今日便离开玉山了。”

獙君点头:“那你们此行注意安全,若需帮忙,自可来玉山找我。”

“还真有一个忙,”小夭忽然微微一笑,凑到獙君的耳边道,“请你——照顾好潇潇。”

獙君闻言脸色大变:“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小夭朝他眨了眨眼,没有回答他就带着璟一起离开了,留下目瞪口呆的獙君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他忽然有种贞操尽碎、晚节不保的挫败感。

出了桃林后,小夭对璟说道:“送我去岛上吧。”

璟道:“小夭,不如和我一起回青丘吧,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岛上,或者你想去神农山也可以。”

如今璟作为涂山氏族长,不能太长时间不在族内,在中原的日子加上这次出来找小夭已经离开了有一段日子,恐怕送了小夭去岛上的话就要马上返回青丘了。

小夭却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叫苗圃和左耳来陪我就好了。”

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勉强她。

玉山的玉阳峰上,两个白衣少年立在峰顶,眺望着远去东海的白鹤。

其中一人道:“你说你非让她知道那些干什么?你是没看见她那天的样子有多惨!要不是我帮她打开了那个什么破娃娃,她指不定还能做出什么事来呢!”

说话之人正是烈阳。

另一人却淡淡道:“她本就该知道这些。”

“所以你就带她来玉山了?她都成亲两百年了,你让她以后日子怎么过?”

那人冷哼道:“干我何事?那狐狸本来就是个捡便宜的!”

此人正是白羽。

烈阳撇嘴抱怨道:“是你主子讨厌才对吧,干什么做事情偷偷摸摸的?还害得獙君得一直帮他保守秘密!”

白羽怒了,一脚飞踢上去:“你这只寄人篱下的臭鸟!你说谁讨厌?!”

烈阳闪身一躲,笑道:“我随口一说看把你急的!——不过我说臭雕,你揭了你主子的老底儿,不怕他的魂魄来教训你啊?”

白羽黯然:“他要真有魂魄在这世上就好了。”

这些年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也走遍了整个大荒去寻找,但都一无所获。

烈阳也知道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讪讪地闭了嘴。

“我走了!”

白羽忽然拍了拍衣袖,腾空而起,化作一只巨大的白雕,白雕的头上还有一片金色的翎毛,它发出一声尖锐的雕鸣,向着东海的方向疾驰而去。

璟在离开前给玱玹去了封信,告知了小夭在玉山发生的事,玱玹命苗圃和左耳马上出发前往东海。

神农山本就比玉山距离东海近一些,外加玄鸟坐骑的速度也要比白鹤的速度快,所以在小夭他们到达东海的时候,苗圃和左耳已经赶在他们之前抵达了。

璟将小夭送到了岛上的木屋内,犹豫了很久后开口说道:“小夭,我......我需要回青丘一趟,这几天不能陪你了,你等我回来好吗?”

他的眼中充满着紧张和不安,还若有若无地藏有一丝期待。

小夭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只是轻点了下头道:“放心吧,我没事。”

璟望着小夭苍白的脸,面上还是有些担忧,他转过头对苗圃和左耳道:“麻烦你们照顾好她。”

苗圃道:“放心吧公子。”

她也不知道璟这次为何如此啰嗦,好像自从他们上次回岛上开始,这夫妇两个之间就怪怪的,而此时小夭又面容憔悴,像是受了天大的打击一样,整个人都精神涣散。

左耳却在一旁面无表情道:“我比你更有能力保护她。”

虽知道左耳一直都是这种性子,但璟的脸色还是变得有些难看,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看了一眼小夭后便驱策着白鹤坐骑离去。

苗圃戳了戳左耳,上前一步问道:“小姐,你和公子这是怎么了?我总觉得你俩最近怪怪的。”

小夭道:“不过是有些小矛盾罢了,没事的。”

“那这次去玉山又发生了何事?为何小姐这般模样回来了?”

小夭扯了扯嘴角,终是没能扯出一丝笑来,她淡淡说道:“知道了一些事情,心里不大好受而已。”

苗圃见小夭不愿说出实情,便也不好再追问,拉着左耳准备退下。

“等等。”小夭忽然叫住了她,“苗圃,你帮我给阿念写一封信,就说我有事已经回东海小岛了,等下次有空再去五神山看她。”

“好。”

小夭缓缓走到榻边坐下,小心地从怀中取出冰晶球,细细端详着,口中喃喃道:“相柳......对你而言,我究竟算什么呢?你那么冷酷无情的一只妖怪,却为我做这么多事,你到底是想怎样呢?”

“人都已经死透了,你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些又有什么用?”白羽抱着胳膊从门外走进来,面无表情地说道。

小夭将手中的冰晶球小心地放到一个木匣子里收好,转过头看着白羽说道:“所以你大费周章地想让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主子,我说的对吗,毛球?”

白羽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小夭会猜出他的身份,嗤笑道:“被你看出来了,看来还没蠢到家啊!”

小夭道:“你故意去参加赤水秋赛,为的就是让我注意到你,后来又跟玱玹提出要跟在我的身边,为的就是要掌握我的动向,好在合适的时机引导我去发现那些真相!”

白羽点点头:“不错,继续。”

小夭继续道:“你神出鬼没,却总能比我先到达一个地点,因为你是白羽金冠雕,速度远远快于其他种类的坐骑。还有玱玹被行刺的那次,是你将防风意映带到神农山的吧?”

“是,当初主人救她就是为了防止涂山瑱图谋不轨。”

小夭点头:“那大肚娃娃又是怎么回事?为何那日我碰到它手上会流血?”

白羽耸耸肩:“我不过是在那上面施了一个小小的阵法而已,对付你这种灵力低微的人足够了。”

小夭想起来了,那日白羽从她手中夺过大肚笑娃娃后还用手在上面反复揉搓了几下,原来是在趁机布置阵法,好让她发现里面藏有冰晶球的秘密。

她苦笑道:“你又何必让我知道这些?知道了反而更痛苦了。”

白羽看她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顿时就火了:“因为你蠢!你就是个蠢女人!你以为不让你知道这些,你就能乐呵呵地跟着那只狐狸过一辈子了?”

小夭抬眸凝视着他:“他不就是这么希望的吗?反正我在他眼里就像是个玩具一样任他摆布,他想如何安排就如何安排。”

白羽有些受不了她这个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冷冷道:“他对你情深至此,你却......我真是替他感到不值。”

“情深?”小夭最近总是听别人说相柳对她情深,巫王是,防风意映也是,但只要想起相柳每每利用起她来时那冰冷狠厉的眼神,她就浑身发颤!

她自嘲地笑道,“他怎么可能会对我有情?”

“漪清园里,你不是听到我跟金萱说的话了吗?”

小夭惊讶:“你知道我在偷听?”

白羽不屑道:“你身上那股愚蠢的气息,百里开外我都能感受得到。”

“这么说你那天是故意演戏给我看的?你没有在追求金萱?”

白羽冷哼道:“少自作多情了,我只不过是在认真追求她的过程中恰巧发现了你而已,至于那个朋友的故事,确实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小夭“哦”了一声,淡淡道:“那你追求人的方式还真挺特别的。”

“不然呢?像你们俩这样吗?一个死活不开口,一个整天自欺欺人,他是个疯子,你是个傻子,你俩还真是绝配!”

“你说我自欺欺人?”

“难道不是吗?你如果不是自欺欺人,不肯承认自己真正爱的是谁,又怎么会被獙君的歌声迷惑的?”

小夭愣住了,原来自己竟是因为一直不敢坦然面对心中的情,才会在听了獙君的歌声后那么痛苦的吗?她不是有情而不自知,她是一直在逃避?

半晌后,小夭自嘲道:“可他选择的不是我,他心中只有对洪江的恩情。”

白羽快要被这个蠢女人的逻辑和重点整的崩溃了,他觉得这个人以前在清水镇做男人的时候,虽然贱兮兮的很讨人嫌,可比现在的思路清爽多了,现在这个女人不知道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所有真相都赤裸裸摆在她的面前,却还愚蠢到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接受,犹犹豫豫婆婆妈妈的,他都想上去给她两爪子让她清醒清醒!

他朝着小夭怒吼道:“你说他没有选择你?是你不要他!你忘了你在龙骨狱跟他说的话了吗?他那么在意你,怎么忍心让你生不如死?”

小夭木然地看着他,却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她刚刚恢复高辛王姬的身份后,被阿念推到了海里,相柳将她沉到海底强迫自己亲吻他,她却宁死也不愿,她说她害怕他。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我还是害怕,一不小心你会进入到我的梦里,你绝不适合进入到女子的梦里,那只怕比死更可怕。”

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已经将相柳远远地推开了。

小夭表情木讷,而白羽还在继续咆哮着:“你以为他为什么愿意种那个破蛊,不是因为他有九个脑袋不怕疼不怕死,他早就知道那东西是要心的,还是将一颗心给了你!因为他心甘情愿!而你却摇身一变,成了高辛的大王姬,轩辕玱玹的妹妹!你觉得他还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再选择你?”

“我......”

尽管已经知道了太多的小夭已经麻木了,但还是被白羽的话震惊住了,连一丝一毫的辩解都再说不出来了。

“你以为为什么后来防风邶会突然开始公然行走在轩辕山和中原,那不过是一个能光明正大陪伴你的身份!他陪你玩儿,教你箭术,你变了心,蛊虫的反噬之痛全部都在他的心上,每每感受到你难过的时候,他有再重要的事都放下第一时间来找你,陪你解闷,你一直说他利用你,可他又得到了什么好处?!”

小夭痛苦地抱头:“别说了........”

白羽却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钳制住她的手臂,直视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你被虐杀后,他单枪匹马地闯进神农山,与守山的侍卫恶战了一场,鲜血淋漓地站在轩辕玱玹面前,哪怕被剑指在了脖子上,也执意说要救你!他把你带回海底,为你舍弃了一条命才将你保住,日日以精血为你疗伤整整37年!你真以为小小的一座山峰,便能抵了他那条命了吗?况且那时候的轩辕玱玹,根本就不是轩辕王!”

小夭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道:“你是说......他故意跟玱玹提了一个条件,为的就是不想让我亏欠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知道,你这个人什么都想还,而他不需要你还。”

“那他为什么在救了我之后却不愿意见我,只让你送我回去?”

白羽道:“因为那只狐狸快死了,他也没有不见你,他一直在你身后看着你!”

小夭痛苦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掩面,呜呜地哭出声来。

“他把一切都给了你,”白羽蹲下来抓起她的手腕,指着上面的银色月牙印记说道,“连这把绝世好弓,也是他送给你的!”

“你说什么?”小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泪眼直视着他。

“早在你还没有离开清水镇的时候,他为你种下情人蛊后,就去了金天谷,找金天星沉为他打造这把弓,而铸造弓箭所需要的稀有材料,也都是他费尽心血四处搜寻而来的,他是很穷,却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了你!”

......

小夭彻底崩溃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难怪金天星沉会说弓箭的主人突然不要了,又那么巧地送到了她的手上。

难怪弓箭认主需要的是九头妖相柳的三滴精血。

为什么她会这么笨?居然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白羽站起身,幽幽说道:“你说他利用你,可他化身成一个叫宝柱的人留在清水镇照顾那一群傻子数十年,又得到了什么?”

小夭惊骇地抬起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很好笑是吧?堂堂相柳大人,也会做这种幼稚愚蠢的事情,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说他是疯子了吧?”

当年防风邶抢婚后,将她带到了清水镇,她在那里遇到了风烛残年的桑甜儿,甜儿跟她提到过宝柱这个人,只可惜她当时沉浸在悲伤之中,却没细想宝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还以为只是相柳随便弄的一个分身之类的。

原来却是他暗中照顾老木他们的一个身份。

“他本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射杀轩辕玱玹,这样或许他也可以不用死,但是因为你,他一次次地放弃了,你说他不选择你,可他的心、他的命都给你了,难道你所谓的选择,就只是一个能日日黏在身边只会跟你生死相随的废物吗?”

一字一句从小夭的头顶上空重重砸下来,如雷贯耳。

她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河水一样从眼眶中汩汩流出,打湿了她的裙摆,也打湿了她的一整颗心。

人人都道九命相柳嗜杀成性,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可偏偏是这样一个被万人唾骂的魔头,却唯独对玟小六另眼相看。

在清水镇的日子里,他们常常坐在湖边谈心,他们还一起牵手看过圆月,她很怕他,但从不讨厌他,反而觉得他有种特别的吸引力,哪怕再不堪回首的过往都愿意跟他分享。

无论是被画花脸滑稽搞笑的样子,还是在海底不经意地回眸一笑,她都愿意记忆在狌狌镜中,永远保留。

在她做王姬的时候,他又化身成防风邶陪她吃喝玩乐,教她箭术,好像每每在她不开心的时候,防风邶都会出现在她身边,现在想想,每次最开心最快乐最放松最自由的时刻都是和防风邶在一起的时候。

她也曾尝试对相柳说出很奇怪的话,也曾在心里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期待着什么。

“如果你愿意放弃一切,我就跟你走!”

“如果当初是我救了你,那该多好。”

“如果你一直是防风邶,那该多好。”

“如果没有洪江,你就不会是如今的身份。”

“海的那边是什么?会有什么样的岛屿?真想去看看。”

“如果我不嫁给赤水丰隆,那我应该嫁给谁?”

......

她和丰隆大婚前夕,寄了冰晶球给相柳,简单的留言:两个月后,我成婚,最后一次为你做毒药,请笑纳。

回到高辛待嫁,父王给了她七日时间考虑,她身穿白衣在龙骨狱外枯坐了七日,又是在期待什么?

她知道相柳是玱玹的敌人,但她第一次产生了想要维护哥哥敌人的念头,甚至不惜求哥哥放过他,又是为了什么?

她还隐约记起曾经有一个声音问过她一个问题——

“你最想和谁相伴一生?”

她没有回答,但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内心深处是如何的痛苦和挣扎。

原来答案早就在她心中,却被她死死包裹,连偶尔的窥探都能让她痛彻骨髓!

直到此刻,那份被她深深藏起,狠狠压下,不敢面对也不愿承认的情,才终于从她的心口汹涌而出。

......相柳................

她呆呆地望着地面,艰难开口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蠢,以前我在大荒内流浪的久了,总觉得要有一个人相依相伴才是好的,我选涂山璟是因为他不会跟我哥哥敌对,也是因为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没有放弃我,后来我慢慢地心悦他、喜欢他、想要嫁给他。可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一直都是在骗自己,怕入梦的那个人,其实早就已经进入到我的梦里了......”

白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哼道:“他本来什么都不想让你知道,但他想做疯子,我可不想陪他一起疯!”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小夭坐在地上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银色月牙印记,呜咽道:“对不起,相柳,我明白的太晚了......”


“......”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穿着神农义军的铠甲却说着中伤同袍的话。

相柳扔掉了手中的酒瓶,从树上翩然而下,雪白的衣衫在晚风拂动中轻轻飘扬,皎皎身姿在月光下宛如天人。

他脸上的面具随着身姿的飘动也渐渐融化开来,等到他轻飘飘地落在众人眼中的时候,显现出来的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月色中他微微勾唇,眼神中尽显妖异和嘲弄。

“你......”众士兵皆是哑口无言,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了。

相柳玩味一笑,薄唇轻启,清冷的声音传来:“我丑吗?”

众士兵大气都不敢出,刚刚骂的最大声的几个人也都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相柳收起脸上的笑容,冷声说道:“你们身为神农士兵,就该懂军中的规矩,洪江大人是你们的首领,不可私下妄议编排!都下去领罚吧!”

众士兵一听,知道这九头妖怪是个不好招惹的,全都耷拉着脑袋悻悻地离开了。

这时一名守山士兵来报:“军师,山下有异动!”

相柳凝眸道:“你带几个人,随我下山去看看。”

“是!”

相柳纵身跃上雕背,白羽金冠雕一声鸣叫后向着山下呼啸而去。

尹长老已经带着十几个人在清风山上的树林内一连待了数月,渴了就喝山中的泉水,饿了就去猎一些野味来吃,却迟迟没有见到相柳的影子,别说九头蛇了,就是一个脑袋的蛇也没见过几条。

“尹长老,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咱们得想个法子把他引出来才行啊!”一个黑衣男子对尹长老说道。

“是啊长老,要不咱们直接杀上山吧,总能找到他的!”另一个黑衣男子也附和道。

“不行不行,万一误伤了他怎么办?长老,听说九头妖喜欢吃小孩,我们抓几个孩子上山来怎么样?说不定他就能闻着味儿找过来了!”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男子坏笑道。

“滚一边去!咱们可是神族!怎么能伤害可爱的人族幼崽呢?我听闻那九头妖颇爱美色,不如我们打扮成娇滴滴的小娘子,再上山去找他吧!”一个胖胖的黑衣男子傻笑道。

“......”

尹长老有些头疼地看着他们,嫌弃道:“你们这都出的什么馊主意?我们是来请族长回去的,不是来打劫的,更不是来杀人的!”

众人都讪讪地闭了嘴,烧水的烧水,劈柴的劈柴,做饭的做饭,没有一个人敢再出声。

忽然,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雕鸣,众人齐齐抬头望向天空,没有见到雕,却只见到不远处的树枝上负手立着一个白衣白发之人。

众人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面面相觑,谁都不敢上前。

相柳目光扫视着底下一群身穿黑衣,还戴着面具的人,冷声开口:“来者何人?”

尹长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往前走了几步拱手道:“在下鬼方凌尹,敢问阁下可是相柳将军?”

相柳从树枝上一跃而下,走到尹长老的跟前冷笑道:“鬼方氏的人?听闻鬼方氏素来行踪诡秘,不知此番这么大阵仗跑来我的地盘,所为何事?”

尹长老却直接跪倒在他面前,嗷嗷哭起来:“族长!我们总算是找到你了!”

其余人也反应过来是怎么个事了,都纷纷跪倒在地齐声喊道:“族长!”

相柳被眼前这场面吓了一跳,但他面上仍是波澜不惊,沉声道:“你们找错人了!趁我还没改变主意杀掉你们之前,赶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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