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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被前夫抛弃后我考公成功了完结文

打字机三月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海城离新源县几百公里,要走也不是容易事。卫家给买的票是几天以后的,主要是没联系上卫轩,他去接孩子了现在还没到海城,怕她去扑个空,再就是近几日的票也买不到坐票了,趁着这几天柳绵绵把家里搜刮了好几层。那头,白琴把许家老四领来村里相看。许家老四今年二十四,在农村算是大龄未婚,但其实长相也还算过得去,这样的样貌若不是性子太懒,或者家里太穷,在农村早早就该当上爹了。以往也是有媒人给他做过介绍的,都是光明正大的见面。所以大晚上的被人拉着偷偷来看,许家老四这辈子都没有过。当初白琴给他说了她的想法,许家老四心里也是怦怦直跳,想想就觉得这女人胆子忒大,但又想到这辈子要打光棍,欲望还是战胜了理智,再说了给一个男人生娃也是生,给几个男人生娃不也是生?——...

主角:柳绵绵宝妞   更新:2024-12-07 12: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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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柳绵绵宝妞的其他类型小说《七零:被前夫抛弃后我考公成功了完结文》,由网络作家“打字机三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海城离新源县几百公里,要走也不是容易事。卫家给买的票是几天以后的,主要是没联系上卫轩,他去接孩子了现在还没到海城,怕她去扑个空,再就是近几日的票也买不到坐票了,趁着这几天柳绵绵把家里搜刮了好几层。那头,白琴把许家老四领来村里相看。许家老四今年二十四,在农村算是大龄未婚,但其实长相也还算过得去,这样的样貌若不是性子太懒,或者家里太穷,在农村早早就该当上爹了。以往也是有媒人给他做过介绍的,都是光明正大的见面。所以大晚上的被人拉着偷偷来看,许家老四这辈子都没有过。当初白琴给他说了她的想法,许家老四心里也是怦怦直跳,想想就觉得这女人胆子忒大,但又想到这辈子要打光棍,欲望还是战胜了理智,再说了给一个男人生娃也是生,给几个男人生娃不也是生?——...

《七零:被前夫抛弃后我考公成功了完结文》精彩片段


海城离新源县几百公里,要走也不是容易事。

卫家给买的票是几天以后的,主要是没联系上卫轩,他去接孩子了现在还没到海城,怕她去扑个空,再就是近几日的票也买不到坐票了,趁着这几天柳绵绵把家里搜刮了好几层。

那头,白琴把许家老四领来村里相看。

许家老四今年二十四,在农村算是大龄未婚,但其实长相也还算过得去,这样的样貌若不是性子太懒,或者家里太穷,在农村早早就该当上爹了。

以往也是有媒人给他做过介绍的,都是光明正大的见面。

所以大晚上的被人拉着偷偷来看,许家老四这辈子都没有过。

当初白琴给他说了她的想法,许家老四心里也是怦怦直跳,想想就觉得这女人胆子忒大,但又想到这辈子要打光棍,欲望还是战胜了理智,再说了给一个男人生娃也是生,给几个男人生娃不也是生?

——反正白琴是这样说服他的。

“这大晚上的,相看什么相看,人家不会都不知道吧。” 看着不远处的女人,许家老四扯着嘴快要笑出声来。

两人凑的很近,尽管声音压得有点低,但柳绵绵还是能听得见,就听见白琴呲着一口黄牙,心里打着她的小算盘:“你只要不说是四个兄弟共妻,就你这人才样貌还不是轻而易举,先把人哄进门再说,只是这谢媒钱你要给多点给我......”

谢媒钱,其实就是卖掉柳绵绵的钱。

毕竟白琴在中间没找出主意。

“五十块也太多了吧。”

“没我帮忙,你能找到这么水灵的媳妇儿?”白琴跟许家也是老熟人,心知许家几个爷们儿是什么德性:“相当于你们四家娶一个媳妇儿,再说她是二道婚,彩礼肯定也会要少点,划算的。”

白琴口若悬河,已经把如何诓骗柳绵绵上当说的绘声绘色了。

婀娜的身段,姣好的面容,许老四那双淫邪的眼睛在柳绵绵身上上下晃了几圈,顿时燥热起来。

便是连脸都不要了,恨不得马上要把人带回家。

呵呵,祝你们平安......两人正在家里嘀嘀咕咕着,柳绵绵从正门溜了出去。

秋已过半,南方农村还有几分燥热。

这段时间刚好清闲,大晚上的都不想回家费油灯,村民们都窝在村口榕树底下一边干点散活儿一边聊着天。

见柳绵绵过来,有个三十出头的媳妇笑着说:“大柱媳妇,过来坐会儿,你家今年负担也小些了吧,收了秋粮还会分些粮票,也去给宝妞裁一身新衣裳。”

嘴上说着话,手里却是没停,却是在编草鞋。

柳绵绵认出她,是村里王超的媳妇,名字叫许群,两人摘过包谷那天分在了一起,也是一等一的能干人。

以前许群力气也大,本来是干挑包谷这样的体力活,王大为却硬压着她少给工分,许群干脆也去掰包谷了,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基本盘,两人四舍五入也算是朋友了。

这段时间白琴被整得够惨,连狗日的王大为现在都在村里夹着尾巴走,许群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见柳绵绵一副不想来的样子,许群笑着冲她招了招手。

“来来来,这还早呢,回家能干啥。”许群说:“乌漆嘛黑的待在家里瘆得慌。”

柳绵绵眼珠子一转:“王大为两口子在家呢,我在隔壁倒也还好。”

许群本来就是个破锣嗓子,嘴上又是没把门的,这会子眼睛一亮,嗓门大大的说:“不可能,擦黑还看见书记喊上王大为去队里算工分呢,这会儿不可能算完。”

说的是队里分钱的事。

每年生产队交了公粮,粮站会给各村一些钱和布票,布票是固定的,成年人一年四尺,小孩儿一年两尺,但钱却是根据各村交上来的公粮来定的,像隔壁的小河村种的是棉花,属于经济作物,村子里有些副业所以比较富裕,分到手的钱跟粮都比其他村子要多上许多,像白云村这种村子,按人头能分到十块到二十块钱不等。

当然主要是看村里的收成。

今年老天爷赏饭吃,公粮上交的比往年要多一成,拿到手的钱自然要多一些,各家各户早就盼着分钱这天了,所以今天是许多人眼瞅着王大为进的村支部呢,这会儿家里要有男人的声音,可真是叫人遐想了。

就有个好事些的媳妇笑着说:“可不兴乱讲。”

嘴上是这样讲,内心的小宇宙却是开始爆发。

柳绵绵却道:“王大为真去了村支部?怕是又躲懒吧,那刚才我果真听到有男人讲话的声音。”

话还没说完,许群就急吼吼的说:“是不是去看一眼呗,王大为不会在家躲懒吧。”

众人可不关心白琴偷不偷人,但关心钱什么时候能分到啊。

一般来说,生产队分钱主要看工分,记分员跟会计都是要到场的。

账目对好了,一两天功夫钱就能分下来,所以这会儿人所有的心思都在分钱上头,换言之王大为这会儿到底在家还是在村部关系到钱到底什么时候分,这才是大家最最关心的。

“走,咱们把白琴叫出来聊聊天,看看她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分钱。”

想到白琴那双走路双眼望天的眼,许群心里头燃起一把火,鞋子也不编了,闲话也不聊了,起身带头就往白琴家方向走去。

一群人看热闹的看热闹,看好戏的看好戏,都跟上了。

从大榕树到白琴家也没多远,正在商议细节的白琴跟许家老四还在家里呢,黑灯瞎火的两人正聊到兴起,就听到门口一阵闹哄哄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许群已经带头从外头走进来了。

这还不算,后面还带着一长串的人,众人看着屋里的两人,均是目瞪口呆。

额滴个乖乖,这会儿村民还是很淳朴的,谁见过这个画面啊。

许满仓一张脸兴奋的通红,裤裆直得老高。

两人又凑的很近,虽说没抓奸在床,可也八九不离十了。

他刚想跑,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妇女揪住,拎小猪崽子一样的拎了回来。

许满仓是走不掉了。

村民们很会脑补和渲染气氛,四舍五入的,就是一步涩情小电影啊。

许家老四嘛,名气也挺大的,当地有名的光棍汉嘛,那肯定是一把干柴,而且跟白琴娘家是一个村子的,又是黑灯瞎火的时间,真是干柴遇烈火,有理都没处说。

见一群人进来,白琴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

糟糕,她心说。

要是让人知道她的计谋,怕是柳绵绵会有防备。

“白琴,你这是乱搞男女关系,败坏社会风气,许满仓你不好好找对象,在外头瞎搞什么呢,老实交代你跟白琴在一起多久了,你两今天谁都别想走,给我老实交代清楚。”许.正义化身.群同志义愤填膺的谴责道。


王明亮是隔壁王大为和白琴的孩子,说起来跟宝妞也算是堂兄妹,今年五岁多。

这孩子长得倒是好看,五官端端正正的,但大人没往好处教,白琴平日里没少教这孩子占便宜,比如说去村里哪户人家偷摸弄点好东西了,她就夸孩子,要是王明亮在外头吃了亏,白琴就会打骂孩子,所以才五六岁大的小孩儿,从小就养成了偷鸡摸狗的习惯,告到他家大人那里去都没用,王大为在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白琴在外头冲锋陷阵——

“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呢,能吃你家多少东西,真计较。”

“......谁敢打我家孩子,我要谁好看!”

就这样教育出来的孩子,能走什么正路?

但那本书里面女主所在的一方集体开挂,王明亮最后靠着坑蒙拐骗,成就了一番大事业,真是颠覆三观。

可现在看不出这孩子未来有成为霸道总裁的趋势,跟所有农村小孩儿一样,王明亮家里也不太会收拾,但他穿的衣裳,外加身上那一身膘,又跟其他的农村小孩儿格外不一样,衣服是很好的棉纱料子,小脸也被养得肥嘟嘟的,可见也不是差了那一口吃的的孩子,王大为在队里是记分员,兼当队里的会计,油水自然是少不了他家的。

这也就印证了王大为两口子的可恶。

有些孩子馋嘴是真的饿,这孩子馋嘴却是因为馋。

都不用问,这些日子捡不到鸡蛋,并不是鸡不下蛋了,而是这倒霉催的孩子给偷走了。

鸡蛋,那可是庄户人家的命啊!

以往春天下蛋多,鸡蛋五分钱一个,到夏天或者是冬季是淡季,城里来人收鸡蛋,能收到六七分钱一个,原主自来节省,只有鸡蛋是舍不得卖的,一半给了婆婆吃补身子,一半给了宝妞吃。

鸡要吃猪草,队里还要养猪做副业,因此控制着鸡的数量,因为王家老太太常年生病需要营养,村里才同意柳绵绵养两只鸡的。

谁能知道呢,这段时间家里走了老人,又因为离婚的事儿确实恼火,一个不留神鸡蛋就让这孩子一个个的,给搬走了。

柳绵绵可见多了这样的熊孩子,仗着有父母给他撑腰,什么事儿都能干的出来。

这后院,跟王大为家的离的很近,稍微叫一声隔壁家院子里都能听见,刚才这孩子嚎了一嗓子也没听到他那护犊子的娘出来,说明隔壁大人他不在家,柳绵绵越发有了底,开始对面前这倒霉孩子“刑讯逼供”起来。

“说,这段时间鸡蛋是不是都给你偷走了?”

“我才不会告诉你呢!”王明亮屁股一歪,就准备跑。

这就是承认认了的意思了。

柳绵绵是什么人,当年同事孩子上网课,有些把孩子带来单位,那些个熊孩子,营养过剩小心思都长脑子里头了,比王明亮这样的小破孩可要皮多了,脑子也好很多,这群孩子都没让柳绵绵怂过,她没道理在这个小屁孩面前认怂,她一把揪住小孩儿的领子,往后一拉。

于是王明亮被揪到了墙根底下,靠墙站着,像个罚站的小泰迪一样贴着墙,这孩子立马乖觉起来。

“好嘛,你不说咱俩就这样耗着,别看外头,你爹妈可不在家里呢。”眼睛逐渐适应了夜里的暗,不需要点灯也能看清楚对方的微表情,柳绵绵现在看的一清二楚,王明亮眼珠子咕噜噜的转,是在想办法也是在害怕。

柳绵绵:“那你知不知道,之前我家总有老鼠来偷鸡蛋,所以我在鸡蛋里头下了毒,专门药老鼠的。”

王明亮脸色一变 ,鸡蛋都给他吃掉啦。

柳绵绵轻笑:“我下毒下到我自家鸡蛋里头,你可是自己偷回去吃的,我可没喂你吃,所以毒死你我也不用坐牢,知道不?”

小孩儿嘛,特别好骗,王明亮顿时就信了。

而且,这倒霉孩子一意识到这个,立马就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双手下意识捂着肚子。

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你是承认,我们家的鸡蛋是你偷的啦。”孩子嘛,没什么城府,一下就让柳绵绵诈出来了。

不仅如此,他这话一开口就跟连珠炮似的,一句句往外头蹦:“我妈说,你家的东西都是我们家的。”

柳绵绵心里冷笑,面上却做不信的样子:“不可能吧,我跟你妈吵架归吵架,可你妈也不会抢人家里的东西不,你妈妈不敢的。”

这话一出,深深的刺激到了王明亮。

他妈才不是胆小鬼呢!

白琴两口子在家说话也不避着小孩子的,什么话都能当着孩子的面说出来,王明亮被激了一把,还有什么话不敢讲的,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往外巴拉巴拉:“我妈说,柱子叔都不要你了,你再住在这里就是不要脸,等我大姨给柱子叔生了娃,就把你们两赶出去,你们家房子也是我们的,鸡也是我们的,我妈说你也别想进城,村干部不会让你去的!”

好一个王大柱,原来白月光的肚子都大了啊。

而且柳绵绵惊了,原来王大柱找的小三不是别人,就是白琴的亲姊妹,不仅是拿着钱去养人家家的便宜儿子,还跟白月光有实质性的关系了。

柳绵绵心里有了底,也有了计算,看样子介绍信也不是轻易能打到的。

“咚——”柳绵绵狠狠的把镰刀往身旁的木桩子上一扔,飞刀小柳恶相毕露,把正在腹痛中的小王吓了一跳,顿时肚子也不痛了,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农村的房子、土地,那是农村人的根本,各家各户连一块巴掌大的地都要拿出搏命的狠劲儿争的。

当初老太太嘴上说的好,家里的东西都是你的,等我死了大柱接你去城里,那就是先苦后甜。

可事实上呢,甜是不指望了,王大柱从没想过接媳妇去城里。

白月光的肚子都大了,那这就不是简单的离婚官司了。

除非王大柱能瞒得住,能让她柳绵绵一辈子进不了城。

白琴还真没拿自己当个外人,有些话私底下跟王大为说过好多次了。

她的野心,在柳绵绵现在住的房子。

别看白云生产大队是农村,又很穷,可这地方十分地里头就有九分的山,平地也不多。

王家孩子多,分到这一辈头上,宅基地又薄了几分,王大为同辈的孩子多,轮到他结婚时分到的这一块土地,比祖辈的更少些,所以他两口子日日夜夜的,都想着王大柱家的这块宅基地,要是王大柱还在家,这事儿自然只能想想作罢,但现在王大柱不回来了,王大为两口子的心思就活络起来。

柳绵绵想到这里,心里也有了盘算。

这几天农忙过后,她得去公社打听一下,看看到底怎样才能找到借口去城里。


柳绵绵在白琴家发现了一窝子蛋的事,就跟长了腿一样,很快传的连隔壁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现在村里人都用“那种”眼神瞧着她。

就说吧,像看贼一样。

有可能是看走资派。

谁叫白琴的男人是记分员,手里还是握着点权力,所以风言风语一起来,谁都挡不住,甚至有人平常就跟王大为结怨了的,上大队跟书记掰扯,白琴又不能拿着大喇叭去跟人讲,她家的鸡蛋不是别人送的,这都是去外村,一个六分钱收来,准备送去给她妹子补身子的,但说出去把妹子给害了不说,还会把王大柱得罪了。

毕竟柳绵绵跟王大柱离婚的事还没掰扯清楚,她就把妹子怀了身子事情到处讲了,那不是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吗。

白琴憋的心里那个气啊,第二天都没出门。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她心虚了。

等到白琴出了门,不少人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哎,白琴,你家养了几只鸡啊,怎么这么多鸡蛋呢。”

“就是,不会都是你家臭小子从村里摸来的吧,对了我鸡蛋好像也少了。”

这些人自然也不都是丢了鸡蛋的,有些是调侃,有些就是带着恶意了。

一筐子鸡蛋啊,一百多只,谁不眼馋呐。

别看白琴家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会这么有钱。

诚信跟人品一旦受到质疑,想洗白白是很难的。

最近因为家里头的事儿,王大为在外头也憋了一肚子的火,回家就吵吵:“叫你平常收敛点,你看看你办的什么事,要不是你惯着孩子,会遭这些事吗?”

白琴心里也气不顺呐,这阵子来她面前冷嘲热讽的不知道几多,说起来还是王大为要讨好王大柱,鸡蛋还是她辛辛苦苦收来的呐,这死鬼男人不但没一句好话,还冲她发脾气,她不甘示弱道:“说说说,我看你就一张嘴会说,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搞这么多鸡蛋?”

“你还好意思说,谁叫你上她家找她要钱的。”

“我以前也这样,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

——————

到这个时候,柳绵绵都不知道自己抢了白月光的鸡蛋呢。

这头是两口子吵吵闹闹,那头柳绵绵总算是宽裕了点,拿了二十个鸡蛋去公社跟人换了点粮食,公社总有人家里有钱,又嫌弃早稻米不好吃的,像这样的淡季一个鸡蛋能换半斤米,二十八个鸡蛋换了十四斤,到晚稻分下来,就没人舍得换成鸡蛋了,能吃饱饭才是最要紧的。

早稻米的口感并不怎么样,煮硬了吃起来都像夹生,煮软点则像烂糊糊,但堆进米缸时,柳绵绵还是激动的眼泪都快要飚出来。

宝妞则在旁边咽了咽口水。

这孩子,馋的连看见大米都眼睛放光。

想想自己以前的奢侈浪费,每回吃不完倒掉的那些白米饭,柳绵绵心里就懊恼啊,那可是东北大米啊,若换现在的她,真想一头扎进快餐盒,再难吃她都不会吐槽,一粒米都不浪费的吃光。

今天晚上妈妈给蒸了米饭,另外做了个西红柿鸡蛋汤。

柳绵绵做饭,宝妞就眼巴巴的看着她,以前她听奶奶说,等进城了,天天都有这样的白米饭吃,今天吃上白米饭,她就以为要跟爸爸一起进城去,等米饭蒸好看着面前的米饭时,还咽了咽口水。

宝妞也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吃过白米饭了,家里总是穷,以前奶奶在的时候要紧着奶奶吃,奶奶走的时候,家里的细粮都吃的差不多了,用鸡蛋汤给泡着的米饭,有鸡蛋的香味,但是让宝妞更喜欢的是西红柿酸酸甜甜的味道,就着汤汤水水的泡饭吃,以前的妈妈可不会做这种东西。

柳绵绵却吃的没滋没味的,看着闺女馋成这样,心里头一酸:“以后咱们都吃白米饭。”

宝妞想也没想就问:“妈妈,爸爸要来接咱们了吗?”

爸爸来不来接是次要的,关键是爸爸能给她们吃上白米饭,可怜的宝妞这辈子吃过最好的东西,就是今天的西红柿鸡蛋汤,在这之前她觉得白米饭就腐乳都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柳绵绵摇了摇头。

还不到四岁的宝妞不懂离婚是什么,她也说不出爸爸不要咱们了这种话,她是个独立的个体,不是个物件,不是他王大柱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但她也不能用漂亮的谎言瞒着孩子,当爸爸的不做人,也不要给孩子不真实的幻想。

这孩子,前世让负心汉骗了过去,一辈子都在伺候人。

结婚前伺候父母,等到没有价值了,一脚飞出去,负心汉随便找了个人就把她嫁了,当时当爹的已经当了大厂长,完全有条件让女儿过得更好,但男人就是这尿性,白月光随便说了几句宝妞的不是,负心汉就看自己女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觉得女儿什么都不是。

而那个早早就猝死的母亲,无私奉献的性格也笼罩了宝妞一辈子。

孩子总是最像自己亲近的人的。

所以,这辈子咱们要“自私”一点。

柳绵绵放下碗,抱着宝妞坐在她膝盖上。

“等妈妈赚钱,以后给宝妞买各种好吃的东西,今天吃的米饭不算什么,以后妈给你买东北大米吃。”柳绵绵就着记忆里的东北大米的味道,给孩子形容:“还有烤鸡腿,炸薯条......都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妈妈做给你吃。”

宝妞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也没脑补出来烤鸡腿跟炸薯条是怎么样的,不过大眼睛很快弯成一道月牙,点头说:“好!”

“爸爸跟妈妈要分开了,你以后跟着妈妈好不好?”

“我要妈妈。”

“咱们说好了,打钩钩,不管爸爸跟你说什么,咱们都不能跟他走,好不好?”

怕就怕,撕起来负心汉要跟她抢孩子,没有工作的独生女人,也只能用孩子对母亲的爱来跟男人做抗衡了,她要把宝妞带大教好,这一世只为自己而活。

宝妞点点头,伸出小手指出来,跟妈妈打钩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白琴带着鸡蛋回了趟娘家,在娘家歇了一晚上才回,刚进门把从娘家拿来的鱼放下,就看见王大为从外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大柱那边最近有没有带信回来?”

“你急个什么,等他俩成了,肯定不会忘了你,但只有一条,咱们可得看好了她了,这趟我回去得到了信,阿梦这回怀相好,肯定是个男胎,等孩子一落地,她铁定能让王大柱带咱们去海城。”

想到以后在海城上班的美好日子,白琴就不那么肉疼了。

就算是厂里的临时工,一个月也有二十块,比在乡下种地可强多了。

王大为想到什么,嘿嘿一笑:“你妹子在那边还不错吧?”

“你想什么呢,她可是正正经经离婚了的,倒是委屈她了,不明不白的跟柱子在一起,我可听说了,柳绵绵还在闹呢。”白琴想起娘家的事儿,眼珠子转了转对王大为说:“对了,我娘家那边有个人家里找我打听柳绵绵,你说我把她说给那边怎么样?”

“你想啊,她要是不承认离婚,迟早要闹去找王大柱的,你能压着她一辈子不成,但如果她在这头也嫁了人,还有什么脸再去找柱子?”

“什么人家?”

“我们村许老三家里。”

许老三又懒又打媳妇,媳妇很早就跑了,留下四个儿子,几个儿子也像爹,懒的生产队长用鞭子都赶不出去下地,名声自然也差,到现在四个儿子都没讨上媳妇。

“是给哪个儿子说媳妇儿?”这几兄弟怎么就想开了,肯让兄弟先找。

“明面儿上是老四,但其实——”白琴压低了声音说:“但其实是四兄弟一起娶。”

王大为吓了一大跳:“我看她现在不傻,这事儿她能肯?”

“你放心好了,我自然是有办法的,许家给的谢媒礼不错,到时候咱们在她粮食上动动手脚,真等到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了,有个男人搭把手她还能不动心?”白琴极其恶毒的想,嫁过去给四个汉子糟蹋,她还有劲儿折腾就怪了。

至于那个小的,养大了也能有用处。

两口子隔着一堵墙聊的越来越嗨,没注意到一墙之隔的后院里悄无声息的站着个人。

柳绵绵正站在院墙隔壁,听得仔细。

呵呵,想卖她?

从穿越以后,她的听力变得越来越敏锐,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她还是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才是正理。

还是要进城去。

————

可这年头进个城还要打介绍信,是要先找村里,但柳绵绵提出要进城,生产队长第一个表示不同意。

“眼下就要收包谷了,到时候还要晒场,要脱粒......这些多数都是轻省些的活,今年双抢都没要妇女同志们顶大梁,队里的汉子热病了五个,不管怎么说晒场跟脱粒妇女同志都要全员参加,你想逃避劳动肯定是不行的。”生产队长说。

大队书记皱了皱眉,哪有这样说话的,收包谷能收一世?

柳绵绵刚想说,她可以等收到包谷再去,就听见大队书记王祥红说:

“小柳啊,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可你也知道大柱在城里也不容易,当年进城的时候,他也是一个光混汉进的城,有多难你也不知道,这些年他在城里不容易,现在有些什么,也是他应得的。”

言下之意,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从光棍汉自己拼出来的,跟你有几毛钱关系?

“......”柳绵绵刚想说,再难能比我一个挖地球的还难?

该没等她说话,王祥红话又变得软和起来。

“你知道H省多远吗,从咱们县城坐火车到省城,从省城再转车到海城,你一个人连县城都没去过,要穿过两个省去海城,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这件事我不能同意。”好嘛,他不说不让柳绵绵进城,只说他担心妇女同志一个人出门不安全,瞧瞧多么大义。

柳绵绵听到了也是一惊。

真尼玛,她也不是没出过远门,但还是低估了这个年代的便利程度,听大队书记这么一说,人也晕了。

就这么短的距离,后世高铁三小时的事,现在要转两趟车,虽说这会儿治安不错,但她一个妇女同志出门,队里说担心也不假。

大队干部们商量的结论就是不同意。

大队长甚至说,当初结婚没有办证,离婚也就不用扯证了,大队同意了就算离婚了。

考虑到夫妻双方分居太久,大队就同意了王大柱的申请。

至于离婚赔偿,王祥红大手一挥,自以为很大度的道:“大柱说了村里的房子给你,这已经很仗义了,你看看咱们队里哪个妇女离婚还能分到一套房子的?村里的房子跟宅基地是他祖辈传下来的,要不是看在你给他爷娘老子送终了的份上,大队也不会同意给你一个外姓人,只一条,如果你要去城里找王大柱,这宅基地就不归你了。”

看看,这就是王大柱的慷慨。

乡下的房子虽说留给了她,但她一个女人能守得住?

这房子,早有人盘算好了去处。

然后柳绵绵去了趟公社,但那边要她回大队找大队干部,公社不管大队的事。

没办法,柳绵绵只能无功而返。

回来的路上顺便问了一下这个时代的物价,老母鸡一块三左右一斤,鸡蛋六七分钱一个,大米价格刚好是鸡蛋的两倍,但买大米比买鸡蛋可困难多了,还需要粮票,农村是不发各种票据的,基本上是以物易物,到年底生产队会根据盈余发点钱和物,这些都要看每个生产队的收入,富裕的村子跟穷些的村子,差距很大。

条件越差的越不吃贵的东西,庄户人家恨不得拿大米换成粗粮,又怎么会换鸡蛋吃,上回也是碰巧遇上人家家里有人坐月子了,才舍得换上几个。

所以要卖东西还得去县城或者公社,在县城鸡蛋和土鸡更能卖的起价一些。

火车票的价格要去县城打听才知道,但也不便宜。

这一路下来什么都没问出来,人也晒晕了,柳绵绵在公社磨蹭到了太阳快下山才往回走。

刚好路上有个凉水潭,喝了几口水才缓过来,见旁边一个老太太晃了晃,眼看要摔,柳绵绵刚好扶住了,不过对方还是拐到了脚,那人看了她好几眼,跟她道了声谢,柳绵绵认出她的村口老卫家的老太太,看样子也是刚从城里回来的,两人刚好同路于是结伴一起往村里走。


这也不怪她没认出来啊。

————

下了火车,命就去了一半。

最后一半是在皮卡车上丢掉的。

出了城,车速渐渐起来了些,路面又比想象中更加颠簸。

几个孩子倒是生龙活虎的,可怜了柳绵绵,上车以后就感觉不妙,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喷出来,压抑到了极限。

不像几个孩子那么精力充沛,柳绵绵一上车就彻底虚脱,整个人都废掉在后座上了。

身旁,三个小家伙挤在一起——二娃硬是要跟孙明挤在一起,占前排去了,车在颠簸的路面上开了很久,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柳绵绵的一条命去了大半,脚踏到地面上的时候,有种在船上漂泊了几个月的错觉。

孙明带着过来的是当地政府的周转房,如果卫轩服从分配,基本上就在这里定下来了。

还是卫轩眼明心亮的过来扶住了她。

“你晕车,要不要休息一下?”

“让我缓缓,我以前其实不晕车的。”村里的拖拉机开到飞起,路比这里还破,她都不会晕车。

卫轩是绝不可能承认自己的车开的烂:“你坐了两天的车,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大娃跟爸爸搬东西,老二你给阿姨倒杯水来,宝妞你三娃坐在这里玩。”

两个特别小的基本上帮不上什么忙,不添乱就是帮忙了。

二娃很不乐意,后妈还没进门呢就要使唤他干活了,他才不要给后妈倒水.....别别扭扭的帮爸爸搬东西。

“老二!”

“不用,我自己带了水可以自己来,你们先把东西搬进去,待会儿我帮你们收拾,然后我有话要跟你讲。”柳绵绵打开了水壶,洗干净了盖子,先喂宝妞喝了一口,再喂老三喝了一口,自己才抱着水壶咕隆隆的喝了起来,一口水下肚,胃里面翻腾的感觉顿时减轻了许多。

老大老二这个年纪的孩子在当下默认都是大孩子了,不需要特地照顾。

老二扁扁嘴,觉得这个女人没他想象中那么糟糕就是了。

“既然你不喜欢阿姨,那咱们把香姨请回来好了。”明知道老二不喜欢香姨,卫轩偏偏要跟他提这茬。

“爸爸。”老二继续扁嘴:“我也没说不喜欢他。”

卫轩撸了一把老二的头:“那就是喜欢?”

老二觉得很别扭:“我也没说喜欢。”

“那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老二就不说话了,真是人小鬼大。

“你们就开始搬东西了,万一收拾好以后不住这里怎么办?”柳绵绵指着屋子问。

“如果卫哥在海城上班,住处基本上不会变。”孙明插了一句嘴:“这是市政府统一建的周转房,从部队退伍的,外地调过来的干部,基本上都住这个家属院里,住下来了除非是换地方,不然不用搬,家属区很大的,里面什么都有,食堂、供销社、菜市场,这里住着好几千人呢,生活很方便的,待会儿收拾好了我带你们去逛一逛去。”

相当于一个大型社区了。

环境倒是也不错,现在住的人也挺多了,门口是个宽敞的空地,最边上有颗大树,院子边上被早来的人开垦出来了密密麻麻种着当季的蔬菜,这个地方绿叶蔬菜种的多,墙跟边上有一株野生也长的三角梅,这会儿正盛开着,一簇簇的鲜花散发的勃勃生机,让人心生欢喜。

这是一栋四层高的红砖小楼,跟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建筑一样,呈“一”字型建,每一层的尽头都是厕所,一边是男厕一边是女厕,里面是啥样就不知道了。


柳绵绵把鸡蛋糕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丢嘴里,心说这会儿的东西可真是真材实料,吃了几口就把东西一收。

宝妞那边也吃完了,又喝了几口凉掉的开水,见大碗茶的大爷这边生意也歇下来了,便跟他东拉西扯起来。

大爷就是火车站这附近村子的,从有这个火车站开始就在这边摆摊,沿海城市管得也不严,他年纪也确实是大了,生产队的工作他也干不了,政府对这样的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你问事儿问到我这里就对了,就没有我吴大爷不知道的事,第一棉纺厂啊,离这里可远着呢,在新城那边沿着海,每天倒是有几趟公共汽车过去,但下午一般就没有了,你要去得等明早上的车,咱们海城大着呢,老城跟新城区都离了有一天的路,靠走是走不过去的。”

一天的路!

这也是惊了,以前只知道西北城市大,还不知道南方城市也这么大的,但这会儿的海城范围跟几十年后不一样,几个市没有全面发展起来,也就没有分区,以后分成的三个市,现在都属于一个地区,而柳绵绵要去的是沿海那边的新城,离现在的老城区有些远,在未来是属于两个市。

“那请问转业军人就业安置是哪个单位?”

“姑娘,你有亲人转业来海城?”

“也......也算吧。”对上大爷好奇又八卦的眼神,柳绵绵不知道下一句怎么接:“您知道吗?”

看样子负心汉今天是逃过一劫。

“军人转业都是在政府安排就业,滨海那边有建好的房子,应该都是在那边,如果是转业军官,肯定就去滨海了,如果是普通军人,可能就地分配,或许直接去厂里了。”

这会儿军人就业分配都是直接到单位,待遇都还不错,卫轩这样的军官,分配的单位肯定不止一个,是可以挑挑拣拣选个最好的单位,也能选择返回户籍地,不过现在说这些都马后炮,刘幺姑当初最恨的就是儿媳妇要离婚不说,还没提前打个招呼,卫轩的组织关系都转来了海城她才提,不然就近分配到新源县,她也可以照料一二。

当然这也是马后炮。

好了,现在柳绵绵晒干了沉默,不管是去找谁,她都要在这个地方找个招待所住下来,等明天早上再搭公交车。

那头,卫轩上车后,在孩子们的强烈要求下,坐上了驾驶座。

驾驶技术嘛,他的确是没得说的,以前的时候开山地,开越野,都是一把好手。

出了火车站的人群,马路渐渐宽敞起来,这辆皮卡的性能不错,卫轩也是越开越顺手,一边开他一边跟孙明聊着。

“我妈是不是寄了什么东西过来?”

“对对对,差点忘了。”孙明就坐在副驾驶上,伸手就掏出来一个信封出来:“挂号信,昨天收到的,你不说我都忘了,家里给你寄的什么东西?”

“媳妇。”卫轩随口答道。

“啥?”

“寄的媳妇。”

“这年头.......连媳妇都能塞信封里头了。”孙明有些无语的说道:“那你把车停路边,拆开信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几个孩子正在后头热闹着呢,见车停下来了,二娃把车窗摇了下来,头也伸了出去。

卫轩有些无奈:“二娃,头别伸外头,危险。”

拆开薄薄的信封,里面果真只有一张照片。

是一张黑白单人照,照片拍了很久,因为没有塑封,上面的人影看着都有些模糊了,但五官清晰可见。


这时候,宝妞从外头回来了。

这孩子,见天跑出去,到擦黑才会回家,一天到晚就是玩,这会儿手里头拿着一根小树枝,高高兴兴的跑进屋。

听见屋里有动静,宝妞就冲进屋内,来不及刹车直接冲到了妈妈跟前。

然后脚底下就是那只被摔破的鸡蛋。

宝妞这孩子胆子大的时候很大,小的时候又很小,看见鸡蛋在自己脚底下,马上就意识到不好。

孩子嘛,思想也特别简单,她还以为是自己踩破了呢,也是“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要往外面跑。

为啥跑啊,还不是怕妈妈打。

家里的东西金贵,哪怕是磕破点东西,柳绵绵都心疼的不得了,小孩儿挨打要逃跑那是常识,宝妞可太有经验了,过不了多久妈妈就能消气,再跑回来顶多被骂一顿。

宝妞慌不择路的跑出门,刚冲到门口大路上,就撞到了个人。

那人个子高大,宝妞下意识的往他身后蹿,死死的拽住那人的裤腿。

一拉,对方裤子往下一坠,幸好是系了皮带的。

天色昏暗,那人刚开始一愣,很快意识到抓住他的是个小孩子,身体一僵,像堵大山一样挡住了宝妞,别看宝妞才三四岁大,很会拿捏大人的心思,妈妈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点面子的,不会随便打人,所以宝妞跟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呜呜呜的抱住那人大腿就是不撒手。

她嗷的一声:“妈妈别打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还继续往后面躲。

显得妈妈多像个暴力狂。

柳绵绵本来没火,这回让宝妞气了个仰倒,而宝妞似乎更认准了妈妈在外人面前不会打孩子,不仅不肯下来,还使劲往大人身上挂,竟然是要爬上去,她顿时头皮发麻。

村里男人都不大疼小孩的,很少愿意跟孩子们亲近。

虽然这男人看上去很陌生,浑身上下冒着一股严肃的气息,却没有走近了却闻到对方身上清冽的味道,跟村里的那些臭男人不同。

难怪从那群臭男人跟前走过去都要捏着鼻子的宝妞,会抱这人大腿。

宝妞却不怕他,但她爬不上去,差点要把男人的裤子给拽掉,对方觉得尴尬,却没有像村里那些嫌弃孩子的男人把她推开,而是轻松的把孩子抱了起来,宝妞一翻身坐到对方的肩膀上,像个调皮的小猴子,冲妈妈做了个鬼脸。

柳绵绵火了:“下来。”

宝妞继续做鬼脸:“不下来不下来就是不下来。”

柳绵绵不打孩子:“你快点给我下来,我不揍你。”

宝妞:“谁信你呢,我下来你肯定要揍我。”

柳绵绵气炸了。

好了,现在真的很想揍孩子了怎么办?

“那你在上边儿待着吧,别回家了。”说完转身就走。

男人:“.......”

————

村里就这么大,村民没有娱乐节目,一丁点事情都拖不到隔天。

第二天就听人说王明亮在家闹着肚子疼被父母灌了肥皂水,吐了一地,白琴坐不住了,凶神恶煞的来找柳绵绵要赔偿。

来看热闹的有半个村子。

搞笑不搞笑,柳绵绵三言两语的把事情说了一通,讲到王明亮去她家偷鸡蛋被当场抓到的事,白琴还想狡辩,可跑到柳绵绵这里,说她下毒的就是她本人,这下赖都赖不掉了。

鸡蛋里面怎么下毒啊,这都是哄哄小孩子的,王明亮哭哭啼啼的说出来,白琴当场就黑了脸。

不仅如此,其他人家也有丢鸡蛋的。

或许真是老鼠偷了,或许是王明亮偷了,这事儿谁能说的清楚呢,反正这会儿就都算在王明亮头上就对了。

本来是被挠的那个,现在显得尤其楚楚可怜,柳绵绵可怜兮兮的说:“难怪这段时间都没看见鸡蛋呢,我还琢磨着家里头连米都没有了,寻思着家里如果有鸡蛋,拿去公社找人换点大米,好给孩子做顿饭吃吃,家里头都揭不开锅盖了,孩子爸不管我们死活不往回寄钱,你们也要偷我的鸡蛋,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啊。”

她又抽泣着,抱着宝妞:“我们大人,吃什么不是吃呢,可宝妞才三岁多,这么小的孩子天天跟着我吃包谷,可再过几天,包谷就老了,我们到时候吃什么去啊。”

冲宝妞使了个眼色。

宝妞多机灵的孩子,眼眶顿时红了,大眼睛里面挂着泪,要掉不掉可怜极了:“我不要吃好的,我要跟妈妈在一起,我不要爸爸我也不要吃米饭,我跟妈妈在一起,吃树皮也可以。”

哎哟,天可怜见的,真是对可怜的母女,真是闻着伤心见着落泪啊。

话说,王大柱 还做不做人了!

村里全靠挣工分,而柳绵绵这样的女人,满工分一般才六个。

到分粮食的时候,分着的粮食都不够家里人吃,为了吃饱肚子,原主干了什么呢。

她拿着精细粮食,找人家换粗粮,家里老人脾气大,一顿吃粗粮就要砸锅砸碗的嚎,她也不敢给王老太太吃粗粮了,于是她跟宝妞两人勒紧了肚子,供着王老太太吃好点。

本以为家里少了一口人,生活会好点,谁知道王大柱就不寄钱回来了。

他王大柱算的这么精细,他娘死了就不寄钱了啊。

气不气人,就问问气不气人!

靠着柳绵绵那点工分,分到的粮食还是不够两人吃的。

当初进城,就听说王大柱一月有二十,后来转正工资涨了一次,再后来赶上全国普调,全国的工人都涨了40%,最近王大柱又升了车间主任,工资肯定又涨了,这会儿全国统一工资,王大柱的收入都瞒不住其他,就是不算上厂里给的福利,那一月至少也有七八十的工资。

七八十块,对于农村人来说就是一笔很吓人的数字了,这还是人家一个月的工资而已。

所以乡里人没少猜,王大柱在外头过的是多富裕的生活,以他们贫瘠的想象力,实在也是想不出来。

但自己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亲闺女却日日吃着包谷,连要吃顿米饭都要用鸡蛋换。

做不做人,就问问做不做人?


等那俩小伙一走,刘幺姑才把介绍信跟车票给她。

“上回你给我的照片,我也给我儿子寄过去了,可他人去接孩子去了,约摸着跟你差不多时间回海城。”这就是人还没回海城的意思。

这事儿做的隐秘,村里没人知道,就连大队长也没告诉,柳绵绵打算等离开后才跟他们讲,免得出幺蛾子。

“按你说的,介绍信我找县里打的,车票也买好了,就是现在卧铺车厢不好买,你跟宝妞两个要小心点。”因为只有硬座,于是给宝妞也买了张火车票,母女两个是连号票,两个位置都够小宝妞躺着睡觉了。

柳绵绵心说卫家可真是厚道人家,车票可不便宜。

她坚持把宝妞那份给刘幺姑,本来刘幺姑推辞不要,见她非常坚持便只能收下来了。

“婶子,这一趟我过去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要是我跟卫大哥那个什么没成——”

“那也没关系,你去了那边也别着急回来,他那边需要人给他看着孩子,你就帮我顶上个一年半载的,工资那些都好说,之前他给别人怎么开工资的,也给你开多少,我到时候跟他讲,万一厂里有机会,再让他给你安排个临时工干干,那不比在农村待着好?”

刘幺姑继续说:“主要是我们家老三才两岁多,他那个狠心的娘说出国就出国,要送去托儿所我也不放心,最好是帮忙带到三岁,到时候能送幼儿园了,哪怕没人搭把手我也能放心了。”

“您放心,我怎么都会在那边待满一年。”虽然说临时工是个暂时吃不到的胡萝卜,但能到城里,总归是能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这是我家老大的照片,还是他当兵时候照的,现在模样长开了点,不过大致不差多少,你拿着到时候怕认不到人。”

照片塞给柳绵绵,是个青年男子的上半身照。

妈耶,这长相,这样貌,这是天上掉了个馅饼吧,别说放在这个年代,就算晚几十年,这样貌都算得上大帅哥一枚。

颜控柳绵绵突然觉得自己可以了。

相看没相看成,还能捡个工作,怎么算都不亏了。

这多难得呢,别说一年,只要柳绵绵没找到好机会,三年五年也要得。

再等上几年,政策下来了,到时候城里就能做点小生意了,总比在农村修地球要好。

更何况刘幺姑说着话说的漂亮,也没说给卫轩千里送过去个媳妇,更没说拿柳绵绵当保姆。

只说是帮她的忙去带带几个孩子,万一等工厂有机会了,再给她安排个临时工的活干,退一万步说柳绵绵以后还要回来,名声也好听,卖粮食打介绍信,居然一点都没惊动村里,就这一点来说,卫家人事儿也办得漂亮。

但刘幺姑其实属意的,是让柳绵绵直接当儿媳妇儿。

上一个是老大自己找的,他眼光不好。

这一回是家里替他挑的,他可千万得留住了。

————

忙完秋收,总算能闲上几天。

以前各家各户努力奔生产,产粮多还归自家,可现在能省点力气就省,反正吃大锅饭呢,谁家多点干活,也不会多分几口粮不是?

这几天准备着要走,柳绵绵偷偷把钱和粮票都缝进衣服里面。

粮票跟钱都分开,都放在贴身处。

另外还准备了些毛毛票,中转时可以拿来用。

家里也没什么东西了,棉絮都是几十年前的,,再弹也是死棉絮,进城她就不带上了,但床单被罩却是几年前结婚时买的新的,上头的补丁也少,这个她舍不得扔,这几天去河里洗了洗,晒干了又补了一回,这个她要带上。

“小柳,你在家呢?”白琴笑容满面的上了门。

自从王大柱要离婚的事情摆上了台面,白琴就跟故意气柳绵绵一样,把“大柱媳妇”改成了“小柳”,两人依旧维持着面上和和气气,心里妈卖比的关系。

本以为柳绵绵会发飙,谁知道她淡淡一笑,白琴自讨了个没趣。

上下扫了一眼,白琴的目光幽幽的绕在了柳绵绵的米缸上,又扫了好几圈才笑着说:“头几天家里忙着没注意,你家秋粮都领来了?”

米粮都领回来了,不过过上几天,这些米都会进她家米缸里。

“哟,我家粮跟你有什么关系,领没领关你什么事呢。”

隔壁那两口子晚上聊的事儿,柳绵绵自然是知道的,这两人就等着秋粮一分,两人就做那个偷东西的老鼠,好把人逼上绝路。

而白琴连粮食藏在哪里都选好了,自然是不会藏在自家的。

不过除了刘幺姑,谁都不知道柳绵绵的米缸早就空了,粮食如今都变成了钱和票,都缝进衣服里头了。

“瞧你这人,说话跟吃了枪药一样,光找不自在了,我也是好心跟你说一声,咱们生产队收的秋粮好,别回头分晚了,里头就掺了早稻米了,不好吃,你这人真是的,人家一番好心让你当成驴肝肺。”

“那谢谢你了,我早领来了。”

“那你家今年玉米领回来了没,要磨玉米粉不,我家大为这几天有空,要不要他帮你?”

村里人磨玉米面都是手工磨,便宜。

而粮站的玉米面一斤要贵上一分,那是机器磨的。

今年的玉米下来后,卫家索性把玉米都收走了,他家人口多,还要救济在城里的大闺女,粮食多少都用得着。

细粮自家都舍不得吃,自然是不舍得给闺女的,但粗粮可以管够,每年玉米下来了卫家把玉米运到城里加工,磨成细细的玉米面,这样的面做成的玉米面窝窝头比磨子磨出来的要细腻些,自家留上一部分,给闺女家送一部分,剩下的玉米碴子可以养鸡,鸡也是要耗费粮食的。

这样一来,家里的粮食七七八八都变成了钱。

不劳你惦记,柳绵绵心说。

“你瞧瞧你,你跟大柱离了婚,可咱们还是邻居呢不是,你也不用跟我这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跟大柱的事可跟我没什么关系,干嘛对我发脾气呢,咱两可还得对着相处一辈子呢。”白琴说:“我来呢,是有个好事儿跟你说。”

“好事儿?”

柳绵绵心说,总算等来这一幕,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我们娘家村子有个许家,家里劳力也多,他家老四呢跟你同龄,这不是听说你现在单着了嘛,就拖人找到我问问你什么情况,你看看——”

“可真稀奇。”

“什么?”白琴一头雾水。

“前几天咱两还为了个鸡蛋吵成仇人了呢,今天你就替我的婚事操心了,我就算再心大,也不至于让你介绍对象啊,再说了我跟王大柱的事儿,也不是这样算的,我不同意他就不能离!”

柳绵绵可不管什么面子情,直接了当的把白琴那点小心思戳穿。

她摆出“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表情。


好巧不巧,下了工,柳绵绵就在家门口刚好碰上了刘幺姑。

她也是个人精,人家没事儿不会上门找她,但刘幺姑为什么来找她,就是柳绵绵也想不通。

两人在家门口碰了个头,刘幺姑就看见宝妞,小家伙留着妹妹头,一身衣服虽说破旧,但收拾的干干净净,看着让人心生欢喜,于是她从口袋里头塞了一把糖,招招手跟宝妞说:“来来来,奶奶也没什么好带的,糖拿给你吃。”

不由分说的就塞到宝妞口袋里。

宝妞开始不拿,见妈妈对她点点头,就收下了。

这种糖果乡下地方并不多见,宝妞垂下眼眸偷偷看了一眼,跟昨天妈妈给她吃的糖果一样,柳绵绵把她教的好,哪怕再馋也不会在客人面前拆糖吃,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慈祥的老人,见她跟村里其他人都不一样,也不像她奶奶粗声粗气的叫她死丫头。

见妈妈使了个眼色,宝妞跟兔子一样就蹿出去了。

刘幺姑拄着个拐,一只脚都没穿鞋,果真肿的跟包子一样。

“那天多亏你,要不是你扶我一把,估计更严重,人啊年纪大了,真是靠不住自己了。”刘幺姑开口,把拎在手里的一兜子鸡蛋给她放在饭桌上,环视了一眼这个家。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过分了,王大柱果然不是个东西,便是对妻子没什么感情,之前几年他娘老子都活着呢,抠成这样!

桌椅板凳都是上一辈置办的,看着忒破旧,但收拾的很干净,女主人一看就是个能干的。

“您来就来,还带东西做什么。”柳绵绵见她不便,搬了椅子过来。

“应该的,应该的。”

刘幺姑便坐下了,没过度渲染昨天的事:“听说你要去海城,要去找宝妞她爸爸?”

“嗯,我是想去海城。”

“那你是想找宝妞爸爸他们厂领导做主?”

刘幺姑果然是个灵泛人,她不说做什么主,但从神情中看出,她也并非像村里那些三姑六婆,纯纯只是为了八卦。

“您问这个是——”

“我是想知道,你是想跟王大柱离婚,还是让厂里领导做主,不许他离婚。”

若是真闹起来,王大柱也是离不掉的。

这个时代,一般人会选择后者,忍气吞声一辈子,有吃有喝但凡冷暴力对待,或者丈夫出轨,只要男方不坚决离就是了。

可柳绵绵不一样,她来自几十年以后的世界,对于这种凑合过日子实在是不能理解。

“既然他有了外心,这婚我肯定是要离的,只是不能这样离,我要进城跟他说说清楚,把该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要回来,我在老家给他照顾老的,不能白白照顾,还有宝妞才四岁不到,以后还要生活的,他自己在城里过着好日子,就不管孩子了,您说是不是!”

“是啊。”刘幺姑点点头。

“大家都说钱是他在城里挣的,跟我没关系,可他挣钱的时候还跟我是两口子呢,他说没关系就能没关系,他家生病的老娘老爹就跟我有关系,他挣的钱反倒是跟我没关系了?”

刘幺姑顿时对她露出赞许的神色。

王大柱为什么能轻轻松松在城里工作,那还不是她柳绵绵在乡下帮他把一切都顶上了。

他现在好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没门儿!

就在柳绵绵好奇这个老太太为什么上门的时候,刘幺姑露出个笑容出来,对柳绵绵说:“咱们谈谈吧,我倒是有办法让你去一趟海城。”

柳绵绵一怔,她这是要帮自己?

这种天降好事,也不会凭空出现吧,一般伴随着苛刻的要求。

柳绵绵倒不觉得,别人就该基于同情人帮助她,毕竟谁家也不是开善堂的。

“那您说说,您有什么要求。”

.......

天蒙蒙亮,听见外头有叮叮当当的自行车铃声响,柳绵绵就起身了。

“妈妈。”宝妞也从要床上爬起来。

“妈妈先起来,你再多睡会儿。”

宝妞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又睡下了。

孩子以前并不是这样,就这两个月来,不少妇人在她面前说,“爸爸不要你了,妈妈也不要你了”的话,让宝妞很没有安全感,就算是在睡梦中,也时不时会抽泣或者惊醒,柳绵绵半夜起个身,也能把她吓得迷糊醒来。

所以孩子还是没有安全感, 她怕妈妈真的像那些人嘴里说的那样,会抛下她。

天还早,城里的两辆自行车就停在了她家门口。

柳绵绵打开门,便见到刘幺姑,她身后跟着两个推着车的年轻大小伙子,见到面刘幺姑便压低声音问。

“粮食收拾好了?”

“都弄好了,在麻袋里头呢,一次可能都运不完,一共一百九十六斤。”

刘幺姑瞅着麻袋看了几眼,觉得只多不会少,满意的点点头,就对后面的小伙子说:“行,搬吧。”

手里递了个小包过来:“这里头是全国粮票,你放在外面也能买粮食的,另外这些是钱,都是按市价给的,你自己收好。”

柳绵绵打开小布包,从里头掏出一把粮票出来,有零有整有两百斤的粮票。

钱也是按照两百斤的整数给的。

她本想说粮食没有两百斤,刘幺姑给了她一个眼神,意思叫她别说话。

柳绵绵又问:“我家还有两只母鸡呢,你们要不要?”

那小伙子听到是母鸡,眼睛一亮忙点头:“几年的?”

母鸡太老了味道也不好,乡下人只舍得把这种不下蛋的老母鸡拿出去卖了,但价格上肯定比不上两三年的母鸡。

柳绵绵说:“才养了三年,刚好还能下蛋呢,我这一走鸡在家也没人看顾,你们要就一块二一斤卖了。”

母鸡她也带不走,卖掉是最好的。

没有票也没关系,换成现钱才靠谱。

这几个年轻人,是卫兰帮忙找来的,柳绵绵要把粮食换成钱跟票好跑路,城里有些人刚好也要买粮食,两百斤粮食也不多,加上又是新收割的晚稻米,可比粮站那种闭着眼睛给的粮食要好多了,于是有几户富裕些的,凑吧凑吧就把这批粮食买走了。

票,柳绵绵只要全国粮票。

钱自然是哪里都能用的。

这会儿鸡还在笼里,柳绵绵进去就拎了两只鸡出来,看毛色果然油光水滑,不是那种下不出蛋来的老母鸡。

俩小伙子互相对视一眼,心说今天得了个实惠,在城里有粮食本子有票也要去排队,才能买到这些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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