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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神医:家有倒霉试药夫君王玉莲丁旺完结文

梦中说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陈七。他还是叫陈七!他真的叫陈七!丁了了心中怦怦乱跳,脸上神情呆呆,站定在陷阱前不知所措。陈七直起腰抬起头,笑得比先前加倍灿烂:“美丽的姑娘,您会因为您的善心得到好报的!实不相瞒,我是金陵城大富之家的少爷,只要您收留我,我就……”他就昏过去了。咕咚一声响惊得丁了了回了神,旁边佳佳更是吓了一跳:“阿姐,他死了!”“没死。”丁了了呆呆地道,“他撑了那么久……从金陵城逃到这儿,不是为了死在山里的。”“哦。”佳佳似懂非懂,接着又问:“那咱们救他不救?他说他很有钱!”他的确很有钱,穿的是锦袍戴的是金冠,打人用的是金珠,结交的是皇帝的儿子,干的是夺嫡谋反坑害百姓的勾当,犯的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丁了了点了点头:“救吧。”救一个快要死的人其实并不麻...

主角:王玉莲丁旺   更新:2024-11-26 23: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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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王玉莲丁旺的其他类型小说《妙手神医:家有倒霉试药夫君王玉莲丁旺完结文》,由网络作家“梦中说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陈七。他还是叫陈七!他真的叫陈七!丁了了心中怦怦乱跳,脸上神情呆呆,站定在陷阱前不知所措。陈七直起腰抬起头,笑得比先前加倍灿烂:“美丽的姑娘,您会因为您的善心得到好报的!实不相瞒,我是金陵城大富之家的少爷,只要您收留我,我就……”他就昏过去了。咕咚一声响惊得丁了了回了神,旁边佳佳更是吓了一跳:“阿姐,他死了!”“没死。”丁了了呆呆地道,“他撑了那么久……从金陵城逃到这儿,不是为了死在山里的。”“哦。”佳佳似懂非懂,接着又问:“那咱们救他不救?他说他很有钱!”他的确很有钱,穿的是锦袍戴的是金冠,打人用的是金珠,结交的是皇帝的儿子,干的是夺嫡谋反坑害百姓的勾当,犯的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丁了了点了点头:“救吧。”救一个快要死的人其实并不麻...

《妙手神医:家有倒霉试药夫君王玉莲丁旺完结文》精彩片段


陈七。

他还是叫陈七!他真的叫陈七!

丁了了心中怦怦乱跳,脸上神情呆呆,站定在陷阱前不知所措。

陈七直起腰抬起头,笑得比先前加倍灿烂:“美丽的姑娘,您会因为您的善心得到好报的!实不相瞒,我是金陵城大富之家的少爷,只要您收留我,我就……”

他就昏过去了。

咕咚一声响惊得丁了了回了神,旁边佳佳更是吓了一跳:“阿姐,他死了!”

“没死。”丁了了呆呆地道,“他撑了那么久……从金陵城逃到这儿,不是为了死在山里的。”

“哦。”佳佳似懂非懂,接着又问:“那咱们救他不救?他说他很有钱!”

他的确很有钱,穿的是锦袍戴的是金冠,打人用的是金珠,结交的是皇帝的儿子,干的是夺嫡谋反坑害百姓的勾当,犯的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丁了了点了点头:“救吧。”

救一个快要死的人其实并不麻烦。反正荒山野岭的也没有办法可以想,随便处理一下意思意思就完事了。

丁了了先前用剩下的蓟蓟菜还有好些,这会儿一股脑地都糊在了陈七的胸膛上。至于腿伤那就暂时顾不上了,搓根草绳一绑了事。

做完这些,丁了了扶着佳佳的手慢慢地站起来,抬脚在陈七胸膛上一踩,生生把人给疼醒了。

“起来,”她道,“这里没有人能背你下山。你要是想活,就自己爬起来跟着走。”

“哎哟!”陈七疼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姑娘您怎能如此狠心,您应该是个活菩萨……”

“是个泥菩萨。”丁了了反驳道。

要过河自身难保的那个泥菩萨。

陈七听懂了这个笑话,哈地笑了,捡起木棍慢吞吞地撑着站了起来,又行礼:“是,是泥菩萨……身处困境不忘济世救人,姑娘果真大慈大悲、菩萨心肠……请问菩萨心肠的姑娘可否将芳名赐知?我总不能一直叫您‘菩萨姑娘’或者‘神仙姑娘’吧?叫‘漂亮的姑娘’又显得不够尊重……”

话真多。

丁了了觉得这个聒噪的陈七与她梦里的不太一样,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便扶着佳佳的手沉稳地转过身去,冷冷:“山路不好走,你尽力跟上。”

“哎哎哎……”陈七忙拄着木棍一蹦一蹦地追上去,“……姑娘!仙人姐姐!你不肯说名字,我以后就叫你姐姐了!姐姐姐姐……”

“滚!”佳佳气得脚后跟狠狠向后一踹,“姐姐是你叫的?这是我姐姐!”

十来颗小石子应声飞起,陈七忙撑着木棍一蹦躲开,委屈得要哭:“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我都快死了,你还跟我抢姐姐……你称呼我姐姐叫姐姐,照理说我也该称你一声哥哥,可你这也实在太小了……”

惯熟吵架的佳佳一时竟为之气结。

他现在信了:这人的脑子的确有问题,而且还不是小问题!

仿佛为了印证这一点似的,这个陈七的嘴巴一路上吱吱喳喳半刻也没停歇,各种怪话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往外蹦,从山上一直聒噪到了村子里。

他们这一行三个人把“老弱病残”四个字占了仨,慢腾腾挪回村里的时候天色已近傍晚。

村头玩耍的孩子们迎头撞见,先是愣住,然后呼啦一下子散开了,巴掌大的村子里立刻响起了或尖细或嘶哑的叫嚷:

“天啦!娘也!丁文仁家那个傻子闺女回来啦!”

“那傻子傻得更厉害了,衣服呱里呱嗒像个叫花子一样!”

“脸上糊得比锅底灰还黑!”

“她还带了个男人回来!”

“那个男人长得很好看,是个小白脸!”

“夭寿哦!丁文仁的傻闺女带了个小白脸回家啦!”

……


丁田氏腾地跳了起来:“你是谁?!”

“我啊?”陈七拉开门,站在门口委屈巴巴:“您是祖母吧?我是您孙女的‘内人’啊!”

“你你你……”丁田氏哆嗦半天,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老天啊!我不活了!祖宗十几辈子的脸都丢光了啊——”

“怎么了怎么了?”门外看热闹的几个邻居终于忍不住冲了进来,“三婶子您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跑来孩子们的院儿里哭上了?”

“哎哟侄媳妇啊我活不成了啊!”丁田氏拍着大腿哭道,“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天杀的小畜生,他说他是我家那孽障的内人啊!”

“这还了得!”进来的几个妇人都吓到了,“还没说亲呢就冒出来一个自称内人的,那不是……那不就是私通么!”

丁田氏闻言哭得越发厉害了,两只手在地上啪啪地拍:“我没脸活了啊侄媳妇,你快去喊我侄子来!喊我儿子、喊他四太爷来!我要他们替我打死这小畜生啊!这个孽障不死,我就不活了啊——”

旁边众人慌忙一叠声地答应着。其实哪里用她说,早在她坐下那会儿,外头就已经有人跑去请四太爷了。

没过多久巷子里果然人声喧喧,又热闹起来了。

这波来人却多是见过陈七的,兴奋过后回过神来,各自不禁大惊:“这不是……这不是昨日那个、那个陈……”

“陈七。”佳佳替他们补充完整。

“内人”是陈七,那就不是个新鲜罪名了,跟昨天四太爷说的那句“未嫁失贞”不谋而合嘛!

但是——

一个妇人结结巴巴:“陈、陈少爷不是已经死……”

“是啊,我已经死了!”陈七抬起头,露齿微笑:“但是姐姐又把我救活了!为了报答姐姐,我决定以身相许,以后我陈某人就入赘临溪村了!”

“哇哦!”佳佳跳了起来,“所以我们家又可以有人当家做主了吗?我和姐姐不再是没人管的野孩子了吗?”

“不是的啊哥哥,”陈七笑眯眯,“我是入赘来的,家里的事还是姐姐做主啊!我只负责貌美……哦不对,我只负责照顾你和姐姐,谁敢欺负你们,我就让我爹带兵来踏平他家!”

咯噔一下子,小院里静了下来,刚进门的几个男人也愣住了。

他们是听说这里出了有伤风化的事,赶着来维持正义的,可不能忘了那个陈七是金陵城来的什么小少爷……

这是他们敢管的人吗?

丁了了从磨盘旁边站起来,也笑了:“对了祖母,您刚刚说我和佳佳快要死了所以必须让出院子,如今看来金陵城那位陈老爷多半是不会杀我的了,这院子我还让不让?”

“就是就是!”佳佳迎着走进门来的四太爷,也跳了起来:“原先说我们是小孩子不能顶门立户,现在我阿姐要成家了,还不能顶门立户吗?”

四太爷扶着拐杖,一步一步威严地走了进来:“成家?立业?在我临溪村?”

陈七嘻嘻一笑,躬身作揖:“正是。请四太爷成全!”

四太爷哼地笑了:“陈公子,成家立业可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你要入赘临溪村,可有父母之命?可有媒妁之言?无根无据便要入赘,实在不像正经人家儿女的做派!恕老夫多问一句:你,该不会是官府的逃犯吧?”


竟然要软禁。

也就是说那老东西一早就知道她拜堂不是真心,却出于种种考虑决定将她控制在手里,以便随时作出应对。

比如,杀掉,打死,或者献出去。

丁了了看着篱笆墙外守着的那两个人,气得捡起一根柴禾啪地扔了出去。

佳佳扯扯她的衣角,怯怯的:“阿姐别生气,二叔不是说了只软禁两三天?等姐夫家里的人来了,咱们就能出去……”

“你怎么知道他的家人一定会来?”丁了了问。

佳佳呆了一呆:“不会来吗?”

丁了了转身在石墩上坐下,默然良久。

金陵城的大富之家丢了小少爷,那是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人找回来的。

可如果那个小少爷在家中并不受宠呢?比如说,假如他的生母是个卑贱的奴婢?又假如他的父亲兄长把他看作全家的耻辱?

又如果,那个小少爷并不是被仇家追杀失踪,而是被当朝太子……

若是那样,他的父兄即便要找他,只怕也不是来寻他回家,而是来送他上路的!

这样想想,丁了了忽然觉得那陈七其实也挺惨的。

“阿姐,”佳佳在她身边蹲下来,小心翼翼:“那如果姐夫家里的人不来,四太爷是不是会很生气?是不是还要杀咱们?那时候你和姐夫还可以再使妖法吓唬他吗?我想咱们能不能……干脆使妖法让四太爷变成个哑巴就好了,反正他只会骂人!”

丁了了笑了。

这小子,还信妖法呐?难怪先前被绑在山神庙一点也不着急,原来他根本就没怀疑过他的妖怪姐姐救不了他?

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但如今这个局面一直傻下去也不行。丁了了起身进屋,随手将陈七用过的药碗收拾了扔到一边,冷笑:“即便陈七的家人来了,也不代表咱们就有了活路。——你相信他那样的人家,会认我这样一个一无所长的村姑是少夫人吗?”

“为什么不认?”佳佳不解。

丁了了舀了瓢水,浇着手抹了把脸,抬头:“佳佳,我好看吗?”

这个问题先前问过。佳佳嗤地笑了:“不好看。”

不好看。满脸都是泥水啊血水啊糊得像水沟里的泥鳅一样,一时半会儿洗不干净。

但洗干净以后是很好看的。阿姐从小就好看,村里人从前都议论过,说她像娘,是个……祸水。

后面那几句话佳佳没说,丁了了也不知道。但当她用了三瓢水把脸洗得能看清五官以后,她就看着水瓢里映出的那张脸愣住了。

这叫,不好看?

如果这叫不好看,那就难怪陈七指着她先前那张糊满泥巴的脸叫“天仙”了——这个世界疯了嘛!

也不对。

丁了了忽然又想起了先前的那几场怪梦。

梦里陈七身边环绕的那几位姑娘个个都是好看的,而陈七也嘲笑过她是个“叫花子”,一回头却又说“小叫花子还挺俏”。

这就让她不能不怀疑,陈七几次夸她好看,其实只有梦里那一次是真的。

莫非在梦里,她的脸并没有糊成这样?莫非在梦里,陈七看到的她只是衣衫破旧一些,而并不完全是她在现实中的样子?

这个怀疑并非没有来由。丁了了清晰地记得,当她在现实中摔成烂泥一动也不能动的时候,梦中却可以活动自如,仅仅肩头和胸口有一点点微痛……

所以梦境终究还是虚幻,那梦里的她脸上没有泥水又有什么奇怪?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事情就不太妙了。

也就是说陈七并非没见过梦里的她。他只是没有认出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满脸泥巴的小村姑就是那个“俊俏的小叫花子”、也就是那个“太子派来的奸细”!

这个猜测实在有些疯狂,但丁了了偏觉得的确有这种可能。所以她在门槛上呆呆坐了一阵,然后忽然回头喊佳佳:“下次如果要见陈七,你记得提醒我把脸包起来!”

佳佳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却又扁了嘴,要哭:“为什么要把脸包起来啊?姐夫嫌你不好看吗?那你再洗干净点,让他看……”

“不是。”丁了了摇头,“是我太好看了,不想给他看。”

佳佳噗噗地笑了。

可是笑完之后气氛并没有变得轻松。小娃娃只得先跑出门外去把丁文义送来的柴草搬到灶前,然后才又迟疑着转回来,问:“阿姐,姐夫是不是……其实不想成亲?我看他不像真的高兴!”

丁了了抓了两把小米淘干净丢到锅里,舀上水,笑了:“没事,我也不是真的要成亲。”

佳佳愕然。

丁了了拉过草墩子在灶前坐下,扯了几根松枝点上火开始专注地烧饭,不再闲谈。

这种事也不好向佳佳解释清楚……说起来陈七是一肚子花花肠子,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入赘”是陈七提的,动机不明;拜堂却是她提的,为的是松绑、逃命。

后来在山神庙前真的拜了堂,她也并不是真打算嫁给陈七,而是转过了一个更自私的念头——她觉得陈七可能不会把一个救命恩人当回事,但自己拜过堂的女人,他多半还是会顺手救一救的。

当然,这一次陈七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依然不知道。

也许他只是觉得好玩,也许即使拜了天地,她在他眼里也依旧什么都不是。

那样一个人,谁看得透呢?

……

四太爷也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让人看不透。

明明先前还在为了那个小傻子要死要活的,一转眼却又可以在他这里宾至如归。他特地命人从地窖里取出的好酒、几个孙媳忙忙活活张罗的一大桌子饭菜,这小子享用得没有半点儿不安,才只两杯酒下肚,就开始双眸闪闪地看着他叫“爷爷”了。

四太爷心下顿时有些熏熏然,忙扯着胡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维持着老年人稳重的微笑,举杯:“陈公子在金陵繁华富庶之地,必是见惯了天下奇珍。我这小小临溪村便是倾尽所有,宴席只怕仍嫌简薄了些。唯有这桃花酿据传是百年前桃仙人留下来的古法酿制,醇美无比,还请公子不弃,再多饮几杯才是。”

陈七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笑道:“谢谢爷爷,这酒的确甘美无比。虽然我身受重伤,夫人再三叮嘱不能饮酒,但人生在世所图不过一醉,我便是在爷爷这里喝死了,心里也是欢喜的!”

四太爷脸上笑容一僵,忙叫人撤去了他的酒杯,不安道:“倒是老夫思虑不周,忘了重伤之人不宜饮酒……麦姐儿,快去换蜜水来!”

他的小孙女丁小麦忙答应着跑了出去,急得陈七哎哎叫:“跑什么呀跑什么呀?我少喝几杯没事的呀!我夫人这会儿还不知道有没有饭吃,我一定要替她吃点好的喝点好的,然后才好回去跟她说呀!”

桌旁服侍的几个媳妇立刻神色尴尬,四太爷却哈哈笑了:“你这年轻人,真是……了了是我们村里自己的孩子,老夫还能委屈了她不成?你放心,饭菜早已给她送去了一份,饿不着她!”

“是吗?爷爷对我可真好,——呀,谢谢小麦妹妹!”陈七一边对四太爷笑,一边又忙站起来,双手接过丁小麦递过来的蜜水,一脸笑容几乎要溢出来。

丁小麦顿时红了脸,连一句客套话都没说出来,一甩手噔噔噔跑了出去。

四太爷看了,哈哈大笑:“这孩子……公子别见怪,山里的女娃娃们没见过世面,外客跟前都是不会说话的。”

陈七忙举杯客套:“小麦妹妹很好,聪慧灵秀,一看就知道是爷爷你的嫡亲孙女!”

四太爷闻言愈发畅声大笑,连着喝了两杯酒才又捋捋胡须,抬起头来:“说这孩子像我,那还是小看了她了。不是我夸自己的孙女,麦姐儿虽是个山里女娃,头脑见识却也未必就比外头的人差!你道山里的人都是睁眼瞎是不是?我麦姐儿是跟着好古先生念过书的!她模样儿俊、手又巧,绣的帕子缝的荷包拿到镇上那是人人争抢的!”

“是,”陈七又饮下一口蜜水,眼睛亮亮:“有您这样的爷爷,小麦妹妹自然是得天独厚,要读书要学针线都好,将来强爷胜祖振兴家业,未必就比不上人家的男孩子!”

四太爷十几杯酒下肚,老脸红得像涂了一层铁锈,声音也高了起来:“那当然!我这个孙女,心灵手巧!将来谁娶了她,那才叫有福了!这桃花酿你刚才尝过了没有?这是我孙女酿的!这些年要不是为了在家里陪我,她去镇上开家酒坊也能过得比旁人都强!”

“啊,原来小麦妹妹还会酿酒,那可真是聪慧绝伦,神仙一般的人物了!”陈七抚掌赞道。

四太爷放下酒杯,眯着眼睛看了他一阵,又摇头,叹气:“什么神仙一般的人物,生在这山里也都耽误了!这孩子我是当明珠宝玉一般爱惜着,总想为她寻一个出众的夫婿,一直未能如愿。如今她渐渐大了,我又不知还剩多少日子,唉,将来……”

“爷爷放心,”陈七也放下了手里的蜜水,神色郑重:“小麦妹妹这般出众,将来一定会寻到如意姻缘的。月老爷爷在天上都看着呐!”

这一次四太爷没有很快接话。他重新拿起酒杯斟满,仰头喝下,许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陈公子,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麦姐儿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实在是本本分分的一个姑娘,没得挑!你就算把她带到城里去,她也不会给你丢人!”

“当然当然!”陈七立刻点头,“金凤凰迟早要飞出山窝的,外头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她呐!”

四太爷手中酒杯啪地敲在了桌上。

陈七一眨眼,双瞳立刻水汪汪,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爷爷怎么了?生气了吗?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四太爷一时为之气滞,停顿许久才摇摇头:“没生气。陈少爷,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替我把麦姐儿带出去。不拘是做偏房还是做侍女,都可算是她的造化。”

“这算什么造化!”陈七大惊,拍桌,脸色通红:“小麦妹妹是神仙一般的人啊!谁敢收她做偏房?谁敢用她做侍女!不是我说大话,我的小麦妹妹就算进宫当娘娘,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他越说越激动,竟从椅子上站起来,摇摇晃晃,挥手跺脚:“……谁敢轻慢我小麦妹妹,我陈七第一个跟他急!”

话说完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前扑出去撞到桌上,满桌子杯盘瞬间叮叮当当狼藉一片。

这是醉了。

旁边陪坐的几个人忙上前来扶,不免暗暗埋怨年轻人酒量浅,只喝两三杯就醉了。

四太爷坐着没动,面色沉沉。

直等孩子们苦着脸把桌子收拾好,他才伸手取过拐杖,慢慢地站了起来:“麦姐儿呢?”

他的小儿媳妇李三娘忙道:“在外头带着娃娃们采桂花呢!”

“这时候了还采什么桂花!”四太爷手中拐杖重重一敲,“陈公子的住处安排好了没有?被褥、枕头、火盆、熏香、痰盂、夜壶……都备齐了没有?”

李三娘红了脸,低声:“被褥已经安置好了,旁的零碎东西我叫了鱼哥儿去安排,这会儿只怕还在收拾……”

“糊涂!”四太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摆手示意几个孙子搀扶陈七出去,然后才黑着脸,压低声音:“让鱼哥儿去做什么?喊他回来!换麦姐儿去!”

“这怎么……”李三娘大吃一惊,随即醒过神,忙将质疑的话咽回去,脸却白了。

这件事,真的,合适吗?

但不管她认为合适还是不合适,老人家决定的事都没有反驳的余地。

所以陈七捂着胸口撒着酒疯踉踉跄跄被人拖进客房的时候,丁小麦就已经捧着香炉在焚香了。

但香炉这种东西原本就不是山里常用的,再加上天气湿冷香料受潮,她哆哆嗦嗦鼓捣了好一阵子,始终没能把那几支据说很名贵的熏香点燃。

眼看护送陈七回来的几个堂兄都出去了,丁小麦忍不住用眼角瞟向门口,两只手抖得更厉害了。

最后出去的二堂兄果真哐啷一声关上了门。丁小麦腾地跳了起来,抬脚就要向外跑。

却还是迟了一步。

门外哗啦啦一阵响,那是房门从外面被关上了,还上了锁。丁小麦拉住门闩用力摇晃了几下,沉重的木门纹丝不动。

小姑娘愣在原地,盯着门闩怔怔地看了一阵,眼圈蓦地就红了。

但她很快又醒过神来,忙转身奔向窗口……却又慢了一步。

这屋子仅有一扇窗户是能打开的,上面原本糊了从镇上买来的很透亮的明纸,此刻看过去却只有漆黑一片。

窗户被人从外面封上了。泥砖一层一层摞上去,封得像墙面一样结实。

丁小麦只觉一股凉意从头顶浇下来,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窟。

额头上却涔涔地流下了冷汗。

她呆呆地在窗前站着,良久良久,终于又试探着向前迈出一步。

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一步一步挪回桌旁,重新捡起了火石,开始焚香。

香料仍然潮湿,她却忽然不急了。一下一下,火刀擦过火石,细小的火花迸溅,嚓!嚓!嚓!

时间就在这些细碎的声音中一点点溜走,不知过了多久,那点火光终于没有再熄灭,一缕细细的白烟从熏香上面缓缓升起。

丁小麦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呼。

然后就听见笑声在身后响起,紧接着是吱呀一声床响,再后面是脚步声响……

她惊恐地转过身,脸上笑容未及敛去便已僵住,早已干透的冷汗唰地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你、你别……你怎么、怎么醒了?”她双手向后撑着桌子,瑟瑟发抖,完全没有力气站起来。

陈七一直走到她面前,站定,弯腰,看着她:“你在怕什么?”

“我不怕!”丁小麦慌忙摇头,“我只是、只是怕你生气……我知道你不喜欢爷爷,你一定也讨厌我……”

嗯?

陈七收回目光,直起了腰。

丁小麦立刻长舒一口气,也坐直了,低头嗫嚅:“我爷爷从来没有白白做的事。他邀你来家里住、又款待你,一定想要很大的好处。你要是脸皮薄些,就会被他敲竹杠……”

陈七哈哈地笑了。

丁小麦愕然地住了口,仰头看着他。

陈七摇摇头没有再问什么,只随手指了指桌旁的两张椅子:“我要养伤不能把床让给你,你今晚就睡那儿吧。”

丁小麦忙不迭地点头。生怕陈七怀疑她有坏心似的,立刻就跳起来将两张椅子搬到一起,靠了上去。

陈七反而不着急回去睡,在桌旁站了一会儿,又坐下来看着香炉里的那一缕烟,问:“明天,你打算怎么办?”

丁小麦原本就瞪大了眼睛睡不着,听见这话又坐了起来。

怎么办?没法办。

她又不傻,当然知道她爷爷打的是什么主意。

此时此刻她甚至仿佛能听到一阵阵尖叫和喧哗,那是她的父亲在怒吼、母亲在哭闹、爷爷吹着胡子敲着拐杖在为她“主持公道”……

可是她大概一辈子都得不到她想要的公道了。

她该怎么办?天亮之前吊死在这间屋子里?还是天亮之后撞死在西大门口的影壁上?

……

陈七在桌旁稳稳地坐着,盯着小姑娘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看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终于心满意足,打着哈欠回去睡了。


吃过吗?

当然没吃过啊,丁了了皱眉。

但这东西天然就叫鹅油卷,这有什么值得一问的?用鹅油做的当然叫鹅油卷,鸡油卷那是鸡油做……

嗯?

丁了了愣住了。

什么鸡油鹅油的?这些年家里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她活到这个年纪连鸡蛋都没吃过几个、鸡毛都没捡到过几根,她哪里知道鸡油是什么味儿!

至于鹅,那更是见都没见过。临溪村虽然名字里带个“溪”字,却只有一条半步来宽的小水沟,人吃水每年还要断两季呢,谁家有那闲水闲草用来养鹅!

所以,这个“鹅油卷”的名字她是从哪里听来的?梦里?

丁了了越想越是糊涂,佳佳已捏着一枚鹅油卷递了过来:“阿姐,你也吃啊,可香了!比三婶家过年煎的角子还香!”

“是吗?”丁了了抛开疑问勉强一笑,张嘴等喂。

偏这时候有只狼嗷呜一声跳起来往树上一撞,佳佳的手就没捏住,尖叫着眼睁睁看着那鹅油卷掉下去,被一只精瘦精瘦的小狼给吞进了肚里。

这下子可坏了事。

那些狼也是饿了多时的,这会儿被香味一勾,哪里还能忍得住!

狼嚎声顿时撕裂夜幕,震耳欲聋。瘦弱可怜的杨树像洪流中的水草被反复碰撞推挤,树叶子哗啦啦哗啦啦发出大响,不断飘落。

佳佳凭着本能飞快地将吃剩的鹅油卷藏进怀中,双手抱着树哭叫:“阿姐阿姐,怎么办啊?咱们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的确是要死在这儿了。

丁了了的处境只会更难。她的肩膀大约是在滚下山坡的时候摔伤了,先前坐着不动尚可忍耐,此时随着树干一晃顿时断裂般的剧痛传遍全身,再休想使出半分力气。

能坐稳在树上已是奇迹。

“别喊,”她抬头看着佳佳,沉声:“没有用。跟它们耗着吧。”

此时唯一的选择也只有耗着。佳佳抽抽搭搭住了哭。费劲地把两条小腿蜷起来,低头向下看:“还要耗多久啊……”

丁了了闭目不答。

拖个一时半刻当然用不起这个“耗”字。既是“耗着”,那自然是要耗到狼群失去兴趣自行离开,或者耗到自己精疲力竭跌下树去,成为群狼的腹中餐。

佳佳此时也想通了这一点,忙擦干眼泪在树枝上趴好,再也不敢浪费半分力气。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姐弟二人不言不动像两颗果子似的长在了树上……却也没想到这一耗就是三天。

三天,群狼从上蹿下跳到绕着树转圈再到伏地休憩,唯一不变的是始终没有离开的意思。

佳佳最初还曾期盼过有人来救,却不想村民听见狼嚎声避之唯恐不及,整整三天时间竟连一个人也没有出现。

“阿姐,咱们是不是要死了?”小娃娃用手指头戳一戳丁了了的手腕,有气无力地问。

丁了了将额头抵在自己的手臂上,勉强睁开眼,苦笑:“死不了吧?老天让咱们撑了这么久,一定有安排。”

佳佳不信,扁了扁嘴要哭,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小手又不由自主要向怀里摸索。

当然摸不到什么。怀里藏的鹅油卷早在前天就被他吃了个干净,而且为了怕惊动狼群,他几乎都是囫囵吞下去的,到此刻已经完全记不起那稀罕东西是什么味道了。

这会儿,他看着眼前光秃秃的树枝,都觉得那树皮可能是甜的。

肚子早已经饿得一抽一抽的疼……忍不了了。佳佳睁大了眼观察着树枝,在心里认真思考啃树皮这件事的可行性。

正想得出神,忽然身后一声哨音带着风声呼啸而来。小娃儿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到砰地一声大响从他抱着的树枝上四散炸开,眨眼便在他周身砸了一遍,最后才传到了耳朵里。

同一时间整棵树剧烈地颤了起来。

怎么回事?狼群又发狂了吗?

佳佳满脸惊恐抬起头来东张西望,却见对面的阿姐也睁开了眼,错愕地看向那根几乎断裂的树枝。

那里,摇摇晃晃插着……一支箭。

有人!


篱笆墙前一片死寂。

暮色四合,连鸡犬都停止了喧闹,深山孤村雾霭沉沉宁谧……

直到一声大笑撞破了这沉沉夜幕。

四太爷打个哆嗦忙按住心口,怒视着这个发出笑声的女孩子:“你又发什么疯?你想干什么?!”

“太爷,”丁了了收起尖刀大笑行礼,“我高兴啊!您不知道您做了多好的事——了了多谢太爷救命之恩!”

“什么救命之恩?”四太爷皱眉。

丁了了抚掌大笑:“就是救了性命的救命之恩啊!太爷您不知道,这个人……这个臭男人的来历可吓人了!他是金陵城一个什么大官的儿子,身后带着三四十个侍卫的那种!他们说是被仇家追杀,不得已把小少爷托付给我……哈哈笑死人了!他们还说等引开追兵以后就回来寻,只要我能保护好少爷,就给我三千两银子的谢礼!太爷您说这不是哄人吗?我可是听过故事的,这种事哪有什么谢礼,等他们引开仇人回来,一准儿要把我杀了灭口……”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串,四太爷的脸色愈来愈沉,终于忍不住打断:“你怎么会遇上金陵城的人?”

“就是遇上了嘛!”丁了了双手比划着,“我和佳佳被一群狼困在树上三天了,那群人忽然闯过来,杀退了狼,然后就把这个见鬼的什么少爷交给了我……我看他们就是骗子,嘴上说给几千几万的银子,可他们身上明明连钱袋都没有!”

“这个我知道!”佳佳在旁嚷道,“他们背上背着箭、手里提着弓,腰里挂着刀,没有地方挂钱袋了嘛!那个领头的不是说‘平安之后老爷会亲来将谢礼奉上’?那银子当然是带在他们老爷身上了!”

他的话未完,巷子里已起了一阵骚动。

老爷少爷、仇家追杀、几千几万的银子……于他们而言都是远在天边的话题。可是如今眼前明明白白躺着一个死少爷,又由不得他们不信。

眼下这事……

四太爷神色凝重,不知不觉提着拐杖走到丁了了面前,然后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将拐杖撑在掌下,沉声:“你说那些人让你保护少爷,可现在人死了。”

“人活着不好办,人死了就太好办了呀!”丁了了一脸灿烂,“咱们只须挖个坑把他埋掉,到时候那些人来找,咱们只说没见过就好了呀!大不了太爷您把我和佳佳都藏起来,就说村里没有这两个人!”

四太爷撑着拐杖后退两步,脸色沉沉。

孩子果真是愚蠢而莽撞的东西。这是“假装没见过”就能解决的事吗?

金陵城的官宦人家,即便仓皇在外,必然也是有法子传递消息的。他们的小少爷,会随便往一个村姑手里一塞了事吗?

退一步说,就算暂时没有更大的人物知道,那些侍卫也必然会回来寻找的。这附近连绵七八座山峰里只有临溪村一处人烟,村里人说没见过,谁会信?

要死了!这次才真的是要死了!

四太爷面色沉沉不变,握着拐杖的掌心里已渐渐开始出汗。

丁文义迟疑着凑到他身旁,低声:“太爷,这件事不成……”

他回头向丁了了瞥了一眼,悄悄做个抹脖子的动作,声音再压低几分:“都处理掉,扔到山里,就说他们三个一起跌下山崖死的!”

四太爷冷冷地看着他,没接话。

都处理掉就能万事大吉了吗?蠢货知不知道有种说法叫“迁怒”?

金陵城的高官死了儿子,心里悲痛想要屠村,谁能拦得住?

这样不行。

必须有人揽下整件事、必须有人挡在全村父老前面,承受那位老爷的怒火!

“了了啊,”四太爷叹气,声音放软:“你想错了!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哪怕这位少爷不幸辞世,你也该照料好他的遗体,当面交还给对方才是。”

丁了了面露惊恐,后退:“太爷,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四太爷重又严肃起来,“但行善事,莫问生死!我临溪村丁氏的儿女,难道可以为了贪生怕死就说谎骗人、害人家骨肉不得团圆吗!”

丁了了被训得无地自容,踉跄后退抓住篱笆墙,死死咬住唇角不肯哭出来。

四太爷见状又缓和了脸色,叹道:“你放心,若对方真要责怪,全村父老都不会袖手旁观。现在天色也晚了,你先将这位公子带进去收拾一下遗容,旁的事明天再说!”

他老人家话音落定,事情也就定了。丁文义忙上前来,斥道:“四太爷吩咐了,还不快照做!把你们那些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不然出了事,谁也救不了你们!”

“二叔,”丁了了抬起头,“我家的床啊桌子啊板凳啊锅啊灶啊都没搬走吧?我倒不是舍不得给你用,我是怕明天金陵城的贵人来了,怀疑他们的少爷是饿死的……”

“好了!”四太爷拐杖在地上一顿,“文义,你先把东西都送回来!”

“还有还有!”佳佳从地上跳了起来,高声:“我家的米缸上个月就空了,二叔别忘了送点米来,不然这个少爷看上去还是像饿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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