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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带着浓浓的烟火气,穿过岁月的阻隔,直直钻进陈宇的心底,仿若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他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爸,真的是你吗?”陈宇的双唇颤抖着,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先是眼眶泛红,紧接着泪珠成串滚落,顺着脸颊的沟壑肆意流淌,打湿了他那满是泥污与血水的衣襟。
他正沉浸在重逢的悲喜交加之中,突然,后背被人重重推了一把,一个粗粝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快去帮忙。”
陈宇身形一个踉跄,仓促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轮廓,他脱口而出:“韩叔?”
韩叔还是记忆中那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工装的袖口高高挽起,露出粗壮结实、青筋暴突的小臂,手上沾满黑漆漆的油污,正拿着一把扳手,眉头微皱,眼神里透着催促与质朴的热忱。
此时,被称作杨叔的那位中年人停下手中正摆弄着的机器零件,迈着沉稳的步伐,大步朝陈宇走来。每一步都扬起些许车间地面的灰尘,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在嘈杂里清晰可闻。
他走到近前,抬手轻轻拍了拍陈宇的肩膀,目光温和又略带深意,开口说道:“你哭什么?人生嘛,稀里糊涂,疯疯癫癫地就好,太清醒反而不好。”
语气温和,却似蕴含着无尽的生活哲理,那是历经岁月打磨、饱尝人间冷暖后的感慨,像一位洞悉世事的智者,对着懵懂晚辈的谆谆教诲。
杨老头似是打开了话匣子,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弓着腰,踱步在车间有限的空地上,眼神时而望向忙碌的工友,时而看向陈宇,从往昔艰难谋生的岁月讲起,说到邻里间鸡毛蒜皮却饱含温情的琐事,又谈及为人处世该有的豁达与隐忍,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进入他常规的讲大道理阶段。
周围工友们偶尔投来会心一笑,或是附和点头,沉浸在这平凡日子里独有的质朴氛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