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清月小茹的其他类型小说《世子家有朵霸王花全文》,由网络作家“妧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县主,您怎么了?”景宁实在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你家世子的病只有这株廿苷草可以治?”江清月饮下一杯千年雪,又问。景宁点了点头:“目前只有这个法子。浮生老祖……啊,也就是世子的师傅,也说只能找到廿苷草,要廿苷草的至阳之性来克世子体内的寒症。”江清月缓缓吐出一口气:“知道了。”“那县主呢?县主来这寻宝大会,是为了什么?”景宁又问。江清月直言不讳:“我也是为了那株廿苷草。”“啊?”景宁瞬间从地上蹦了起来,后退和江清月拉开距离,一张小脸几乎皱成了一团,“县主,你……你要和世子抢?”“不出意外,大抵如此。”“世子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样呢?”景宁用一种失望之极的表情的看着江清月,愤然道,“你知不知道世子每次发病有多么难受!这株廿苷草无异说...
《世子家有朵霸王花全文》精彩片段
“县主,您怎么了?”景宁实在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
“你家世子的病只有这株廿苷草可以治?”江清月饮下一杯千年雪,又问。
景宁点了点头:“目前只有这个法子。浮生老祖……啊,也就是世子的师傅,也说只能找到廿苷草,要廿苷草的至阳之性来克世子体内的寒症。”
江清月缓缓吐出一口气:“知道了。”
“那县主呢?县主来这寻宝大会,是为了什么?”景宁又问。
江清月直言不讳:“我也是为了那株廿苷草。”
“啊?”景宁瞬间从地上蹦了起来,后退和江清月拉开距离,一张小脸几乎皱成了一团,“县主,你……你要和世子抢?”
“不出意外,大抵如此。”
“世子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样呢?”景宁用一种失望之极的表情的看着江清月,愤然道,“你知不知道世子每次发病有多么难受!这株廿苷草无异说是可以救世子的命!你有多大的事要和世子抢?”
“我也用来救命。”
景宁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可是世界上有谁的命可以和世子的命相比!”
江清月侧脸,给了景宁一个凉薄至极的眼神。
景宁顿时语塞,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不合适,但还是梗着脖子,对江清月怒目而视。
下一刻,她便拔出了腰间佩着的剑,恨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只能杀了你,便没人和世子争了!”
江清月坐在那里,岿然不动,便听一边传来一声清越低沉的男音:“景宁,不得对县主无礼。”
“世子,她要和你……”
“退下。”顾辞站定,扔出这么两个字。
景宁还欲说话,但见景深朝着自己使眼色,只得愤愤收了剑,作罢。
她走到一边,甩过头,一个眼神都不想再给江清月。
“既然自己也需要,不如不告诉我那株廿苷草可以救赵祥性命。”江清月没有转头,以至于顾辞只可以看到她一个冷然无比的侧脸。
他在江清月旁边的案几上坐下,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缓缓酌下,声音也因沾了酒香而带着迷人心神的味道:“本就是如此,我为何要欺瞒你?”
江清月转头看着他,不光是她,不少人都看向了这边。
顾辞自浮生山回来之后,很少在宴会什么的上边露面,很多人连他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只是如今一见,果然芝兰玉树,风雅俊逸,合着几分散漫不羁的清贵自傲,当真当得上那句“折扇一摇天下倾”
“但我……”
“江清月,你也配来这里?”江清月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身后传来的一声娇喝给打断。
她蹙眉,听出了来人身份。
“殿下!”江香拽了拽身边的人,“就是这个人将妾身的手伤成了这个样子!之前殿下不在就罢了,今日在此,殿下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江清月看向了她身边的人,太子燕稷。
虽然之前,江清月一直被当做太子妃的最合适的人选,但她连太子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燕稷比燕礼年长几岁,脸型略方,浓眉大眼,虽不是一般美男子的长相,但也显得沉稳周正,倒添了不少雄武之气。
他垂目看着江清月,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接,那双清凌凌的好看眼眸,平淡地不带有任何情绪。
“殿下!”江香见燕稷在望着江清月出神,不由得又拽了拽他的袖子,噘嘴道,“您快下令,将这个女人抓起来啊!”
“聒噪。”
江香听燕稷竟然来了这么一句,不由得一愣,登时住了口,小脸涨得通红。
“话再多便回去!”
江香吃瘪,愤愤跺脚,只得站在后边给江清月飞眼刀子。
“顾世子也来了。”燕稷转向顾辞,开口道,“方才和父皇说话,想让父皇赐些千年雪,父皇说今年的贡酒全都给了顾世子,原来顾世子是用来馈赠佳人了。”
“美酒自然是配佳人才合适。”顾辞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听出燕稷话中的深意,兀自道,“既然太子殿下喜欢,辞便敬太子殿下一杯。”
“不必了。”燕稷抬手一挡,摇了摇头。
“江清月,你真是不守妇道,居然和男人私会!”江香咬牙切齿,目光在江清月和顾辞之前逡巡,“你等着,我必然会告诉父皇和母后!”
“你脑子真是坏掉了吧?”江清月给了江香一个白眼,“私会?背着人那才叫私会,你不把你自己当人看,你也得把太子殿下当人看吧?”
“殿下,妾身不是那个意思!”江香亟亟和燕稷解释。
燕稷给了江香一个沉沉的眼神,抬步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江香狠狠剜了一眼江清月,立刻抬步跟上。
“你看,总是有人不知死活。”江清月淡声道。
顾辞收回远淡的目光,幽幽吐出一句:“是啊。”
“但是燕稷挺聪明的。”
闻言,顾辞俊眉微微一挑:“你夸他?”
“不是吗?皇上想必已经知道燕礼是因为喝了一壶千年雪所以才和卢玉容闹出这么一场了吧?他方才说和皇上要了千年雪,便让皇上想到了燕礼的糟心事,旁敲侧击地参了燕礼一本。”江清月轻声道,“而且还能不被江香那个蠢货左右情绪,是有主见的。”
说着,江清月又看向他:“卢玉容的事情,你可曾插手?”
“我如何未卜先知?”
“之前你一直在瑶台,昨日换了房间便出了事,所以我随口问一句而已。”
顾辞垂眸,敛去眼中神色,他捏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紧绷的唇角片刻松散一笑:“在下还要庆幸,躲过这么一场风波。”
江清月感受到了他倏然冷冽下来的气息,却不知缘何如此。
陆陆续续过来的人,在案几旁纷纷坐好。
一仙风道骨的高僧缓步而来,江清月瞬间便知,这位就是无相大师。
一开口,声音雄厚,底气十足,可见内力雄厚。
他将大会的规则说了一通,江清月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若是只有价格要求的,那便是价高者得。若是还有附加条件的,以附加条件为主,价格尚在其次。
说罢,他看向了拿着糕点正吃得不亦乐乎的江清月,继续道:“这位姑娘是第一位前来,且擦拭了佛像,整理了佛堂,有敬佛爱佛之心,所以依例,此次大会的所有宝物中,姑娘可以自行选择一件拿走!”
瞬间,江清月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江清月掀开帘子,便看见了宫门口石狮子上边坐着的,九皇子燕贺。
燕贺吊儿郎当的,脚下已经铺了一层的瓜子皮。
江清月没说话,兀自下车,绣儿招呼着小厮将木箱子搬了下来,交给了宫门口等着的司礼监的人。
“喂,你怎么不理我?”燕贺十分轻盈地从石狮子上边跳下来,走到江清月身边,探头探脑,“那是你送给父皇的贺礼吗?让我看看!”
燕贺说罢,便掀开了那木箱子的盖子。
江清月给没拦,燕贺一掀开,惊呆了:“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江清月没搭理他,继续朝着里边走。
燕贺伸手翻了翻,觉得莫名其妙。
“灯罩?你就送这个给父皇啊?”燕贺眨巴眨巴眼睛凑近江清月,“送给天子的东西,你竟然拿这么寒酸的?”
“皇上不嫌寒酸不就行了么?”江清月终于对燕贺说了第一句话,“又不是送给你的,你激动什么。”
燕贺一噎,好像确实也是如此。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又不是我让你等的。”
燕贺撇嘴,跑了几步站在江清月跟前,拦住江清月:“你喜不喜欢我师兄?”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直接将江清月给问懵了。
片刻,江清月吐出两个字:“无聊。”
“诶,你和我师兄真的很像诶,我昨天问我师兄,他也说我无聊,也是这个表情!”燕贺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连连拍手,“你俩很配,很配!”
江清月停下了脚步,亮黑的眼珠转了转,似笑非笑地看着燕贺:“可我现在是你四皇兄的侧妃,你竟然帮着顾辞说话?”
“那有什么?我哪知道四皇兄是个什么东西!我从小在浮生山长大,我当然只认我师兄了!”燕贺摇头晃脑地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把折扇打开,在身前摇了摇,“喂,你看,我这样有没有师兄的风范?”
“东施效颦。”江清月十分诚实地给出了评价。
燕贺眉头一皱,随后十分嫌弃地撇了撇嘴,一把扔了手里的扇子,快步跟上了江清月的步子。
一路上,燕贺都在旁边聒噪。
一会儿说说这个,一会儿说说那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
江清月有些无语,昨天说他是小屁孩他还不乐意,说自己十六了,这哪儿有个十六的样子?
燕贺跟着江清月,先去了烟雨阁。
烟雨阁是宫中进行重大聚会的时候,达官显贵子女在宴会开始前休息的地方。
江清月和燕贺一前一后地进去,本来叽叽喳喳正在说话的那些人,瞬间全都住了口。
堂内之人纷纷看向了江清月,眼神充满了探究和兴趣。
江清月恍若不见,兀自走到一边的一个空座位上坐下。
燕贺将隔壁椅子上的人赶走,自己一屁股坐了下去。
“江姐姐来的真是好早啊!”卢玉容唯恐天下不乱一般地开口,“皇上的万寿节,你居然这个时候才进宫?”
“你来得早,见到皇上了吗?”江清月啜了一口茶,一个眼神都没给卢玉容。
“自然要是晚宴的时候才能见到皇上。”
“这不就得了?”江清月眉梢一挑,嗤笑一声,“我还以为来的早会有什么好处呢。”
“就是啊。与其来得那么早,不如在家多抄几遍女德之类的书,省得今天晚宴喝多了,再爬到谁的床上去,难道你到时候还要再嫁一遍?”
燕贺话落,烟雨阁内传来了低低的笑声。
卢玉容的事情本身就沦为了全京城的笑柄,如今被燕贺这样说在了大庭广众之下,更是她难堪无比。
“你是谁?你竟敢这么和我说话!”卢玉容狠狠一拍桌子,“小心我告诉王爷,要了你的脑袋!”
燕贺穿了一身常服,上边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器物,再加之卢玉容没有见过他,自然不认识。
“那你倒是去告啊!”燕贺倒是一点儿都不怕,“我行端坐正,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好怕的?”
卢玉容气急,还欲发作,却见谢芸姝出现在了门口,对她道:“卢妹妹,江妹妹,我们是时候去给淑妃娘娘请安了。”
正好在这里,卢玉容正觉得十分不自在,立刻站起身,怒气腾腾地走了出去。
“江妹妹?”
“我不去。”江清月干脆利落地吐出三个字。
“妹妹嫁入齐王府之后还没正式给淑妃娘娘行过礼,不如这次一并……”
“我说不去。”江清月淡声打断了谢芸姝的话,“你耳朵有问题?”
谢芸姝一哽,强露出一抹笑:“那江妹妹自便吧。”
众人目光聚于江清月身上,都被她刚刚那种狂傲悖逆的态度给惊呆了。
侧室都要以正室为尊,可是她却……
气氛正十分微妙,却不知道谁来了一句:“喂,你们听说了吗,淑仪郡主回来了!”
“真的?”立刻有人接了话,“淑仪郡主不是一直都养在行宫里的吗?怎么回来了?”
“当然打得是给皇上祝寿的名号了。”说话的是一名男子,脸上还带着些神秘兮兮的表情,“但是听不少人说,是因为顾世子也从浮生山回来了,所以这淑仪郡主才……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顾世子!”
堂内不少人都和江清月一样,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吃瓜群众,不由得更加来了兴致:“难道淑仪郡主要嫁给顾世子?”
“很有可能啊!淑仪郡主乃是先前战死沙场的镇远大将军的孙女,家人一个都没了,所以自幼便由太后亲自抚养,这身份可是尊贵得很呢!而且淑仪郡主好像就比顾世子小了两岁,两人从小就认识,顾世子去浮生山的时候,淑仪郡主还想一并跟去,但是没去成,郡主可哭了好久呢!”
堂内所有人都聚精会神,认认真真听着那人在这里八卦:“就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淑仪郡主身体不好,太后为了让她安心养病才让她去了行宫,听说是顾世子三月一次着人从浮生山来送药给郡主,若不是有感情,谁会如此?现在顾世子回来了,太后肯定要给两人赐婚啊,赐婚之后顾世子照顾淑仪郡主的身体,那不是更方便了吗?”
最后一句话,颇有深意,不少人都吃吃地笑了起来。
突然,又有人惊叫一声,指着外边某个方向:“你们看,那个是不是顾世子和淑仪郡主?”
燕贺闻言,瞬间眉头一皱:“你这不是为难人么?”
“若是她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当然算不得为难。”燕正宁的头扬得愈发的高了,满满的得意与骄傲,“自古以来,女子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初闹得那么大的动静儿就是要嫁入齐王府,岂有和离之理?更遑论齐王乃是天潢贵胄!”
燕正宁料定,依照江清月的脾性,她绝对不会写。
那么太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发落这个女人了!
“那按照长公主的意思,臣女不能提出和离,但若是齐王殿下提出,那又如何?”
燕正宁闻言,红色的丝帕掩唇一笑:“若是齐王殿下不要你了,那你当然只能自甘下堂了。”
江清月看向了太后:“太后和长公主也是一个心思?”
“你的那些个事情,哀家耳朵里倒是听了不少。长宁说你狂傲悖逆,倒是也不为过。”太后老眼精光一闪,“只不过比你还要狂纵骄傲的,哀家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但是现如今,是哀家坐在太后这个位置上。你是个聪明人,哀家相信你能掂量明白。”
先皇后宫妃嫔众多,太后能从诸多妃嫔中脱颖而出,扶持着本不是太子的七皇子上位,让他成为了如今的广元帝,可见,这位太后着实不是个善茬。
之前那些悖逆的、不顺的、假和的,自然全都被处理掉了。
按照太后方才的意思,如果她不写,那么她也会和那些人一样,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不过……江清月倒是不怕。
江清月摇了摇头:“不公平,我不写。”
燕贺轻轻松了口气。
他没有看错,江清月果然不是个任人捏扁搓圆的性子。
确实,这样的性格才和他师兄般配嘛。
“放肆!”燕正宁瞬间勃然大怒,“太后懿旨你竟然也敢忤逆!”
“臣女放肆惯了,一下半下改不了。”江清月淡声回答,“皇上已经命人为臣女修建县主府,允准了臣女日后别府而居。虽然皇上现在还未应准臣女和离的要求,但是臣女预感,这一天不远了。所以长公主之令,臣女不能答应。”
太后老眼深沉地盯着江清月,倏然,发出了一声沉笑:“你果然是个有种的。”
“其实臣女也是为了皇室好。”江清月挺直身子站在那里,形如松柏迎霜傲雪,“太后和长公主大可想想,臣女是铁了心要出齐王府的。若是今日太后和长公主逼着臣女写下什么永不和离的保证,那日后臣女只能休了齐王殿下才不算背弃誓言了,二位觉得,到时候皇室的颜面,是不是更加荡然无存?”
“你……”燕正宁气急,“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啊,给我将她拿下,打入天牢!”
燕贺瞬间护在了江清月跟前,瞪着外边纷纷涌进来的侍卫:“本皇子在这里,谁敢!”
“九皇子!”燕正宁盯着燕贺,“你在浮生山十多年不曾回京,怎的如今偏要帮这个女人?难道你也被她一副狐媚样子给迷惑了吗?”
“皇姑,您自己眼界浅也就罢了,以为谁都那么容易被迷惑么?”燕贺冷哼一声,娃娃脸上带着与外表不符的坚定与决绝,“本皇子就是看荣安县主顺眼,想要保她,如何?”
江清月拍了拍燕贺拦在自己身前的胳膊,冲着他摇了摇头。
“太后娘娘,前些日子太子府发生的事情,想必您也听说了,难道您想让那日的场景在慈安宫重演吗?”江清月摸了摸袖子里的鞭子,缓声道,“况且臣女方才只是一个假设而已,长公主何必如此的大动干戈呢?”
那个假设,是她会休了齐王。但是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大胆,她们从来都没有听到过。
太后没有立刻说话,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状似在沉思。
半晌,太后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
身后的侍卫哗啦啦全都撤了出去。
“母后!”
“长宁,你今日太浮躁了。”太后缓缓看了一眼燕正宁,“坐下!”
燕正宁狠狠坐下,愤愤转向了一边。
江清月知道,太后必然是听进去了她刚才的话,在思量皇上的态度。
饶是太后是皇上的母亲,有些事情,也不得不以皇上的想法为先。
“看来,你是铁了心的要出齐王府了。”太后老眼深沉地看着江清月,“你是有主意,哀家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江清月微微扬起了头,唇边扯出一抹笑意,虽不是艳丽雍容的打扮,论通体气度倒是比燕正宁还要凌厉狠绝上几分:“臣女当初能闹得皇上为臣女赐婚,如今也便能闹得皇上允准臣女和离。太后若是想看,那就看着便是!”
太后眸光一紧,她竟然从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子面前,看到了她当年果敢坚毅的模样。
“好样的!”燕贺几乎要忍不住为江清月的言论和气度鼓掌了,不愧是他师兄喜欢的人!
“九皇子,别忘了,你是皇室中人!”燕正宁将自己的不满和郁闷全都发泄到了燕贺身上,“吃里扒外可不是什么好品格!”
是她让太后叫江清月过来的,想借着太后的手直接打压江清月。她都想好了,让江清月写那个东西,若是她答应了,她以后必然得老老实实的。若是不答应,便可以直接处置了她。
但是不曾想,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的伶牙俐齿,如此的刀枪不入!
燕正宁愤愤瞪着江清月,瞬间都觉得呼吸不畅了。
燕贺嘴巴一撇:“我四岁就去了浮生山,此后再没吃过宫里一粒米,敢问皇姑,我怎么就吃里扒外了?”
很好,这一个一个的,都反了!
燕正宁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
江清月有些无语,不知道燕正宁哪来这么大的敌意和火气,难道就是因为她长得好看点儿?
这女人的嫉妒心也太可怕了吧,快要到心理扭曲的程度了。
旁边传来了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乔淑仪在婢女的搀扶下柔柔弱弱走了出来,跪地恭恭敬敬一礼:“给太后和长公主请安。”
休息了一晚上,然而这乔淑仪的气色,却依然和昨天一般差。
而此时,外边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顾世子到!
乔淑仪瞬间面露喜色,满怀期待地看向门口。
太后说了帮她做主,她便一定可以得偿所愿!
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江清月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她瞪大眼睛,直接站起身:“真的?”
她越是高兴越是欣喜,燕礼便觉得越是刺目越是难受。
江清月现在讨厌他的程度,比他想象中还要深上许多。
“真的。”燕礼晦涩的眼神终于在江清月脸上聚焦,“我和你和离。”
江清月迅速从一边拿过宣纸,铺在燕礼面前,然后将毛笔双手捧给燕礼,十分殷勤狗腿地道:“事不宜迟,和离书,就现在。”
燕礼没有立刻接笔,只是眸光深深地看着江清月。
她眼中的开心和欢喜,在灯光下仿佛化作了一汪清水,浸润了空气,连口鼻尖的呼吸,都能感受到她的愉悦和欢欣。
燕礼接过笔,手不可抑制地颤抖。
一股酒气忽然上来,他忍不住转到一边,轻咳了几声。
江清月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燕礼:“齐王殿下,您请。”
这是燕礼第一次,享受到江清月的细心和温柔。
但是这是基于,他要和她和离的前提下。
否则她对他肯定还是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那种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一想到这里,燕礼又咳了几声。
他接过水杯,喝了几口。
“好了吗王爷?”江清月十分关切地问。
燕礼点了点头。
“那就赶紧写吧。”江清月忙不迭地道。
她好怕燕礼一会儿再反悔了。
燕礼接过笔,复杂的看了江清月一眼,并未落笔。
“写啊,王爷。”江清月看着他,“你是不是不会写?”
燕礼抿唇,喉结上下滚动。
“没事,我替你写,你签字就行了。”江清月将笔从燕礼手中拽过来,沾了沾墨水,行云流水写了洋洋洒洒一张。
江氏长女,秉承圣恩,为齐王侧妃。但结缘不和,反目生怨,多有仇隙。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又念病体缠绵,不忍遗憾。则各还本道,自归其室。此后各自生死,永无争执。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和离是实。
最后一个字落下,江清月很是满意地又看了一遍,然后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来吧,齐王殿下。”江清月将笔递给燕礼。
一根轻轻的毛笔,在燕礼手中,仿佛有千斤重,让他几欲握不住。
江清月觉得自己已经很温柔了,她连和离书都写得这么委婉。
燕礼的笔久久未落,一滴墨掉下来,落在了纸上,氤氲一片。
“诶诶诶,注意一下。”江清月皱眉,“那这张脏了的给你,我一会儿再写一张,正好一式两份,各自为证。”
燕礼垂眸,看着这张纸。
不是一般女子惯用的簪花小楷,而是一种奇怪的字体,他从未见过。但是有种别样的风致,十分的干净利落,一笔一划都带着风骨力道。
“这是瘦金体。”江清月给燕礼解释,“签字啊。”
这人怎么磨磨唧唧的?
燕礼颤颤巍巍落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他写得最难看的一次。
江清月倒是没有在意那些,又飞快写了一张,又让燕礼签名。
然后还让他按了手印。
真的是怕他后悔,江清月的一系列动作都进行得飞快。
搞定之后,江清月看着自己的那张和离书,真是觉得……
满意啊!
她小心翼翼将这张纸叠起来,收入怀中。
燕礼像是一尊雕塑一样立在那里,依旧在看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和离书。
“很晚了,王爷打算去哪里?”江清月心情大好,“是去王妃那里,还是去卢侧妃那里?我派人送王爷过去!”
燕礼没有看向江清月,而是深吸几口气,将那张和离书攥成一团,塞进了袖子里。
一直等在清秋院外边的许衍见到燕礼出来,立刻给他打好灯笼。
王爷的步子倒不像是方才那般摇摇晃晃的了,只是他这种落寞和寂寥,是方才见到的时候没有的。
许衍朝着清秋院里边看了一眼,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爷慢点儿,奴才送您回去。”
但是走了没几步,燕礼就“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许衍立刻叫人将燕礼抬起来送回去,叫大夫。
整个王府一晚上又是鸡飞狗跳。
当然,江清月的清秋院除外。
得到了自己一直都想得到的东西,江清月的心情,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醒来,江清月就又从怀中摸出那张和离书细看。
还好,不是幻觉。
因为开心,早餐江清月都多吃了许多。
许衍过来的时候,说燕礼昨天晚上晕倒了,然后就起了高烧,现在都还没退。
江清月只是“哦”了一声,然后便催促着许衍将礼单送去华安行宫。
想到那张礼单,许衍嘴唇哆嗦了哆嗦,也没办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在华安行宫外边,许衍踌躇了好久,才鼓足勇气迈进去。
他简直不敢想象,一会儿那位八皇子见到县主要的东西,会作何反应。
表明身份之后,许衍将盒子哆嗦着交给了秦泽。
秦泽并不知这位齐王府管家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但是一听到是江清月送来的礼单,瞬间露出一抹笑,拿出了里边那张薄薄的纸。
“就一张?”秦泽问。
“是。”许衍恭声回答。
“这也太少了吧,一张纸才能写多少?”秦泽皱眉,“礼单不都洋洋洒洒一大堆么?荣安县主未免也太好说话了吧?”
许衍嘴角抽了抽,好说话?
劳烦您先看了那纸再说话好吗?
秦泽有些不解,打开了那张纸,看着上边的几行字。
他还没什么表示,但是身后的侍女,手里端着的茶杯直接“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那侍女立刻诚惶诚恐的跪地,倒连连磕头:“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秦泽脸色瞬间一沉,将那纸上的字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道:“这真是荣安县主让你送来的?”
“是。”许衍已经隐约可以感受秦泽的雷霆之怒了,但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荣安县主的叮嘱说出来,“县主说,您是当着皇上和诸大臣的面儿答应过的,县主不管要什么,您都会给。要是您拿不出县主想要的东西,县主就不嫁……”
“混账!”秦泽暴喝一声,直接打断了许衍的话,“东西?就她写的这东西,这是人能给的?”
许衍又道:“县主说,八皇子答应过,只要县主要的不是华安的皇位,您都会给。”
秦泽勃然大怒,狠狠指着许衍:“很好。”
而此时,另外一名男子从外边走入,问道:“八皇弟,怎么了?”
秦泽一把将那张纸甩给男子,暴怒道:“那个江清月,她他娘的竟敢耍我!”
“什么大事?”
“这个等到见了皇上您就知道了。”欢公公一脸焦急,“咱们这当奴才的,没法说啊!”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江清月笑了,“不得让我有点儿心理准备?”
“县主您就别问了,奴才实在是不敢说啊。”
见欢公公这火烧眉毛的样子,江清月也不耽误了,转头又上了马车。
毕竟不太好意思让大BOSS久等。
马车的坐垫还是热乎的。
江清月觉得自己这一天也真是忙,去了这里去那里,像是一个陀螺一样。
马车很快,到皇宫的时间生生压到了一半。
绣儿有些紧张了:“小姐,看这样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江清月被绣儿这坐立不安的样子给逗笑了:“天塌下来先砸我这个子高的,你别着急。”
“……”这个安慰非但没让绣儿放下心来,反而更加紧张了。
到了御书房之后,绣儿在外边等着,江清月进去。
里边不光有几位大臣,就连燕稷燕礼也在。
燕稷一副生人勿进的淡漠样子,而燕礼,脸色不善,滚动的喉头彰显着他在隐忍着什么。
而几位大臣,看向江清月的眼神,带着色彩纷呈的探究和好奇,让江清月更是懵逼极了。
给广元帝见过礼,便听见广元帝沉沉的声音:“来得倒是快。”
“皇上传召,不敢耽搁。”江清月低眉顺目地道。
广元帝放下了手中的朱笔,靠在龙椅上看着江清月:“朕正在和他们商量和华安国的战事。”
江清月看着地上的金砖,道:“这个事情……臣女不应该参与。”
“但是与你有关。”
江清月皱眉,十分不解地看着广元帝:“与我什么关系?”
广元帝将一本折子递给江清月:“你看看就知道了。”
江清月双手接过,打开一看,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震惊她全家!
江清月眨了眨眼睛,又看一遍,事实证明刚刚看到的不是幻觉。
“这……”江清月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这不对吧?”
“朕本来也不信,还差人特意去问了华安国的使臣。对方表示,这本折子是他们八皇子亲笔所写,绝无错处。”
“不是……这……让我去和亲?”江清月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直接被惊笑了,“这八皇子说,只要我去和亲,华安国就退兵?”
广元帝点头:“不错。”
江清月将这折子翻来覆去,想看看里边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没有,这就是一本简简单单的折子,上边也是白纸黑字,写的十分清楚。
“皇上,如果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的话,让我为了家国安定前去和亲,我个人没有任何意见。但是我现在已经成婚,哪有已为人妻者去和亲的道理?”江清月简直不知道那个叫秦泽的华安八皇子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这应该没人能答应吧?
“上次还和你说话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说过了在西北打仗,多么艰难,多么耗费人力物力。”广元帝慢吞吞地,没有带着任何情绪地道,“其实要是论兵力,我们是比不上华安国的。”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样的事实很难启齿,但是大战在即,现实还是得认清。
“那请问皇上,您是什么打算?”江清月看向广元帝,十分平静地问道,“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若是你能以一己之身平定西北三成的紧张局势,这倒也是你的福气。”
广元帝金冠下的十二串玉珠挡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从他低沉讳莫的声音中,也探究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江清月觉得有些拿不准了。
广元帝一直都是心思深沉老谋深算,天子思绪,她当真捉摸不透。
“能为天下太平出一份力,确实是臣女的福气。只是臣女是皇室中人,是天子儿媳,要是去和亲,怕是对皇室声誉有损。”江清月不卑不亢,将自己的想法慢慢道来,“若是有了臣女这个先例,以后要是各国群起而效仿,岂不是我盛天皇室的女子,哪怕被看上,都能随意掳了去?”
“你怎么能这么说!”一位大臣并不赞同江清月刚刚的话,“并非所有人都像这华安八皇子一样行事怪异。”
“但若是有比这位八皇子更加行事怪异的呢?”江清月反问,“今天看上的我是一位亲王侧妃,但若是哪天谁看上了皇上的妃子,难道皇上也要拱手相让吗?”
“大胆!”广元帝声音愈发地深沉了几个度。
“皇上息怒,臣女只是打个比方罢了。”江清月并未被广元帝吓到,“臣女只是在说这各种利害,若是臣女此次去了,怕是以后大家都会以为盛天皇室人尽可欺。臣女不是为自己着想,是为燕氏皇室着想。”
广元帝看向了燕礼:“齐王,你怎么看?”
“儿臣认为,和亲乃是下下之策。诚如江侧妃所言,华安八皇子此次求亲,本就是视儿臣的脸面若无物,置皇室声誉于不顾。”燕礼言辞恳切,一字一句真诚无比,“还请皇上三思!”
这倒是难得,燕礼能和她的想法一样,江清月想着。
然后她又道:“先前臣女提出过与齐王殿下和离,若是当时和离的请求被应允,臣女现在也就和皇室没有了任何关系,再让臣女去和亲,臣女必然任何反对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现在……臣女实在不能答应和亲的请求。”
江清月这意思很明显,谁让你当初不听我的,现在出了事儿,你自己为难便是。
少顷,便听广元帝又道:“若是朕现在应允你和离的请求,再派你去和亲,也是一样的道理。”
“不一样。”江清月摇摇头,“天下百姓,心里都是和明镜儿似的。若是皇上让我前脚和离,后脚就去和亲,百姓都能知道皇上是为了保全皇家颜面。只是这欲盖弥彰,倒是更添笑柄,实在是不妥。”
江清月又不是傻子,和离再和亲?这和从一个火坑跳到另外一个火坑有什么区别,她可犯不着!
而此时,一直没说话的太子燕稷开口了。
“儿臣倒是有一个办法。”燕稷拱手垂头,瞟了江清月一眼,那眼神像是一条毒蛇,带着让人十分不舒服的阴沉和暗冷。
“我们可以暗里将荣安县主送去和亲,明里则是宣布荣安县主不愿让父皇为难,自尽以报父皇天恩。这样既能全了荣安县主的一片心意,又能不损皇家颜面,还能解了西北变成之危,一举三得。”
江清月倏然瞪向燕稷,这人真是费尽心思,就为让她去和亲!
广元帝没有什么表示,但是江清月有种预感,广元帝好像被燕稷给说动了。
江清月闻言,也顺着那人的手指望了过去。
这烟雨阁是位于水上的一个阁楼,后门外边便是御湖,这御湖引的是温泉水,所以一年四季都不结冰,饶是冬日,也可以泛舟碧波上。
御湖上边正行着一艘画舫,舫上有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玄色锦服清贵无比,女的一身绛色罗裙,轻纱飞扬,纤纤身量如同弱柳扶风,仿佛一个不稳就有掉到湖中的可能。
隔得远,倒是看不清那女子容貌。
“是淑仪郡主,早上我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见到了,穿的就是这身衣服!”一名女子肯定道,“那位的确也是顾世子。如今看来,要是说顾世子和淑仪郡主没有关系,我也不信了。换做旁的女子,顾世子哪会离得这般近呢?”
燕贺从一开始说到淑仪郡主的时候,就在观察着江清月的神情。本以为她会有情绪上的起伏,但却见她一张素脸神情淡淡,无悲无喜,就连一丝眼神的波动也无。
“你不吃醋吗?”燕贺凑近江清月,小声问。
江清月又抿了一口茶:“不啊。”
燕贺又眨眨眼,语气带有一丝失望和郁闷:“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师兄啊?”
江清月没有再说话,只是抬眼望向了画舫那边。
离得远,他们听不到不知道顾辞说了什么,只见淑仪郡主低下了头,左手轻轻抚了抚鬓边,俨然一副娇羞无比的做派。
“你不要担心,我师兄绝对不是调戏良家少女的人。”燕贺急忙对江清月解释,“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十多年来,我从未听我师兄说过什么郡主。”
燕贺的屁股动了动,仿佛椅子上长了钉子让他有些坐不住。江清月不由得睨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着急?”
燕贺的娃娃脸上带着与外表不符的纠结和不解,充满疑惑的眼神依然投向画舫那边,狠狠一拍椅子扶手:“我这就去问问我我师兄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去吧。”江清月端着茶杯,口气淡淡,“你过去一问,正好也让我看看那场面有多尴尬。”
“不然……你听听他们都说的什么!”燕贺真是忍不住了,袖子一甩,“再任由他们说下去,今晚师兄和那个什么郡主说不定就到一张床上了!”
“这又如何?”江清月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他们说他们的,你师兄自有他自己的打算,你着急也无用。”
江清月总算也知道了什么叫做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单单是因为那淑仪郡主的一个动作,这堂内的人就差点儿编出一段旷世奇恋来。
“怪不得顾世子对谁都冷冷的,原来是在等淑仪郡主啊……”
“是啊,就连卢三小姐也没得顾世子青睐,的确还是和淑仪郡主比不得的。”
“嗐,看看人家淑仪郡主,就像是堕入凡尘的仙子一样,卢玉容那种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人家比呢?”一个充满不屑的声音响起,又带着几分感叹,“听说这淑仪郡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是个才华横溢的女子,也正是这样的人才和顾世子般配。”
“这卢玉容也是,俗而不自知,天天打扮得和个唱大戏的似的,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生生都拖成老姑娘了。顾世子一回京,直接就非卿不嫁了!现在倒好,醉仙楼闹出这么一出,直接成了齐王侧妃,她以前可是最看不上为人侧室的!”
有人连声附和:“可不是么,她还好意思在这里咋呼,要是我,躲在家里一年怕是都不敢出门。”
“哎呀,你这张嘴呀……”
众人皆是嘿嘿一笑,便听有人又道:“你们说,皇上会不会在寿宴上直接给顾世子和淑仪郡主指婚啊?”
这些官家小姐们闲来无事,总是对这类事情出奇地感兴趣,尤其是看平日眼高于顶的卢玉容闹出这等笑话,更是不少人都等着落井下石。
“说够了吗?”燕贺直接跳上了椅子,看着这一屋子人,愤声道,“一个个的口才都这么好怎么不去说书呢?”
“你是谁啊?”
“本皇子燕贺!”
听闻他这么自报家门,那些被他打断而愤愤不平之人瞬间噤了声,面面相觑不再高声言语。
燕贺重新坐下,他狠狠靠在椅背上,重重舒了口气,看了一眼在湖面上几乎静止不动的画舫,又是一阵郁结。
*
“想想,也十多年未见了。”乔淑仪的声音很柔,很软,和她的身量一样,仿佛能被风给吹散。
顾辞看着远方的琼楼玉宇,半晌吐出一个“嗯”字。
看着他如玉般俊美精致的容颜,乔淑仪不禁微微低头,脸颊上飞上了两片红霞:“这十多年来,我经常会想到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玩乐的日子,也想着你什么时候会从浮生山回……”
“你着人唤我来这里,所为何事?”顾辞冷声打断了乔淑仪的话,并不耐心听她赘述之前的事情。
被他打断,乔淑仪竟然也不恼,清秀的面容依然带着大方得体的清浅笑意:“果然,你和我听到的一样,冷言冷语冷心冷情。谁能想到,小时候你可是我们里边最活泼的。”
顾辞表情不变,状似连听都没有在听。
“顾辞!”乔淑仪柔柔地叫了声他的名字,“我叫你来这里,是想让你看看我们小时候曾经一起玩耍的地方,想问问你是否还记得。”
“不记得。”顾辞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乔淑仪显然没有料到,顾辞会这么干脆。
她本就带着几分病态的脸上,更是惨白了几分。
这般脸色,衬得她一双眼珠更加乌黑分明。其实乔淑仪的长相,不是那种美人类型,只是因为她柔柔弱弱的身形和透露出来的书卷气,会让男人生出保护欲。
“那……那你连我也忘了吗?”乔淑仪说得急,瞬间觉得脑袋有些晕,身子也忍不住晃了晃。
“郡主身子要是不适就多睡觉少说话,省得一会掉下去。”
“小时候我便掉进过这个湖里,那个时候你九岁,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救我。”乔淑仪的声音含着某种果断和拒绝,迎视着顾辞凉薄冷淡的目光,丝毫不怯,“那好,既然你说将我给忘记了,那我不介意用同样的方式让你想起来!”
话落,乔淑仪身子一转,脸上带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便直直朝着湖中栽了下去!
“她好可怕。”燕贺小声对着顾辞道,“我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笑里藏刀。”
虽然他们并不能听到江清月在说什么,但是看她对江莹那个笑,看起来够温柔,但是那个眼神,我的天,真是凶狠。
怪不得江莹整个身子都像是筛糠一般,在颤抖。
“还请将军管好自己的女儿。”江清月将江莹朝着诶江郴的方向一推,江莹踉踉跄跄好几步,被江郴抱住才没有栽倒在地。
江清月左手食指,指了指江莹,朝着她又露出了一个魅惑的微笑,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上了顾辞的马车。
但是江郴父女二人,都看得出,江清月是在警告。
“爹!”江莹拽着江郴的袖子,呜呜哭得好不凄惨,“她刚刚威胁我,她威胁我!”
今天发生这些个事情,江郴本来就头晕脑胀。现如今江莹还这么哭闹不止,更是让人心烦意乱。
但是一想到,这是他和叶氏的女儿……
江郴终究还是忍住了自己的脾气。
“好了好了,爹会保护你的。”江郴安抚地搂住江莹的肩头,目光沉沉地看着顾辞的马车离开的方向,喃喃道,“爹会保护你的。”
江莹伏在江郴肩头,口中依然呜咽哭个不停,而眼中,却是愤恨的目光一闪而过。
马车上,江清月靠着车壁,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个人。
“干嘛一副我要将你们给吃了的表情?”江清月的目光在燕贺和卫之函之间徘徊,“我很可怕?”
“哈哈哈,哪能呢。美人怎么会可怕呢……”卫之函讪笑道,“我是震慑,为你的魄力所震慑。”
说着,更加朝着燕贺身上贴了贴。
他刚才本来是想溜之大吉来着,但是燕贺非得跟着一起去,好死不死还一起拉上他。
他不想去啊,他一点儿都不想和这个可怕的女人接触!
卫之函又缩了缩,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惹不起,要是惹了这个女人,说不定下场会更惨。
“话说,京城中有没有适龄婚配的男子?”江清月忽然这么一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卫之函小声回答,“难道……你是想给自己将来做准备?”
话落,卫之函便感受到另外一边,传来一个凉飕飕的目光。
他僵硬地转头,吞了吞口水,顾辞这厮还在这里,他刚刚在说什么胡话?
“告诉我便是。”江清月对着卫之函阴恻恻一笑,“否则我今天晚上拿一袋子蛇去你府里,给你的院子里……”
“去年秋试的进士都不错,但是都是寒门出身,况且现在在其它州郡任职不在京城,就不说了。昨天你见过的那个,礼部侍郎的小儿子,还未娶亲。还有典仪家的两个儿子,也都还不错,尤其是老大,去年同进士出身,已经有不少人上门说亲了。然后便是大学士家的三公子,也是个合适的人选。”
一听到江清月那么威胁,卫之函就十分迅速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知道的全都交代了,语速飞快,他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口才居然这么好。
“没了?”江清月眉头一皱,“这都不合适啊,有没有一些有特色的?”
“特色?”卫之函懵了,显然不知道大家都是人……还能有什么特色。
“比如就是说,有些特殊癖好的。”江清月眨眨眼。
卫之函努力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弱弱问道:“断……断袖算吗?”
卫之函本来以为,自己这么一说,江清月会立刻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但是不曾想,她居然像是捡到宝了一样,眼睛一亮。
“快,快和我说说。”江清月很是激动。
卫之函嘴唇抖了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用一种十分同情的目光看着顾辞,你这是……
看上个啥人啊这是。
“快告诉我。”江清月眼睛亮晶晶的。
“就是……吏部员外郎的二儿子,叫罗跃彬的。今年已经二十有七了,但是就是因为喜好男风,还一直没有娶亲。”
“员外郎又不是什么太高的官职,再加上儿子这样,京城自然没有哪户官员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所以罗家一直想着从地方上寻一地方官的女儿来当儿媳妇,传宗接代。”
江清月眨眨眼:“但是现在还没有找到?”
卫之函点头:“是啊,虽说罗家是这样,但是人家京官儿做久了,底气还是有的,也一直挑三拣四,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但是近期,听说条件比以前降低多了,大约是罗家二老也着急了。”
江清月点点头,又问:“那这个罗跃彬,人品怎么样?”
一听到他这么问,卫之函脸上,露出一抹略显猥琐的表情。
“在我们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会玩花样。”卫之函啧啧嘴,“虽然他好男风,但是对女子,也不是全然拒绝的。以前他还去红颜招找姑娘来着,只是后来……被赶出去了。”
“怎么?”江清月追问。
“人家好好的姑娘,陪她一夜就给人家弄得伤痕累累的,鞭子伤蜡烛伤什么的,简直惨不忍睹。我们红颜招的姑娘哪个不是精心培育的上佳品种?是他这么给我作践的?”卫之函一说这个就来气,十分鄙夷地道,“后来,我便下令了,不让他再进去。”
说罢,卫之函才拿一副十分不理解的语气,问道:“县主,你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她好这一口?
我的天……
“就他了。”江清月双手一拍,肯定地道。
燕贺和卫之函面面相觑,不知道江清月突然怎么来了这么一句。
“他怎么了?”燕贺问。
江清月勾唇一笑:“我会努力让此人变成我的妹婿的。”
“啪嗒”一声,卫之函手里捏着的茶杯,掉了。
他张大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清月:“你……你说什么?”
“就是你听的那样。”江清月又是眯眼一笑,“感谢你这么详细地回答我的问题,那我就送你几条蛇吧。”
卫之函又跳了起来,脑袋再次撞在了车顶,嗡嗡作响。
顾辞薄唇勾起一抹轻笑,品着江清月方才的话。
果然,他就知道……
这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才不会那么轻松就放过江莹。前几天,她给了叶氏希望,又一记重锤,击碎了她的全部幻想。
而现在,对江莹,也是如此。
有的时候,在某种特定的境遇下,对于一个人来说,活着,可比死要难受多了。
到了齐王府门口,江清月下车,便看见王府门口立着一位华服女子。身着绛紫色的云丝凤尾裙,外罩一件银白色狐裘大氅,乌丝挽成了一个繁复精美的发髻,上簪无数珠宝金钗,整个人华贵不已,令人不能逼视。
走得近了,江清月对上她一双妆容精致的凤眼。虽然她眉眼含笑,但江清月却不能察觉到一丝半点友好的意味。
“齐王妃。”江清月站在她面前,淡声打了个招呼。
她听说过,每天谢芸姝都会在府门口等着燕礼下朝,然后两人相携入内,端的是鸳鸯双宿伉俪情深。
“妹妹回来了。”齐王妃谢芸姝微微勾唇,伸手握住了江清月冰冷的双手,语气也是十足的亲昵热络,“妹妹辛苦了,手这么冷。”
“多谢王妃关心。”江清月将双手抽了出来,不咸不淡地道,“我有些累了,先进去休息,不打扰王妃等人了。”
说罢,她抬步便走。
以前的江清月,很羡慕谢芸姝,因为她得到了燕礼的全部喜欢和宠爱。但是对于现在的江清月来说,她和个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所以她懒得和她客套。
“王妃,她太无理了!”谢芸姝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见到江清月这趾高气扬的样子,忍不住愤愤的吐槽。
“她在府内过得不好,戾气大些也是应该的。”谢芸姝眸光深远,看着江清月的身影消失在梅树影中,又道,“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江侧妃肯定饥肠辘辘,你吩咐厨房准备些膳食给她送去吧。再吩咐给茹夫人炖点儿驻颜羹,可别让她的脸留下什么疤痕才好。”
“王妃……”小丫鬟满脸的不乐意,“她对您这个态度,您竟然还这么关心她?”
谢芸姝目光一斜,其中的锐利和寒光瞬间让小丫鬟缩了缩脖子,不由喏喏道:“是,奴婢这就去。”
谢芸姝依旧盯着那个已经没有了江清月身影的位置,半晌,深深吸了口气。
江清月回到自己的清秋院,见屋内依旧是一片狼藉。大抵是前夜她被捉奸在床的事情发生之后,所有人认为她死定了,便也没人替她收拾。
江清月淡淡扫了一眼,这样的屋子实在是让人住不下去。于是她抬步走到外边,转了一圈,才找到了后院正在摘梅花的两个小丫鬟。
“你们去帮我把我屋子收拾了。”江清月开口,但是并没人搭理她。
两个小丫鬟手里都握着一把梅花,还插了几朵在头上,玩得正欢。
江清月又朝前迈了一步,声音比方才更冷了几分:“你们两个,把屋子给我收拾了!”
“哎呀,你自己没长手不会收拾吗?”其中一个丫鬟转头,非常不耐地白了江清月一眼,“没看见我们正忙着么?”
“就是,凭你也能使唤我们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另外一个丫鬟一脸的嘲笑加鄙夷,还朝着地上唾了一口,“王爷居然没把你个贱人给杀了,是你命大,居然还敢在王府里边和我们摆架子?”
然后两个丫鬟相视一眼,大笑了起来,仿佛江清月指使她们是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一般。
“快滚快滚,别在这里让人看你那张晦气的脸,真是扫兴!”说着,两人又拿着梅枝嬉笑打闹了起来。
江清月垂眸,见自己脚下有几根梅枝,大概她们折下来的弃之不用的,于是弯腰捡了起来。
梅枝在她手中一转,仿佛变成了柔韧有力的荆条,直接朝着这两个小丫鬟身上抽了过去。
“嗤啦”一声,梅枝直接将其中一个小丫鬟的衣服划了个口子,雪白的棉花立刻露了出来。
小丫鬟吃痛,惨叫了一声,手里握着的梅枝掉了一地。
“你们身为伺候我的丫鬟,一直以来对我都是不恭不敬,仿佛自己成了这清秋院的主子似的。我以前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你们还都给脸不要脸了是不是?”
“不要脸的是你!”另外一个还没被打的丫鬟瞬间横眉竖目,“你昨天晚上……啊……”
江清月直接用梅枝在她嘴上一抽,让她还没说出口的话噎在了喉咙里,她的嘴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今天早上,茹夫人的事情你们还没听说是吗?”江清月斜眼睨着两个不知死活的丫鬟,“你们怕是还不知道这清秋院,已经今非昔比了吧?”
两个小丫鬟对视了一眼,皆是不懂江清月到底在说些什么。
下一刻,江清月手中的梅枝宛如一把无影剑,在一个小丫鬟身上上下翻飞,只听小丫鬟的惨叫声和着梅树上的落雪以及衣服里飘出的棉花漫天纷飞,小丫鬟被梅枝抽地到处乱窜,但是那梅枝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不管她跑到哪里,都会精准无比地落在她身上,带来一阵火辣辣的抽痛。
等到江清月住手的时候,小丫鬟已经抱着膀子蹲在地上呜呜嚎哭。身上的冬装碎成了一条一条,露在外边的背部,全都是渗着血的道道红痕。
“克扣我的例银,偷我的衣服,以为我不知道?”江清月秀眉一挑,“我的衣服穿着舒服吗?”
小丫鬟现在哪里还能回答,只会呜呜直哭。
江清月扫向了另外一个瑟瑟发抖的丫鬟,眯眼看向了她头顶,“我没记错的话,钗子、耳坠,还有你脸上抹的胭脂水粉,也是从我房里拿的吧?”
是,她以前过的就是这么可怜,她自己都被下人各种羞辱,更遑论她的东西了。
“我……我还给你……”小丫鬟一股脑将头上的首饰摘了下来,颤抖着手递给了江清月,“我都还给你。”
“还?”江清月冷笑一声,“脏了的我还要么?”
她随手将那根簪子一掷,簪子擦着小丫鬟的脸颊划过,钉在了她身后的梅花树干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小丫鬟看着滴落在雪地上的血渍,惊声尖叫。
她……她的脸!她毁容了!
江清月用一种十分不屑而又厌恶的眼神看着这两个丫鬟,以前在王府内被欺辱压迫的日子全都涌入她的脑海中,堵得她胸口发闷。
“你们两个,跟我去管事房。”江清月转了转手中的梅枝,“别以为这就算完了。以前欺负我的帐,我还要好好和你们算算呢!”
江清月转头一看,见一位年轻的锦衣公子立于那里。
虽然江清月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她见过。
在广元帝的万寿节盛宴上,他坐英老国公卢从简那一桌,看年龄,可能是卢玉容的兄长。
“九皇子,顾世子。”这人对着顾辞和燕贺俱是一礼。
“你是何人?”燕贺问。
“在下卢玉箫,英国公府次子。”
燕贺“哦”了一声,明显对这人没有什么兴趣。
卢玉箫手中把玩着这绣球,并没有放开的打算。
已经有人追了上来,见到卢玉箫,立刻道:“哎呀公子,您接了这绣球,就是我们翠翠姑娘的夫君了!”
卢玉箫眉头一皱:“什么?”
“公子难道不是来选亲的么?”
卢玉箫冷嗤一声:“本公子见这绣球差点儿砸到美人,所以出手救美,哪里管你们是招亲不招亲。”
说着,卢玉箫将那绣球抛了回去。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燕贺开口了,“人家都说了是在抛绣球选亲的,你接了绣球又不要,这算什么?你这还让人家姑娘怎么自处?难道青楼女子就不是人了吗?”
卢玉箫看着燕贺:“难道九皇子是要伸张正义了?”
“本皇子既然看到了,当然不能坐视不理!”燕贺义正言辞地看着手里捧着绣球且不知所措的那小厮,“将绣球给这位卢公子。”
卢玉箫已经听自家爷爷分析过了,这位九皇子,是和顾辞一起浮生山回来的,在广元帝面前十分得脸,所以是不能得罪的。
然后卢玉箫伸手,那小厮将绣球重新放回在卢玉箫手中。
“既然九皇子都这么说了,本公子自然没有不接的道理。”卢玉箫说着,看向了江清月,嘴边挂着一抹让人看了觉得十分不舒服的邪笑,“本公子本意是怕荣安县主被这绣球伤到,但是不曾想,这英雄救美的手段,还给自己救了个美妾回去。若是这美妾是荣安县主,本公子便更开心了。”
“你会不会说话!”燕贺听这卢玉箫说话这般轻浮,不由得直接站起身来,指着他道,“你要是不会说话,本皇子不介意教训教训你。”
卢玉箫长得很高,所以看向燕贺的时候,目光是俯着的。
他并没被燕贺给吓到,反而道:“看来皇室兄弟的感情是真的好,哪怕九皇子在浮生山许久不曾回京,还这么维护自己的皇嫂。”
“你……”
江清月抬手,示意让燕贺少说话,看着卢玉箫:“既然卢公子知道我是九皇子皇嫂,便也应该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并不合适。”
卢玉箫却摇了摇头:“听起来是不合适,但是在下只是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罢了。荣安县主倾国佳人,相信不少人都想揽美入怀。否则为何顾世子和九皇子,都会对荣安县主另眼相待呢?”
听卢玉箫这么说,江清月没有生气,反而笑道:“卢公子不愧是卢侧妃的兄长。”
卢玉箫眉梢一挑:“县主何意?”
“说话是一样的不经脑子,看事情是一样的龌龊,就连肮脏好色的内心,也都是一样的。”江清月的声音不大,但是已经足够这醉仙楼二楼一整层的人全都听到了,“卢侧妃就是在这上边,不知廉耻地爬上了齐王殿下的床,卢公子便在这里对我色眯眯地大放厥词,可不就是一样的么?”
听到江清月还这么说,已经有人偷偷笑了起来。
卢玉箫唇角的弧度不变,但是脸上的笑意,明显少了几分。
“但是卢公子比卢侧妃好的一点,便是卢公子自我认知十分明确。知道自己是个好色之徒,色欲熏心,也不怪脑子里不装别的了。”江清月十分惋惜地摇摇头,“只是可惜了,英国公府基因还不错,怎么生出来的,全都是些歪瓜裂枣呢?”
话落,燕贺已经十分不给面子地大笑了起来。
还一边笑着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眼泪就要流出来。
卢玉箫冷笑一声:“荣安县主果然是好口才!”
“不是不是。”江清月摆摆手,“不是本县主口才好。而是卢公子有自知之明,所以本县主才能顺杆上爬。卢公子毋需感谢我,只要感谢你自己就可以了。”
燕贺笑得更欢了。
这是卢玉箫长这么大,第一次敢有人当着他的面儿,这么和他说话。
很好,不愧是最近新贵得宠的荣安县主,很有个性,他喜欢。
而这个时候,又是一群人走了上来。
为首的是刚才在下边大打出手的两个人,后边则是跟着红颜招的老鸨和翠翠。
“居然是你!”礼部尚书的小儿子本来是气势汹汹过来算账的,但是一见到是卢玉箫,瞬间气焰全无。
本来想着对方要是个好拿捏的,他就直接开口将翠翠要走。但是对方是国公府的公子,他……
不敢啊!
“哎呀,公子,以后您就是我们翠翠姑娘的夫君了。”那老鸨立刻笑得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公子是不是从未来过我们红颜招?我倒是从未见过呢!”
站在最前边的青衫男子嗤笑一声:“卢公子家里已经有八房美妾,当然不需要来这红颜招了。”
老鸨愣了一下,瞬间知道了卢玉箫的身份。
“那翠翠以后就是公子的九姨娘了?”老鸨说着,然后推了推翠翠,让她过去给卢玉箫见礼,“快点儿见过卢公子。”
卢玉箫一只手捏着翠翠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向自己。
“长得倒是不错。”卢玉箫将翠翠的脸一甩,对着身后跟着的随从吩咐道,“带她回府,准备今天晚上伺候。”
那随从立刻带着翠翠走了,老鸨更是笑得春光灿烂:“卢公子,红颜招已经准备好了酒菜,不知卢公子可否赏光……”
“没看到本公子忙着吗?”卢玉箫一个眼神都没给老鸨,“滚。”
老鸨不敢再吭声,立刻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相遇就是缘分。”卢玉箫的目光从这几人面上一一扫过,“不知道在下是否有幸,和几人同桌而饮?”
“没有。”顾辞总算开了口,和卢玉箫说了第一句话。
卢玉箫倒是也不觉得尴尬,只是道:“在下久闻顾世子大名,一直没有机会相见。如今又见到了最近炙手可热的荣安县主,所以早就让人准备了一道好菜,想要献给县主。”
然后他看向江清月,这个目光,让江清月不由得想到了吐着信子的冰冷毒蛇,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让绣儿给正在忙活的工人们买了些吃食,江清月便出了翠云阁。
“我饿了。”江清月拍了拍肚子,“随便转转吧,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她现在不想去酒楼里吃美味佳肴,街头巷尾飘香的小吃倒是很吸引她。
见到了很多她前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小吃,于是两人吃了一路。
绣儿已经吃不下了,江清月却依旧兴致勃勃。
“那里有家面馆,我们进去吧。”
绣儿一听,惊了:“小姐,您还吃得下?”
“再吃一碗面,差不多了。”江清月迈步进了面馆,“一大碗牛肉面,双份牛肉。”
老板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听到声音,抬头一看,见是一名身量纤纤的绝色女子,不由得反问一句:“您确定?”
“很确定。”江清月点头,看着绣儿,“你吃什么?”
绣儿连连摆手:“谢谢小姐,我饱了。”
“那坐吧。”江清月带着绣儿,在里边一个桌边坐下。
面馆不大,统共只有八张桌子。
只有两张桌子有客人,面的香气飘了出来,江清月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绣儿见到江清月这个样子,忍不住想笑:“小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现在倒是这么爱吃小店里的面条。”
没多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端着一个大碗过来。
小男孩长的白白净净的,和老板的眼睛很像。
“客官您的面。”小男孩说着,努力踮脚想将面碗给江清月放在桌子上。
绣儿笑着摸了摸小男孩圆圆的脑袋,将刚才在外边买的麻糖递给他几块儿:“辛苦你啦!”
“我不辛苦,娘更辛苦。”小男孩指了指后厨的位置,然后看着绣儿手里的糖,舔了舔嘴唇吞了吞口水,摇头,“谢谢姐姐,我娘说过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这是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儿上姐姐奖励你的。”江清月道,“拿着吧。”
小男孩欢喜地接过,然后跑到厨房,先喂了一块儿给正在忙活的他娘。
满满一大碗面,上面的牛肉很多,都是大块。看着色泽诱人,美味极了。
江清月才刚吃了两口,便见到门口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走了进来。
“老板娘,人呢!”为首的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大声喊着,声如洪钟。
年轻女子一听声音立刻出来,手上还沾着面粉,在身上随便擦了擦,走过去,小声道:“三哥。”
“钱准备好了吗?”被叫做三哥的大汉凶神恶煞地问。
“三哥,您再宽限三天,三天就好。”
“已经给你宽限三天了,你这又要三天,三天又三天,你耍我呢是不是!”络腮胡子大汉瞪着眼睛,一副恨不得将女子给生吞了的模样,“按照之前说的,要是拿不出钱,你这面店就归我了!”
女子一听到大汉这么说,一直忍着的眼泪顷刻间流了出来。
她拽着大汉的衣服了,哭着道:“三哥,这面店是我相公给我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你不能将他拿走啊!你要是拿走了,我们母子可怎么活啊!”
“你怎么活?我管你怎么活!”大汉一把甩开女人,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要么去拿钱,要么收拾东西带着你儿子滚蛋,两条路选一个!”
女人被大汉这么一甩,直接扑倒在地。小男孩立刻过去扶住女人,女人抱着小男孩嚎啕大哭,看起来凄惨极了。
“小姐。”绣儿小声对江清月道,“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江清月依旧在淡定地吃面。
“他们……”
“他们和你有关系吗?”江清月反问,“闲事,少管。”
见江清月这个样子,绣儿不敢多说了,只是看着那一对抱头痛哭的母子,眼中都是心疼。
“哭哭哭,没完没了了是吧?”大汉显然已经不耐烦了,“没钱是吧,那好,我就把你儿子带走让他去给我要饭,什么时候要到的钱够还你的债了,再说!”
大汉说罢,一挥手,后边的几个人立刻冲上来,要将小男孩抱走。
女子紧紧拽着小男孩不撒手,小男孩也哭出了声,几人纠缠在一起,店内乱作一团。
绣儿焦急地看着江清月,却发现自家小姐还是八风不动地在吃面!
小男孩也是死死抱着女人不让那些人将自己拽走,剧烈挣扎间,他在一个拽着自己的男人的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男人吃痛,爆了声粗口,狠狠踹在了小男孩身上,小男孩被踹地身体腾飞,直接摔落在江清月脚边。
“儿子!”女人心痛不已,悲愤大喊一声,手脚并用地朝着小男孩爬来。
但是那大汉却一把拽住了女人的头发,阻止了她的动作。
绣儿立刻将小男孩扶了起来,关切问道:“疼吗?”
小男孩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显然已经痛苦不堪,但是还是看着女人的方向,慢慢说道:“娘,娘不哭,我不疼,不疼!”
女人更是哭得不能自已。
“小姐!”绣儿如今也是泪眼朦胧,“小姐,您救救他们吧。”
江清月看着那小男孩紧紧握成拳的小手,显然在强忍着自己的不适不让他娘担心,不由得心下触动。
江清月放下了筷子,看向那群人:“他们欠你多少钱?”
因为江清月是坐在角落里,而且一直在埋头吃面,这些人一进来倒是没有注意到她。
如今听到这么一个清灵悦耳的女声,全都转头看来,一看清江清月的脸,那几人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惊艳。
那坐在那里的络腮胡大汉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小美人,别多管闲事,这事可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江清月反问,“你们打扰到我吃面了!”
“哎呦。”那络腮胡大汉瞬间笑出了声,看着自己的兄弟几个,“听听,这小娘们还挺讲究!”
几个大汉,全都大笑了起来。
江清月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他们笑完。
许久许久,这群大汉才止了笑声。
“小美人,其实解决他们的问题也不难。要是你跟我走,我就和他们把那些账一笔勾销,怎么样,嗯?”大汉说罢,那群人又爆发出一阵十分猥琐的大笑。
绣儿一听他说话这么不知检点,顿时勃然大怒,但是江清月却按住了绣儿的手,依旧淡淡地道:“想让我跟你走,也不是不可能。”
“哦?”那大汉更加有兴致了。
“我要一个东西,你给了我,我就跟你走。”
“什么?”大汉站起身,眯着眼睛朝着江清月走来。
等到大汉在他面前停步,江清月才菱唇轻启,一字一顿地道:“你的脑袋。”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