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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激荡1982结局+番外小说

江南宅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东江市,帝豪大酒店V8包厢,七八只茅台酒瓶胡乱堆在墙角。坐在首席的,是东海省都市农庄集团公司的老总朱云青,才38的年纪,攒下身家十亿。下面的陪客都是东江市有些规模的休闲农庄的老板,动了加盟合作的心思。朱云青酷喜驴肉,老板们特地派人飞到冀北,采买最青壮的驴。可怜这只驴,中午还在发情,晚上就变成了全驴宴。诸位老板如此费心,朱云青也是兴致高昂,至少已经喝下去一斤半白酒。突然——嗬!嗬!完了,完了,怎么喘不过气?嗬——嗬——几个老板慌忙上来使劲拍打朱云青的后背。朱云青面色乌紫,大嘴洞开,眼球暴突,脑袋仿佛被门死死夹着,感觉天地开始旋转,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低语,空气中肆虐着奇怪的波动,灵魂似乎要独自逃出生天。这是要死了吗?被一块驴肉噎死?……...

主角:朱云青赵小梅   更新:2024-12-25 15: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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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朱云青赵小梅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激荡1982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江南宅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东江市,帝豪大酒店V8包厢,七八只茅台酒瓶胡乱堆在墙角。坐在首席的,是东海省都市农庄集团公司的老总朱云青,才38的年纪,攒下身家十亿。下面的陪客都是东江市有些规模的休闲农庄的老板,动了加盟合作的心思。朱云青酷喜驴肉,老板们特地派人飞到冀北,采买最青壮的驴。可怜这只驴,中午还在发情,晚上就变成了全驴宴。诸位老板如此费心,朱云青也是兴致高昂,至少已经喝下去一斤半白酒。突然——嗬!嗬!完了,完了,怎么喘不过气?嗬——嗬——几个老板慌忙上来使劲拍打朱云青的后背。朱云青面色乌紫,大嘴洞开,眼球暴突,脑袋仿佛被门死死夹着,感觉天地开始旋转,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低语,空气中肆虐着奇怪的波动,灵魂似乎要独自逃出生天。这是要死了吗?被一块驴肉噎死?……...

《重生:激荡1982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东江市,帝豪大酒店V8包厢,七八只茅台酒瓶胡乱堆在墙角。

坐在首席的,是东海省都市农庄集团公司的老总朱云青,才38的年纪,攒下身家十亿。

下面的陪客都是东江市有些规模的休闲农庄的老板,动了加盟合作的心思。

朱云青酷喜驴肉,老板们特地派人飞到冀北,采买最青壮的驴。

可怜这只驴,中午还在发情,晚上就变成了全驴宴。

诸位老板如此费心,朱云青也是兴致高昂,至少已经喝下去一斤半白酒。

突然——

嗬!嗬!

完了,完了,怎么喘不过气?

嗬——嗬——

几个老板慌忙上来使劲拍打朱云青的后背。

朱云青面色乌紫,大嘴洞开,眼球暴突,脑袋仿佛被门死死夹着,感觉天地开始旋转,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低语,空气中肆虐着奇怪的波动,灵魂似乎要独自逃出生天。

这是要死了吗?

被一块驴肉噎死?

……

另一个时空。

咝!

“谁在掐我人中,下手这么狠!”

朱云青悠悠转醒,眼皮掀开,神色非常恼怒。

但是,在他瞥见周围环境的一刹那,脑袋像被大锤击中,瞬间宕机了。

一只白炽灯泡从屋顶吊下来,散发着昏黄的光,满眼都是石灰墙面,黄泥地面。房间的角落里,一组崭新的红色橱柜,几只红色的大木箱,努力调和着惨淡的色调。

迎面的灯柜之上,赫然一对深红色的暖瓶,瓶身上印着鸳鸯图案,铝制的瓶盖上贴着红纸剪成的喜字。

谁结婚?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睡在这张硬邦邦的床上?

朱云青脑子里一阵剧痛,前世和现世的两种记忆纷至沓来。

上一刻,他还应约和几个老板喝酒谈生意,这一刻,他居然变身穷乡僻壤同名同姓的文盲小赌棍,。今天,正是20岁的小赌棍的大喜之日。

“你刚才吓到我了,我也不好意思出去叫人。”一个女声幽幽传来。

朱云青挣起身子,把头撑过老式木床的雕花护板,看清蹲在床前踏步上的女人的脸,他知道,这位便是小赌棍的新婚妻子赵小梅。

赵小梅才19岁,清水芙蓉一般。

“你以后不能再喝这么多,会送命的!”她小声地劝着。

即便10瓦的灯泡光线再暗,朱云青也能发现她的眼中带着泪,神色一软,柔声道,“你爹输了钱,把你抵给了我,要是你不愿意,现在就回去吧,我绝不拦你,再说,我们也没有扯证。”

赵小梅脸色一黯,眼泪簌簌直掉。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酒席都办过了,红心公社十里八村谁不知道我是你媳妇?我不管你是猫啊狗的,都不会嫌弃,只求你以后别再赌,正正经经的找个事情做,我保证给你生儿子!”

她说到最后,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完全是一副豁出去的语气。

朱云青从内心感叹,这个女人的心眼真的不错,是个搭伙过日子的好老婆。但是,这又与我何干,我要离开这个破地方,我要回去,继续做我的老总!

赵小梅手上取了一条湿毛巾,预备替他擦脸,就在此时,屋外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朱云青!狗日的滚出来!”

惊叫声此起彼伏,夹杂着酒瓶子的滚动,碗碟磕碰,桌凳撞击,各种纷乱的声音。

朱云青撩腿下床,在房门口愣了一秒,立柱上的一本日历正翻到:1982年5月20日。

篱笆院子里,一只猪尿泡大的100瓦灯泡被竹竿挑着,发出耀眼的强光。本来,酒席才散不久,娘和弟弟妹妹们正在收拾,村里周大爷两口子也在一边打着帮手。未曾想到,昔日的几个赌友此刻打上门来了。

为首的瘦猴是个30多岁的老光棍,被派出所不知道抓过多少次,是个吃过牢饭的老油子。

瘦猴见朱云青现了身,脸上浮出阴笑,也不拿正眼觑他,两只眼睛冒着光,朝着跟在朱云青身后的赵小梅身上死抠。

“狗日的,你倒是快活,还有心思睡女人。还钱!149块,少一分也不行!”

所有人都惊呆了。

149块?

朱云青的娘,在村办棉纺厂干活,一个月工资才13块,那时候猪肉才1块钱一斤,今天晚上3桌酒席总共才花了40几块钱!

朱云青环看四周,瘦猴满脸淫笑,娘和妹妹们泪流满面,岁数最小的弟弟两眼喷火瞪着他,宽大的中山装一直垂到膝盖,单薄的胸膛一起一伏。

周大爷他们则是不停地唉声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朱云青一声不吭,面色复杂,这个狗日的,把全家人的日子祸害成这样,不行,这家人是个坑,绝不能呆在这里,我要回去!

扑通!

娘朝瘦猴跪下了!

弟弟和妹妹们飞跑过来,要拉她起来,泪眼中射出的仇恨,似匕首,如投枪,要把朱云青捅死。

“猴啊,都是红旗大队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半年为小青讨老婆,家里早就一分钱都没有了,办酒的钱还都是借的。你就看婶子的面上,宽限他一段时间吧,婶子手头一旦有钱,马上就还你。”

娘豁出老脸,在为他背锅。

瘦猴看都不看她一眼。

一团火红从朱云青身边飘过,赵小梅向娘疾步走过去,塑料鞋拖拍打着她的脚板底,发出啪啪的声音。

她使劲地把娘拉起来,“娘,把凤凰自行车给他抵债吧,我不要了!”

朱云青长出一口气,仰头看天,这女人真不错,连自己最贵重的嫁妆都愿意拿出来,狗日的何德何能!

“要啥自行车,谁稀罕哪,要不,你来替他抵债,给我当一天老婆换5块钱,一个月后再回来找你男人。”瘦猴涎着脸道。

所有人再次惊呆。

娘本来已经起身,闻言朝着自己的儿子扑通一瘫,“朱云青,你造的什么孽啊,多少家产被你败光,三年前活活气死你爹,今天还有人打起了你老婆的主意,你还是不是人,你还给不给我们活路,娘求求你,别再赌了……”

啪!

朱云青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只“泗洪特酿”白酒瓶,脸色阴沉似水,向瘦猴走过去。


和娘她们收好院中的家伙什,朱云青趿拉着拖鞋,走到路边的水渠。

现在是五月下旬,秧苗已经种下,这条水渠就是专门为秧田供水灌溉的。

水渠中的水蕴满了,娘早就在水渠边搭了一个小栈台,朱云青站上去,使劲在水中倒腾几脚,直接回了房,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躺,把脚搁在床缘。

他一边等着脚晾干,一边转动脑筋,想着今后的出路。

三妹四妹和五弟还在读着初中、小学,家里能挣钱的,就是娘和自己两口子。娘已经够辛苦的了,要改善全家人的生活和命运,恐怕只能靠自己这头驴多拉快跑。可眼下,自己手上的启动资金只有从瘦猴那里讹来的50块,什么大事也干不成。

他在前世,都市农庄的生意确实做得很大,东海省各个地级市都有连锁企业,但是,都市农庄在本质上是休闲、帮闲,只适合有钱有闲的城里人。而在眼下物质条件极度匮乏、温饱尚未得到解决的80年代初期,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

朱云青一筹莫展,偏头看见赵小梅在踏板前忸怩磨蹭,不禁笑道,“新娘子,你这是防火防盗防新郎?上床吧,我保证不吃了你!”

两朵红晕爬上她的脸颊,她怪怪地盯了他一眼,抖掉拖鞋,爬进了里侧,在另一头,和衣睡下。

朱云青随手拉灭了电灯。

黑夜中,她的呼吸急促而紊乱,身下的床板间隔一会儿就是一阵轻颤,定是她太过紧张,一直绷紧身子,肌肉痉挛颤抖所致。

朱云青暗自叹息一声,无声坐起来。

“你想干嘛?”她压着声,坚决地叱问。

“哦?你先前不是还说愿意给我生儿子吗?我们现在就造人吧!”朱云青坏笑道。

赵小梅没有立刻回嘴,咬咬唇才说道,“我说过的话绝不变卦,但是,我刚才也说了,只要你戒了赌,正正经经地做事,我就给你生,现在肯定不行!”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薄毯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朱云青莞尔一笑,“小梅,你记住,家里的日子变好之前,我绝不会碰你。我其实是想让你一起合计合计,看看什么事情可以赚钱。我跟你说,我们家的好日子很快就来了,你看着吧,最迟今年底,我保证咱家所有人顿顿大鱼大肉吃喝不愁。”

“真的吗?”赵小梅也坐起身,在黑暗中两人久久对视。

她窸窸窣窣地爬过来,贴着最里侧,和朱云青睡在了一头。

“注意三八线,不许越线!”她拍着两人中间的空当,严肃地说。

接下来,赵小梅说了很多想法,可惜大多是庄稼人最本分的事情,完全不对他的胃口。唯独有一件,说是再过几日,队里订购的蚕子就要下来了,娘今年订了一张蚕子。(一张子的蚕卵,可以孵化出2万多条幼蚕。)

蚕茧!

朱云青怦然心动,一抹希望之光瞬间被捻亮!

80年代初期,红旗大队所在的红心公社,蚕茧的收购价是一百斤三四百块钱,一张蚕子,最终可以结茧六七十斤,能卖200多块,绝对是一笔巨款。

(饲养多少蚕,决定性因素是桑树的栽种量,蚕的食量超大,绝不输于蝗虫。)

朱云青想的远远不是饲养一张蚕子这么简单,他的心思是怎样利用不同地区的价格剪刀差,自己收购蚕茧赚取差价,或者,如果找到门路,直接卖给终端缫丝厂。

至于这种行为是否会遭到打击,他丝毫不担心,他记得也就是这一年,首长亲自指示:农民的长途贩运,是二郎神,是解决农村流通困难的神,绝不是搞投机倒把的二道贩子。

这道指示,足以让他无所畏惧,一往无前。

朱云青非常清楚蚕农从孵化蚕子到最后卖茧全程的千辛万苦,尤其是卖茧的时候,几万、十几万蚕农呼呼啦啦一齐拥向茧站,每个人都拖着几麻包茧子,那阵势,足以令人恐慌。

经过夜以继日漫长的等待,好容易轮到自己了,蚕农按照工作人员的吩咐,将蚕茧倒入巨大的竹筐,接受质检员的质量检查和等级评定,不同的等级自然对应不同的价格,然后过磅,再根据茧子的湿度扣除一定的水分,最后算钱。

所以,卖茧难、主观裁量尺度大,是这个时代红心公社的蚕农最为头疼的事情,他们无力改变任何东西,只能被动接受一切。。

而这,给私人收购提供了机会。

但是,理想如此丰满,现实这般骨感,启动资金从何而来?收购来的茧子卖给谁?

蚕从孵化到结茧,周期差不多一个月,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40天内,就到了农民卖茧的日子,想发这个财,得赶快和时间赛跑啊!

朱云青念叨着这两个问题,久久无眠。

布谷鸟第一声鸣叫的时候,他悄悄起了床,摸黑出了东屋。

西屋里睡着两个妹妹,娘和小弟睡在外面的厢房。

他轻轻拉开堂屋大门的门栓,把一扇门使劲向上顶着门窝,缓缓扒开,不使它发出一丁点声音。

天!

外面还是黑沉沉的一片,厨房里已经亮着灯了,娘的身影在里面无声无息地穿梭。

“妈!”他压着声音叫道。

娘的脸上带着笑,怪怪地看了他一眼,“算你小子有良心,娶了媳妇,还知道起来看看娘。”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儿子,你现在是拖家带口的人了,昨晚上的话不能只是说说。”

朱云青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重重地点点头。

本来是想给家人做顿早饭,既然娘已经起来做了,自己索性出去走走吧。

他走得很轻很轻,村子里一声狗吠都没有惊起。

长夜将逝,麦子、枇杷的香甜气息随着晨风扑面而来,梨花、栀子花的芬芳从农家篱笆院子里飘出,“布谷”、“布谷”的叫声间或响起。

朱云青的心情此刻得到了真正的放松,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

实在不行,那就再想一条出路,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事情不论大小,先认准一件干起来才行。不怕慢,但怕站,这是前世的他时常对下属们讲的一句话。

曙光初现的时候,朱云青走在了河边。红心公社地处江南水乡,河汊密布。

当他瞧见河面上随处可见的龙虾时,眼睛亮了!


第二天,“布谷布谷”叫了一会之后,朱云青就翻身下床了,赵小梅紧跟着他。

娘也已经起来,正在老土灶上煮粥,炉膛内的火苗投影在她的脸上,红彤彤的。

“妈。妈。”

“嗳。嗳。儿子,现在就去捉虾子?媳妇,你是陪小青一块吗?”

“嗯,他到哪我到哪。”

“太好了,毕竟是去河边,我心里真不放心。你跟着去,我就放心了。”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不会水。”

娘斜了他一眼,“锅烧开后我就上公社去了,去晚了我怕东西买不齐。你们回来后自己吃早饭,云鹏云朵到时间喊他们起来吃饭上学,关照云丽今天别带饭了,你不是说中午接她去的吗。”

“嗯。妈,我记住了。”

“还有猪噢,等你们打猪草喂。”

“妈,知道了,放心吧。”

天蒙蒙亮,朱云青抓起抄网,挑着桶出发,赵小梅端着铁叉追在后面。

他跳过昨天捉过的那一段河面,把桶交给小梅,自己滑过坡岸,下到水边。

龙虾仍然满眼都是,懒洋洋地抱着水草浮在水面,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对这个异类的上下其手和肆意操弄无动于衷。哪里像在前世,一有风吹草动,瞬间遁入水中。

有了小梅的配合,效率更高,十分钟就抄了两大桶。

“云青,你歇一歇!”小梅弯腰,扁担上肩,“杭育”一声轻呼,直起身板撩腿飞奔,两片屁股一扭一转,一抖一擞,看着真是一把好手。

五分钟后,小梅挑着空桶回来,朱云青把满满一网兜龙虾倒进去,直接就有了大半桶了。

“媳妇,累吗?”

“这算什么,别说挑两桶龙虾,就是挑两桶朱云青都不在话下!”

她这话有点浪,但朱云青却一本正经地说,“媳妇,你真好!”

三言两语之间,又是两大桶,不能再捉了,叫人看见了,解释起来相当麻烦。

回去的时候,赵小梅仍然执意挑桶,一路飞步向前,朱云青一溜小跑才撵得上。

太阳这个时候才跳出地平线,村子里四处炊烟,布谷鸟的叫声越发悠扬,简直像单簧管的乐章。相较而言,公鸡的啼晨,反而呕哑嘈杂难为听了。

才到家,赵小梅放下桶,找到镰刀背起草篮就要去打猪草。

朱云青粗暴地揽着她的腰,“媳妇,你歇口气再去!”

她扭了扭腰身,使劲挣脱,“不能歇啊,这么多虾,不晓得要弄到什么时候呢。”

朱云丽已经起床,人正站在堂屋,见状飞奔过去,“嫂子,这个事交给我。”

朱云青看着这么多虾子,确实一个头两个大,当下和媳妇一起,两手翻飞剥取虾仁。憋着一口气,七点还不到,居然全部剥好,比昨天还要早!

看来,一切皆有可能,这话一点不假。

朱云青吆喝两个弟妹起床,赵小梅则忙着切猪草喂猪。

他在猪圈边漱口的时候,小梅拎着一大桶拌好的猪食过来了,呼呼啦啦往猪食槽里一倒,用长铁勺敲着石槽,口中唤到,“阿努努,阿努努,努努,努努,阿努努——”

媳妇唤猪都这么嗲,他在心里发笑。

大白猪从美梦中惊醒,受宠若惊地直冲过来,猪拱嘴向石槽中深深一刺,滋溜滋溜的将糠皮汤吸光,这才抬起头,一副很爽的样子,但是满头满脸都粘上了猪食,很没有形象。

在猪的眼里,赵美女简直就是嫦娥,它显然是后悔了,怎么能这样不顾吃相呢?

于是,斗大的猪头一甩,两只肥大的耳朵运斤成风,猛然一扇,噼里啪啦一阵响,瞬间,它的面目焕然一新!

“啊!”赵小梅一声惊叫。

噗——

她的头上,脸上,鼻子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糠皮,猫耳朵,构树叶挂的到处都是。

“云青……”她带着哭腔,惨叫着。

朱云青爆喝一声,“瘟猪!我……”

有了这个枝节,他们折腾到八点钟以后才开始炸虾丸。

脆是虾丸的第一要诀,反复炸三次才能基本保证不回软,朱云青为确保口感,在装袋前,大概10.30的样子,还要进行第四次过油。

9点钟的时候,娘火急火燎的送自行车回来。

朱云青看看她大汗淋漓灰头土脸,有些心疼,“妈,谁要你这么赶的?”

“娘只想着赶回来给你们搭把手,没想到儿子这么能干!嗯,媳妇和儿子一样能干!”

“你儿媳妇确实能干,都跟猪干上了!”

朱云青把媳妇的糗事简单一说,哈哈直笑。

娘并没有笑,看着在灶下烧火的赵小梅道,“媳妇,你受累了。”她是打心眼里喜欢上这个闺女了,儿子现在和她两情相悦,每一个细节都看在眼里呢。

“朱、云、青!你看妈多好,就你没良心,只晓得笑话我。”她明明是在骂,骂到最后自己反而笑起来。

……

因为事先将虾丸装了袋,五个一份,今天中午卖得特别快。

船厂工人的购买力真正可怕,短短几分钟时间220多份虾丸售卖一空。

朱云青估计这种销量至少可以持续一个礼拜,几千个工人都买过一回之后,销量才会逐步回落下来。

赵小梅的包里收了220多块钱,小心脏激动得直抖,这些钱几乎都是净落的,成本最多只有几块钱啊。

快12.00的时候,赵小梅的爹赵富贵终于瞧见了菇凉女婿的身影,一声令下,鞭炮震天响。

院子里摆了五张桌子,七大姑八大姨早就坐满了,赵小梅和新姑爷被迎到了首席。

朱云青附在娘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个数字。

娘的脸上不动声色,但是手上的筷子掉了又掉。

赵富贵大声宣布开席,气氛顿时轰轰烈烈地热闹起来。

每张四方桌子照理只能坐八个人,但来的人足有七八十个,赵家也没有这个实力开流水席,这就苦了那些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她们更没有资格上桌,抱着个碗,靠在父母身边,像是要饭的。

好在菜量十足,都是根据人头算好的。

在80年代,红心公社及其周边,婚宴时兴的是“六大碗”,以趴蹄、大斩肉、红烧肉这些肉类为主,肉菜越多,酒席的质量越高。

朱云青吞下一个大肉圆和几块肉之后,端起酒杯,和媳妇一道,在赵富贵和丈母娘的引导下,给其他桌上的长辈敬酒。

敬个酒,叫个人,收个红包,这种事前世今生都一样。

给赵小梅的小姑父张友道敬酒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

朱云青事先听媳妇说过,这个小姑父颇有些本事,如今在县招待所做个什么干事,正儿八经的城里人。

因为野茭瓜的事,朱云青这两天就准备去县城招待所试试运气。他想的挺美,有小姑父这个亲戚帮衬,野茭瓜、龙虾这些东西在县城打开局面应该不难。不管小姑父愿不愿意或者有没有能力帮忙,只要他居间联络,把自己介绍给关键人物就可以了。

所以他给张友道敬酒的时候,态度特别谦恭,语气特别真诚,一张笑脸绽放成了烂漫的菊花。


找到妹妹所在的初二(1)班的时候,朱云青一眼就看见妹妹捧着铝制饭盒,安静地吃着午饭。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只看了一眼,差点没流下泪来。

“哥!嫂子!你们怎么来了?”察觉到动静的朱云丽欣喜地叫道。

“吧唧吧唧”,教室后排的一个男生啃着整根的红烧排骨,有意无意地发出响声,教室里弥漫着肉食的香味。

“哥来看看你。”朱云青把一串虾丸递到她面前。

“谢谢哥!”朱云丽接过虾丸,一口咬下一整个,眉宇间满是幸福。

朱云青笑眯眯地看着她吃完,“你跟哥出来一下,哥有话跟你说。”

朱云丽乖巧地跟着他们走到外面。

朱云青突然眉飞色舞,压着声音道,“妹妹,哥有钱了!你看,这些都是卖虾丸赚的!”

“太好了哥!哥你真有本事!”朱云丽两只手紧紧握着,举在胸前,眼中异常兴奋。

朱云青抽出一张大团结,塞到妹妹手里,“拿着,你嫂子让我给你的。”

“谢谢嫂子谢谢哥,太多了,我不要。”

朱云青佯装动怒,附在她耳边说,“哥以前对不起你们,从现在开始,哥要让家里所有人过上好日子!”

他的手指点着朱云丽的脑袋,“好好吃饭,好好学习,你记住啊,最迟年底,哥给你买凤凰!”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小梅向朱云丽挥挥手,紧跟上来。

“云青,你把你妹弄哭了。”

朱云青此刻是一点穿越回去的想法都没有了,现在做一头驴也蛮好,因为被需要。

这种感觉真好。

“媳妇,饿了吗?”

“你饿我就饿,你不饿我就不饿。”

朱云青在公社集镇上找了一家小吃店,花4毛钱各吃了一碗面条,再骑上车朝家飞驰。

早上捉的龙虾全用完了,10点钟以后龙虾全沉到了水下,到哪里弄到虾子?

这是一个问题。

但对朱云青来说,绝不是问题。

回到家,弟妹们已经吃过饭睡午觉去了,娘还在等着他们一块吃饭。

一见他们回来,娘直接埋怨朱云青不懂得疼人,把自己老婆饿到现在。

朱云青则掏出兜里的钱,一五一十地清点起来。

“妈,这是卖虾丸的钱,不算给云丽的10块和我们在镇上吃面的4毛,这里还有45块多。”

娘震惊了!她辛辛苦苦上一个月班,不过才挣13块!

“妈,你把钱收好,以后您当家的时候不要舍不得花钱,每天都割两斤肉回来,弟弟妹妹们正在长身体,再说,您媳妇以后还要生儿子,就这身板,我看不行……”

话音未落,腰间又是一阵剧痛,而赵小梅已经羞红了脸。

娘依然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妈,我想跟您商量个事,没几天蚕子就下来了,您就把棉纺厂的工作辞了吧,这几天帮着我一起做虾丸,咱们好好赚一笔。”

娘终于从震惊中走出来,“儿子,你的虾丸能长久做下去吗?”

朱云青重重地点点头,“妈,您真厉害,一句话问到关键处。这个事情最多做一个月,我们即使再保密,村里人过不了多久都会知道我们在做虾丸赚钱,到时候大家一哄而上,不但价格会直线下降,往常瞧不上眼的龙虾也会越来越稀罕。”

娘和媳妇不停地点头,面色凝重,似乎这事已经发生了一般。

“所以,咱们要尽可能抢在别人前面多赚一些。我的目标是一个月挣2000块,有了这个2000块,到年底,我有信心把它变成2万块。”

他在这里不轻不重地说着,娘和媳妇已经彻底呆住。

“妈,就咱娘儿三个,干不干?”

“干!下午我就跟厂长说,以后不去了。”娘没有一丝犹豫。

和娘说了去处之后,朱云青找了一副白纱手套,提着铁叉,挑起一对木桶,带着媳妇去了后面的大河。

他察觉到媳妇脸上有一丝不自然,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的样子。

“媳妇,你是不是想说把你爹也带上?”他直接挑明了。

赵小梅直勾勾地盯着他,点点头。

朱云青把扁担从肩上撤下,郑重地看着她道,“媳妇,你先记住一点,以后我会把你爹当我亲爹一样。但是,如果他知道了这个赚钱的门道,你能不能保证他不说出去?如果能,我现在就答应你,算他一个。”

赵小梅半晌没有说话,叹了口气,缓缓地闭上眼睛。

朱云青瞄准她的朱唇,无声无息地,用自己的嘴唇轻轻一啄。

等到赵小梅惊恐地睁开眼,想挪开身子,后背已经被他的一只手霸道地扶着,头也被他另一只手紧紧托住,丝毫动弹不得。

一种奇异的,麻麻的,触电般的感觉袭遍全身。

足足一分钟后,朱云青才撤退,眼中满是宠溺地看着她,“媳妇,你刚才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真美,我没忍住。”

赵小梅脸上嫣红,眼神却柔和如一丝云彩,或者飘带。

“媳妇,你爹那边完全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难做,你要信我。”

赵小梅抿了抿嘴唇,“我爹对子女还算不错,他大概也晓得对不起我,所以,你们家送的300块彩礼,他一分都没有留,全给我做了嫁妆。只是他这个人,一旦赌红了眼,就什么也顾不上,要不然……”

“要不然,我怎么会讨上你这个旺夫的媳妇!放心吧,你爹的事情,在我的考虑之中!”

后面这条大河直通长江,里面盛产各种江鲜,这个时候大中午的,河边一个人也没有。

朱云青把手中的铁叉交给媳妇,嘱咐她动脚之前一定先打草惊蛇,自己下到水中,沿着堤岸寻找龙虾的洞穴。

龙虾的洞穴非常好认,就在贴近水线的地方,一坨一坨的新鲜泥土被翻上来,形似冰淇淋的顶,拨开这些泥土,下面必然是一个蓄满水的洞。

洞可大可小,可长可短,可直可弯,每个洞中一般都驻着两只龙虾,俨然一对夫妻。

朱云青戴上白纱手套,一点不用担心被夹,手臂粗暴地探入洞中,下一瞬,两只肥大的龙虾就被扔进桶里。

毕竟是有房一族,生活无忧,心宽体胖,与早上捉的那些龙虾盲流相比,更光鲜更肥大。

赵小梅简直看呆了!

朱云青忽然一手掏出三只虾,奇道,“这咋回事,别的洞里都是一大一小,一夫一妻,这个洞里怎么有一大两小,难道这只公虾学坏了?包二奶了?哦,媳妇你看,这只公的这么大,快赶上小号的澳龙了!”

“说不定是他们生了个女儿,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呢?”赵小梅脑洞大开。

朱云青把虾扔进桶里,坏笑道,“媳妇,你要努力哦,人家一胎散几百个籽啊!”

赵小梅掐了一杆青草,抽打着那只公虾,口中恨恨地道,“叫你花心!叫你胡说!”


河边的虾穴实在太多,一步之内就有高低错落三四个,半小时不到,两只大木桶已经装满。

朱云青游到水深处,踩着水,把全身上下的泥污洗了个干干净净。

游回岸边的时候,他盯着浅水处一簇簇的水生高杆植物看了又看,拔下一截,剥去八九层外皮,把笔管粗细的白嫩芯子放在口中尝了尝,心头一阵狂喜。

赵小梅只觉得他傻得可爱,“你不认识吗,野茭瓜,到处都是。”

野茭瓜就是蒲菜,在前世绝对是菜中珍品,人工种植的居然还能卖到三四十块钱一斤。而在这个时代,它却像野草一样肆意生长,无人问津。朱云青心头立刻有了新的打算,但能不能成,现在还不好说。

回到家中,把大木盆背入厨房,两桶虾全倒进去,场面颇有些壮观。

娘正好从厂里回来,见在这么短的时间,又搞了这么多虾,又被狠狠的震惊了一次。

“儿子,在娘的眼里,这些龙虾都是钱变的,你看,这只一毛,这只大的两毛。”她煞有介事地数着,开心极了,自从丈夫死了以后,她从来没觉得这样轻松过。

朱云鹏和朱云朵睡过午觉也一起跑来看,哇哦哇哦地乱叫。

云朵立即说,“哥,我晚上还要吃虾丸!”

“我也要!”云鹏立刻响应。

娘开口就骂,“就知道吃,怎么不学一学姐姐,她什么都不舍得吃,处处让着你们,难不成你们的肚子比她还大。告诉你们,这些虾子都是用来卖钱的,你们一个都不能往外说,记住啦?”

两个弟妹耷拉着脑袋,瞥见朱云青正朝着他们挤眼,心中顿时一喜,“妈!记住了!”

三个人一起动手做,速度快了不少,下午四点还不到,虾丸已经做完。

朱云青指着一大搪瓷碗的虾黄对娘道,“妈,马上我和媳妇去卖虾丸,回头在镇上买些馒头回来。您在家把虾黄熬出来,就跟熬蟹黄一个样,这东西不比蟹黄差,蘸馒头吃,别提有多美。”

“是吗?我还准备倒给猪吃。”娘有些怀疑,但既然儿子这样说了,由不得她不信。

虾丸装了两个竹篮,如果让媳妇一手提一个,恐怕到了船厂,两只藕臂要被拉成麻杆。

朱云青找了一根结实的木棍绑在后座,把竹篮一左一右对耳穿在木棍上,仔细绑好。

赵小梅苦着脸,“云青,我坐哪啊?”

“我背着你啊。”

她鄙夷地瞪了他一眼。

朱云青撩腿跨在坐垫上,指了指前杠,“来,宝贝。”

“这,这可以吗?”她的脸上一片绯红。

朱云青招手让她过来,抱着她放在前杠上,继续逗她,“先前还说你这个身板生儿子不行,哪想到这么重,只怕大杠要压弯。”

赵小梅揪住他扶着龙头的手臂,用力的旋转,头却歪过来盯着他的眼睛。

“媳妇媳妇,我认错,我有罪……”

赵小梅收了魔爪,静静地坐在前面。

等到朱云青把车骑起来,才发现完全看不见前面的路,慌忙道,“媳妇,你的身子稍微侧过来一些,挡我眼睛了。”

赵小梅急忙照做,后背紧紧抵着他的右臂,让开了正前方。

朱云青不紧不慢地骑着,时不时看一眼媳妇的侧脸,嗅着她淡淡的处子幽香,感觉喉咙里滚动着一串异响。

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她,总想去撩她,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心情顿时变得非常复杂,这算是什么呢,她到底是人妻还是我妻?

不管怎么说,她就是我的媳妇,只是我自己变复杂了,叠加了一个灵魂和思想,如此而已。

斜阳西下,乡间小道上,野草侵路,鹅鸭信步。

许多暮归人盯着这一对小夫妻,赵小梅的脸一路上嫣红不断。

“媳妇,你真好看。”他抵在她的耳边,声音像低音炮。

赵小梅没有搭腔,待到无人处,却回过头,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五点钟之前,两人赶到了船厂,早有许多上午没有买到虾丸的人等在那里。船厂还没有下班,他们居然特地请了假过来的,唯恐又被人抢了先。

这些人买空了一篮虾丸!

又等了一刻钟,下班的大军汹涌而至。有了上午许多尝鲜之人的免费宣传,根本无需他吆喝,几分钟时间剩下的一篮全部卖光。

又是一番信誓旦旦的保证明天中午一定再来之后,他们才得以脱身。

凤凰驮着两人直奔供销社,朱云青购了十打牛皮纸和一罐浆糊,找了一家刻印店,雕了一枚“黄金虾丸,脆嫩鲜甜”的橡皮章,又给媳妇和娘各买了一个女包,顺道买了十个大馒头,飞驰回家。

到家第一件事,数钱!

娘儿三个一起动手,几息工夫就数好了,刨去下午刚刚花掉的10几块钱,还有96块8毛!

今天净落140多块!

娘百感交集,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一天时间挣回了她一年的工资。

朱云青招呼家人洗手,吃饭,一大盆温热的白面馒头,一大碗金黄鲜绝的虾黄酱,当然,还有他特意留下的一大盘虾丸。

幸福和憧憬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朱云青在内心深处痛骂被自己“夺舍”的朱云青:赌鬼赌鬼,越赌越鬼,看看吧,一大家子一起努力,所有人都看到奔头,其乐融融,干劲十足,这是多让人舒心的事情!

晚饭快吃完的时候,隔壁大娘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堂屋,鼻头翕动,东瞧西望,“什么东西这么香?”

弟妹们叫了一声“大妈”,都丢下碗,回房看书写作业。

娘刚要开口,朱云青递了个眼色。

“大妈,吃了吗?”

“还没呢,煮在锅里了,才从棉纺厂下班回家,咦,到底什么这么香?”她盯着桌上剩下的两个馒头道。

“噢,我下午学着炸油条,给妹妹弟弟解解馋。”朱云青张口就来。

大娘眉眼带笑,“小青真能干,还会弄吃的,小梅真是有福气,修到这么一个能人,以后天天有好日子过了。”

朱云青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正要发作,娘用眼神制止了他。

“大嫂,这么晚还没吃啊,这里还有两个馒头,下午在镇上买的,还是热的呢,你拿回去给云峰他们先对付一口吧。”

“好吧,反正你们也吃不了,我就当帮你忙了。对了,小娥,我下午听说你回掉棉纺厂的工作了?”

娘一脸苦笑,“这么多孩子,没人照应就要受大罪,马上蚕子也回来了,只好辞去厂子的事情。”

大娘一声冷笑,“你们一家母慈子孝,老三在底下安心了。”

朱云青看着大娘的背影,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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