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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赶海,我有整条黄金海岸苏妍苏凤山结局+番外小说

呱呱叫的老斑鸠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刘美丽额头贴着膏药,人还没进门,便像只寻血猎犬般伸长鼻子使劲乱嗅。“支书!你快闻,有鱼香!”她横冲直撞跑到刚才吃饭的餐桌,手指着空荡荡的桌面,语气肯定。“有吗?”丁胜利到底是支书,举手投足都捏着派头,自持身份不能跟她那般到处嗅探。他不紧不慢走到桌前坐定,交叠着二郎腿,胳膊肘至着桌面,习惯性从口袋摸出土烟袋,瞥了眼仅剩的几根烟丝又恋恋不舍地揣回兜里,对端着凉水过来的苏凤山说:“凤山,你老实说刚才吃鱼了吗?”“鱼?”苏凤山舔舔唇,恭恭敬敬将瓷缸端至丁胜利面前,苦着脸道,“支书,别说鱼了,家里连树皮野菜也没有,您没听说啊,我家女娃都饿得跳海了!”“他撒谎!他们明明就吃了鱼!还是苏妍偷的!”刘美丽宛若抓住了苏家把柄,声音又尖又细,仿佛在给人...

主角:苏妍苏凤山   更新:2025-01-05 10: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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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妍苏凤山的女频言情小说《六零赶海,我有整条黄金海岸苏妍苏凤山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呱呱叫的老斑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刘美丽额头贴着膏药,人还没进门,便像只寻血猎犬般伸长鼻子使劲乱嗅。“支书!你快闻,有鱼香!”她横冲直撞跑到刚才吃饭的餐桌,手指着空荡荡的桌面,语气肯定。“有吗?”丁胜利到底是支书,举手投足都捏着派头,自持身份不能跟她那般到处嗅探。他不紧不慢走到桌前坐定,交叠着二郎腿,胳膊肘至着桌面,习惯性从口袋摸出土烟袋,瞥了眼仅剩的几根烟丝又恋恋不舍地揣回兜里,对端着凉水过来的苏凤山说:“凤山,你老实说刚才吃鱼了吗?”“鱼?”苏凤山舔舔唇,恭恭敬敬将瓷缸端至丁胜利面前,苦着脸道,“支书,别说鱼了,家里连树皮野菜也没有,您没听说啊,我家女娃都饿得跳海了!”“他撒谎!他们明明就吃了鱼!还是苏妍偷的!”刘美丽宛若抓住了苏家把柄,声音又尖又细,仿佛在给人...

《六零赶海,我有整条黄金海岸苏妍苏凤山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刘美丽额头贴着膏药,人还没进门,便像只寻血猎犬般伸长鼻子使劲乱嗅。

“支书!你快闻,有鱼香!”

她横冲直撞跑到刚才吃饭的餐桌,手指着空荡荡的桌面,语气肯定。

“有吗?”丁胜利到底是支书,举手投足都捏着派头,自持身份不能跟她那般到处嗅探。

他不紧不慢走到桌前坐定,交叠着二郎腿,胳膊肘至着桌面,习惯性从口袋摸出土烟袋,瞥了眼仅剩的几根烟丝又恋恋不舍地揣回兜里,对端着凉水过来的苏凤山说:

“凤山,你老实说刚才吃鱼了吗?”

“鱼?”苏凤山舔舔唇,恭恭敬敬将瓷缸端至丁胜利面前,苦着脸道,“支书,别说鱼了,家里连树皮野菜也没有,您没听说啊,我家女娃都饿得跳海了!”

“他撒谎!他们明明就吃了鱼!还是苏妍偷的!”刘美丽宛若抓住了苏家把柄,声音又尖又细,仿佛在给人定罪。

“吵什么!这里不是菜市场,还让不让人问话了?!”

丁胜利斥责地拍了拍桌子,示意刘美丽安静后,这才接着苏凤山的话道:

“是听说了,小妍她怎样了?身子好些了没?”

“还没好,在床上躺着呢。”

苏凤山还是没搭理刘美丽,目光落在瓷缸上,一脸的过意不去,“支书,家里没茶叶了,委屈你喝杯凉白开。”

“茶叶不止你家没有,大家都一样,凉开水喝喝也能填肚子。”丁胜利故作大方地端起瓷缸喝了一大口,指使道,“凤山,去把小妍喊出来吧,我有话问问她。”

苏凤山以前好歹做过两年生产队的账房,虽没当过大官,应付这事还是游刃有余,搓着双手忐忑道:

“支书,您这是代表大队问话还是……?可别给我家囡囡扣什么帽子吧?”

丁胜利摆摆手,“放心吧,凤山,我在这里表个态。就算你们真吃了鱼,只要不是小妍偷抢来的,也不是下海抓的,大队都不追究。”

“那行,我这就去喊!丁支书就是英明,我哪天得给您写封功德信!”

苏凤山马屁还没拍完,就听到刘美丽跺脚叫了起来:“怎么可以不追究!他们这是吃独食,破坏人民统一战线,摧毁社会主义墙脚!”

丁胜利听得眉头皱起,不悦道,

“怎么,刘美丽,是不是要我这个支书让你来当?!”

“不是……支书……我……”刘美丽一着急,说话顿时磕磕巴巴起来。

“不是什么!”丁胜利打断她,“你说的那么大义凛然,我倒要问问,要是你家今天挖到树皮,你也会上交充公?!”

“我……当然愿意。”刘美丽眼珠子转了转,垂下脑袋,后半句声音弱如纳蚊。

愿意个屁!

要愿意那天就不会抢海螺,今天又想抢苏妍的鱼了,只不过刚才被苏妍先下手为强,把她推水塘里了。

苏凤山将刘美丽心里那点小心思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

“支书,你在这坐会儿,我这就去把囡囡喊过来。”

话音刚落,就见宝生垂头丧气地从外面走来,嘴里嚷嚷着:“爹,今天又什么没挖到,到处光秃秃的,树皮都被割完了。”

前脚跨进来,像是这才看到丁胜利和刘美丽,诧异道:“支书怎么过来了?”

丁胜利还没回答,宝生突然满脸惊喜,急急忙忙坐到他对面,探头道,“我知道了!队里给我家分粮来了?!”

“分……粮?”

丁胜利被他说的怔了怔,看看苏凤山又看一脸希冀的宝生,他张张嘴,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罢了罢了,这一家大大小小都饿成这样,怎么可能刚吃过鱼。

他放下瓷缸,站起来对苏凤山道:“别喊了,我回去了,家里还有事。”

回去?

刘美丽垂下去的脑袋立马支棱起来,“支书,您还什么都没问呢,怎么能现在就回去!”

至此,苏凤山终于拉下脸,怒道:“刘美丽,你一口咬定苏妍偷了鱼,偷了谁家的?走走走,我现在就跟你上他家对质去!”

“偷周家的!”

刘美丽越说声音越大,神色笃定道。

心想反正周野在县城食品厂上班,人不在,没法对质。

丁胜利被她说烦了,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刘美丽你别在这信口雌黄了!跟凤山道歉!”

砰的一声。

刘美丽吓了个激灵,脱口而出:“凭什么我要……”

丁胜利眉头气得打结,一个冷眼扫过去,后者硬生生把话咽下,气鼓鼓的非常不服气瞪了苏凤山一眼。

这年头可没造谣罪。

就算最后生产队认定苏妍没偷,她也没什么损失。

她才不要道歉。

刘美丽跺跺脚,哗啦一声拉开凳子,刚想起身,脚下倏然被什么东西绊住,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摔了一个狗啃泥。

哎吆!

还没好的额头再次被磕破,鲜血顷刻间染红那处的膏药。

刘美丽连着被摔两次,完全破防了,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手指颤巍巍指向旁边一脸无辜的宝生:

“是你!你绊的我!你们一家都欺负我,哇!!!”

“我好好在这坐着呢,怎么可能绊你。”宝生赶忙起身热情地搀住她胳膊,“刘大姐,摔哪了?我扶你起来。”

你才大姐,你全家都大姐!

刘美丽用力甩开宝生伸过来的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捂住脸边哭边跑出了苏家。

丁胜利和苏凤山望着那道背影,面面相觑。

丁胜利一脸歉意:“凤山,今天是我唐突,等以后队里恢复分粮,我会适当给你家做点补偿。”

“那就多谢支书关照了。”苏凤山见好就收,伸手探路客气道,“我送你。”

“不用了。”

丁胜利望望头顶的太阳,双手背到身后,缓缓走了出去,无奈道,“实不相瞒,我也要出去给家人找点吃食。”


苏妍刚到,就见一脸怒气的丁武父亲甩手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苏凤山紧随其后,神色恭维:“建设哥,有话好好说,小孩打架没必要闹到公安局啊。”

“没必要?”丁建设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跟你说这件事没得商量,你要是不答应,就等着给苏宝生送牢饭吧!”

说完这句,他铁青着脸拂袖而去,经过苏妍身边时还特意瞪了她一眼,“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

这人有毛病吧,见人就咬?

苏妍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和丁建设对骂,走到苏凤山跟前喊了声,“爹。”

“回去再说。”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苏妍点头,默不作声和苏凤山一起回了苏家。

两人前脚刚进屋,大哥苏宝国闻讯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爹!听说宝生那臭小子和人打架了,就他那三脚猫功夫打的过谁,丁武那孙子在哪?”

宝国似乎把消息听岔了,以为他弟挨了揍,抄起门后的锄头准备去帮忙。

“在医院呢!你拿锄头照着他脑袋前门狠狠一敲,给你弟出口恶气。”

“唉!放心!小妹你在家待着别出去。”

苏宝国朝掌心吐了口唾液,搓了搓,将锄头往肩上一扛,大步流星直朝医院奔去,没走几步突然察觉不对劲,折返回来皱眉问苏凤山,

“爹,照着脑袋敲不得把人打死?再说,他怎么在医院呢?他在医院那宝生在哪?”

“……”

苏妍知道这会儿她爹心情不好,赶忙解释道:“大哥,宝生没受伤,人被民兵队的扣押了,说要交公安局。”

苏宝国一愣,过了会儿才把锄头放下来搁回门后,嘀咕道:“敢情这小子打架打赢了。”

他声音大起来,无所谓道:“爹,村里打架的事一年发生好几起,也没见谁把人送公安局啊。他们多半是吓唬人的,我找丁胜利说去,给他赔钱就是了。”

苏凤山摸出那个空了的烟袋,在屋里来来回回踱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要赔钱就好办了,丁建设撂下话了,除非让囡囡嫁给丁武,否则宝生就等着吃牢饭。”

什么?

嫁给丁武?

苏宝国勃然大怒,脱口骂道:“放他娘的狗屁,他家丁武长啥样心里没点数,好意思!”

整个红树湾公社,丁武也算名人,脸上的疙瘩红一块紫一块,再加上脖子长了成片成片的白癜风,让人恶心。

已经二十好几了,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偏生他还丑而不自知,瞧上了红树湾最漂亮的少女,早在两三年前便三天两头上苏家说媒,均被苏凤山以各种理由打发了。

最近一年倒不怎么来了,本来他终于认清现实,没想到在这等着他们呢。

丁武也就罢了,关键是他叔,不好对付。

苏妍思忖片刻,沉声说道:

“按说宝生出手打人是不对,拘留罚款这些都是应该的,但丁家仗着丁胜利是支书竟然提出这等无理要求属实仗势欺人了。”

“唉,”苏凤山叹了口气,无奈道,“人倒霉的时候都能被一根稻草都能压死,何况是个支书。”

“爹,丁胜利要真敢给宝生扣帽子,那咱就把事情闹大,闹到县里去,捅破天了总会有人管的。”苏宝国义愤填膺, “小妹说什么也不能嫁给那个丑八怪。”

苏凤山看了眼苏妍,沉默了下来。

他的态度让苏妍微微有些失望,内心不禁腹诽道:难不成这位父亲以前对女儿的好都是假象?真要儿子出事了,还是会把女儿推出去。

正思虑间,听到苏凤山咬牙说了句:

“他想要娶我家囡囡,除非我死了。”

这还差不多。

苏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神色一敛,乖巧地给苏凤山父子俩各倒了杯白开水,主动道:

“爹,周野的表哥在省城当官,我打算找他求求情,看能不能请他表哥给说句公道话。”

苏凤山的目光落在女儿脸上,发现对方非常沉着,完全不像是以前一遇到事就慌慌张张的模样。

他接过杯子,嗫嚅道:“周野今早不是还让李春梅过来…”

苏妍笑着截断他的话:

“一码归一码,相亲不成,其他事还可以谈的。”

苏宝国道:“周野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小妹,你真要去求他?”

“眼下也没有其他好办法,试试看吧。”

……

丁武的头被宝生打开了花,胳膊还折了,在医院里缝了几十针,接了骨,第二天醒了。

苏凤山拎着炖好的菌子汤去医院探望,被丁建设连人带汤从医院轰了出来。

“姓苏的,这事没得商量!要么你儿子去坐牢!要么把你女儿嫁过来这事两清!你自己选吧!”

选个屁选!

在辗转得知宝生是着了丁武的道才动手打人后,苏家的态度也强硬起来。

可以适当赔偿医药费,其他条件免谈!

强势归强势,但人捞不出来,又没有旁的门路,只能干着急。

就在宝生被关在民兵队的第三天傍晚,苏妍终于在潭村看见了周野。

夕阳耀目,男人推着自行车从远处走来,额发被风吹得往后扬起,日光洒在他凌厉隽刻的脸庞没有温和之色,明明是春天,浑身上下却透出凛然寒意,像是刚从漠河踏着厚厚的风雪而来。

“周野。”

苏妍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小碎步跑过去,甜甜喊了声。

本想着上次相亲时问过,他通常一周回来一次,也就是说这几天应该不会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男人轻轻瞥她一眼,不动声色从她身侧走过:“有事?”

说话的功夫,他掏出钥匙开门,将单车停好,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进了屋。

她已经主动在笑了,他居然一点反应也不给。

苏妍面无波澜,小步跟进去,随手将两只肥美的螃蟹往桌上一放,望着他笑盈盈地说:

“请你吃螃蟹。”

屋子里很安静,女孩清脆的嗓子如黄莺出谷,听得人心口不由一酥。

周野淡淡睨她一眼,手指不紧不慢捏住中山装顶端的扣子解开,神情透着几分散漫:

“听说苏同志前些天饿得厉害,这才三日不见,倒有吃食送人了,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苏妍哪里会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揶揄,莞尔道:“三年河东三年河西嘛,再说我也就两只,多了没有。”

“苏同志变化的可不只是螃蟹。”相亲那天这姑娘还漫不经心的,今天陡然这么言笑晏晏,实在诡异。

不过话说回来,她笑起来还挺可爱的。

周野好整以暇地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咬在唇角,又道:“你坐会儿,我去烧水泡茶。”

几天不在家,炉子早灭了。

他就着烟熟稔地点燃柴火生了炉子,待煤炭燃起来片刻,将水壶搁上去。

院中景致不错,虽没什么绿植,但左右两侧的葡萄架和丝瓜架都搭好了,竹篾修得整整齐齐,看得出来院主做事是个有条不紊的人。

微风裹着灿阳路过堂前,温热晴朗。

没一会儿,壶里的水开了,弯曲的壶口氤氲出汩汩热气,周野用一只白瓷的小盏沏了茶,两指夹着面无表情推至苏妍面前。

“好香。”

上次也这么夸过。

就在苏妍要拿手去端瓷盅时,对面的男人突然出手,攥住了她手腕。

他力道很轻,但成熟男人的体温明显比她高出一截,烫着苏妍下意识想躲。

“周……野?”

“刚烧开的,等等。”

说罢,骨节分明的两指一触即离,没有停留半秒。

嗐,她一个后世穿越来的人什么小电影没看过,总不至于被男人碰了一下手就搅得心慌意乱。

苏妍掩饰地清咳一声,岔开话题道:

“你不是说一周回来一次吗,今天好像不是周末。”

周野抬起自己面前那杯茶水,送到唇边,说道:

“相亲的事,我说过这两天给你们消息。”

“给我们消息?”苏妍错愕地望过去,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眼睛,想要辨认这句话的真假。

可惜男人瞳色深似暗夜,什么心思也瞧不出来。

苏妍懒得再猜,索性道:

“相亲第二天你不是让李春梅去我家回过话了吗,你说没看上我,还让我去找下家。”


苏凤山和宝生一走,屋内气氛立马变得静谧起来。

凉薄的春风自院子里吹来,侵袭着苏妍的后背,她微不可察地缩了缩肩,一步步走到苏凤山适才坐过的位置坐下。

从她进门起,周野就没主动说过话,至此,也只起身取了玻璃杯添了杯茶,两指推至苏妍面前,盯着她道:

“你要和我相亲?”

苏妍抿了口茶,茶水入口清甜,温度适宜,不烫也不冷,没想到他外表看着冷,做事还挺细心。

她望向对面那张比村里男人要白皙许多的俊脸,反问道:“你呢。”

周野面上毫无情绪,修长的两指在桌上扣了扣,“我比你大六岁,名声还不太好,你要考虑清楚。”

够直接,够爽快!

苏妍心里又给他加了一分,呷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玻璃磕碰桌面发出轻微的脆响,她笑盈盈地说:

“我爹看上了你的工作,还有每月二十斤粮食,你也要考虑清楚。”

“……”

周野目光在她脸上扫过,摸出包香烟来,食指在盒子底部敲了敲倾出一支,笑了笑:

“你倒什么都说。”

见惯他冷脸,突然笑了,更甚的是左脸居然还有个浅浅的梨涡,反差太大,苏妍反倒有些不适应。

她轻咳一声,再次端起茶杯,悄咪咪打量了眼房间。

屋内陈设简洁干净,土坯墙用报纸糊了,人人饿肚子的年代,他有茶喝,还有烟抽,可见这人生活确实比较优渥。

饮茶的时候又听到对方声音极淡的说了句:“我小时候跟人打架受过伤。”

“噢,是吗,伤到哪了?”为了不让气氛太冷场,她就着话题随口问道。

周野没有即刻回答。

约莫过了一瞬,咔嚓划了根火柴,启唇吐出惊人的一句:

“那处。”

那处是哪处?

深受后世小电影荼毒的苏妍差点被一口茶呛住,眸光下意识往下扫,落在某个一言难尽的地方。

阳光被门槛挡着,屋内视线半明半暗,周野交叠双腿,深灰色的裤子叠出褶皱,阴影层叠,看不真切。

苏妍磕磕巴巴问:“哪……哪处?”

周野没躲,吁了口烟,凝着她眼睛扯唇:“就是你看的那里。”

“……!”

OMG!可惜了这么好看的男人,难怪他脾气不好,古装戏里,那些太监的确个个阴阳怪气。

苏妍怔了好一会儿,察觉自己这么看人十分不礼貌,慌忙别开眼望向门外,好心道:“不去省城大医院看看吗?”

周野径直忽略她这个问题,手夹烟,掌心虚虚托腮,目光锐利:

“相亲还用继续下去吗?”

苏妍哑言。

本来嘛,她还对这场相亲完全没放在心上,但听周野这么说反而改了主意。

这年头大姑娘不结婚会被口水淹死,再加上她虽有系统,却还没验证过,现在听闻周野那方面有问题,反而好办了,没有公公婆婆伺候,还不用履行夫妻义务,多好!

周野见她半天不说话,长臂一探果断将她手里的茶杯注满,茶满送客的意思。

“……”这茶没法喝了。

苏妍根本没想到周野会用“那处坏了”来委婉回绝她,毕竟世上有哪个男人会说自己不行?

她干脆把杯子放下,两手撑在桌上,身子面向他,狡黠地眨眨眼:

“听说你一周只回家一趟,平时都住工厂宿舍。”

她眼睛本就生的好看,眼眸清澈,色如春晓,敛在纤长的羽睫下,只轻轻一眨便荡开潋滟波光。

周野眉梢微微松动,眼神未起波澜,虽不明白她的用意,还是简单答道:“差不多。”

“那,你会动手打女人吗?”毕竟这人看上去不怎么面善,她可不想嫁给家暴男。

问题越来越奇怪,周野实话实说: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打过,以后会不会不知道。”

“……”

不知道?

那就说可能会?

不过,她不是什么撒泼耍赖之人,应该不会面临这种情况。

苏妍轻咳了声,眸光躲闪了闪,继续问:“那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比如:《嬛嬛传》里太监和宫女对食之类的……

这问题问得隐晦,苏妍还担心男人听不懂,考虑要不要说得更直白点。

周野咬着烟,烟雾后一双黑眸微眯,让人看不真切,但苏妍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视线一直灼灼落在自己脸上。

她内心泛起小鼓。

会不会问的太过了?

正想着怎么把话题扯开时,听到周野冷声道:“我没那么无聊。”

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完了,苏妍如释重负,起身告辞,一副生意谈完公事公办的模样,

“那行,这门亲事我同意,谢谢你的茶。”

周野掐灭烟蒂,送她出门,懒懒抛出一句:

“我考虑两天。”

“好。”

相亲本来就要双方看对眼才行,苏妍毫不介意,反正成不成功她都能接受。

……

从周野家出来,远远看见苏凤山和宝生等在村口,周围还有不少探头探脑八卦的村民。

“吆,这八成又是来说媒的,这半个月只怕来了有十个了吧。”

“不止,我记着数呢,苏家这是第十一个。”


苏妍听而不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鱼塞进尿素袋里,抱着鱼就往村子里走。

“鱼!你居然有鱼!”

刘美丽两眼睁圆,死死盯着那个扑腾得哗啦啦直响的脏袋子,狗皮膏药似的黏在苏妍身后。

“你看错了,不是鱼。”苏妍翻了个白眼,加快脚步。

“就是鱼!哪来的?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偷的!”

刘美丽眼里透出兴奋与嫉妒的光,冲过来紧紧抓住苏妍胳膊,命令道:“快把鱼给我,我就不去支书那告发你。”

“偷?你也去偷一个给我试试看。你也不看看谁家还有鱼,你家吗?”

苏妍被她拽烦了,怕她的尖叫声引来村民,索性停下脚步,锋利的眼神如利刃射向刘美丽。

刘美丽被看得怔了怔,下意识松开攥紧的手,但下一秒重新抓住,左手食指直直指着苏妍鼻子,咄咄逼人道:

“我家没有,但周野家或许会有,你……一定是从他家里偷的!”

“刘美丽!前几天你从我手里抢了海螺,还把我推倒在海边晕过去两天两夜,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怎么,你今天又想故伎重演?”

说话间,苏妍突然伸腿,勾住她脚踝用力一绊!

她本来没什么力气,但刘美丽也瘦得跟猴似的,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体重不足七十斤,再加上印象里苏妍一直唯唯诺诺,没有设防,这一下还真被苏妍绊倒了,重心不稳摔进了旁边的水塘里!

水塘里没有水,裸露的塘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块,刘美丽脸朝地摔了个狗啃屎,立马惨叫连连。

“苏妍你敢打我,我要去支书那告发你!”

“谁打你了?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跌了一跤。”苏妍站在田埂上,居高临下望着塘里的刘美丽,似笑非笑道,“别忘了,你还从我这抢了海螺。”

刘美丽趴在地上,揉揉惨痛的额头,嘴硬道:“谁抢了你的螺,明明是你要去跳海!”

“我是不是去跳海旁人不知,你还不知道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种饥荒年头,一条三斤的石斑鱼堪比和氏璧有点夸张,但也确实稀有。

担心再待下去被其他村民看见惹来别的麻烦,苏妍不打算再跟刘美丽耗,冷笑了声:“放心,这笔账我会慢慢跟你算的。”

说罢,看也不看她一眼,抱着尿素袋快步往苏家庄走,身后传来刘美丽不死心的哀嚎。

“苏妍,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支书那举报,有你好果子吃。”

举报个屁。

有证据吗?

去哪家偷的?

苏妍扯扯嘴角,来到村口,恰好撞见气喘吁吁的宝生。

“姐!你去哪了?前前后后都找遍了没看到你,可急死我了。”

宝生弯下腰,两手撑着膝盖,腿一个劲得发抖,喘得跟老破车拉风箱似的。

苏妍眼里露出些许感动,走过去腾出一只手搀扶住他,“回家再说。”

说话间,那鱼在袋子里挣扎起来,扑腾着要从里面钻出来。

宝生的注意力迅速被响声吸引,气也顾不得喘了,又黄又黑的脸直愣愣盯着袋子:“装的什么?”

“嘘,是条鱼,别出声,快走。”

“什么!!y——u”

只发了一个音节,嘴就被苏妍死死捂住。

宝生立刻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吓得脸色一白,环顾四周,还好,其他人都气息奄奄,在忙着找吃的,没注意他们。

“我来。”他慌慌张张接过袋子,捡起地上的石块对着鱼头使劲一砸将鱼敲晕了,这才低声问道,“姐,哪来的?”

“海边捡到的。”

苏妍没瞒着,实话实说。

只略过了系统的事。

“你还真去海边了。”苏宝生随意将尿素袋夹在腋下,边喘边若无其事与她往家里走,劝慰道,“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饥荒总会过去的。”

“我没想不开,就去看看能不能捡漏,太饿了。”

闻言,宝生扭头认真看了眼苏妍,像是要辨认她这句话的真假,半晌后,点头道:“没有就好。”

……

“宝生找到阿妍了?”

临到家门口时,邻居何翠花瞥见他腋下脏兮兮的袋子,随口问了句,“那么破了,拿它干什么?”

“噢,没什么,田边捡的,准备洗洗缝缝补补装点东西。”

何翠花不疑有他,木着脸转身回了自己家。

宝生故作镇定领着苏妍迈过门槛,往堂屋喊了声:“爹,姐回来了。”

话落,他唰地关上院门,心有余悸地拂拂胸口:“哎呀妈呀,差点被何翠花吓死!”

听到动静,苏凤山急急从堂屋转出来,望着女儿忍不住斥责道:

“阿妍!你也不小了,今年都十九了,怎么还不懂事,出去也不打声招呼,害的家里人担心。”

“爹,我知道错了,下回不敢。”

苏妍咋舌,出于肌肉记忆本能往宝生身后缩。

还没挪动,一个小身影摇摇晃晃地扑过来,抱住她奶声奶气道:

“小姑,你去哪里了,爸爸去找你还没有回来。”

苏妍愣了一下:“大……哥也去找我了?”

自结婚后,大哥大嫂一家就分出去单过了,有个两岁半的奶娃,日子过得也是捉襟见肘。

苏妍低头扫了眼腿边的小家伙,两岁半的娃像一岁,皮肤泛黄,瘦巴巴的,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镶在小脸上咕噜噜地转,宛若一对可爱的铜铃。

她俯身勾了勾唇兜兜脸颊,“兜兜,咱们今天吃鱼好不好?”

生在旱年,小丫头没见过鱼,更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努力仰起脸呆呆地看着苏妍,疑惑道:

“小姑,什么是鱼?”

“你别拿假话诓骗小孩子。”苏凤山皱了皱眉,手敲桌子警告道。

宝生见状,赶忙将尿素袋打开。

石斑鱼从里面倒出去,砰的砸在地上,一动不动。

“爹,姐没骗你,你看真有鱼,是姐在海边捡到的。”

苏凤山比一般人镇定,目光盯着地上的石斑鱼看了会儿,又复杂地转向女儿,等着她解释。

苏妍拉着兜兜在矮凳上坐下,说道:

“嗯,是在海边捡的,不过要快点处理,路上不小心被潭村的刘美丽看见了。她非说我是偷的,要去支书那告发。”

“真是你捡的?”

“千真万确。”

“那行。”

比起外人,苏凤山自然相信自己女儿。他没有犹豫,走过去抓着鱼往厨房走,果断吩咐道:

“宝生你去把你哥找回来,我去杀鱼煮汤。”

实在太饿了,

垫垫肚子才有力气应付他们。


待丁胜利走远,苏凤山收回视线,转说道,“宝生,你跟我去趟周家。”

宝生往苏妍房间望了眼,皱眉道:“爹,真去周家?”

“周野有正式工作,一个月能发20斤粮,还有工资,你姐跟着他不用挨饿。”

现在困难时期,即便有钱市面上也买不到吃的。

二十斤粮食养活一家够呛,但去年周野跟他父母大哥大嫂闹翻了,独居。

他妈一哭二闹三上吊,周野理都不理,这事整个公社人尽皆知,周野的名声也跟着臭了。

再加上他脾气冷硬,极少说话,人缘很差。

要不是这当下,谁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受连累。

但站在自私点的角度来说,分家也有分家的好,至少二十斤粮食不用养那么多人。

苏宝生想了想说:“现在才中午,周野未必在家,说不定在县城上班呢。”

“去看看再说。”

苏凤山摆摆手,快步往潭村走。

毕竟这位臭名昭著的周同志现在可是方圆十里的抢手货,也亏得那小子眼光高,不然哪里还轮的到他苏凤山今天才想起这事。

半个小时过后,吃饱喝足,正在惬意午休的苏妍被她弟弟喊醒。

“姐,爹让我过来叫你,快起来。”

“去哪?”苏妍还迷糊着,眼睫颤了颤没睁开,打了个绵长的哈欠,面朝里转身,打算再打个小盹。

“哎吆,姐,快别睡了。”苏宝生直接拉开窗帘,白晃晃的太阳透进来,刺得她眼睛一眯,爬起来埋怨道:“今天又不用上工,就不能让我休息会。”

“等见完周野你回来想睡多久睡多久。”

宝生边说边去拉开衣柜,翻出一件没有补丁的军绿色的确良外套丢过去:“姐,换身衣服,穿这个吧。”

这衣服还是三年前做的,原主一直舍不得穿,长短刚好,就是人瘦了太多,穿上去晃晃荡荡像个唱戏的。

苏妍拎起衣服,站在原地没动,狐疑地看向宝生:“平白无故的,去看周野干嘛。”

“相亲。”苏宝生两手一摊,见他姐那懵懂样想笑又忍住了,耸肩道:“爹安排的。”

在苏家,苏凤山从来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所有人都得听。

虽然霸道,但目前为止,倒没有出过差池。

苏妍伸了个懒腰, 无所谓道:“知道了,你出去把门带上,我换好衣服就来。”

不就是相个亲吗,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

路上,宝生打量了苏妍不下十次,眼看就要到潭村了,终于忍不住问道。

“姐,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不哭不闹的。”

苏妍反问他:“那人长得如何?”

苏宝生瞪大眼睛:“你不是见过吗,长得人模狗样的,就是脾气不好。”

顿了下,又小声嘀咕了句:“还有心眼也不好,哪有自己吃独食让家里人挨饿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哼,冷酷无情。”

后面这话他声音压得很低,没让苏妍听见。

“那不就行了,长得好看还在食品厂上班,这么好的对象我上哪挑去。”苏妍全然没放在心上,更没打算对周野阿谀奉承,反正她现在有半个狗系统,应该……饿不着。

她也不是十分确定,毕竟才捉过一条鱼,还需要不断验证。

宝生白眼一翻,没好气道:“工作又不是他自己凭本事找的,还不是托他表哥的福,人家给他安排的。”

“那也是人家有资源。”苏妍笑着手指在他额头点点,“不然你也整个当领导还一心照顾你的表哥给我看看。”

资源这个词苏宝生没听过。

他捡起一块石子丢进干枯的田里,拍拍手现学现用:“我没有,就是你没有,那你也没资源。”

苏妍莞尔:“走吧。”

宝生跟在身后,语气突然认真起来:“姐,你别怕,我和哥不会让周野欺负你。”

“八字还没一瞥你急什么,说不定人家还看不上咱。”

宝生轻嗤了声:“他要看不上你,那别找媳妇了!谁不知道你是红树湾公社最漂亮的姑娘!”

宝生所言半点不假,即便现在苏妍瘦脱了相,皮肤泛着营养不良的青黄,但五官模子在那,脸庞娇媚,体态多姿,尤其那双眸光潋滟的杏眼,叫人过目不忘。

*

周野家很好找,去年新盖的房子,两间土坯房,放眼整个公社,在这饥荒年,也就他能吃饱还有钱盖房子。

门是敞开着的,走进院子,房中情景映入眼帘。

苏凤山脸上挂着浅笑,慢悠悠喝着茶,正同坐在对面的男人说着话。

阳光越过门槛斜斜洒在周野身上,宝蓝色中山装颜色虽说水洗的有些发白,但上上下下没有一丝补丁。

他随意交叠着双腿,脚上一双城里工人特有的皮鞋赫然入目。

走得近了,看见他下颚锋利的侧脸,气质寡淡薄情,唇角抿直,大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势。

长相没问题,就是一看就不怎么好相处。

苏妍大大方方观赏他一眼,走进去冲苏凤山喊道:“爹,你叫我。”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我是苏凤山喊过来,并不是自己看上你了,上赶着来的。

闻言,周野转过脸淡淡睨她,狭长的眸底似笑非笑。

苏凤山暗自留意着他的脸色,过了稍息才开门见山道:

“难得你今天休息在家,小周,我就不拐弯抹角耽误你时间了,这是我闺女苏妍,模样好,性子温顺,满十九了。”

他说着起身,“本来这事应该同你父母商量的,可你家……”

瞥见周野神色冷了几分,他赶忙刹车,话锋一转道:“现在也不论这些,这样吧,你们先聊聊。”

话毕,也不管周野和苏妍的意思,自顾自拉着宝生走了出去。

宝生一步三回头,一百个不放心。

“爹,你放心他啊,万一他对姐动手动脚呢!”

“谅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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