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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完结文

茵漫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甜宝睁开眼睛,眼珠子缓慢移动。有山就有吃的?能找到野鸡野兔?山,她有啊!两只兔子不算大。估摸是冬日里没找着什么吃的,所以兔子瘦得几乎皮包骨。但是再瘦,这也是肉,也是野味。苏家人吃得满嘴留香。重新启程走在坑洼难行的白雪古道,面对一座座看起来阴森的大山,竟也没那么怕了。苏大苏二这时候对紫衣更为亲近,要不是碍于身份,恨不得把对方当亲兄弟看。紫衣戴着面具,话不多,只在苏家人主动搭话时才会开口,嗓音听着淡淡的,却非冷漠高傲。是以接下来一路,两方相处颇为和谐。古道三十三峰,苏家人花了近三天时间才走出来。等站在古道出口,抬头能望见前方山脚下村落,苏家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他们安全了。诚如紫衣所言,后面一路,他们再没遇上土匪。过了古...

主角:幺宝苏秀   更新:2025-02-04 15: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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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幺宝苏秀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完结文》,由网络作家“茵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甜宝睁开眼睛,眼珠子缓慢移动。有山就有吃的?能找到野鸡野兔?山,她有啊!两只兔子不算大。估摸是冬日里没找着什么吃的,所以兔子瘦得几乎皮包骨。但是再瘦,这也是肉,也是野味。苏家人吃得满嘴留香。重新启程走在坑洼难行的白雪古道,面对一座座看起来阴森的大山,竟也没那么怕了。苏大苏二这时候对紫衣更为亲近,要不是碍于身份,恨不得把对方当亲兄弟看。紫衣戴着面具,话不多,只在苏家人主动搭话时才会开口,嗓音听着淡淡的,却非冷漠高傲。是以接下来一路,两方相处颇为和谐。古道三十三峰,苏家人花了近三天时间才走出来。等站在古道出口,抬头能望见前方山脚下村落,苏家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他们安全了。诚如紫衣所言,后面一路,他们再没遇上土匪。过了古...

《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完结文》精彩片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甜宝睁开眼睛,眼珠子缓慢移动。

有山就有吃的?

能找到野鸡野兔?

山,她有啊!

两只兔子不算大。

估摸是冬日里没找着什么吃的,所以兔子瘦得几乎皮包骨。

但是再瘦,这也是肉,也是野味。

苏家人吃得满嘴留香。

重新启程走在坑洼难行的白雪古道,面对一座座看起来阴森的大山,竟也没那么怕了。

苏大苏二这时候对紫衣更为亲近,要不是碍于身份,恨不得把对方当亲兄弟看。

紫衣戴着面具,话不多,只在苏家人主动搭话时才会开口,嗓音听着淡淡的,却非冷漠高傲。

是以接下来一路,两方相处颇为和谐。

古道三十三峰,苏家人花了近三天时间才走出来。

等站在古道出口,抬头能望见前方山脚下村落,苏家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他们安全了。

诚如紫衣所言,后面一路,他们再没遇上土匪。

过了古道后,再行经一座小镇,往前走十里他们就能到达雍州。

也意味着该分别了。

“侠士,这一路多谢您护送,不知能否告知您的名讳,我们日后向菩萨祈福,也好有个感恩的主儿。”苏老妇抱着甜宝,诚心道。

紫衣看了眼她怀中小娃儿,娃儿也偏头朝他看来,乌溜溜的眼睛漆黑透彻,如古井无波。

紫衣沉默须臾,道,“我家主子姓魏。”

顿了顿,他又开口,“到了流放之地,望你们依旧秉持谨小慎微,遇事莫要多言。雍州流放地秩序混乱,连朝廷都无力监管,尤其流放之地旁的风云城,乃恶人乡,切记。告辞。”

他话音落后,苏家人只觉眼前一花,紫衣便没了踪影。

古道出口处寒风萧瑟,只有他们一家子还杵在原地。

半晌,苏老妇轻吐一口浊气,“走吧,咱们该继续赶路了。”

“那位夫人是个顶顶好的善心人,好心定有好报。走吧走吧,赶路了。”苏老汉也开口,脸上带着微微笑意,细察眼底却并不轻松。

禹都古道如果是狼巢,流放之地便是虎穴。

这一次,苏家能不能在虎穴里安然一隅,便纯看天命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苏家人没有再留下来歇息,一鼓作气穿过小镇直往雍州。

二月末的雍州边城,天空阴沉沉的不见阳光,沿途处处是未化的积雪。

经城门进入内城后,一股荒凉萧索扑面而来。

主干道两边店铺外观陈旧破败,悬在半空的店铺招牌于寒风中摇摇欲坠。

近半店铺门户紧闭,路上零丁来往行人行色匆匆。

在这里,感觉不到一点州城该有的热闹繁华。

死气沉沉。

苏家人进城后不敢多看,直奔衙门,先去递交流籍签到,之后听从安排。

衙门大门前两座镇门石狮污渍斑斑,狮身布满大大小小划痕及坑洼。

守门的衙差懒洋洋的,眼睛像是没睡醒一样睁不开,领着苏家人去办手续。

苏家人分到的任务是前往边城外西郊三十里的徒北山,负责开荒。

拿到这个结果,苏家人眼底一松。

等走出了衙门,没了衙差在旁,苏大苏二皆忍不住漾开笑意,“爹,娘,这个结果算是好的了,咱泥腿子出身,打小就在地头打滚,别的可能不行,但是开荒种地可难不倒咱!”

“可不是?听说被流放的人好多被分配去当奴役做苦力,开山挖矿,这么一对比,开荒算是好的了,起码不用挨打受气。”苏二乐呵呵的。


“啧!平时计谋一个接一个的看着能耐,关键时刻咋这么不顶用!”霍氏嫌弃得不行,“瞧瞧人苏家,那俩个妇人年纪比我轻孩子已经生了两个了!我肚子啥时候能大起来还遥遥无期!”


“……”

“我刚在那边抱了下她家小崽子,又轻又软,咱俩要是生个女儿,眉眼样貌随你,一定能比苏家小崽子更好看更招人!”

“……”

“你就说你到底啥时候跟我把房圆了!姓霍的老娘告诉你,你可别给我整啥歪心思,老娘既抢了你当压寨夫君,你这辈子都是老娘的,跑不了!”

霍子珩额角轻跳,忍无可忍,“我亏在不顶用,要是顶用,你且看看最后跑的是谁。”

霍氏眉飞色舞正数落得兴起,冷不防男人开了句洋荤,她嘴巴就卡壳了,老脸倏地发红。

不是,以前男人都是在一旁温和看着她,听她嘚啵数落的。

今个咋有胆子顶嘴了?

造反呢?

她才是一家之主!

“你你说说说啥呢!老娘就是随口一咧咧,要真嫌弃你早八百年就跑了能陪你十几年?还、还顶嘴,反了你了!”妇人恼羞成怒耳根通红。

男人默了一瞬,低笑出声。

徒南山,万家庄。

“堂主,那小小苏家太不识抬举,竟然敢反抗我们十二码头!这还不止,背后不知道是谁出手帮了他们,这次跟我一块过去的弟兄们全都受了伤!”

去苏家找晦气的地痞跪在庄园大厅中间,咬牙切齿满脸愤恨,“堂主一定要为弟兄们出口恶气!更要为十二码头找回颜面,绝不可放任他们就此作罢!否则那些下等贱民壮了胆子,日后必出乱子!”

大堂上座年约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着佛头青素面锦袍,身形精壮,蓄短须,眉目深沉狠辣。

此人乃是十二码头外城堂口堂主万福。

他沉声道,“受伤后你可有查看现场?地上可散落有什暗器?”

地痞顿了下,摇头,“小的看过,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暗器,这、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

“能在瞬息间精准洞穿你们十数人手腕,且伤口全在大陵穴,背后的人手法确实高。形似针器,又比寻常针孔要大些……究竟对方用的是什么武器……”万福眯眼,片刻后又问,“那苏家是什么来头,打听清楚了?”

“小的出发前就已经打听清楚了,有个屁的来头!就是寻常农户,这次会被流放也是受了牵连,那苏家一家十口人,全是土生土长的泥腿子,仅有算得是背景的苏良一族现在已经成了咱手里佃农了!”

“你先下去,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打发了地痞,万福脸色冷下来,扭头吩咐站在身后的长随,“此事怕是已经传开,其他各势力定在等着看我们笑话,无论如何我万家庄都不能沦为笑柄!调五个身手好的堂口护卫再去徒北山苏家一试究竟!我倒要看看,不过一户小农户,背后的人还能时时能护着他们不成!若无阻碍,杀个干净!以震慑!”

“是!”长随领命,立刻下去传达。

一如万福所言,徒北山上发生的事情确实已经传到流放地各势力耳里。

这等滋事实则不大,在大势力眼中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之所以会引起注意,不过是因为这是流放地十几年时间里,第一例面对压迫敢反抗且还先赢了一回合的。

……

风云城城南望鹊楼,顶楼雕梁画柱,轻纱飘动琴音袅袅,古琴旁错金铜博山炉青烟散着雅香。



D三角边境。

深林秘密研究所。

地下研究室。

小平米空间狭窄逼仄,室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密仪器。

空气中充斥着福尔马林刺鼻味道。

研究室中间,冰冷手术台上,黑发黑眸的小女孩手脚被铐子紧束,皮肤跟死人一样苍白,形销骨立,眼睛空洞。

连接在她身上的显示仪滴滴滴频响,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在旁边走来走去测试仪器,边旁若无人交谈。

“六年了,一直研究不出她身上的神奇能力,上头已经很不高兴。这次要是再没有进展,她的研究经费会立刻停止,shit!”

“当初她凭空变出东西的能力,我们都是亲眼看见的!”

“那又怎么样?研究没有进展,继续在她身上撒钱就是浪费,她对我们来说,也跟废物毫无区别!”

“当初把她买下来就花了一百万,加上耗时这么长时间所花费的研究费用……妈的,那些钱全打了水漂!”

研究员们骂骂咧咧。

一直站在手术台前凝视小女孩的白大褂老者开口,“最后一次,如果再不成功,编号零实验品——废弃。”

“教授,要怎么做?”

老者回头,鼻梁上黑框眼镜闪过冰冷光泽,语气漠然,“活体解剖!”

那些冷血话语在小女孩耳边回荡,她脸上没有显出一丝情绪波动,眼睛始终空洞木然。

四岁生日那天,父母把她带到了这里,说只要她能给他们变出个东西来,就买甜甜的蛋糕,替她庆祝生日。

她变出一个很好吃的梨子,期待的看着爸爸妈妈。

可是那天没有生日蛋糕。

她变出东西后,这些人就出现了。

爸妈拿着一大笔钱高高兴兴离开,谁都没看她,没想起要带她走。

此后六年,她被关在这个玻璃房子里,像只猴子一样供人研究。

不断的药物注射、血髓抽取、机器透析、手术……

她成了这里的实验品,编号零。

天生无共情能力。

“小崽子,天天这副死人脸可真没意思,笑一个,哭一个也行。”有人靠近手术台,伸手便往她脸上抽打。

妄图用疼痛让小女孩变脸、哭叫。

“这个崽子天生不能共情,加上神经末梢被破坏,根本不会哭也不会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又有一人靠近,想要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将锋利手术刀狠狠扎上她大腿。

小女孩反射抽搐了下,漆黑眼珠缓慢移动,不叫,不哭。

研究员们怪笑,“看吧,还是这种死样子哈哈哈!”

“待会活体解剖,你们猜她会现出什么表情?”

“噢,等会,我录下来,肯定非常精彩!”

刀子划过皮肉,很疼很疼。

小女孩瘦得凹陷的脸因为疼痛,终于逐渐扭曲,黑眸一点点,蔓延上诡异猩红。

一旁显示仪上线条跳动骤然加快,滴滴滴的发出警告声。

“教授,她可能撑不住了!”

“不用理会,继续!”

滴滴滴——

滴滴滴滴——

显示仪警告声越来越急,像是要破开仪器冲将而出。

空气中看不见的波动因子飞快凝聚,旋转,发热。

轰的一声爆炸巨响。

深林深处蘑菇云腾空。

地下研究室被炸得粉碎。

……

北越。

洪德二十三年,仲冬。

数九寒天,北地的雪下个没完没了。

寒风嚣张呼号,所过之处卷起一地雪沫子。

禹州跟象州交界处的大槐村,一声细小啼哭声传出。

那声啼哭夹杂在寒风中,虚弱得跟猫叫似的。

午时得闲,村里正在烤火御寒的碎嘴妇人,揣着手往某个方向瞥了眼,“估摸是苏老大家的生了。家里穷得连耗子都不光顾,现在又生了小崽子,也不怕养不活,哼。”

“你管别人家崽子养不养活?待会把屋顶上的雪扫一扫。这几天雪下个不停,积得太厚得把房梁子压塌喽。”

被男人逮着一顿训斥,妇人这才撇撇唇噤声。

妇人说的苏家,距她家就隔了两户。

是大槐村最穷的人家。

家里只一个破小院儿,巴掌大的院子,三间房。

此时破小院儿里传出老妇人呼喝声,“生了!秀儿,你送送稳婆,再去灶房打盆热水过来!老二家的,进来搭把手,把污物收拾喽!老爷们别在门口阻地方,都去灶房先待着!”

堂屋灰扑扑的门帘子立刻被人挑起一角,稳婆掂着手里六个铜板,无声撇唇,一刻不想多留。年约二十多岁的清秀妇人跟在后头小心把她送出门,无暇自苦,紧脚又去灶房打了一盆子热水回屋。

逼仄昏暗的房内,充斥着浓重血腥气,得赶紧拾掇干净。

“娘,男娃还是女娃?”苏秀放好热水盆,边卷起袖子忙活,边问了句。

“女娃。”

“真好,咱家又多了个女娃娃了。”

“好什么好,女娃生下来就是受苦的命。”苏家老妇用襁褓把小娃儿包起,粗糙变形的手在娃儿身上轻柔拍了拍。

这话听来像是嫌弃,床榻那边刚生产完的刘月兰跟帮忙收拾的苏二媳妇何大香,妯娌俩却皆挽唇一笑。

嫁到苏家这么多年,她们还能不知道婆婆什么性子?

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片刻,苏家老妇突然眉头皱起,“幺宝咋没动静了?就刚出来的时候哭了一嗓子,别是冻着了吧?”

这话一出,吓得房里三个年轻妇人白了脸。

刘月兰顾不得身体虚弱,挣扎着想坐起来,又心焦又心疼,“娘,你把幺宝给我看看!”

苏秀跟何大香已经把手里活儿一扔,几步奔了过去。

结果,恰好对上小娃儿缓缓睁开的眼。

漆黑,莹润,还透着刚变换环境的呆滞茫然。

“……”苏秀噗嗤一乐,“大嫂,你别被娘给吓着了,幺宝好着呢,眼睛又大又黑,精神又机灵。”

何大香憨憨笑道,“幺宝乖哩,不爱哭,不吵人。”

苏家老妇此时神色也松了下来,对上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刻满风霜的脸柔和几许。

“……”看着上方冒出的三个脑袋,幺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眉毛慢慢皱起,严肃得像个小老头。

这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她明明在实验室爆炸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为什么现在又活了过来?

她不想当人了。


从傍晚等到入夜,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漫长得仿似无止尽。

连绵的雪终于停了,寒风依旧肆虐呼号。

待在雪地里的人都是穷苦百姓,临急临忙跑出来,没了遮风的屋子,没了取暖的火盆,片刻时间就冻得手脚发僵,说话舌头都捋不直。

苏家人亦然。

一大家子,没一件足够保暖的衣裳,穿在身上的袄子里头陈年棉絮早就发黄发硬,根本御不了寒。

几个小崽子冷得牙齿咯咯打战。

担心孩子冻坏了,刘月兰把仨一块叫过来,挤作一团圈进薄被里。

就这也好不了多少。

苏老妇看看已经许久没有动静的雪山,咬牙,“走,回家!”

苏家一片狼藉。

雪崩时地动山摇,农家破旧小院在震动中屋墙崩裂房顶垮塌,地上散落残梁断木、锅碗瓢盆。

好在主屋白天刚刚加固过,除了屋顶塌掉一半,勉强还能住人。

灶房最为惨烈,此时已经不能称之为灶房,就是一片废墟,把土石拨一拨,随处可见被埋在下面的瓷碗碎片。

“老二家的,找点木柴先在堂屋生个火堆让孩子们暖一暖。老大老二收拾屋子,看看还有什么剩下能用的。孩他爹,你去修门窗,我到地窖看看,得扒拉点东西弄点吃的才成。”苏老妇持家有道,家里事,男人孩子都惯了听她的。

她说完顿了下,又对苏大道,“等家里收拾好,明儿你去隔壁村秀儿夫家看看情况,有能帮忙的就搭把手。”

苏大敛眉,立刻应声,“知道了娘,我明儿一早就去。”

妹子苏秀儿头年嫁了隔壁村陈家,汉子陈德人还过得去,但是她那对公婆就让人一言难尽了。

今天媳妇生产秀儿过来帮忙,明儿他也该过去看看,免得秀儿在公婆面前落下口舌。

堂屋升起火堆,暖意渐起,冲淡了空气中的冰冷。

三个娃子围着火堆不停搓手,遭遇雪崩的害怕惊惶,在回到家后也开始渐渐淡去。

家永远是能让他们安定的港湾。

刘月兰坐得离火堆稍远些,怕烟气把女儿呛着。

她刚刚生产完身子还虚弱,家里这一堆狼藉没法上手帮忙,只能力所能及的看顾看顾家里娃子们。

“娘,妹妹睡着了吗?”四岁的苏安伸长脖子,往裹得严实的襁褓里打望。

苏文苏武也纷纷支棱起脖子,窥着仅露出襁褓的一点点胎发,好奇又新奇。

刘月兰挽唇柔柔一笑,“妹妹还没睡着呢,你们可以靠近点看。”

这话一出,幺宝上方立刻多出三颗脑袋。

歪着发髻的,虎头虎脑的,吸溜着鼻涕的。

八目相对。

仨娃子,“哇!妹妹长得好丑!”

幺宝面无表情。

“妹妹的脸肉嘟嘟的,全是肉!!她长得好小哦!脸好软!滑滑的!好好摸!”

“给我摸一下!”

“我也要我也要!”

三颗脑袋挤在上面也就算了,说话就说话还动手,一人一指头往娃儿脸蛋戳。

幺宝不能忍,攥紧小拳头奋力钻出襁褓,往前一挥。

啪。

挥中鼻涕虫的鼻子,力道轻得像是在给他擦鼻涕。

鼻涕虫眼睛亮了,“妹妹好可爱哇!”

幺宝,“……”

幺宝在愤怒中睡着。

苏家忙活了半晚上,终于把家重新收拾出个模样来。

这期间还能不断听到隔壁几户传来的哭声跟叫骂声。

一场雪崩,周围的住户谁都不好过。

到处弥漫惨雾愁云。

幺宝迷糊醒来时,已经躺在之前出生的房间里,裹着襁褓,上面还搭了张发硬的薄被。

四周光线昏暗,没有点灯,月色从窗户流泄几缕勉强充作照明,时至半夜。

房门布帘子被人掀动,汉子轻手轻脚走进来,低声道,“怎么还没睡?幺宝醒了闹你了?”

刘月兰靠坐床头,柔声道,“没有,幺宝乖着呢,生出到现在都不闹人,饿了也不哭,乖乖睁眼等着。”

说罢她低头往床里侧看了眼,正对上闺女乌溜溜的眼睛。

适应了房里光线后,夜里也能实物。

刘月兰眼神不自觉变柔软,把女儿抱进怀里,轻拍了拍,一手解开斜襟里衣纽带,“醒了,定是饿了,娘喂你。”

幺宝没有在空气中闻到米香,再看妇人动作,隐隐意识到什么,眼睛咻地瞪圆。

晚了。

小嘴自动自发自然无比开始吸吮时,幺宝脑子是懵的。

耳边清晰的吧嗒吧嗒声,让她生无可恋。

苏大走到床边轻轻坐下,就着窗外月光,温柔注视眼前一幕。

期间一直安静不出声,怕打扰了闺女进食。

直到闺女吃饱了,他才伸手,“来,爹抱抱。”

幺宝被转移。

从一个怀抱转到另一个怀抱。

不一样的气息,同样的温暖。

她在昏暗中抬眸,无声看着上方脸庞。

那张脸方正,坚毅,亲切,敦厚。

抱着她时,小心翼翼,极稳。

跟娘轻柔的怀抱不同,爹的怀抱带着力度,宽厚可靠,莫名让人生出一股心安。

“幺宝,闺女。”汉子抱着娃儿,脸上泛出笑意,眼神变得柔软,连嗓音也不自觉放轻,“我是爹爹,诶唷我家幺宝真乖,当真一点不闹人,不像你哥哥小时候,皮得不行。”

幺宝眨巴眼。

她也就是太小了不能动,不然她一准翻身跑。

这个爹拿下巴长的胡须茬子扎她。

昏暗逼仄小房间里,一家三口低声轻语,和意融融。

把闺女逗弄了一番,瞅着她小嘴开始打哈欠了,苏大才不舍的把她放进薄被里,被角掖好。

安顿好闺女,苏大把刘月兰细瘦的手握进掌心,嗓音里的轻快不见,变得低落沉重,“月兰,今天让你受苦受累了。”

刘月兰怔了下,啐他,“瞎说什么呢?哪个女人生孩子不苦?你今天倒矫情了。”

“家里光景不好,你生了闺女也没好东西给你养着。月子还没坐,又得跟着往外跑,冰天雪地里受了冻……”苏大眼尾染上湿意,喉咙发堵,“娘说,这怕得落下病根。”

刘月兰不是第一次当娘。

女人生孩子之后得好好坐月子才能勉强养回身子,否则一不小心就得落下月子病。

这些她都懂。

可是环境不由人,怨不得谁。

她的境遇比很多人都算好了,家里虽然穷,但是公婆好,妯娌也和气,家里糟心事儿少。

“值得的。”她将头轻轻靠在汉子肩头,挽唇浅笑。

她知足。


苏二带着两个梨去了隔壁村。

两个村子相隔不远,来回脚程半个时辰。

午时去申时回,回来的时候头上肩上披着厚厚碎雪,脸色黑如锅漆。

彼时甜宝刚刚吃过口粮,正被阿奶抱在怀里拍嗝。

“陈家那个老虔婆真不是东西!两个梨给她白糟蹋了!”

苏二人还没进门,躁着嗓门就开始骂咧,“现在家家户户猫冬,哪家都是靠的存粮熬日子,为了不让秀儿难做,我还特地避开饭点过去的,就这人家还怕被我蹭口吃的!帮她家干了两个时辰的活儿,眼瞅要吃夜饭了,话里话外开始唱着赶人了!说什么果子稀罕是稀罕,也就胜在解个馋,在穷苦人家还顶不上一口饭一口粥金贵,他们家每顿饭都是精打细算省着吃!娘的!从头到尾老子就没打算在她家吃她一粒米,受不得那闲气!”

何大香心疼男人,忙从堂屋角落拿出锅子架上火堆,给他热中午留下的一碗面糊糊。

灶房没了,一时半会搭不好,现在家里吃饭就直接在堂屋开伙,先凑和。

“娘让特地给你留出一碗吃的,一早猜到你得饿肚子。那个老虔婆!不留饭还让你白干活,把咱家汉子当白工呢!我看她省那一口能不能发大财!呸!”

苏二在廊檐下拍掉身上的雪沫子才进门,顺手把堂屋门掩上,在火盆子旁坐下。

融融暖意将身上寒气驱散,加上媳妇跟他一个鼻孔出气,还有三个娃子一哄而上给他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苏二顿时浑身舒坦,憋了一路的气也散了近半,“还是搁家里自在。”

穷是穷,苦也苦,但是在家里有人嘘寒问暖,心里骨缝子里都是暖的。

苏老妇抱着甜宝从房里出来,勾着凳子坐下。

这大冬天的,屋子被震得四处漏风,火盆边上比房里要暖得多。

她糙手小心将襁褓扯拉起来,避免娃儿见风,神色平静,“行了,往年哪回在她家吃得上饭?秀儿嫁过去后,家里有事她也时常回来帮忙搭把手,看在秀儿面上,不跟她计较这些。先吃东西吧,垫垫肚子。”

老娘发话了,苏二嘴唇动了动,到底把还想说的话压了下去,岔开话题,“怎么回来没看见爹跟老大?”

“拉柴火上集去了。”苏老妇道,“要是卖出去,换几个铜板,就能带点面回来。”

老妇眼底掠过淡淡隐忧。

柴火价贱,卖出一车顶多只能换六七斤黑面,撑死够一大家子吃个十来天。

家里粮马上就要见底了,这光景,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来年开春。

忧思间,遥远处传来隐约哭丧声,呼号悲凄,声声皆是对现实的无力跟绝望。

苏老妇将叹息咽在肚里。

穷人的命,比柴火还贱哪。

火盆架上的面糊糊热了,气味随热气飘出来,粗糙劣质的面味儿并不好闻。

幺宝小脑袋扭动,往那方瞟了眼,豁了口儿的瓷碗应该是从坍塌的灶房里扒拉出来的,里面装着半碗稀拉拉的黑糊糊,糊粒粗糙,掺一点红薯碎块。

她以前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是贫瘠的记忆里,也能翻找出点什么来做比较。

她小时候隔壁大娘家的鸡,吃得都比这好。

苏二端起瓷碗,避开豁口的地方,呼噜呼噜就吸溜一大口,热呼呼的面糊下肚,暖流在内腑晕开,有种全然活过来了的感觉,满足得咂嘴又眯眼。

至于黑面刺嗓子什么的完全不是事儿,大家都是这样从小吃到大。

幺宝静静看着,有点不明白看起来就很难吃的东西,为什么二叔吃起来那么香。

仅意识到,这个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穷得多难得多。

她收回目光,想了想,小手手伸出来,攥起,正准备挥一挥的时候。

动不了。

被另一只干瘦粗糙的大手包住了。

幺宝不解抬头,看向阿奶。

她反正不想做人的,死了以后她空间里的东西也会跟她一块被掩埋。

梨树上还有好多果子,她可以都拿出来,免得浪费了。

从出生到现在,这个家里的人对她都挺好,不打不骂,让她觉得舒服。

那她愿意给。

当是回报他们,让她体会到的那点暖意。

苏老妇吓得冷汗都要下来了。

要不是幸好一晃眼看到那只小手手,现在家里又得下一场梨。

边上三个小崽子都在呢!

三四岁的小娃子还不懂事,不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到时候家里的稀奇一不小心被传出去,那甜宝就真要被人当妖怪了!

摁住孙女小拳头,苏老妇不动声色起身、回房。

进房后才松出一口气,大手在小手上轻拍了下,低声斥道,“这小妮子,你要吓死阿奶啊?不是告诉过你家里的事有大人操心么?阿奶知道你有好东西,那是老天爷的馈赠,也是有数的。宝啊,东西你先藏着,等家里真的难到撑不住了,你再拿点出来行不行?”

刘月兰在补月子出不得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闻言莫名所以,“娘,咋啦?”

“甜宝这丫头,刚在外面又想下梨了!这咋是随时随地能下的啊?”

“……噗嗤!”

下梨两字一下让刘月兰想到昨晚画面,忍俊不禁。

“小安跟小文小武这三个崽子年纪小,嘴不严,万一哪天搁外面说漏了,那要出大事的!”苏老妇瞪她一眼,“你这当娘的也心大,还笑得出来。”

刘月兰忙敛神情,忍笑,“娘,甜宝是想给家里减轻点负担哩,梨子虽然不比粥饭顶饱,但是拿到集上也能换银钱。寒冬腊月的,那么好的果子算得是稀罕物,镇上富户人家赶年关不都往家里摆上些当零嘴么?正好换了银钱也能给家多买点米面。”

本来刘月兰是打趣陈家婆子那两句算计话,结果说着说着还真是个点子,不由眼睛亮起。

苏老妇在她脑门敲了一记,“说你心大还真心大,甜宝那——都说是老天爷馈赠了,能随便吃随便拿?多拿了万一遭反噬,那折的可是我甜宝的福!”

甜宝亏在口不能言。

折什么福?想要都拿走!

我就想死!

怎么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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