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季崇易姜似的武侠仙侠小说《似锦完结版小说季崇易姜似》,由网络作家“季崇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冯老夫人看着二太太肖氏,神色阴晴不定。她这个儿媳妇管家久了是不是忘了伯府真正当家做主的是谁,手竟然伸到慈心堂来了!姜似临走那句话,让冯老夫人无法不怒。大厨房好端端为什么为难姜似?还偏偏是姜倩回来的日子?显然是姜似在慈心堂给姜倩脸色瞧的事传到肖氏那里去了,肖氏这才给姜似一点颜色看看。冯老夫人是过来人,对这种后宅手段不怎么在意,可使到她身上来就不能忍了。姜倩都没去雅馨苑,肖氏却找上了姜似,这岂不是说明肖氏对慈心堂发生的事一清二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对冯老夫人这样控制欲强的人来说,这是绝对无法忍受的。冯老夫人越想越怒,抬手就把茶水泼到了肖氏脸上,咬牙切齿道:“我还没死呢!”那茶水已经放得半温,泼洒在脸上并不烫人,可肖氏也是一把年纪的...
《似锦完结版小说季崇易姜似》精彩片段
冯老夫人看着二太太肖氏,神色阴晴不定。
她这个儿媳妇管家久了是不是忘了伯府真正当家做主的是谁,手竟然伸到慈心堂来了!
姜似临走那句话,让冯老夫人无法不怒。
大厨房好端端为什么为难姜似?还偏偏是姜倩回来的日子?
显然是姜似在慈心堂给姜倩脸色瞧的事传到肖氏那里去了,肖氏这才给姜似一点颜色看看。
冯老夫人是过来人,对这种后宅手段不怎么在意,可使到她身上来就不能忍了。
姜倩都没去雅馨苑,肖氏却找上了姜似,这岂不是说明肖氏对慈心堂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对冯老夫人这样控制欲强的人来说,这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冯老夫人越想越怒,抬手就把茶水泼到了肖氏脸上,咬牙切齿道:“我还没死呢!”
那茶水已经放得半温,泼洒在脸上并不烫人,可肖氏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又管家多年,此刻脸上茶水直流,腮边鬓角还挂着茶叶子,只觉脸像着火似的,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老夫人,您这话让儿媳真是无地自容了,不知儿媳哪里做得不好,惹您生这么大的气……”
冯老夫人清醒过来,看着一身狼狈的肖氏心中那股气虽然出了大半,却有几分后悔。
刚才是有些过了,肖氏毕竟管着家,且就算不看肖氏,也要看在两个孙子份上给她留些脸面。
“罢了,你且回去吧,明日一早就让刘婆子一家出府,别再给我添堵。”冯老夫人缓了语气。
“老夫人好生歇息,儿媳先退下了。”
肖氏一走,偌大的慈心堂里分外安静,针落可闻。
冯老夫人拿眼扫着冯妈妈等人,一言不发。
压抑的气氛让冯妈妈等人抬不起头来,汗水悄悄湿透了后背衣裳。
冯妈妈带头跪了下来,阿福与阿喜紧跟着跪下。
至于其他丫鬟婆子都在外头跪着,是没资格进来的。
“说说吧,是谁多嘴多舌了?”冯老夫人手一伸想端起茶喝,手伸到一半才想起来那杯茶已经泼到肖氏脸上了,脸色不由更沉。
阿福见状大着胆子起身,利落换了一杯新茶端给冯老夫人,又重新回到原处老实跪下。
冯老夫人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虽然火冒三丈,但对阿福的眼力劲还是满意的。
“没人承认?”冯老夫人又喝了一口茶,语气已经听不出喜怒。
可冯老夫人越是如此,跪了一地的下人越觉得心中发寒。
阿喜终于承受不住压力,砰砰磕头道:“是婢子……婢子一时多嘴……”
见是身边的大丫鬟之一,冯老夫人紧绷唇角,居高临下盯着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的阿喜一言不发。
这么一会儿工夫,阿喜已经磕得鬓发散乱:“二姑奶奶走后雅馨苑的小丫鬟来找婢子说话,婢子想着二太太对二姑奶奶一片慈母之心,这才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老夫人,婢子知道错了,婢子要是知道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来,就是打死婢子也不敢乱说啊……”
阿喜砰砰砰又磕了几个响头,白皙柔嫩的额头上已是一片紫青:“婢子真的知错了,求老夫人饶了婢子吧,婢子再也不敢了……”
“够了。”
冯老夫人吐出两个字,阿喜立刻浑身一僵停止磕头,惊惧望着她。
“从明日起,你就去针线房做事吧。”看着阿喜额头一片血肉模糊,冯老夫人心软了一下,打消了把人打发出府的念头。
“谢……谢老夫人……”阿喜瘫坐在地板上,已是万念俱灰。
从风光体面的慈心堂大丫鬟沦落为针线房的丫鬟,这样的打击让她恨不得立刻死了才痛快。
阿福见阿喜神色有些不对,到底念着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忙拉着她道:“老夫人,婢子带阿喜下去收拾一下。”
“去吧。”闹腾了一顿冯老夫人也累了,冷声道,“冯妈妈,这些人就交给你敲打了,以后再有多嘴的一律撵出府去!”
这一晚,慈心堂的下人仿佛集体噤了声,大气都不敢出。
雅馨苑那里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肖氏一身狼狈从慈心堂回到住处,才一进屋就掀翻了桌子,桌上茶壶茶杯落到地上,碎瓷溅得到处都是。
“这是怎么了?”姜二老爷恰好进来,发现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皱眉问道。
肖氏又是尴尬又是委屈,摒退了下人讲明情况。
“糊涂!”姜二老爷听完立刻斥了一声,“你一个当婶子的在这种小事上拿捏侄女做什么?传出去脸上光彩吗?”
肖氏脸上火辣辣的,恨道:“谁知姜似这么不顾脸面,竟扯破了脸与我较劲。”
别家府上那些嫡母为难庶女或是继母为难原配留下来的嫡女的,哪个不是在这种小事上拿捏人?
那些被拿捏的女孩谁敢吱声了?怎么轮到她就不行了?
“你也别不服气,你当四丫头是个好相与的?早先她有着一门好亲事,自然顾惜名声,现在可不同了。”
“如何不同?”
“破罐子破摔了呗。”提起姜似,姜二老爷同样没有好心情。
那日在库房前被侄女挤兑得说不出话来的事他可没忘了。
肖氏抖着唇还待再说,姜二老爷冷冷道:“总之,那丫头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你离她远着点儿!”
姜二老爷说完,看着灯光下的老妻脸色比鬓角上挂着的茶叶还要黄,果然是黄脸婆一个了,哪里还愿意多留,抬脚往西跨院去了。
肖氏从姜二老爷这里没得到一句安慰反得了一通数落,还眼睁睁看着自家男人睡小妾去了,气得直打哆嗦,眼珠一转招来心腹婆子耳语几句。
心腹婆子点点头,悄悄出去了。
姜似主仆回到海棠居,阿蛮迫不及待问道:“姑娘,您怎么知道老夫人与二太太不敢为难您的?”
姜似淡淡一笑:“无他,无欲则刚而已。”
她无所求,自然可以用母亲留下的嫁妆与祖母漫天要价。祖母舍不得放弃用母亲的嫁妆牟利,当她对二婶发难时当然只能作壁上观。
至于二婶,不过以为她是个没有母亲护着的姑娘家,认准了她脸皮薄会用委婉的法子解决。这样的话,恐怕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厨房那边就会收手了,那她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只可惜二婶不知道,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明白,人活在世,面子与尊严是两码事。
面子不如活得痛快重要,而活得痛快是不能丢了尊严的!
“睡吧,明日且有热闹瞧。”姜似示意阿蛮二人伺候她洗漱。
阿蛮与阿巧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地想:明日会有什么热闹呢?
姜似并没有回去,而是去了柳堤边。
小厮阿吉忐忑不安,“四姑娘,还是让小的送您回府吧,不然公子知道要骂的。”
阿蛮嗤笑,“我们姑娘只是去柳堤边走走,又不是去龙潭虎穴,你紧张什么?”
那晚上她和姑娘还去莫忧湖救人放火呢,现在青天白日竟被一个小厮啰嗦,哪有这样的道理。
“哎呦,我的阿蛮姐姐,你不劝着点怎么还煽风点火啊?”
阿吉苦笑着做出讨饶的动作。
阿蛮白他一眼,“这你就错了,我不是煽风点火,而是我们姑娘就算去龙潭虎穴我也会跟着,就这么简单。”
姜似终于开口,“二哥要是怪你,我会跟他说的。”
阿吉张张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姜似想去柳堤边走走,当然不是散步这么简单。
她是去采“药”的。
她不通医术,却上辈子从乌苗族长老那里学到一些古怪药方,那些方子各有神奇用处,需要的“药”更是千奇百怪。
她这一次要采的“药”是百年老柳树下生的一种草,名白角。白角草外观与寻常青草无异,人或鸟兽若是单独服用亦无影响,但经过调配后却有大用处。
此草唯有通过气味分辨。
金水河畔,绿影无边,百年柳树并不少见。
此时正是初夏,柳堤边散步赏景的人并不少,男女老幼皆有,偶有顽童从姜似三人身边旋风般跑过,洒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这个时候阿吉就会瞪着眼睛喊,“小崽子们看着点儿,撞着人定不轻饶!”
“行啦,你和小童较什么劲。”看着长堤绿柳烟雾蒙蒙的美景,阿蛮嫌阿吉大呼小叫破坏了气氛。
阿吉有些不服气:“我不是怕他们冲撞了姑娘嘛。”
“姑娘有我护着呢。”
“是是是,阿蛮姐姐最能耐。”
小厮和丫鬟斗嘴的时候,姜似已经往前走去。
“姑娘,等等婢子——”阿蛮忙追上去。
姜似在一株绿柳旁停下来,莹白手指绕着柳条问阿蛮,“会编花篮吗?”
阿蛮呵呵笑,“婢子会采花。”
“我会,我会编花篮!”阿吉忙道。
“那阿吉用柳条编个花篮,阿蛮采些鲜花来,带回府中摆在屋子里也不错。”
阿蛮与阿吉得了吩咐忙行动起来。
姜似见二人忙碌着,慢慢绕到柳树后面,蹲下身来深深吸气,找到白角草后仔细用手帕包好。
这样等花篮编好并装满了鲜花时,她需要的白角草数量也采够了。
“回府吧。”
忽然柳堤上的人如潮水般往一个方向涌去,惊呼声此起彼伏,“不好啦,有人投河啦——”
“姑娘?”阿蛮看向姜似。
“去看看。”
阿吉忙拦着:“四姑娘,河边人多路滑,咱们还是别过去了,投河没啥好看的。”
天啦,要是把四姑娘换成公子,他非得跑得比公子还快呢!
姜似笑了,“我说让你去看看什么情况。”
量力而行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她挤过去难道要当众脱衣下河救人?
一听有热闹可瞧又不必担心姜似安全,阿吉乐了,撒丫子飞奔起来。
河边已经站满了人,阿吉凭着城墙厚的脸皮与灵巧身形挤进去,好一会儿又在众人的咒骂声中钻出来向姜似禀报。
“四姑娘,跳河的是个妇人,刚刚被救上来了,现在正坐在河边哭呢。”
妇人的嚎哭声越过人群飘进姜似的耳朵,“寻不到我的妞妞,我不要活了啊——”
“听旁边的人说投河的妇人是卖豆腐的,早年守寡拉扯一个女儿长大,谁知她女儿前两日不见了,真是可怜……”
阿吉把听来的讲给姜似听。
“没有报官?”阿蛮脱口问道。
“报了,怎么不报呢。可每年女人孩子失踪的多了去,官府哪里管得过来呢!”阿吉叹了一声,趁机劝姜似,“四姑娘,要不说外头危险呢,咱们还是赶紧回府吧。”
妇人的哭声更大了,“可怜我女儿才十四岁,别人家孩子玩耍的时候从不出去,整日里跟着我磨豆腐,一天轻快日子都没享过啊。妞妞,你在哪儿?你回来啊——”
“四姑娘,咱们回去吧。”阿蛮听了那哭声心里仿佛压了块石头,堵得厉害。
妇人被人扶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更准确地说是由人架着往外拖。
她整个身子往下坠,一双脚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可尽管这般狼狈,那张绝望的脸上依然残留着年轻时的秀丽。
忽然,妇人呆滞的眼睛骤然焕发出惊人光彩,用力挣脱了扶她的人向姜似的方向跑去。
阿蛮反应极快,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姜似面前。
妇人风一般从主仆二人身边刮过,姜似闻到了淡淡的酸涩味。
“妞妞,妞妞——”妇人跑得极快,拽住一名蓝衣少女的衣袖。
丫鬟婆子们的尖叫声传来,“你这疯婆子快放开我们姑娘!”
“你们让开,把我的妞妞还给我!”妇人发了疯般任由几个丫鬟婆子拳打脚踢,只死死拽着那少女衣袖不放,“妞妞,是娘啊,你看娘一眼啊——”
少女回头,轻轻皱眉,“大娘请放手吧,你认错人了。”
妇人看清了少女的脸,怔怔松开手。
姜似清楚看到妇人眼中的光彩迅速熄灭了,转为冷灰。
“秀娘子,还是回去吧,说不准妞妞已经回家了。”旁边的人见妇人冲撞了贵人,好心劝道。
“妞妞,我要回家找我的妞妞!”妇人疯疯癫癫往前跑去。
少女抿了抿唇,头一偏恰好对上了姜似的眼。
“你是——姜四姑娘?”
姜似扬眉。
真是巧,她来采个“药”都能遇到安国公府的姑娘!
姜似一句话拖住了管事,大步往府中走去。
管事匆匆交代门房给妇人准备茶点,快步跟上。
姜湛一只手落在管事肩头:“跑这么快做什么?”
管事以前对这位没有什么出息的二公子很有些不以为然,但姜似前些日子教训厨房刘婆子的余威犹在,此刻自是多了几分小心:“二老爷发了话要打发刘仙姑走,刚刚四姑娘又把人留下来,小的要去跟二老爷禀报一下。”
姜湛瞪了管事一眼,警告道:“说话注意点儿!”
姜似往内走了不久,迎面看到刘仙姑由一名婆子带着走来,身后女童拎着个小包袱。
“仙姑这是要出门?”
“四姑娘,我要离开伯府了。”在人前,刘仙姑摆出疏离的模样。
姜似蹙眉:“如果我没记错,祖母交代二婶好好招待仙姑三日。现在才是第二日,仙姑为何就要走了?”
“四姑娘有所不知,这位仙姑啊手上有人命官司的,这样的人咱们府上哪敢留啊,二老爷说了——”
“我与仙姑说话,何须肖妈妈开口?”
肖婆子登时脸一热,辩驳道:“这是二老爷的意思。”
姜似凉凉看她一眼:“肖妈妈的意思是这府上我二叔做主了?”
“这——”肖婆子讪讪没接话,心中却嗤笑一声。
谁不知道伯府等到了二公子这一代就不能叫伯府了,大公子又那么有出息,将来有二老爷在官场铺路前程定然错不了。
到那时,这姜家可不就是二房的天下。
“呵呵,我不能做主,难道似儿想做主?”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姜二老爷赫然出现在姜似面前。
管事站在姜二老爷身后,显然是趁着姜似与刘仙姑说话的工夫给姜二老爷报信的。
姜似对姜二老爷略一屈膝:“二叔这话就埋汰侄女了。侄女的意思是关乎祖母眼疾这么大的事,定然要祖母拿主意。”
姜二老爷面上不见喜怒:“让刘仙姑离开伯府,是你祖母点了头的。”
姜似顿时面现难色:“竟是祖母同意的吗?那是侄女鲁莽了,见刘仙姑提前离开一着急就把人给留了下来。”
“你先前不知也就罢了,以后常和俪儿她们玩玩,少掺和大人们的事。”姜二老爷睇了肖婆子一眼,“还不把人领走!”
姜似往前一步挡住了肖婆子去路:“还是不能让刘仙姑现在就走。”
“似儿,你莫要任性!”
姜似笑了:“侄女哪敢在二叔面前任性,实是因为刚才已经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出言留住了刘仙姑,让她过了明日再走。现在要是让刘仙姑走了,咱们伯府岂不是给人留下出尔反尔的印象?”
姜二老爷脸色微沉。
姜似恍若未见,接着道:“何况一位寻常妇人上门寻事咱们就赶紧依了,那别人定会觉得伯府软弱可欺,等将来麻烦就多了……”
“说得好!”姜安诚大步走了过来,“二弟,既然似儿已经把人留下了,那就多留一日呗。”
姜二老爷脸色发黑:“大哥,在慈心堂里你可同意让刘仙姑离开的。”
“此一时彼一时嘛,我觉得似儿说得很有道理。”
“大哥!”姜二老爷一脸震惊。
这么不要脸的话他也说得出口?
姜安诚一脸不耐烦:“多大点事儿,似儿都开口了,难不成要在外人面前扫她面子?姑娘家不比臭小子,脸皮薄着呢。再说了,请刘仙姑来是你们的主意,如今要人走也是你们的主意,你们这是干嘛啊?”
姜二老爷嘴角狠狠一抽。
请神婆这种昏招哪是他的主意,都是那倒霉催的蠢妇折腾出来的!
“行了,人就留下,过了明日爱去哪儿去哪儿,我这就去和母亲说一声。”
“父亲,我和您一块去。”姜似笑着追上去。
姜湛冲姜似挤挤眼,低声道:“是不是该谢谢二哥及时搬来救兵?”
“回头给二哥做个荷包。”姜似显然心情大好。
姜二老爷冷眼看着大房一家人其乐融融往慈心堂而去,交代婆子把刘仙姑先带回客房,匆匆赶上。
“这是鄙人祖上秘传的明目丸,老夫人早晚各服一粒,连服七日,眼疾应该会有好转。”慈心堂里,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拿出一个不足巴掌大的白瓷小坛来。
大丫鬟阿福把小坛子接了过去。
“老夫人,您放心吧,张先生在当地看眼疾很有名气的,儿媳要不是才听说早就把人请来了,也不会让个神婆把咱忽悠了。”二太太肖氏一脸惭愧。
冯老夫人板着脸点点头。
既然刘仙姑的符水喝死过人,真也好,假也罢,这符水是绝对不能再入口了,至于擅治眼疾的大夫,姑且试试吧。
“阿福,你去倒杯水,伺候老夫人服药。”肖氏吩咐道。
“等一等。”姜似抬脚走了进来。
肖氏一见姜似,下意识就皱眉。
这个时候,这臭丫头怎么又来掺一脚?
只要老夫人吃下明目丸,那么刘仙姑这档子事就算彻底过去了。
老夫人眼睛好起来就说是明目丸的功劳,若是好不起来也不打紧,毕竟让已经失明的眼睛重新视物本就是千难万难的事儿。
姜似走到冯老夫人面前:“祖母,这明目丸您现在可不能吃。”
“怎么?”冯老夫人一只眼睛坏了后,已经由最初的暴躁转为压抑的平静。
“刘仙姑当时说了,您的眼睛三日内会好,要是现在吃了这药丸一旦产生什么冲突,影响了眼睛的恢复该怎么办呢?”
“四姑娘,刘仙姑是个骗子,总不能因为她一句话就耽误了老夫人的治疗。”
姜似忽然笑了:“二婶,刘仙姑是您亲自请来的呢。”
肖氏一滞,忍着尴尬道:“那时只听闻刘仙姑的名声,不知道她治死过人的事啊。”
“那二婶又能保证这位张先生没有别的事?”
“岂有此理,贵府姑娘既然如此说,鄙人这就告辞!”
“张先生快快留步。”肖氏忙把人留住,冷脸道,“四姑娘,张先生在当地可是响当当的名医。”
姜似毫不客气:“刘仙姑也是响当当的通灵者呢。”
“够了,你们要吵就都给我出去!”
姜似立刻恢复了乖巧模样:“祖母,刘仙姑与张先生都是二婶请来的。虽说刘仙姑被人寻上门来,孙女却觉得盛名之下无论是刘仙姑还是张先生定然都有过人之处。稳妥起见,您就再等一日,倘若刘仙姑那场法事不见效果,再服张先生的明目丸亦不耽误什么。”
冯老夫人沉默片刻,默默点头。
一日而已,她还等得起。
肖氏嘴唇动了动,心中气恼不已。
姜似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竟把老夫人哄得改了主意!好在从娘家大嫂打探的一些事来看,刘仙姑就是个神棍,多等一日她就不信能发生奇迹。
眨眼到了第二日,刘仙姑治死人的事传开后,各大赌场压老夫人眼疾能好已经调成了一赔十。
阿飞想了又想,悄悄拿出几串铜钱压了冯老夫人好不了。
这可是他积攒多年的老婆本,虽然这么压赚不了几个钱,总比那姑娘血本无归要强。
随着日头西移快要落山,东平伯府门外无数双眼睛巴巴等着。
天都要黑了,也该到了出结果的时候了吧?
街面上一阵骚动。
姜似快步走到窗边往下看。
几个打手模样的人把二牛团团围住,小心翼翼向它靠近,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根粗木棍。
不远处并肩站着两个人,一人穿锦袍持折扇,另一人穿着月白色直裰。
这两个人姜似都认识。
穿锦袍的是荣阳长公主与大将军崔绪之子崔逸,前不久在街头才被二牛咬过的,另一个是礼部尚书的孙子杨盛才。
姜似目光在杨盛才的脸上停驻片刻。
看起来比兄长大不了多少的少年,长得也是人模狗样,却是害死兄长的凶手。
可是她只知道二哥的死与杨盛才有关,具体情形却不得而知。
“姑娘,那只狗会被他们打死的,要不要婢子下去帮忙啊?”阿蛮探出头去,满脸担忧。
姜似看着下方抿了抿唇:“暂时先看看。”
凭她对二牛的了解,那几个打手不见得是二牛的对手。
“姑娘,看着那只狗被他们围住,婢子还怪紧张的。”阿蛮不自觉抓紧了窗沿。
“它叫二牛。”
阿蛮看向姜似。
姜似笑笑:“那只狗叫二牛,有名字的。”
“姑娘怎么知道的?”阿蛮纳闷起来。
姜似一窒,轻咳一声道:“那日听它主人这么叫。”
阿蛮转转眼珠,想起了那个比姜湛还要俊朗几分的少年,脱口而出道:“就是那个长得好看的登徒子啊!”
姜似脸一热,而后转黑:“这是什么形容!”
莫不是长得好看些,当登徒子都情有可原了?
阿蛮眨眨眼,很是无辜:“婢子觉得形容得很贴切啊。”
“别说了!”姜似淡淡喝了一声,注意力被楼下的闹腾吸引过去。
一名打手嘴里发出一声吼,抡起棍子向二牛打去。
二牛灵活避开,而后跳起来张口咬在了那人的手腕上。
那人一声惨叫,手中棍子掉到了地上。
其他人一见,立刻乱棍打去。
二牛咬着那人不松手,两条后腿用力一蹬踹在了靠近它的一人脸上,紧接着几个跳跃灵活穿梭在几名打手之间。
等看热闹的人反应过来时,几名打手已经倒在地上,捂着伤口惨叫连连。
人们忍不住揉揉眼。
这狗神了啊!
大狗仰头叫了一声,一步步走向崔逸与杨盛才,期间从一名倒地的打手脸上踩过,都没低头瞧一眼。
围观者皆心中惴然,
这狗不但神,还很拽,这到底是谁家的狗啊?
“姑娘,婢子怎么觉得刚刚二牛是冲您叫的?”
姜似没有回答,目光追逐着大狗的身影。
刚刚她从二牛的叫声中听到了安抚的意思。
二牛怕她担心么?
“你别过来啊,别过来——”面对步步逼近的二牛,崔逸显然有着大面积心理阴影,白着脸步步后退。
“崔逸,你的人不怎么样啊,好几个人还打不过一条狗。”杨盛才摸着下巴嘲笑道。
“崔成、崔功,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赶紧出来!”崔逸大喊了一声。
两道人影几乎同时落到了崔逸面前。
崔逸神色一松,摇了摇折扇。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那次被群狗围攻之后就知道这些家丁不靠谱了,于是死缠烂打从父亲那里求来两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亲兵。
这两个老亲兵可是身经百战杀人不眨眼的,对付一条瘸腿狗小菜一碟。
一直权当看戏的姜似神色凝重起来。
她从这两个人身上嗅到了久经沙场的味道。
“姑娘,咱们要下去吗?婢子觉得这两个人很不简单。”阿蛮跟着紧张起来。
“不,咱们下去帮不上忙,站在这里居高临下反而好应变些。”姜似沉吟片刻,打消了冲动的念头。
她曾跟着郁七学过几式取巧的招式,面对普通人时用来出其不意还凑合,真要对起来显然不够看,至于阿蛮,那点功夫在这两个模样寻常的中年汉子面前恐怕只能算花拳绣腿。
对两个中年汉子的气息,二牛显然很敏感,当下毛都竖了起来,口中发出低低的叫声。
二人一狗很快打到了一起。
围观众人屏住了呼吸,竟从这二人一狗的混战中看到了金戈铁马的惨烈。
其中一个人的小腿被二牛咬下一块肉来,往下淌着血,而二牛也没有了先前对付几个打手的从容,张嘴吐舌大口喘着气。
那条瘸腿在关键时候到底拖慢了大狗的速度。
“姑娘,二牛好像要吃亏。”随着楼下情况越发激烈,阿蛮坐不住了。
姜似把一只茶杯塞进阿蛮手中:“拿好了它,二牛顶不住时就把这个往那个穿锦袍的人身上砸。”
姜似指的是崔逸。
本来两个人中她更恨的是杨盛才,但是那两个中年汉子是崔逸的人,无疑对崔逸的安危更重视。
“畜生,看你还嚣张!”许是被一只瘸腿狗弄得如此狼狈实在烦了,其中一人突然从绑腿中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向二牛刺去。
“宰了它,今天就吃狗肉了!”崔逸兴奋大喊道。
早就应该用刀把这畜生剥皮了,两个老东西非要死脑筋。
按着大周律法,寻常人身上是不允许携带利器的,但崔逸这种特权阶层显然不受限制。
明晃晃的匕首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光,围观众人不由自主往后退去。
阿蛮再不迟疑,用力把茶杯扔了出去。
天青色的茶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砸在崔逸脑门上。
崔逸一声惨叫,直挺挺往后倒去。
正与二牛混战的二人迅速往崔逸所在的方向赶去。
谁知一道黑黄身影毫不示弱,先他们一步赶到了那里。
半人高的大狗一只前爪按住额头血流如注的崔逸,悠哉摇着尾巴看着逼近的二人。
崔逸吓得都觉不出额头疼了,结巴着喊道:“快,快救我——”
“畜生,赶紧滚开!”一名中年汉子喝道。
二牛扫了他一眼。
那人一怔,瞬间有种眼花的错觉。
为何他从这只狗的眼神里居然看到了鄙视?
一定是看错了。
而后,这人就看到大狗抬了抬狗爪,慢条斯理按在了崔逸咽喉上。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这狗一定成精了!
顶着府中上下异样目光,姜倩纵有满腹疑问与委屈也不好在伯府强留,与肖氏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匆匆离去。
肖氏负责招待刘仙姑,很快就有了独处机会。
到了这时,她再也按捺不住,立刻质问道:“仙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仙姑稳如泰山:“这样的结果,也出乎我的预料。”
“仙姑这是什么意思?这与咱们先前商量好的可不一样!”肖氏见刘仙姑还在打马虎眼,心中怒火烧得更旺,“莫非仙姑嫌茶水钱少了?”
“太太误会了。”刘仙姑长叹,“实在是天意难违啊。”
“什么天意难违?”
刘仙姑摆出高深莫测的神情:“原本我念着太太一片诚心,是想帮太太把事办好的。可是太太也知道,我能吃这口饭靠的是沟通鬼神,而今天意如此,我不得不从啊。”
“什么神啊,鬼啊,老夫人被邪祟妨害的说法不是咱们事先商量好的吗?”肖氏脸色铁青追问。
刘仙姑忽然伸手握住了肖氏的手,神色无比认真:“真的有邪祟附在了世子夫人身上!”
肖氏吓得一哆嗦,猛然甩开刘仙姑的手,一张脸由青转白:“仙姑胡说八道什么!”
刘仙姑冷笑:“莫非太太认为我只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当刘仙姑面上一丝笑意也无时,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就全然不见了。
她颧骨有些高,下巴尖瘦,加上冰冷幽深的眼神,整个人看起来竟有几分森然。
肖氏心中打了个突。
她怎么忘了,娘家嫂子之所以与刘仙姑相熟就是因为刘仙姑多年前曾替侄儿收过魂。
这位刘仙姑,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可是原本推说有邪祟妨碍老夫人是她想要祸水东引的幌子,怎么最后真的有邪祟附在了倩儿身上?
肖氏细思极恐,不由看向刘仙姑。
刘仙姑长叹:“所以说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我怎么敢为了些许俗物而违背天意呢?”
“老夫人的眼疾三日之内真的能好?”
刘仙姑犹豫了一下。
肖氏敏锐察觉,冷笑道:“那我就等着三日后看仙姑施展的神迹了!”
她说罢,含怒拂袖而去。
刘仙姑一屁股跌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灌了几口,心中一阵后怕。
她真要被那丫头给折腾死了!
“仙姑,咱们的东西要收起来吗?”女童站在门口拎着一个小包袱。
“收什么,就放那吧。”刘仙姑随手一指。
她可要做好随时被扫地出门的准备,有什么好收拾的。
这三天真要度日如年。
肖氏对刘仙姑的说辞自是半信半疑,干脆写了两封信,一封送给姜倩安抚一番,另一封信则送到了娘家嫂子那里。
肖家大嫂很快就打着探望冯老夫人的名义上门来了,姑嫂二人得了机会密谈。
“大嫂,你给我交个底,刘仙姑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肖家大嫂已经知道了伯府发生的事,此时面对肖氏亦有几分尴尬:“给吓着的小孩子收个魂什么的挺管用的。”
“她做法驱邪真能治好老夫人的眼疾?”
肖家大嫂干笑:“这就说不好了,老夫人的眼疾确实来得突然,究竟是个什么原因不好说。”
肖氏闭了闭眼,越想越恨:“我总觉得被刘仙姑摆了一道!”
可是她还有想不通的地方。
她事先许诺过,事成之后会给刘仙姑一笔丰厚银钱,刘仙姑为什么和钱过不去?
肖氏睁开眼,眼底有精光闪过。
和鬼神打交道的是刘仙姑,不是她。
天意也好,人为也罢,她把人请来还被反咬一口,这笔账等这阵风波过去后是一定要算的。
“其实还有替倩儿挽回老夫人欢心的机会。”
肖氏看着肖家大嫂。
肖家大嫂下意识扫了一眼门口,压低了声音:“如果老夫人的眼睛三日内好不起来呢?”
“你是说——”
“倘若老夫人的眼睛不见好,刘仙姑就是招摇撞骗,那么倩儿被邪祟附身的说法自然站不住脚。”
肖氏一时沉默下来。
伯府目前是她管家不假,但老夫人吃穿用度另有安排,她很难插进手去,前几日从慈心堂打探消息被冯老夫人泼了一脸茶叶的事还历历在目。
“太太,老爷过来了。”门外传来丫鬟的禀报声。
很快房门就打开,姜二老爷沉着脸走了进来。
“大嫂来了。”见到肖家大嫂,姜二老爷应付了一声。
肖家大嫂忙站了起来:“家里还有很多事,我就先回了。”
对肖家大嫂的识趣,姜二老爷依然没有多少热情,等人一走脸上更是罩了寒霜:“看看你干的好事!我们这样的人家什么时候需要请神婆上门来招摇撞骗了?现在好了,那么一盆污水泼在倩儿身上洗都洗不清,这事传出去你让倩儿在婆家人面前如何自处?”
“我,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姜二老爷无视肖氏的难堪,冷冷道:“那个刘仙姑是你娘家大嫂推荐的吧?以后少和她来往!”
肖氏陡然涨红了脸。
她出身普通,体面都是夫君与子女给的,现在姜二老爷这么说,无疑是往她脸上抽耳光。
“咱们府中那些下人要敲打好了,绝不能让此事流传出去。至于倩儿那边,你赶紧写信叮嘱她在侯府不要露出异样来。母亲是顾大局的人,经过此事无论心中对倩儿有什么想法,都会顾及倩儿在侯府的处境。”
肖氏连连点头。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很疼,也很窝火,但当务之急是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绝不能妨碍倩儿在侯府的地位。
转眼到了翌日,肖氏等人前往慈心堂请安却没见着冯老夫人的面。
肖氏转去理事堂处理家务,一名婆子匆匆进来:“二太太,出事了!”
“什么事?”肖氏现在最怕听的就是这个,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昨日仙姑做法的事传出去了,现在已经有赌场设了局,赌三日内老夫人的眼睛能不能好呢!”
“什么?”肖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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