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相册自动弹出三年前今日的提示,照片里我踮脚给他系领带,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如今对比婚纱照里他凝视苏蔓的眼神,我才读懂那阴影里藏着的,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的倒影。
止痛药在舌根化开苦涩,我摸到包里冰凉的U盘。
昨夜溜进穆天晟书房拷贝到的加密文件还在,那些标注抗癌新药临床数据的文档,此刻在诊断书的映衬下显出狰狞的真相。
电梯镜面映出我惨白的脸,锁骨下方还留着他昨夜咬出的淤青,而苏蔓在婚纱照里露出的同一位置,缀着一枚羽毛形状的胎记。
叮,电梯停在肿瘤科楼层。
穿病号服的小女孩抱着皮球跑过,腕带上的名字刺痛我的眼睛:余朵朵。
三个月前跳楼的财务总监刘姐,最后一条短信还躺在我手机里。
汐瑶,新药配方泄露事故真的和你父亲无关…我蹲下身替小女孩捡球,她突然指着窗外欢呼。
新娘子的气球飞走啦!
落地窗外,印着穆天晟和苏蔓婚纱照的飞艇正掠过城市上空。
粉白气球从舱门倾泻而下,有一枚恰好撞在我们曾接吻过的摩天轮顶端。
2.我是在消毒水的气味里想起那个游乐园的。
在止痛泵的滴答声中,穆天晟最后一次抱我时的体温突然复活,烫得我蜷缩在病床上发抖。
还记得那是三年前的初秋,他带我去城西那座即将拆除的游乐园。
这种地方有什么可看的?
我望着锈蚀的旋转木马,铁皮独角兽的眼珠脱落半颗。
穆天晟却突然弯腰替我系松开的鞋带。
小时候每次迷路,总会有人在这里找到我。
他的虎口还残留着昨夜应酬的酒气,指节却温柔地蹭过我脚踝。
冰淇淋车播放的《江南》突然卡带,我手忙脚乱去接他递来的甜筒,奶油滴在我的袖口。
别动。
他捏着湿巾俯身靠近时,我数着他睫毛在眼下颤动的次数,直到西装口袋滑落的玻璃糖纸割破这场旖旎。
透明的糖纸折射出七彩光斑,边缘早被摩挲得发毛,那和我锁在首饰盒最底层的那张一模一样。
十五岁在孤儿院被火灾困住时,那个冲进火场的少年塞给我的救命符,也是裹着这种糖纸的水果硬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