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夏夕陈凡的女频言情小说《镇蛟人:我的贩阴生涯夏夕陈凡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小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回我没再拒绝,反倒觉得段鹏的话很有道理。其实高中开始我就跟着爷爷学习理论了,直到最近才有实践机会,在吴瞎子那里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操作原理,也不晓得对不对,干脆这次就跟段鹏一起去试试。隔天一早,周丽果然盯着黑眼圈到了,她老家离城区比较远,为了节省时间,段鹏只好开起了那辆破二手面包。这破车也不知道哪年的,车门松松垮垮,到处漏风,车座垫子弹簧也露出来,路上颠来倒去,总感觉有只手在下面托我屁股。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地方,是个位于深山的小村落,村子也就十几户人家,大部分都是些老人,周丽解释说老家比较穷,像她这种年轻人基本都外出打工了,就剩下一些老头还守着家里田地生活,养点鸡羊补贴家用。她爷爷平时主要以采山货为生,别看年纪大了,可身体特别硬朗,七...
《镇蛟人:我的贩阴生涯夏夕陈凡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这回我没再拒绝,反倒觉得段鹏的话很有道理。
其实高中开始我就跟着爷爷学习理论了,直到最近才有实践机会,在吴瞎子那里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操作原理,也不晓得对不对,干脆这次就跟段鹏一起去试试。
隔天一早,周丽果然盯着黑眼圈到了,她老家离城区比较远,为了节省时间,段鹏只好开起了那辆破二手面包。
这破车也不知道哪年的,车门松松垮垮,到处漏风,车座垫子弹簧也露出来,路上颠来倒去,总感觉有只手在下面托我屁股。
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地方,是个位于深山的小村落,村子也就十几户人家,大部分都是些老人,周丽解释说老家比较穷,像她这种年轻人基本都外出打工了,就剩下一些老头还守着家里田地生活,养点鸡羊补贴家用。
她爷爷平时主要以采山货为生,别看年纪大了,可身体特别硬朗,七十岁了还经常进山挖药草野菜啥的,要不是摊上这么个事,爸妈也用不着从外地赶回来。
去了周家宅院,是一栋很大的瓦房,我们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闹腾,周丽率先跑进去,没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对中年男女,大概五十来岁左右,一看面相就老实巴交的,应该是周丽的父母。
经过周丽的介绍,两口子把我们请进院子里坐,等问清楚了来意,周丽母亲顿时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眼神时不时往我们这边瞟,带着很深的怀疑。
显然人家根本信不过我们,这也难怪,段鹏嘴上叼着烟,永远是一副流里流气的二流子形象,至于我,看起来这么年轻,跟广大农村妇女印象中驱邪捉妖的大师形象差了好几里地。
可来都来了,总得看看再说,我清了清嗓子,刚要询问情况,结果就听到老宅深处传来很大一声闷响,像是有人在撞门。
周丽和她老爸都惊了,赶紧看向里屋,周婶则吓变了脸说,“真不巧,怎么家里刚来人,老爷子就又犯病了......”
我们跟着周丽老爸进了内堂,只见里屋门板正在经历摇晃,不知道里面的人用了多大力气,晃得门框都抖起来,门缝里还夹杂着一个老人“嗬嗬”的喘气声。
周丽老爸如临大敌,顺手抄了根扁担,对我和段鹏说,“你们还是上外面去坐吧,我爹最近闹腾得很凶,怕吓到你们。”
段鹏屁颠颠走上来说,“不怕,我们本来就是帮老爷子驱邪的,看到我身边这小子了没有,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黎巫传人,本事大着呢,有他在,老爷子的问题根本就不算事。”
老小子信口开河,当着外人的面把我好一阵夸,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周丽老爸用怀疑的眼神看我,
“小伙子,你真行?”
我不像段鹏这么能吹牛,就说,“行不行的,必须等我看过老爷子的症状才知道,对了,上次请回来石像生还在不在?”
周丽老爸忙点头,说在的,虽然石像已经碎了,却被家里人用柜子收起来,就搁在后院。
我见他家门头挺结实,里面的老爷子暂时撞不出来,便点头说,“那成,先让我们看看石像吧。”
很快我们走到后院,周丽老爸指着角落一个木柜,说石像就在里面。
我和段鹏急忙走过去,打开木柜一看,果然石像生有了破损的痕迹,从头顶出现一道裂痕,直接延伸到腹部,离开的口子很清晰。
我疑惑地对段鹏问道,“老段,这石像到底是不是灵物啊,怎么裂开了挺大个口子!”
我有点怀疑,这死奸商为了赚钱,可能是随便找了个东西糊弄周丽,所以才没有效果。
段鹏满脸不爽地说,“当然是灵物了,我从来不会拿假货糊弄客户!”
我说那就奇怪了,如果石像生真有镇邪的能力,为什么会碎得这么厉害,不仅没能缓解周家老爷子的病情,反倒让他发疯闹得更凶了。
段鹏沿着石像上面的裂痕看了一眼,好一会儿才说,“有可能他家来的不是邪气,而是妖物。”
我当时就纳了闷,说你别胡说八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里来的妖物。
段鹏不屑地嘁了一声,埋怨我见识少,然后站起来指了指老宅后山那片树林,说贵州属于苗疆门户,大山深处不知道生活着多少野物,加上这些年禁猎,山里野物活得时间比较久,老而成精的事情不要太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家老爷子压根不是冲撞了什么邪气,更像是被山精给迷惑了。”
山精又叫野魅,通常是山里的野物修成气候所化,比较典型的传说来自东北,关于“狐黄白柳灰”这五大仙家的故事,在民间流传很广,一点都不稀奇。
我没吱声,皱眉看向后山那片树林,苗疆号称十万大山,山里什么野物都有,如果真像段鹏说的那样,害人的属于妖物,那事情就麻烦了,爷爷可没教过我该怎么抓妖。
段鹏说,“哎呀,有我在你怕鸡毛?山精都是动物变的,人还能被动物给吓到。”
他不由分说,重新走进宅子,直接了当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你家老爷子很有可能是冲撞了仙家,石像生只能克制邪气,却镇不住妖物,那东西估计是猜到你们想请人对付自己,被彻底激怒了,所以才变本加厉伤害老爷子。”
周丽爸妈都慌了,哆嗦嘴说,“大师有什么好办没吗,只要能救老爷子,就算砸锅卖铁我们也愿意!”
看得出这一家子挺孝顺,但生活条件应该算不上好,为了防止段鹏坐地起价,继续坑人,我赶紧抢先说,
“报酬的事都不重要了,还是救人要紧,开门吧,让我见一见老爷子,只有近距离观察之后,才能确定到底是冲撞了什么邪。”
周丽老爸赶紧说话,扭头就去了里屋。段鹏对我很不满意,偷偷掐了我一把,小声说老弟,你咋说话的,别忘了咱们是商人,什么叫报酬不重要,要不是为了报酬,谁肯大老远跑这里来看事?
我无语说,“上次卖的石像生已经让你赚一笔了,结果什么问题都没解决,周丽家条件不是太好,你怎么忍心坐地起价?”
他满脸不高兴,刚要说点什么,这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了里屋门口,我让段鹏先闭嘴,等看过老爷子后再说。
刚靠近最里面的屋子,我胸口的封邪法印就传来一阵躁动,好像针扎似的产生麻痒的感觉,这是刺符感应到妖邪气的反应,我早就习惯,同时也说明他家老爷子的问题确实不简单。
此时屋子里的人反倒安静下来,没有继续撞门了,周丽老爸很诧异,说老爷子怎么忽然消停了?
段鹏怪笑说,“妖邪一看见我们就害怕,这是怕我们收了它,所以不敢造次。”
我都服了,老小子满口跑火车,吹牛逼的功夫比谁都厉害,要是搞定不了周丽家的事,看他拿什么脸面见人。
我见周丽老爸迟迟没有动作,就催促道,“周叔,怎么还不开门?”
周叔迟疑说,“开了门,我怕老爷子又会冲出来乱咬,到时候......”
“哎呀不怕啦,我们三个老爷们在这儿,还怕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吗?”
段鹏已经迫不及待想进去看稀奇了,丫的总得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给人第一印象就不是很靠谱,周叔咬咬牙,说行吧,待会儿你们注意着点,谨防被咬!
架不住劝,周叔拿钥匙打开了门锁,大门一开,一股陈腐的味道马上就飘出来,屋子很乱,里面摆放着一些破家具和烂木头,还有很多被砸坏的桌椅,衣柜架子倒了摔在一边,满地的脏衣服,环境特别杂乱。
其次屋子里没有开灯,光线不好,总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甚至连窗户都被碎布条封死了。
“这屋子也太暗了,开关在哪儿?”段鹏随手要去拉灯线,却被周叔阻止,说不能开灯,老爷子喜欢待在阴暗的环境,开了灯,他随时都会蹦起来。
没辙我们只好找了支蜡烛,点燃搁在门槛上。
靠着烛火微光,我看到墙根蹲着一个穿麻衣的老头,满头白发,背影佝偻,正用后背抵着墙,把身体蜷缩成一个球状。
老头面容苍老,但精神头不错,看上去很亢奋,身体微微发抖着,却不是因为害怕,更像是因为不安分的躁动。
我慢慢跨进屋子,老爷子有了感应,马上朝我瞪眼睛,他眼仁灰白,几乎缩成一个小点,白中泛黄的眼球像极了一颗剥皮的葡萄。
随着我的靠近,老爷子的目光变得很凶,嘴里阴恻恻磨牙,但很快它把身体往后靠了靠,看向我胸口纹着封邪法符的地方,露出闪躲和害怕的表情。
我心里有谱了,老爷子身上确实有一种不干净的磁场,会受到我胸口封邪法印的影响,我的靠近让他感觉不舒服,所以害怕。
周叔很奇怪,指着老爷子说,“怎么他现在反倒蹲在地上不动了,难道真的在害怕你们?”
我没有接茬,继续朝墙根走去。起初老爷子很平静,出于对我的身上的刺符恐惧,他一直蜷缩着身体不动,直到距离被拉近一半,我刚要蹲下去的时候,他忽然把脖子扬起来了,目光斜斜的,嘴里边磨牙,边发出阴恻恻的狞笑。
我注意到他眼睛里闪过一抹阴毒的光,随后便做出了惊人之举,猛地把手塞进嘴巴,对着手指头一口咬下。
“你是......吴瞎子!”
我眼珠子瞪老大,不明白吴瞎子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他不是去了外地?
我还在迷糊,吴瞎子已经冷冷地跨过门槛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表情冷漠地说,“我确实去外地了,但路上发生点事,又重新回了家。”
他刚回到家,就听到马路对面的小卖部老板说,近期有个年轻人来找过自己,见我不在,就奔着坟岗去了,
“我一猜这个年轻人就是你,因为不久前你爷爷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说自己命不长了,有个不成器的孙子遇上点麻烦,需要我帮我照顾一下。”
于是吴瞎子就按照小卖部老板的说法,沿着坟岗找来,恰好遇上老神婆害我的一幕,这才出手救下了我。
他边说边走来,冷硬的脸像极了一块铁板,从上到下打量着我,语气充满了嫌弃,
“陈阴阳的孙子,居然是这么个鸟德行,真让人失望。”
这话说得我脸红,耳根子燥热起来。
吴瞎子没有在乎我的表情,递来手上的那碗热汤,用冷漠的口吻说,“喝了。”
我迟疑着没接,经过老神婆的事,我对陌生人已经产生阴影了,不敢喝来历不明的汤药。
他嘿嘿怪笑道,“怎么,怕我害你呀,不喝也行,赶紧从我家滚,要不是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我才懒得搭理你死活。”
感觉这小老头脾气果然很古怪,和我爷爷一样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
但我转念一想,爷爷临终前让我来找吴瞎子,肯定不会害我,于是就赶紧把药汤接过来,一股脑喝了。
这药汤稠稠的,不知道用什么草药熬制,喝下去有些糊嘴,不过药效很神奇,我刚喝一口,立刻感觉肚子没那么冰凉,一股暖流从胃里化开,慢慢走遍全身,顿时打了个酸臭的饱嗝,浑身轻松了不少。
没想到药汤这么有效,我赶紧爬起来,对吴瞎子说谢谢。
他依旧摆着那张嫌弃的脸,好像我欠了自己五百万似的,冷哼说,“不用谢,我帮你,是因为欠过你爷爷一个人情,必须还。”
我讪笑,说就算这样,我也该好好谢谢你,昨天要不是你,我就嗝屁了。
吴瞎子哼了声,玩味地扫过我,说你小子可真有创意,求人帮忙,居然求到仇人家了,那老乞婆巴不得你全家死干净,哪会给你好果子吃。
他不说还好,一听到这话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铁青地看向段鹏,揪住他衣领说,
“老小子,赶紧退钱,你特么把我坑惨了,这次要不是吴瞎......吴前辈及时赶回来,我连小命都丢了,你特么简直就是个奸商。”
我心里别提有多愤怒,恨不得问候段鹏祖宗十八代,一想到自己被他骗了这么多钱,还辛辛苦苦大半夜去挖死灵胎,结果到头是一场空,差点为仇人做了嫁人,巴不得连后槽牙都咬碎。
段鹏哭丧脸说,“老弟你消消火,说到底还是怪你自己倒霉,我真没打算坑你啊。”
“你特么......”
我还要动手,这时候吴瞎子大喊了一声,“够了,拿我这里当菜市口了吧,要吵滚出去吵!”
我和段鹏同时吓得一哆嗦,只能闭嘴了。
感觉吴瞎子的眼神特别犀利,好像一眼就能把我刺穿似的,尤其是那双黑色的瞳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病导致的,瞳仁很小,眼白占了三分之二,光是站那儿不动,一个眼神就能吓坏我。
看来吴瞎子并不是真瞎,只是眼睛有问题,才得了这种绰号。
喝止完我们,吴瞎子才慢悠悠找了个太师椅坐下,跷二郎腿问我感觉咋样。
我想起爷爷临终交代,正要说出自己的遭遇,他摆摆手,“一个月前你爷爷给我写过信,上面把你的情况都说清楚了,我预计你一个星期前就该来找我,没想到等了好几天,你都迟迟没有出现,所以才会离开家。”
我苦笑说,“本来我爷爷死后,隔天就该来找你的,可宁远镇实在太偏了,花了几天时间都没打听到具体路线,加上一个老同学遇上点麻烦,所以就耽误了......”
吴瞎子哦了一声,说怪不得等了你一个星期都没见人,差点就错过了,
“好了,先不说这个,你现在肚子里是什么感觉?”
我打了个饱嗝,一脸感激地看向吴瞎子,刚喝完他给的药,我身子暖洋洋的特别舒服,简直泡在温泉里似的,力气也恢复了,已经拜托了寒症带来的痛苦。
哪知就在我道谢的时候,吴瞎子却不咸不淡地说,“别高兴太早,那东西连你爷爷都搞不定,换成我也是一样,刚才那碗汤药只能帮你固本培元,但也是治标不治本。”
我一脸失落,爷爷死前让我找吴瞎子,感觉他可能有办法治好我,没想到得到的答复依旧是不行,难道我命中注定是个打短命的?
吴瞎子掀开我上衣,朝爷爷留下的封邪法符看了一眼,摇头晃脑说,“你也不用太沮丧,至少你爷爷留下的封邪法印还在,它作用很强大,起码还能持续个三五年。”
我满嘴苦涩,说那三五年之后呢?
“时间还早嘛,年轻人不要太杞人忧天,没必要为没发生的事情担心。”
吴瞎子继续甩头,说事情都有两面性,被蟒蛟邪气附身也未必都是坏事。
我满脸痴傻,问他为啥这么说,自从被这股冤孽气占据身体,我的人生轨迹就彻底走向了倒霉,这些年不知道被耽误了多少事。
吴瞎子老神在在道,“这东西对普通人来说的确是个巨大的隐患,就好像抱着一颗不定时的炸弹活着,说不上哪天邪气就会迎来总爆发,可对于行内人而言,却是个巨大的宝藏。”
他顿了顿,用一双青光眼直视我,一字一顿说假如你能学成本事,降服这股冤孽气,把它融炼成自己的东西,将来获得的好处会大到离谱,甚至可以获得超越陈阴阳的成就也说不定呢。
我心里无奈得要死,浑身发软道,“我能活着就很不错了,拿什么去炼它?”
蟒蛟的邪气这么大,连我爷爷都只能压制,不能彻底消灭,要靠我自己驯服,难度比登天还大。
“万事都有可能,年纪轻轻的干嘛这么悲观。”
吴瞎子对我的话感到不满,皱眉说,“陈阴阳的孙子居然这么没血性,一点都不像他的种,早知道你这么废柴,我昨天就不花力气救你了。”
我无言以对,没顾得上反驳,这时候段鹏忽然贱兮兮地插了句嘴,“吴老,既然你和他爷爷有交情,不如就把这小子留在身边,教他些本事吧,等他继承了你那套法门,说不定就能驯服身上的冤孽气了。”
段鹏的话重新点燃了我的希望,是啊,吴瞎子本事这么厉害,昨晚那个老神婆差点已经凶得可以了,可一看见吴瞎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如果我能在吴瞎子这里学成本事,说不定还这能活下来。
“跟我学?”
吴瞎子先是一愣,继而露出诡异的表情,不咸不淡道,“倒也不是不可以,看在你爷爷曾经帮过我的份上,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不过嘛......”
他故意拖长音调,不阴不阳地怪笑说,“可你知道我是干嘛的吗,就想跟着我学?我这行当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尤其你还是一幅孬种的样子,根本完不成我的考验。”
他一口一个孬种,搞得我很废一样,当时我就不高兴了,从床上蹦起来,说虽然我没跟爷爷学到太多本事,最起码已经打好了理论基础,还帮人通过灵呢,凭啥骂我废柴。
“就你干的那点事,也配叫通灵。”
吴瞎子满脸鄙视,都懒得跟我废话了,起身说道,“也好,反正我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传承人,陈阴阳花了这么多年给你打基础,临终前又叫你来找我,估计也是盯上了我这门手艺。”
他说自己欠了我爷爷很大的人情,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偿还,但有要求,
“你必须先完成我几个考验,才有入门的资格。”
我想着都已经这样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必须付出是被努力,忙问吴瞎子什么考验?
他嘿嘿笑了两声,摇头说我身体刚恢复,还是先滚回去歇上两天,等身体调理好了再来找我吧,
“我给你两天时间恢复,第三天一早来找我,先试试你的胆量,再聊聊后面收徒的事,没胆子就算了,以后就算暴死街头也别来烦我!”
感觉这老头脾气不是一般的臭,怪不得爷爷说他比自己还难相处呢,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了,我年少气盛很不服气,马上就说,“好,那就一言为定。”
从吴瞎子家里出来,我又开始犯难,出门前爸妈给的钱已经被我花差不多,实在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再要,可身在外地,吃喝拉撒都要钱。
正当我为了住的事情发愁时,段鹏却屁颠颠跑来,
“老弟,害你变成这样,老哥心里也过意不去,干脆你就跟我回店铺暂住吧,最起码不用花冤枉钱住旅店。”
呵,你会这么好心?
经过这几天相处,段鹏的奸商本质早就在我心里暴露无遗,我猜他肯定别有所图。
老小子倒是很坦诚,“吴瞎子年纪大了,跟我合作不了几年,如果你将来能继承他的手艺,可别忘了老哥今天替你说情的事,到时候咱们可以建立商业合作,我出阴物,你帮忙加持,赚了钱少不了你的好处。”
得,感情他讨好我,还是为了方便自己的生意。
果然是商人本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卧槽,住手!
我吓坏了,没想到随着我的靠近,老爷子反应这么大,眼看他凶巴巴地啃起了自己的手指,我赶紧扑过去,用力抱着他胳膊,大喊帮忙。
周叔嗷一嗓子跑来,死死撑住老爷子的嘴巴,不让他自残,手足无措喊道,“这啥情况,老爷子怎么开始自残了,以前从来没有过。”
“估计是陈凡身上的刺符,让老头感受到威胁,加上他意识混乱,思维又不清晰,所以才做出自残的举动。”
我挺佩服段鹏,老小子虽然平时不靠谱,但目光很毒辣,往往能一眼就切中问题的要害。
周叔不理解,恍惚道,“就算他害怕了,也该攻击我们才对,没理由先伤害自己呀。”
“不懂了吧?这属于动物的本性,很多动物一旦感应到环境带来的威胁,就会出现很强的应激反应,比如毒蛇会把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方便逃生,壁虎则会自行断掉尾巴,以此来迷惑天敌。”
段鹏煞有介事地分析,“老爷子的反应证明我猜想的没错,他的确是被山精迷惑了,不仅脑子混乱,还继承了一些动物的特性......”
“先别说了,阻止他要紧!”
此时老爷子挣扎得更厉害,居然用脑袋撞开周叔,恨不得把整个拳头都塞进嘴巴里,随着牙齿的啃咬,手背已经遍体鳞伤流满了鲜血。
可老爷子好像不知道疼,一边继续啃咬手背,一边磨牙发出“咯咯”的叫声,五官扭曲,模样狰狞极了。
“快找绳子,家里有没有筷子,赶紧拿过来。”
我大吼一声,周丽母女急忙冲进厨房,先找了绳子丢进来,我们三个人一起合作,七手八脚捆住老爷子的四肢,随后我结果一把筷子,横着塞进老爷子嘴巴里,避免他继续自残。
好不容易才制止了周丽爷爷,大家已经累够呛,段鹏一屁股坐地上说,
“老头都七十岁了,力气还这么大,可累死我了!”
我擦汗说,“老爷子受到山精邪气影响,被压榨出了潜力,不能让他继续发狂了,否则用不了几天,他就会虚脱病倒,情况越来越恶劣。”
周叔吓得差点没给我磕头,不停哀求我想想办法。
我抿嘴想了想,让周叔去外面弄个大水缸,找来糯米碾碎,用碎米冲出一锅糊糊,等放凉之后,就把老爷子放进米水缸里泡起来。
周叔很不理解,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干。我说糯米阳气重,有守正辟邪的效果,用糯米水浸泡全身,可以暂时压制身上不好的气息,让他安静下来。
果然这么做很有效果,自己从丢进糯米水缸后,老爷子不再吱哇乱叫,也没有继续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很快就变得安静下来。
只是表情依旧痴痴傻傻的,不说话,也没法跟人沟通。
我告诉周丽全家,用糯米水来浸泡,只能是治标不治本,因为山精对它的影响还在,而且人不能一直浸泡在糯米水缸里,时间一久身体还是会出问题。
周叔都快急哭了,问为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摸着鼻子思考了一段时间,说有,“虽然不知道老爷子到底招惹了什么邪物,可山精报复心强,害人不止一次,心在老爷子已经被我暂时制止,那东西会有感应,今晚一定会跑来你家查看情况......”
我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周叔马上点头,攥着拳头恶狠狠地说,
“行,全听小师傅的,只要它今晚赶来,就一定不能放跑!”
说完周叔去了外面准备,找来很多绳子编制成一张大网,又去村里买了只鸡,宰掉鸡头放血,用鸡血把绳子浸泡一遍,晾在屋子外面晒干。
段鹏则发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的本事,屁颠颠跑去找周丽母亲聊驱邪费用了,我没工夫理他,绕着老房子转了几圈,以遍熟悉环境,方便今晚动手。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眼看太阳落山,我对周丽和她母亲说道,
“你们先去外面避一避吧,那东西今晚多半要来,人多了反而不好打埋伏,等事情搞定之后,我再让周叔打电话叫你们回来。”
周丽一脸感激,对我的态度已经变了,“谢谢你陈凡,昨天我不该骂你们是骗子,看来夏夕说得没错,你真是个好人。”
无缘无故又领到一张好人卡,我心里别提多郁闷,反问夏夕私底下是怎么评价我的。
周丽说,“她说你挺有本事,好像个英雄似的,胆子特别大,好像什么都不怕一样。”
这一声“英雄”说得我内心比抹了蜜还甜,看来自己在夏夕心目中的形象很不错,没准哥们还有机会。
送走周丽母女后,我和段鹏就躲进偏屋打起了埋伏。
山里天黑得快,晚上总感觉冷嗖嗖的,我靠在墙根打哈欠,段鹏为了提神,便给自己点上一根烟,递来烟盒问我要不要。
我摇头说还是不抽了,屋子烟味这么呛人,搞不好会被山精发现。
山里的野物鼻子很灵,性格也特别谨慎,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得它逃跑,谨慎起见,我让段鹏也把烟给掐了。
他笑嘻嘻地照做,对我竖起大拇指,“小陈,我越来越发现你有天赋了,打生下来就是干这行的料。”
我翻白眼说,“我才不想入这行,成天跟脏东西打交道都膈应死我了,要不是被寒症折磨得没办法,我才懒得管这些屁事。”
段鹏笑嘻嘻说,“既来之则安之嘛,反正都这样了,你也别抱怨,以后日子长着呢,咱哥俩好好合作,说不定哪天就成百万富翁了。”
“钱钱钱,你丫掉钱眼里了,怎么就知道钱!”
我很不耐烦,刚想数落他两句,院子外面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山里风刮得很剧烈,院门晃得嘎吱嘎吱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股冷风,冻得我俩打起了哆嗦。
“老弟,它是不是来了?”
段鹏秒变怂人,紧张地抱着胳膊,不安地打量起四周。
老小子入行多年,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满嘴跑火车,可打心眼里却是个怂包,怪不得当年会修法失败,胆子也就比针尖大一点。
当时我也有些紧张,抓起一把竹篾刀,朝院外指了指,说咱们一起出去看看吧。
既然来了,我们就必须帮周老爷子解决麻烦,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没有后悔的余地。
出了院子,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山里人睡得早,大半夜根本看不见灯火,我俩抹黑找了一阵,却什么都没发现,感觉那东西好像不是从正大门进来的。
正当我犯迷糊的时候,段鹏却有了发现,冷不丁指了指鸡圈所在的位置,说老弟你听,那边有母鸡在叫。
我顿时翻了个白眼,说母鸡叫有什么好奇怪的。段鹏却很坚持,摇头说,“这叫声不对,好像是受到惊吓发出的声音,我小时候家里开过养鸡场,对这种动静很熟悉。”
我马上陪他去看,到了侧院下的鸡棚,段鹏拧开手电光照过去,赫然发现几头被咬断脖子的母鸡正躺在地上挣扎,那种咯咯的声音很嘶哑。
深更半夜出现这么多断头死鸡,把我和段鹏吓一跳,心里感到一阵诡异。
我翻进圈里一看,所有死鸡脖子都咬掉,血腥味很浓,但地上却找不出鸡血的痕迹。
难道是黄鼠狼?
没等我想明白,里屋就传来“啊”的一声,紧接着是木柜倒地的声音,夹杂着周叔的大喊,
“快来人啊,老爷子又犯病了!”
糟糕,调虎离山。
我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味,赶紧翻出鸡圈,顺手抓起下午编好的渔网。
当我一脚踹开里屋大门冲进去的时候,只见原本安静躺在水缸里的老爷子已经跳出来,正面目狰狞地骑坐在周叔身上,疯狂地用手掐他脖子,嘴角乱抽,跳动得很厉害,跟疯狗一样嚎叫着,还挂着黏黏的口水。
周叔已经被掐得翻起白眼,用力推开老爷子,可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掰开他的手。
“疯病怎么又发作了,比白天还厉害!”
段鹏惊慌失措,我则用力推了他一下,说别愣着,快去帮忙。
“哦,好......”
他壮着胆子冲上去,从后面勒住老爷子,好不容易才把周叔解救出来,我没有跑去帮忙,而是眯着眼睛环顾四周。
下午我让周家人刚了个糯米水缸,已经暂时压制老爷子的“狂躁症”,这大半夜的却再次发作,还闹得比白天更厉害。
原因只有一个,那东西肯定是再次出现了,正在近距离影响周老爷子。
果然,当我把目光定格向床脚的时候,马上发现了一截毛茸茸的腿,上面爬满了浅棕色的毛发,看起来很壮硕,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
“果然是成了气候的野物在搞鬼!”
我二话不说,把渔网抛过去,那东西反应很快,受到惊吓之后立马翻身躲到床底下。
我早有准备,打开之前准备好的袋子,抓出一把掺合了鸡蛋清、香烛灰的新糯米,用力往床下洒。
这法子还是爷爷以前教我的,鸡蛋清和糯米阳气重,只要是妖邪都是受影响。
糯米滚进床底,马上传来一股焦糊的味道,伴随着“叽叽”的兽叫声,然后一坨黑漆漆的东西从床底下跳出来,用极快的速度窜向房梁。
“在那儿。”
黑影动作太快了,我什么也没看清,抓起渔网,再次抛上去,渔网撒中目标,那东西被困在墙角吱吱地叫唤,我又取了一把新糯米,一股脑抛向它。
下午准备的糯米起码有两三斤,一落到它身上就冒出一股黑烟,简直神奇极了。
等到它停止挣扎,我摸出红线冲上去,隔着渔网跟它对视,顿时惊了一下。
我撇嘴说得了吧,自己又不是吓大的。
当时我并不感觉害怕,只是心里觉得奇怪,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便蹑手蹑脚走向那栋屋子的窗户,轻轻推开窗户查看。
也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屋子里一股奇寒的阴气飘过来,冻得我都快窒息了。
下一秒,耳朵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当我定睛一看,马上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人,正是白天在集市上摆摊的那人。
此时他脸色惨青,浑身发抖五官都吓抽条了,一边跑出客厅,便瑟瑟发抖挥舞着菜刀,大喊,“你别过来,救命啊,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啊......”
中年人的惨叫声只持续了一瞬,我就感觉屋子里一股森冷的气息在飘动,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他肚子。
然后他身体就变得僵硬,扑腾坐在地上,五官也开始僵化了,竟然发出一个女性尖锐的笑声,
“哈哈......我没有偷人,没有偷人,是你污蔑我的,咯咯,你害我不够,还要还肚子里的宝宝,宝宝一口奶水都没喝过,它不甘心,要喝你的血啊。”
女人的怪笑声特别尖锐,随后中年人的喉咙一鼓一鼓的,挤压声带,又发出了婴儿恐怖沙哑的啼哭。
随后映入眼帘的场面,我直到今天都忘不了。
只见中年人忽然把手指塞进嘴巴,脸上肌肉疯狂抽动,一半脸上写满恐怖,另一半脸上却充斥着满满的怨毒,然后一口咬下,毫不犹豫地啃掉手指,大口咀嚼,发出“嘎嘣嘎嘣”好似嚼脆骨的声音。
天呐,他再吃自己的手!
我汗毛倒竖,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虽然眼前恐怖的画面不见了,可耳朵里依旧回荡着婴儿“呜哇呜哇”的啼哭声,以及一个女人尖锐刺耳的狂笑。
我整个人都傻了,被巨大的恐怖填满内心,不知道傻愣了多久,才战战兢兢爬起来,重新往窗户缝里看去。
才是女人的笑声和婴儿的啼哭声全都消失了,地板上都是血,趴着一个四肢残缺不全,已经没有了气息的男人。
他活活啃死了自己,手指和胳膊都没了,大量鲜血充斥房间,嘴巴长得大大的,里面塞满自己的手指和血肉,连双脚都被啃到残缺......
“啊!”
我脑门一炸,扭头就往外面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身体没力气了,才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活活啃死自己呢,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打死都不会信。
同时我也想起了这两天,吴瞎子带着我到处跑,又是找回死灵胎,又是给女鬼剪头发,还给中年人下咒的事......
无数个细节串联起来,我意识到了,这一切都是吴瞎子下咒造成的。
“嘿,不过是一点小场面,居然把你吓成这样,陈阴阳的孙子果然是个孬种。”
吴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手站在我背后,阴鸷脸上皱纹叠起来,比花岗石的纹理还要硬。
“你......你这个杀人凶手!”
我跳起来,指着吴瞎子破口大骂,“人是你害的,你带我去找回死灵胎,还弄来女尸的头发,把中年人的头发绑在一起烧,就是为了下这种害人的邪咒。”
“说得一点没错。”
吴瞎子脸比铁还硬,默默背着手说,“想知道我为什么咒他吗?”
“你这个疯子,谁知道你为什么要害人!”
我吓惨了,嗓子眼都在打哆嗦,感觉吴瞎子的模样简直比鬼还可怕,不,这个人自己就是个恶魔!
吴瞎子却很平静,蹲在我面前说,“这个人该死,是他先害死了自己的老婆孩子,娘家人才花钱请我动手的。”
我怔住了,抖着嘴唇问到底怎么回事。
吴瞎子说,“被你挖出的女尸,原本是这家伙的老婆,她怀胎八个月,眼看就要当母亲了,可这家伙却耐不住寂寞,和镇上的女人瞎胡搞。”
接着中年人胡搞的事情被人发现,居然倒打一耙,反过来诬陷自己老婆,骂她偷汉子,肚子里的根本不是自己的种。
女人据理力争,迎来的就是一顿毒打,厮打中被一脚踹中肚子,顿时下身流血倒地。
眼看怀疑八个月的孩子就要流产,女人悲愤交加,这才一头撞墙死掉。
“女人死后,这家伙一点都不感到愧疚,随便挖个坑,把老婆孩子草草安葬,继续跟不同的女人鬼混。”
娘家人几次找中年人理论,都被中年人蛮横地打回去,甚至连岳父都被他打断了腿。
“这家伙本就是个二流子,娘家人拿他没办法,想为女儿讨公道,所以就找到我咯。”
吴瞎子扬起了下巴说,“那具女尸本来该我去挖的,我想利用女尸和它肚子里的死灵胎,给这个男人种鬼咒,可因缘际会被你提前刨了出来,我也就顺势而为,利用你的手来完成这件事。”
这么说,连我也是帮凶?
我浑身发冷,惊骇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无形中害死了人。
“不行,我要自首,我不是有意害死他的。”
强烈的负罪感涌入大脑,我本能地掏出手机,刚要拨打报警电话,吴瞎子一脚踢开我的手机,居高临下带着蔑视的语气,
“我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利用他老婆孩子的恶灵下咒,就算你找来巡捕,他们也不能给我定罪,刑法上可没有关于巫术害人的条款。”
“再说,这个家伙本来就该死,我做的事并不违反人伦,如果你现在报警,也就代表放弃了入行的机会,自己考虑清楚吧,到底是继续入行,跟我学本事,还是一辈子当个窝囊的人。”
吴瞎子顿了顿,又冷笑道,“我差点忘了,你身上的寒症还在,如果失去我的教导,顶多也就挣扎个三五年,哪还有下半辈子。”
“你......”
我被他一句话干自闭了,认真想想,吴瞎子看似在拖我下水,其实是对我勇气和决心的一种考验,如果过不了这关,我就不配学他的本事,到时候寒症发作,我只能在痛不欲生中死掉。
想清楚这些,我内心没这么抵触了,却依旧过不了心里那关,用害怕得发抖的声音说,“可是......非要玩这么大吗?我们这是在草菅人命!”
“这算什么,老子弄死过的人,比你认识的都多。”
吴瞎子满脸邪气,阴恻恻怪笑道,“这行就是这规矩,过不了心理这关,你压根不配当我学徒,而且就算过了这一关,我也不保证一定能让你学成。”
我沉默了,垂下头,沉浸在了懊恼和无力中。
早知道这样,或许我不会答应来见吴瞎子。爷爷说的没错,这家伙亦正亦邪,根本不能用伦理道德来评价吴瞎子的为人。
见我不吭声,吴瞎子表情有些失望,摇头说,“陈阴阳的孙子,偏偏是这么个废物。你一点都不像你爷爷,滚吧,既然过不了这关,以后别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树林,我怔怔趴在原地,不知道恍惚了多久,才一瘸一拐爬起来,跌跌撞撞步行回城区。
不能怪我胆小没用,像我这代人,平时连杀个鸡都费劲,一下见识了这么刺激的场面,说不崩溃是假的。
自己根本没别的地方可去,走着走着,我又回到了段鹏的店铺,傻坐在门口愣了一夜。
隔天一早,段鹏一开门就看到跌坐在门头的我,被吓一跳,匆忙扶我起来,惊讶道,
“你不是去吴瞎子那里完成拜师考验了吗,怎么一声不吭搞成这样?”
我快哭了,结结巴巴把整个过程讲出来,满以为段鹏会感到震惊,谁知他只是张大嘴干笑了两声,把我领回房间,递来一块热毛巾,
“老弟,我知道对一个从来没见过血的年轻人来说,一下子经历这种事,内心很容易崩溃。但你记着,这是入门的必修课,干这行的除了要和阴邪物打交道,还得经历很多恐怖吓人的事情,吴瞎子虽然脾气怪,可这件事却干得没错。”
我火了,蹦起来大声说,“那好歹是一条人命,他犯了错,有巡捕来管,吴瞎子凭什么草菅人命!”
段鹏张大嘴,无奈说,“你呀,还是太年轻,有些因果巡捕是干涉不了的。”
他让我好好想想,这个中年人背着怀孕的老婆偷人,事情败露之后不仅不知道悔改,反而污蔑老婆偷人,还用家暴逼死了怀孕的老婆,造成一尸两命的后果,他该不该死?
我犟嘴说,“他该死,可这种事有巡捕......”
“巡捕或许能把他抓起来,关进局子好好改造,可那对枉死的母子呢,又该怎么超度?”
段鹏接下来的话让我直接哑了火,
“这对母子生前遭遇这么不公平的待遇,死后怨念太深,迟迟无法轮回,甚至有可能变恶鬼害其他人,引发更多悲剧。”
这种事,巡捕管不了,能管的就只有吴瞎子这种奇人异士,
“你光见他利用阴法咒人,却没想过,吴瞎子这么做也是为了化解那对母子怨气,好让它们结束执念,顺利投胎进入下一世。”
如果不经历这个过程,等母子俩变成厉鬼,害死更多人,将来必定会永世不得超生。
“对它们来说,这公平吗?”
我瞠目结舌,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段鹏拍着我的肩,耐心劝说,“吴瞎子面冷心热,没你想得那么坏,这几天你好好在我这儿待着,等缓过劲来,再拎上几坛好酒去向他道歉吧。安啦,看在你爷爷的份上,他会原谅你的。”
见我还不太理解,段鹏也懒得在解释,直接带我走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面存放了不少阴物,他径直走向墙角,打开一个落了灰的木头箱子,下面是一尊两个拳头大小的石像,蛇头龟背,造型很古朴。
我盯着石像愣神,问这是什么。段鹏摇头晃脑解释,说这叫翁仲,也叫石像生。
他这么一说我就理解了,石像生是古代大户人家修陵墓的时候,专门摆在坟头上,用来镇风水的灵物,尤其是古代的帝王将相,几乎每座大型坟头前面都会拜访类似的雕塑。
这玩意算不上真正的阴物,说难听点也就是普通的装饰品,还是给死人用的。
我心情不太爽,说收了人家六千块,怎么给个石像啊,你也太黑了。
段鹏马上说,“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像生,曾经也是入过灵的,不仅能镇风水,还能保佑客户家宅安宁,不受邪气入侵。”
接下来他跟我讲了个故事,说是上世纪90年代,有一伙盗墓贼在山里发现了一个将军墓,墓穴特别牢实,里面还布置了很多机关,几个盗墓贼研究了好几天,始终没能打出盗洞。
于是这帮人准备来硬的,高了不少火药炸坟,谁知道那墓碑特别结实,放了两炮都没炸穿。
这时候团伙中已经有人绝对不对了,赶紧说这坟头很邪性,估计被高人布置过,如果强行下墓肯定有麻烦。
可盗墓头子不信邪,决定加大火药用量,结果第三次炸坑的时候,却引得地质塌陷,爆发了一场泥石流,几个倒霉贼全都被活埋在里面。
事后山下的村民被惊动了,匆匆带人去炸坑的地方,结果发现棺木依旧完好,居然没有受炸药影响。
其次棺木旁边还摆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像,蛇头龟背,看起来活灵活现。
那个时代的村民很迷信,都觉得这石像有灵,是它保护了墓主人不被盗墓贼祸害,所以把石像给挖出来,还专门盖了一间小庙供着。
段鹏笑着说,“又过了十几年,那个村子搬迁,这尊石像就被我收来了,一直放在地窖里压箱底,都快限制七八年了,今天也该轮到出货了。”
我恍然大悟,可心里依旧有点不信,说石像生是用来镇墓的,你把它交给周丽,这样真的好吗?
“哎呀,听我的不会有错啦!”
段鹏有点不耐烦,摇头说,“石像生可以帮她爷爷抵挡外面的邪气,让邪气进不了老宅,病情自然就好了,这个办法最省事,总好过请法师专门跑一趟,而且请法师的费用可不低,你看客户的样子,像是舍得花大价钱的样子吗?”
几他说的有理,我就不再坚持了,帮忙把木箱封起来,拎到外面。
段鹏重新找到周丽说,“木箱子里的石像是灵物,能保证吓唬你爷爷的东西不敢近身,你回去之后,找个背阴的地方把它供起来吧。”
周丽一脸怀疑,说一个普普通通的石像,真的能让我爷爷快点好起来吗?
段鹏一排胸口,说自己做生意最讲诚信了,说了有用就一定行。夏夕也帮着说话,说是啊,上次我遇上脏东西,情况比你爷爷还严重呢,也是靠段老板和陈凡一起解决的。
经过上次的遭遇,夏夕非常信任我们的能力,好说歹说,周丽总算信了,带着石像生离开。
临走前夏夕又找到我,甜甜一笑说,“这次又麻烦你了,看来找个机会,我得好好感谢你才行。”
我摇头说不麻烦,这次的事我都没出力,全靠老段解决,夏夕笑吟吟地说,“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谢谢你,你现在本事真大。”
她夸得我一阵脸红,背过身,心里却不免苦笑,其实我只是个半吊子水准,不知道夏夕得知真相后,还会不会继续跟我联系。
回了铺子,段鹏正用手沾着唾沫,喜笑颜开坐在那里数钱,我一阵无语,刚想说他两句,老小子已经取出五张票子递过来,
“老弟,这趟买卖是你通过夏夕介绍来的,有你一份功劳,赚的钱分你一份,可别说老哥不仗义。”
收了钱,我也不好意义再说什么了,想着这一行可真赚,动动嘴皮子就有五百块入账,看来入行还挺值。
第二天我就听了段鹏的话,重新去宁远镇找吴瞎子,出发前特地给老头买了不少礼物,算是诚心道个歉吧。
不晓得他还肯不肯原谅我。
到地方刚好是中午,我把礼品往院里一放,吴瞎子却压根不搭理,板着脸说,“你还来找我干嘛,说了要你滚,以后别来烦我。”
我知道吴瞎子还在为我那晚的表现生气,说的话很难听,为了让他消消气,我只能老老实实低头站在他面前,摆出一副听训样子,一句嘴都不敢还。
等他骂够了,见我还跟木头似的杵在原地,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叹气说,
“真不明白,你明明是陈阴阳的孙子,怎么对行当里的事情缺乏最基本的了解,性格还死轴!”
我说爷爷没跟我说过太多行当里的事,可能是出于对我的保护吧,他虽然教了我一些阴阳理论,可一次实践机会都没有,我这还是第一次接触阴阳行当。
吴瞎子摆手说算了,本来是没打算管你的,难得你小子态度这么好,肯主动带着礼物来道歉,看在你爷爷份上,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
我满脸欣喜,当场就想拜师磕头,吴瞎子拦下我,说你急什么,我只答应给你机会,可没说现在就收下你,
“想做我徒弟哪有这么简单?你还早着呢,连最基本的考验都差点通不过,收下你只会让我蒙羞。”
我被他训得连头也抬不起来,说那后面的考验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偏着脑门看我,说考验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教你一些最基本的吧,你知不知我是干什么的。
“你不是法师吗?当然是做法事驱邪的......”
我话说一半,脑门上就挨了一个暴栗,吴瞎子气鼓鼓说,“法师也有很多种,术道这一行三教九流,各有各的传承,除了最典型的儒、释、道三家之外,民间还流传着各种各样的流派,比如赶尸人、米婆、萨满和东北的出马仙等等。”
吴瞎子属于黎巫,修的是巫咒,这一行不拜三清,我们的祖师爷是十二祖巫。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之前爷爷也教过我不少阴阳知识,古时候巫蛊不分家,全都来自九黎一脉的传承,但自从西汉时期,汉武帝搞出了一个“巫蛊之祸”,导致这一脉逐渐衰落,最终巫蛊才被迫分家。
巫术流下了两个分支,分为黑巫术和白巫术,吴瞎子属于黎巫,同时精通这两种巫咒。
蛊的流派就更复杂了,据说被分割成三十六个部分,号称“苗疆三十六峒”,每个流派传承的法门都有区别。
吴瞎子长叹一口气,说巫蛊诞生的时间很早,在西汉之前,甚至比道教更加流行,那时候还没有正式的道教呢,只有一些民间方士,只可惜因为汉朝的打压,导致黎巫一脉人丁凋零,反倒被五斗米教派压过了风头。
这些都属于千年前的事了,吴瞎子正儿八经地告诉我,说自己最大的希望,就是选择一个合适的继承人,能够把黎巫经咒传承下去,免得这一脉在自己手上断了根,
“你小子的资质还行,就是性格太软弱了,而黎巫又属于阴法,要学会这些法门,就必须经常性地跟不干净的东西打交道,这才是我帮你练胆的初衷。”
我恍然大悟,内心很受触动,感情吴瞎子并不是在故意折腾我,带我做这些事,也是为了对我进行前期培养。
“你爷爷把你保护得太好了,除了一些最基本的知识和理论,什么都没教你,或许是不想让你太早经历道上的风雨吧,但这么做也是在限制你的天赋。”
吴瞎子严肃地看着我,说从今天起,我会对你进行一段时间的培训,适应得了你就留下,如果下次再跑的话,就说明咱俩无缘,哪怕我欠了你爷爷再大的人情,都不会继续教你。
我重重点头,表示明白了。
那之后半个月我就留下来,在吴瞎子的指点下,帮他打磨阴料。
所谓阴料,其实就是一些拥有特殊成分、能够帮助法师增强下咒效果的东西,和阴物的概念差不多,通常从的动物的尸体上获得,也有一些通过特殊手段炼制的,比如死人骨,尸油等等......都属于阴料范畴。
而提炼阴料,则是每个修行阴法的人必备的技能,那几天我一直在山里忙活,抓了很多乌鸦、坟头蛇,按照吴瞎子教的办法提炼,帮他打磨阴料。
闲暇之余我对吴瞎子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法咒会有阴法和阳法的区分。
吴瞎子说,“万物都是一体两面,有阴自然有阳,我教给你的所有东西,都是老祖宗经过千年积累总结流传下来的,你可千万别因为黎巫修的是阴法,就看轻了这个流派,事实上上古大巫的本事,比起那些道门先祖一点都不差。”
只是修阴法的人长期和鬼魂打交道,又经常接触一些比较邪门的阴物,给人的感觉比较偏向于阴暗面,和佛道两家提倡的“光伟正”相对立,所以才流行不起来。
但术法的道理都是相通的,法咒没有好坏之分,唯一的区别是看使用者如何操作。
我点点头,又问起了另一个困扰自己好几天的问题,“您跟我爷爷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前你老说欠了我爷爷一个大人情,人情是怎么欠下的,能跟我讲讲吗?”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