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冰滕晓梅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1988:爱人难寻李冰滕晓梅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吉祥宝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李冰踹开杜家掉漆的木板门时,杜老四正蹲在土坯房檐下嘬散装酒。这个满脸沟壑的老汉眯起浑浊的眼,看见李冰怀里鼓鼓囊囊的军绿帆布包,喉咙里滚出痰音:“臭小子,带够钱没?”杜飞从火炕上蹦下来,翻毛皮鞋踩得满地瓜子壳咔咔响。他一把扯过缩在灶台边的杜倩,女孩手腕上还留着逼她相亲时的淤青:“姐你可瞧好了,这小子今天要是掏不出钱......”话没说完,李冰已经把帆布包掼在掉漆的八仙桌上。十捆蓝灰色的百元大钞滚出来,新钞的油墨味混着信用社的防伪印泥味,惊得杜老四酒瓶都摔在了咸菜缸里。“一捆一千,总共十捆。”李冰抓起第三捆钱拍在杜飞胸口:“多出来三千,买你以后离杜倩三米远。”围观的村民挤爆了院墙,几个小媳妇踮脚数着:“嚯!真是一万块!冰娃子当真挣下金山...
《重生1988:爱人难寻李冰滕晓梅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李冰踹开杜家掉漆的木板门时,杜老四正蹲在土坯房檐下嘬散装酒。
这个满脸沟壑的老汉眯起浑浊的眼,看见李冰怀里鼓鼓囊囊的军绿帆布包,喉咙里滚出痰音:
“臭小子,带够钱没?”
杜飞从火炕上蹦下来,翻毛皮鞋踩得满地瓜子壳咔咔响。
他一把扯过缩在灶台边的杜倩,女孩手腕上还留着逼她相亲时的淤青:
“姐你可瞧好了,这小子今天要是掏不出钱......”
话没说完,李冰已经把帆布包掼在掉漆的八仙桌上。
十捆蓝灰色的百元大钞滚出来,新钞的油墨味混着信用社的防伪印泥味,惊得杜老四酒瓶都摔在了咸菜缸里。
“一捆一千,总共十捆。”
李冰抓起第三捆钱拍在杜飞胸口:
“多出来三千,买你以后离杜倩三米远。”
围观的村民挤爆了院墙,几个小媳妇踮脚数着:
“嚯!
真是一万块!
冰娃子当真挣下金山了!”
杜飞手指头沾着唾沫疯狂数钱,镶金门牙把下嘴唇咬出了血。
当他数到第七遍发现真是十捆整时,突然抓起暖水瓶往杜倩身上砸:
“你个赔钱货早就跟他睡了吧?
怪不得......”
李冰抄起条凳架住暖瓶,滚水泼在杜飞裤裆前的地面上滋滋冒烟。
杜倩突然从围裙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妇女权益保障法》,纸页边角还粘着灶灰:
“爹,昨个乡妇联来宣传,说买卖婚姻要判三年。”
院外响起三轮车喇叭声,村长带着两个穿制服的挤进来。
杜老四慌忙用脚把酒瓶往柴堆里踢,却被眼尖的文书逮个正着:
“杜老四,县里可盯着典型呢!”
杜飞还要闹,他对象滕晓梅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伸手就抢桌上两捆钱:
“当初说好讹来的钱给我买金镯子!”
两人撕扯间,钱捆上的封条被扯断,纸币雪片般飞了满院。
“我的钱!”
杜飞趴在地上乱抓,脑门撞在咸菜缸沿鼓起个大包。
村民们哄笑着捡钱,却都整整齐齐码回李冰脚边。
杜倩突然解下满是补丁的围裙,露出里面崭新的的确良衬衫。
她从灶洞掏出个包袱皮,里头装着初中课本和存折:
“冰哥,我夜校毕业证昨天下来了。”
当李冰把剩下的钱塞给村长当修路捐款时,杜老四突然踹了儿子一脚:
“还愣着?
快给你姐夫搬板凳!”
老汉浑浊的眼珠子盯着李冰鼓囊的裤兜,那里还露着半截存折的红边。
夕阳把晾衣绳上杜倩的花衬衫染成金红时,杜飞蹲在茅房墙根数着仅剩的三十五块八毛彩礼钱。
杜倩的手指在存折封皮上摩挲出沙沙声,油墨印的“夜大结业”四个字蹭花了灶灰。
她抬头时,恰巧撞见李冰军大衣领口露出的棉絮——正是去年她偷偷塞进他门缝的救济棉。
“这钱...”她嗓子发紧,攥着存折的手背凸起青筋:
“真是倒腾轴承挣的?”
李冰解开军大衣扣子,内袋掉出个牛皮本。
摊开的账页上密密麻麻贴着车票存根,最上面那张兰州到哈尔滨的硬座票。
“这趟换了二十吨苏联钢。”
他捡起票根塞进杜倩围裙口袋:
“现在能换你一辈子不?”
晒院墙的老南瓜突然簌簌落灰,七八个扒墙头的半大小子起哄:
“冰哥要唱花儿了!”
不知谁扔进来个豁口搪瓷盆,当啷啷滚到两人脚边。
杜倩噗嗤笑出声,常年结冰的眉梢化开春水。
她突然拽过李冰的衣袖擦眼泪,藏青布料上顿时晕开两团深色痕迹——这袖子三年前替她挡过杜飞的酒瓶子。
“西房还漏雨...”
她鼻尖顶着对方第二颗纽扣,声音闷在军大衣里:
“开春能砌个火炕不?”
李冰摘了雷锋帽扣在她头上,帽耳朵结的冰碴子碰响她冻红的耳坠:
“砖瓦厂定了青砖,苏联图纸画的新式炕道。”
他掏出口袋里焐化的水果糖,糖纸上的红星厂标志被体温熨得发软。
杜老四突然踹翻咸菜缸,浑浊的眼珠子盯着女儿头顶的帽子:
“彩礼钱...”话没说完被村长烟袋锅敲了后颈,呛得直咳嗽。
“明早扯证!”
李冰突然提高嗓门,惊飞了院里偷食的麻雀。
他抓起搪瓷盆猛敲三下,豁口处震落的铁锈像撒开的喜糖:
“杜倩!
开春给你盖全乡第一个带玻璃窗的婚房!”
滕晓梅突然尖叫着摔出人群,她刚偷塞进杜飞兜的三十块钱飘到半空。
钞票掠过晾衣绳时,杜倩的花衬衫突然鼓起晚风,1988年最后一抹夕阳正巧裹住这对身影。
李冰推开自家院门时,裤腿上还沾着杜家门槛的黄土。
他摸黑去够电灯绳,指尖忽然触到冰凉的铁盒——是母亲把过年才用的100瓦灯泡换上了,钨丝炸亮的瞬间,照见堂屋正中摆着的那对牡丹搪瓷脸盆。
“冰啊!”
母亲从灶房钻出来,围裙兜着三个流糖心的荷包蛋:
“杜家姑娘爱吃的洋芋擦擦在锅里焐着呢。”
老人粗糙的手指拂过儿子军大衣,突然顿在领口补丁处——那里歪歪扭扭的针脚,分明是杜倩去年冬夜偷偷缝的。
西厢房传来父亲压抑的咳嗽声,混着铁皮饼干盒开合的响动。
他蹲在井台边舀水,月光晃得铁瓢里荡起两个影子。
前世那个瑟缩在河堤上的自己,正被此刻水里倒映的健硕身躯一寸寸覆盖。
井栏青苔里忽然滚出颗玻璃弹珠——是杜倩十五岁那年落在这的,前世他找了半辈子。
“冰哥!”院墙外传来杜倩压低的呼唤。
姑娘隔着土坯墙缝塞进来个布包,打开是二十八个温乎的鸡蛋,每个都用红纸浸染出喜字。
李冰把脸埋进还带着杜倩体温的粗布,嗅到淡淡雪花膏香气。
这味道让他想起前世停尸房里,她泡胀的棉袄散发出的腐腥味。
喉头突然涌上的酸涩被夜风卷走,化作白雾消散在星子明亮的夜空。
母亲蹑手蹑脚往他屋里添了床新弹的棉花被,被面上“凤凰于飞”的绣样,针脚比前世整齐许多——上辈子这被子是杜倩死后第三年,母亲哭瞎前赶制的冥婚用品。
杜亮亮蜷在化肥袋后,指甲抠进印着“进口”字样的麻袋。
他亲眼看见李冰把国库券倒进蛇皮袋时,有两捆1988年的百元券封条没撕干净——父亲书房保险柜里就锁着同样批次的国库券,那是去年粮站贪腐案后县里统一销毁的残次品。
“周工,深圳厂区用的是美标G3/4螺纹吧?”
林正南突然举起个阀门,金属撞击声让杜亮亮太阳穴一跳。
他认出这是县农机厂淘汰的苏制配件,上周还堆在自家后院生锈。
周翔的扳手悬在半空:
“转接头在...”
话音未落,卡车碾过土坑剧烈颠簸。
杜亮亮被甩向车斗栏杆,额头撞开帆布帘——月光正好照在李冰腰间,那里别着的“深城棉纺厂”工作证钢印边缘翘起,露出底下县机械厂的红色公章。
“暴雨返潮害得公章都糊了。”
李冰突然用管钳戳向周翔肋下,金属碰撞声掩盖了杜亮亮的抽气声。
他在县一中物理课学过,真正受潮的公章会膨胀变形,而眼前这个分明是被人用砂纸打磨过。
林正南扯开衣领露出伤疤时,杜亮亮注意到他海魂衫领口缝着红星棉纺厂的标签——那是父亲去年低价收购的倒闭乡镇企业。
更致命的是周翔掏出的苏联防毒面具滤芯。
“帮个忙?”李冰突然扔来万用表。
杜亮亮接住的瞬间摸到表盘背面的刻字——“县电工班1987年度先进”,这和他同桌父亲获得的奖品一模一样。
表笔触到电路板时爆出的火花中,他清楚看见周翔军大衣里露出的苏联香烟盒,那上面印着的西里尔字母把“莫斯科”拼成了“莫期科”。
卡车急刹时,杜亮亮撞开麻袋堆。
林正南正把红塑皮笔记本塞回内兜,封底脱落的工作证露出半截——县机械厂1986年签发的机床操作证,照片上年轻十岁的林正南穿着印有“安全生产”的工装,和眼前这件袖口磨破的劳动布外套针脚一致。
“到了到了!”
周翔跳下车厢时,杜亮亮瞥见他后腰别着的苏联军用水壶。
壶底那道被父亲用猎枪子弹打穿的凹痕,此刻在月光下泛着熟悉的哑光——这正是去年杜家被偷走的那批“苏联货”里的编号003物件。
杜亮亮突然笑出声。
他想起父亲总说骗局要够真才有人信,却没想到自己儿子会在关键时刻看破这些粗糙把戏。
当李冰伸手要拉他下车时,少年故意用方言嘟囔:
“深圳来的大老板,咋会说我们下坪村的棉花蚜虫土话?”
林正南的搪瓷缸哐当坠地,滚烫的茶水在“劳动模范”四个字上蒸出白汽。
林正南的搪瓷缸在地上滚了三圈,热水在月光下蒸腾起扭曲的白雾。
李冰的管钳还抵在周翔肋骨上,金属寒光映出少年瞳孔里跳动的野火。
“红星厂库存的七百吨三级棉,我能让它们变成特级出口货。”
杜亮亮从裤兜掏出个玻璃药瓶,标签上俄文“脱脂剂”的化学式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哈尔滨黑市两块钱一吨收的残次品,掺这个能过苏联商检——我爸仓库里屯了二十箱。”
周翔的扳手当啷落地。
他认出这是去年杜旭鹏从大连港走私的化工原料,当时还毒死了两个装卸工。
“杜家运棉的火车皮今晚十点发车。”
少年掏出怀表,表链上挂着把黄铜钥匙:
“这是调度室万能钥匙,能改货单上的棉产地——把‘红星’改成‘新疆长绒棉’,每吨差价够买三台东芝提花机。”
李冰突然抓住少年手腕,拇指按在他虎口的茧子上:
“你小子跟车押运过中苏边境?”
那些被零下四十度冻伤的疤痕,和他前世见过的倒爷一模一样。
“去年冬天跟我爸运了十七车皮。”
杜亮亮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有道蜈蚣状的缝合疤:
“在贝加尔湖遇上劫道的,这刀疤是替我爸挡的——可惜他到现在还以为我是偷喝伏特加摔的。”
林正南捡起搪瓷缸,指腹摩挲着杯口裂纹:
“我们凭什么信你?”
杜亮亮突然拽过周翔的军用水壶,指甲抠开壶底夹层。
泛黄的报关单飘落在地,1988年11月23日的海关章鲜红如血——正是苏联宣布暂停对华棉花进口的前三天。
“我爸用这单子骗了县里八万外汇券。”
杜亮亮踩住报关单:
“真正的苏联采购代表伊万诺夫,此刻就住在县招待所208房——他裤兜里还揣着我上周塞的假介绍信。”
卡车尾灯在土路上投下血红的光斑。
李冰攥着黄铜钥匙的手沁出冷汗。
前世他直到1993年才知道中苏边境有条“灰色走廊”,那些消失在西伯利亚铁路沿线的棉花车皮,竟在1986年就被杜旭鹏打通关节。
杜亮亮随意抖落的走私细节,比他前世用二十年摸清的边贸门道还要精准。
“红星厂的棉包要套两层蛇皮袋。”
少年用管钳在车厢铁皮上画出运输路线:
“从满洲里出关时申报成亚麻籽,到后贝加尔斯克会有苏联铁道兵接应——他们制服第三颗铜扣是空心的,塞五张外汇券就能换通行绿灯。”
林正南突然撕开棉包,抓起把三级棉塞进搪瓷缸。滚水冲开棉絮时,杜亮亮倒入的蓝色脱脂剂瞬间将浑浊杂质凝结成胶状物——这正是前世1991年才在深圳黑市流通的化学配方。
“每吨加工成本二十七块八,苏联人验收价按特级棉结算。”
杜亮亮踢开脚边印着‘红星厂’字样的麻袋杜家库房还有三百袋印‘新疆棉’的空包布,今晚就能套上。”
李冰摸出伪造的深城棉纺厂公章,钢印边缘在月光下泛起冷光。
前世他靠这个假章骗了五年,直到东窗事发。
如今有了杜家真实的走私网络,假公章反而成了最无关紧要的道具。
当王大爷带着村民赶来时,二十台缝纫机正在连夜改装棉包。
周翔在第三辆车底盘焊上防弹钢板时,电弧光里突然显出中国地图。
杜亮亮用焊条沿着长江走向灼刻,焦痕恰好覆盖住杜家三十条走私路线——最西侧的青藏线末端,焊着颗红星厂五十年代用的铜铆钉。
“明天有批援建蒙古国的医疗物资专列。”
杜亮亮把海关通行证浸入显影液,苏联国徽下方逐渐浮现内蒙古某旗卫生局的蒙文公章:
“车轮印和红十字车的胎纹完全一致。”
凌晨过关时,李冰注意到界碑上的弹孔比记忆里多三个。
“放行!”
这是勃列日涅夫时代军车通行的暗号,而李冰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手势正是杜亮亮母亲当年穿越封锁线的绝技。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满洲里国门时,杜亮亮正用乙炔焰切割第13辆车的VIN码。
飞溅的火星在柏油路上烙出1985年3月18日的日期,杜亮亮突然将燃烧枪扔给李冰:
“该你了。”
火焰掠过海关签封的瞬间,李冰看见自己前世的囚衣编号在热浪中扭曲。
那些曾让他锒铛入狱的数字,此刻正随着聚乙烯封条的融化,永远嵌进了中苏边境的沥青裂缝里。
哈尔滨车辆段东区的龙门吊启动时,李冰正用气焊枪切开第一辆伏尔加的底盘。
蓝色火焰在零下25度的空气里凝固成冰晶,坠落在1987年产的变速箱外壳上,砸出细密的锈坑。
“发动机总成三十六套,每套按大连港走私价八千卢布。”
林正南的账本封皮是撕下来的车辆合格证:
“轮胎二百四十条,绥芬河修车铺收三十卢布一条。”
他说话时哈出的白气在钢板账目上结霜,数字变得像苏联印刷的防伪水印。
杜亮亮钻进第三辆车的后备箱,突然敲响空腔::
“这里能藏九十根减震弹簧!”
杜亮亮掀开备胎槽,用磁铁吸出焊在夹层里的化油器:
“布良斯克机械厂多装了十二套,他们车间主任喝醉时说的。”
周翔在拆解第五辆车的仪表盘时,发现转速表背面刻着俄文数字。
“每拆五千台零件,红星厂要给苏方技术员塞三百美金。”
他用螺丝刀刮掉代码,露出下面真正的计数——这批车在基洛夫厂组装时,已经被克格勃预先抽走了15%的精密轴承。
“化油器单价提两成。”
李冰突然用冰锥刺破油箱:
“把被边防军扣下的那箱汽油钱补上。”
粘稠的苏联汽油在地面汇成数字——他们在满洲里被索要的“过境费”折合两千四百卢布,正好是三十个火花塞的利润。
杜亮亮正把车门铰链按等级分类:
“甲级铰链卖给长春一汽实验室,乙级的给农安农机站改收割机。”
少年突然掰断一根生锈的:
“丙级扔进松花江,冰层够厚时能当废铁卖给打鱼人。”
当最后一根传动轴装上卡车时,李冰在发动机舱盖上重算了三遍:
“总收益五十八万卢布,扣除运输费、拆解工资和给黑河口岸的封口费......”
他的钢笔突然漏墨,蓝黑墨水在下坪村棉花账目栏晕染开来,恰好遮盖住被苏军巡逻队抢走的三吨棉花损失。
“明天派十二辆三轮车送现金。”
林正南正在改装伏尔加的备胎,内胎里塞满面值五十卢布的旧钞:
“跟村民说每公斤棉花尾款按黑市汇率兑,但要用1984年版的拖拉机说明书包钱——那纸上的油墨能防潮。”
杜亮亮突然打开收音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报时声震落了车顶积雪。
少年同步按下藏在转向柱里的录音机,磁带转动声恰好掩盖住他抽走三张百元美钞的摩擦音——那是留给红星厂质检科长的“零件合格认证费”。
哈尔滨铁路局的封条贴上货箱时,李冰在最后一箱活塞杆上敲了红星厂钢印。
五十年代的老印章在晨光中泛着铜绿,印油却是用苏联防冻液和鞍钢润滑油调制的混合物——三个月后这些印记会自然脱落,露出下面真正的采购方编号。
“村民收到钱会核对这个。”
杜亮亮正用点焊机在装钱的铁皮箱内部烙暗码,飞溅的火星组成下坪村生产队的工分记录:
“他们绝对想不到,咱们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钢厂的残次品,顶替了那批被海关烧毁的优质棉。”
杜亮亮说着把焊枪扔进松花江,冰窟窿里浮起一串1979年产的火花塞。
红星澡堂的瓷砖剥落声里,杜亮亮正用钢丝球蹭掉指甲缝里的防冻液。
漂着冰碴的松花江水从他脊背滑落,在排水口旋出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钢厂的零件编号。
“七块五。”
林正南把账本浸在温泉池里,墨水洇开的数字恰好覆盖住被苏军抢走的三吨棉花:
“搓澡费记到下坪村运输损耗。”
周翔缩在桑拿房角落,桦木条凳被他坐出嘎吱响。
当温度计指向70度时,男人突然从脚底板撕下块老茧——那是常年踩离合器磨出的硬皮。
李冰推开雕花玻璃门时,穿堂风掀起他发梢的皂角味。
“晚涮羊肉。”
李冰弹了下贴在墙上的外汇券,纸币边缘的斯大林头像正在潮气里模糊:
“东来顺老马给留了雅间。”
他说着突然扯松领口,那道在贝加尔湖被铁丝网勾破的伤疤终于不再紧绷。
刘辉正在更衣室改造苏联军大衣,拆掉内衬的羊皮缝成护膝:
“给下坪村李大炮的,他老寒腿该犯了。”
当芝麻酱裹住第一片羊上脑时,杜亮亮把二锅头倒进紫铜锅的烟囱。
酒精火焰腾起的瞬间,少年突然用筷子夹住飞溅的火星:
“看!
像不像在敖德萨烧账本那晚?”
林正南正用勺底碾压糖蒜,甜辣汁液在碟边画出卢布汇率曲线:
“这顿折算成棉花的话......”
话没说完就被周翔按进麻酱碗,男人鼓着腮帮子憋出句:
“今天只算羊肉斤两。”
李冰解开第三颗纽扣,他突然举起扎啤杯:
“这杯敬化油器!”
泛着白沫的啤酒冲走杯壁积攒的油污,也冲淡了西伯利亚铁路上沾染的柴油味。
李冰和母亲循声望去,只见村头的王大爷和几个村民正朝这边走来。
王大爷手里还提着一只老母鸡,看样子是来找李冰的父亲李柱做农具的。
李柱听到声音,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笑着迎了上去:
“哟,王大爷,您这是?”
王大爷笑眯眯地把老母鸡递给李柱:
“柱子,这是我家那母鸡刚下的蛋,我寻思着拿来给你补补身子。
你家冰子不是要娶媳妇了嘛,得多吃点好的。”
李柱连忙推辞:
“哎呀,王大爷,您这也太客气了。
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呢,哪用得着补啊。
您这老母鸡,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王大爷却坚持道:
“柱子,你就别客气了。
你手艺好,帮我做了那么多农具,我都没好好谢过你呢。
这点心意,你可得收下。”
说着,两人便推搡起来。
李冰见状,连忙上前帮忙接过老母鸡,笑道:
“王大爷,您就别跟我爸客气了。
您这老母鸡,我们收下了。
等会儿让我爸给您做把趁手的锄头,保证让您满意。”
王大爷一听,顿时乐了:
“那感情好!
柱子的手艺,我可是信得过的。”
众人寒暄了一番后,便围坐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
王大爷从兜里掏出旱烟袋,点上一锅烟,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雾缭绕中,他开口说道:
“柱子,你们听说了吗?
电视上说老毛子那边乱了。”
这话一出,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大爷,脸上满是惊讶。
李柱皱了皱眉头,问道:
“老毛子乱了?
这是咋回事儿啊?”
王大爷摇了摇头,说道: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就是电视上那么说的。
说是什么苏联闹分家了,准备分成好多个。
这世道,真是说变就变啊。”
李冰的母亲魏红霞也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那这对咱们有啥影响啊?”
王大爷又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
“影响嘛,现在还看不出来。
不过啊,我听说这老毛子要是解体了,那些小国家可能会乱一阵子。
咱们这地儿,说不定也会受到点波及呢。”
李冰听了这话,心中不禁一动。
他前世可是知道,苏联解体后,国际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多国家都趁着这个机会,大力发展经济,实现了腾飞。
而下坪村,虽然地处偏远,但也许能从中找到一些商机呢。
李冰坐在大槐树下,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回到了那个风云变幻的苏联解体前夕。
他心中暗自盘算,那股子精明与果敢,在他年轻的脸庞上显露无疑。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是对即到来的机遇的渴望,也是对未知挑战的跃跃欲试。
魏红霞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儿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发现,眼前的儿子似乎和之前有所不同。
她轻轻拍了拍李冰的背,柔声道:
“冰子,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李冰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母亲,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
“妈,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此时,张翰龙和刘辉也闻讯赶来,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院子,一进门就看到李冰那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禁相视一笑。
张翰龙拍了拍李冰的肩膀,笑道:
“冰子,听说你有大计划?
快跟我们说说。”
李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翰龙,辉子,你们来得正好。
我有个想法,想把咱们村的棉花出口到苏联去。”
刘辉一听,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出口到苏联?
冰子,你没开玩笑吧?
咱们哪懂这些啊?”
张翰龙也皱了皱眉头,但随即又舒展开来,他看着李冰,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冰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路子?”
李冰点了点头,故作神秘地说道:
“我有同学就在金城领事馆当司机,他说那边现在正缺棉花呢。
而且啊,我听说苏联那边现在乱得很,物资紧缺,咱们这棉花要是能卖过去,肯定能赚一笔。”
张翰龙和刘辉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兴奋。
张翰龙拍了拍大腿,笑道:
“冰子,你这脑子真好使!
要是真成了,那咱们可就发达了!”
刘辉也连连点头,但随即又担忧道:
“可是冰子,咱们怎么说服村民们把棉花交给你处理呢?
他们肯定不会轻易相信的。”
李冰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
“这个我早就想好了。
咱们就以我同学在深城经营棉纺厂缺少棉花为理由,让他们把棉花交给我们处理。
至于说服村民的事情嘛,就交给村长李大炮去解决吧。”
张翰龙和刘辉一听,顿时觉得这事儿有戏。
张翰龙拍了拍胸脯,豪气干云地说道:
“行!
冰子,这事儿就交给我们了。
我们这就去找李大炮商量去!”
说着,两人便风风火火地朝村长家走去。
李大炮正在自家院子里喂鸡。
他听到敲门声,放下手中的鸡食,擦了擦手,便走过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到张翰龙和刘辉两人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口。
李大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
“哟,你们俩小子怎么来了?
快进来坐。”
张翰龙和刘辉也不客气,直接走了进去。
坐下后,张翰龙便开口说道:
“大炮叔,我们有个事儿想跟您商量。”
李大炮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继续说。
刘辉便把李冰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跟李大炮说了一遍。
李大炮听完,眉头紧锁,沉吟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李大炮才缓缓开口道:
“这事儿听起来倒是不错,可是怎么保证村民们愿意把棉花交给咱们处理呢?
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咱们可不好交代啊。”
张翰龙和刘辉一听,顿时觉得有些为难。
这时,李冰走了进来,他微笑着说道:
“大炮叔,您放心。
我已经想好了,咱们可以跟村民们签个协议,保证他们的棉花一定能卖出去。
而且啊,我还会给他们一个比市场价稍高的收购价,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冰子,你这计划真的靠谱吗?
咱们可不能拿村民们的血汗钱开玩笑啊。”
滕晓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杜亮亮。
她从未想过,自己在他心中竟然是这样的形象。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杜亮亮看着滕晓梅那狼狈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快意。
他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还有,你和杜飞那点屁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
哼,在我眼里,你们那点小动作就跟过家家一样。”
滕晓梅的身体猛地一颤,她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杜亮亮。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杜飞的事情竟然会被他发现。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你......你胡说什么?!”
滕晓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微弱,却算是反击。
杜亮亮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说道:
“我胡说?
哼,滕晓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你不就是喜欢李冰吗?
结果让村口的张媒婆去提亲,却被人家李家给拒绝了。
所以你才找上我,想让我帮你对付李冰,对吧?”
滕晓梅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紧咬着下唇,想要否认,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杜亮亮看着滕晓梅那绝望的模样,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怜悯。
他冷冷地说道:
“滕晓梅,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以为你能利用我?
哼,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我杜亮亮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说完,杜亮亮转身就走。
李冰回到家,推开那扇略显破旧的木门,一股熟悉而温暖的铁匠铺气息扑面而来。
父亲李柱正埋头于炉火旁,手中挥舞着铁锤,每一次敲击都伴随着火星四溅,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
李冰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父亲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打铁的声音,更是父亲为整个村子默默付出的见证。
村里人收来的棉花,需要特制的工具来打包、运输,而李柱总是毫无怨言地为他们打造这些工具,只为了让大家的收成能够顺利卖出,换来一年的温饱。
想到棉花,李冰的眉头不禁紧锁起来。
今年的棉花长势虽好,但如何才能卖出个好价钱,却成了摆在他面前的一道难题。
他深知,如果棉花卖不上好价钱,村里的乡亲们这一年可就难熬了。
想到这里,他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帮大家把棉花卖出去。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林正南。
林正南是他的高三同学,在县城经营着一家录像厅。
如果能让林正南来扮演一下深城的厂长,或许就能让村民们相信,他们的棉花有销路了。
虽然这只是一个权宜之计,但只要能帮到大家,李冰愿意一试。
他走到父亲身边,轻声说道:
“爸,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李柱停下手中的活计,转头看向李冰,眼神中满是慈爱与询问:
“什么事,儿子?”
李冰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李柱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儿子,你的想法不错,只要能帮到乡亲们,你就放手去做吧。
不过,你得小心行事,别让人家看出破绽来。”
李冰转身走出铁匠铺,叫上好友刘辉,两人骑着自行车,朝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李冰的心情却异常平静。
到达县城后,两人直奔林正南的家。
林正南的家是一栋平房,在县城里显得格外醒目。
李冰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露出林正南那张略带惊讶的脸。
“冰子?
你怎么来了?”
林正南疑惑地问道。
李冰笑了笑,走进屋内,将刘辉也拉了进来。
他坐下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正南。
林正南听完后,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计划有些犹豫。
“李冰,这不是开玩笑吧?
我要是去了你们村,被人家识破了怎么办?”
林正南担忧地说道。
李冰拍了拍林正南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
“阿南,我知道这个计划有些冒险,但只要能帮到乡亲们,我觉得值得一试。
而且,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能够演好这个角色的。
林正南犹豫了一番,接着点了点头:
“好吧,冰子,我答应你。
不过,你得先带我去见见你们村的村长,让我了解一下情况。”
李冰闻言,紧紧握住林正南的手,感激地说道:
“阿南,谢谢你!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林正南答应了以后,便让李冰和刘辉在家里等他。
他用家里的座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一辆崭新的皇冠轿车缓缓停在了门前。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一身皮夹克的年轻人从车上走下来,步伐中带着几分不羁与自信。
林正南见状,笑着迎了上去,两人寒暄了几句后,林正南转身向李冰和刘辉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合作伙伴,周翔,录像厅里的大忙人,今天特意抽空来帮我个忙。”
李冰闻言,连忙走上前,伸出手与周翔相握。
他心中暗自揣测,1989年能在县城里开录像厅,这背后的关系网肯定不简单,林正南的背景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厚。
周翔的手温热而有力,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却又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李冰,久仰大名啊。”
周翔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的心房。
他留着类似后世狼尾的燕尾发型,头顶上被精心烫过,每一缕发丝都透着时尚的气息。
那发型在当时绝对是前卫的代名词,配上他那张年轻的面孔和那股子英气,给人一种奶油小生的错觉,但又不失阳刚之气。
李冰仔细打量着周翔,心中不禁暗暗赞叹。
周翔的穿着打扮也是极为讲究,皮夹克上闪烁着淡淡的光泽,仿佛每一寸布料都透露着不凡的品味。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那是一种经历过世事的从容。
“周哥,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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