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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大奸臣他学会了谈情说爱小说结局

撩拨月色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京城今年的倒春寒来的轰轰烈烈,那大雪压断了宋国公府后院的一株百年桃树,吓坏了正在树下接雪水的姐儿们,丫头婆子顿时忙成一片,熬药的熬药,打扫的打扫,不得安宁。东厢房里一片昏暗,孟妩躺在榻上,听着外头的人忙碌。她气若游丝,双目无神地盯着灰色的幔帐瞧着,枯瘦的手伸出那华丽的锦被,像是要逃脱什么,可是最后又无力地垂下去。门被人推开,外头的凉气猛的灌进来,呛得孟妩直咳嗽。一身华服的年轻女人满眼嫌恶地看着她,“老太太,您要去就赶紧去了,这般拖着,叫外头看我们宋国公府的笑话不说,您活着也是遭罪。”她身后跟着的小丫头默不作声把托盘里的药碗端到孟妩跟前。孟妩咳嗽着,转过眼睛去瞧她。是赵氏,她养子的妻子。“我要是您,前儿个事发的时候,我早一碗黄汤灌了去...

主角:孟妩永安   更新:2025-05-26 14: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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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孟妩永安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大奸臣他学会了谈情说爱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撩拨月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京城今年的倒春寒来的轰轰烈烈,那大雪压断了宋国公府后院的一株百年桃树,吓坏了正在树下接雪水的姐儿们,丫头婆子顿时忙成一片,熬药的熬药,打扫的打扫,不得安宁。东厢房里一片昏暗,孟妩躺在榻上,听着外头的人忙碌。她气若游丝,双目无神地盯着灰色的幔帐瞧着,枯瘦的手伸出那华丽的锦被,像是要逃脱什么,可是最后又无力地垂下去。门被人推开,外头的凉气猛的灌进来,呛得孟妩直咳嗽。一身华服的年轻女人满眼嫌恶地看着她,“老太太,您要去就赶紧去了,这般拖着,叫外头看我们宋国公府的笑话不说,您活着也是遭罪。”她身后跟着的小丫头默不作声把托盘里的药碗端到孟妩跟前。孟妩咳嗽着,转过眼睛去瞧她。是赵氏,她养子的妻子。“我要是您,前儿个事发的时候,我早一碗黄汤灌了去...

《重生后,大奸臣他学会了谈情说爱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京城今年的倒春寒来的轰轰烈烈,那大雪压断了宋国公府后院的一株百年桃树,吓坏了正在树下接雪水的姐儿们,丫头婆子顿时忙成一片,熬药的熬药,打扫的打扫,不得安宁。

东厢房里一片昏暗,孟妩躺在榻上,听着外头的人忙碌。她气若游丝,双目无神地盯着灰色的幔帐瞧着,枯瘦的手伸出那华丽的锦被,像是要逃脱什么,可是最后又无力地垂下去。

门被人推开,外头的凉气猛的灌进来,呛得孟妩直咳嗽。

一身华服的年轻女人满眼嫌恶地看着她,“老太太,您要去就赶紧去了,这般拖着,叫外头看我们宋国公府的笑话不说,您活着也是遭罪。”

她身后跟着的小丫头默不作声把托盘里的药碗端到孟妩跟前。

孟妩咳嗽着,转过眼睛去瞧她。

是赵氏,她养子的妻子。

“我要是您,前儿个事发的时候,我早一碗黄汤灌了去找老祖宗去!”赵氏生的一双吊梢眼,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往上扬,“真真是头一次见了您这样不检点的老太太,近四十岁的人了,还勾引养子,做出那等下流龌龊的事情!”

“呸!”赵氏越说越激动,尤其是看见孟妩那张虽然憔悴却依旧美艳的脸庞,她心底的妒火便止不住的往上窜,“亏得先皇还给你赐了圣洁夫人的牌匾,亏得你孟家当年还号称清流世家,居然养出你这样不检点的人来!要我看,什么清流名声,不过都是做戏做出来的!你孟家落得个家破人亡,也都是你这不检点的老狐狸精害得!”

听她这般侮辱孟家,孟妩那颗已经冰冷的心就仿佛被人撕裂一般,痛得她浑身发抖。她强撑着身子想要说话,可却只是徒劳。

她的嗓子,在养子试图侵犯自己事发败露的那天,就已经被毒哑了。

“哼,”赵氏才不理她这要死不活的人,对身后的小丫头一招手,“来,你送老太太上路,免得污遭了我的眼睛。”

“是。”那小丫头应了一声,端着药碗往前逼近一步。

浓烈刺鼻的药味几乎让孟妩呕吐出来。

她压根没有力气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药被灌进自己的口中。

苦涩的味道自舌尖弥漫开来,孟妩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

泪光朦胧了她的双眼,孟妩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生命在慢慢流逝......

恍惚之间,她仿佛看见了十六岁那年的自己,那个还没有抱着牌位嫁进宋家的自己。

那时候她是孟家的掌上明珠,是京城第一美人,听过无数的奉承,受过无数的赞赏。香车宝马,仆从无数。

谁又能想到,孟妩会落得这么一个结局呢?

她扯了扯嘴角,苦笑起来,发出嘲哳的声音,把赵氏吓得往后挪了挪身子,叫嚣着让小丫头都堵住她的嘴。

一块粗布帕子就这么直接塞进了孟妩的嘴巴里,堵住了她仅有的一点儿声音。

太苦了,这辈子守活寡,太苦了。倘若有来生,她不想要这所谓的贞洁好名声,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人生。

屋外风雪初晴,一切归于平静。

无人在意,宋国公府那位老太太,就这么去了。


孟妩幽幽地睁开眼睛,就被映入眼帘的满凤缠枝帘帐晃得一怔。

金色绣线仔细雕琢的百凤求凰图案栩栩如生,阔达的殿内放了一人高的三十六制屏风,一派奢华景象。尤其是殿中每个角落里都存在的那些凤凰图案,越发让孟妩心惊胆战!这可是皇后之尊才能使用的图案!

孟妩挣扎着要坐起来,耳边就传来了一阵惊呼。

“大小姐!您醒了!”

“太医,快去请太医!”

“奴婢这就去告诉皇后娘娘!”

孟妩顺着声音望过去,便见一个穿着通碧袄裙的小丫头正满眼是泪地守在自己身边。

“百结。”孟妩声音虚弱,小丫头却听得直接泪奔。

“大小姐,好在您醒了,您若是有一点儿事情,奴婢也不苟活了!”百结见孟妩眼神逐渐清醒,心下顿时一松,眼泪就这么直直地落了下来。

孟妩紧紧盯着百结泪流不止的脸庞,两侧进出的宫女太监越发让她瞳仁一寸寸地收缩。

她.......这是回光返照吗?

孟妩颤抖着举起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娇小白嫩的手掌,手腕白皙,上面一枚碧玉手镯泛着晶莹的清关,圆润剔透,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正是她十三岁生辰那日,大哥哥特意送她的礼物!

她想起来了!这是十三岁那年,她在三思堂和永安公主大打出手,被永安公主从御花园的小楼阁上推下去以后!

孟妩的眼瞳瑟缩了两分,一个诡异的念头忽然涌上来。

难道,她重生了吗?

“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了?可还是有哪里不舒服?”百结见孟妩不说话,急的眼泪一团接一团的掉。

孟妩忽的清醒过来,重新抬头看向百结,“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好好说给我听。”

忽略声音中的那丝喑哑,孟妩的话语很是温柔好听。

百结被她格外深沉的眼睛注视着,只觉得心头一凛,不自觉就顺着孟妩的意思,把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孟妩越听,一双眼睛便越是沉了下来。

“永安公主把我推下去以后,皇后娘娘便把我接到了坤宁宫偏殿歇息,是吗?”孟妩哑着嗓子问道。

百结连连点头,“大小姐您别怕,奴婢已经着人往府上递信了!永安公主这次实在太过了些......”

“闭嘴!”孟妩眼风扫过一侧高丽纸糊着的轩窗,忽而拔高了几分声音。

百结被她吓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此刻孟妩却满心的混乱。

永安公主是皇后嫡幼女,自小便备受宠爱,而孟妩是孟家的掌上明珠,骄纵自然不遑多让。宫中的三思堂是专为公主以及二品大员及以上的世家女儿们开办的学堂,她和永安公主不对付也不是一两天了,这三思堂里的人更是常见他们两个互别苗头。

从前孟妩不觉有什么,可经历过上辈子的事情,她此刻却觉得浑身冰凉。

永安公主是君,她孟妩只是臣!

臣子却对君上出言不逊,皇后眼底怎么能容得下她!

正因为孟妩上辈子不懂事非要闹着让永安公主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赔礼道歉,不仅让皇后从此恨上了孟家,也把自己给推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上辈子虽然孟家和宋家口头定了婚事,但是到底没有信物凭证,做不得数。可当年宋国公府世子宋祁奉旨平乱牺牲以后,皇后却从旁挑拨,让皇上下旨,把孟妩赐婚给了尸骨无存的宋祁!

这,就是孟妩一辈子悲剧的开端!

想到这里,孟妩不由得咬紧了牙关,被侵犯,被毒哑,被强行灌药致死的那种屈辱感扑面而来,几乎要叫她窒息。

不行,她不能像上辈子一般傻乎乎的得罪了皇后!

孟妩掀开被子下了床榻,“伺候我更衣洗漱,我要去给皇后娘娘请罪。”

百结瞪大了眼睛瞧着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坤宁宫正殿之内,一身凤袍头戴九头凤钗的皇后端坐在上首,坤宁宫的掌事女官快步走了进来,屏退左右以后,才上前回复道。

“娘娘,偏殿那位醒了。”

皇后闻言,冷冷地笑了一声,“可是又闹着要永安给她赔罪了?”

掌事女官面色古怪,却摇了摇头,“这次,却乖觉的很。奴婢过去看的时候,她正洗漱更衣,说要过来向您请罪。”

饶是皇后听了这话,也觉得稀罕得紧,“孟妩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那女孩子是孟家的掌上明珠,因着孟家地位超然,她自小便比宫中的公主们更得宠些,再加上她生得好,京城里也有些人称孟妩为京中第一美人,她便越发骄傲了起来。

寻常和几位公主们争高低也是常有的。

这日更是过分,不过是因为一两句口角,她便敢骂永安不懂礼数!

虽然永安也是个炮仗脾气,但她好歹是皇后的嫡幼女,再怎么,也轮不到孟妩一个小丫头片子来教训。所以皇后对于孟妩,还是存了气的。刻意让人压着消息没往孟家报,就等着这小丫头醒了以后,放着她闹一通,也让孟家丢丢脸面。

可她却没想到,孟妩居然一醒来就想来给自己请罪!

皇后还来不及和女官多说什么,外头就有太监来回话,说是孟家大小姐来了。

皇后和女官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叫她进来。”

孟妩走进坤宁宫的正殿之内,扑面而来的沉香味道让她的心也跟着落下来。她跟着宫女进了最里间,瞥见那抹明黄色的时候,人就已经跪了下去,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叩拜大礼,口中说道,“臣女孟妩,特来向皇后娘娘请罪。”

女孩子的声音娇柔却带着喑哑,听着像是哭过。

皇后敛眉,唇边却挂起一抹笑意,语气温和大方,“瞧你这孩子,怎么还行如此大的礼,”

说着,就有宫女要将孟妩扶起来。

孟妩却是跪在地上执意不肯起身,她扬起脸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是精致漂亮的五官,像是瓷娃娃一般,眼眸里映着皇后一个人,“孟妩自知有罪,不该和永安公主争执,也不该口不择言。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这可真真是稀奇了!

坤宁宫里的人,谁不知道,孟大小姐是个最骄纵不过的,她居然会主动认错!


孟妩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如今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宫中没点地龙,但是这寒意却半点儿没比冬天少。

她冻得唇齿发颤,却依旧跪的端正笔直,说出来的话也分外清晰,“臣女年纪小,不懂事,冒犯了永安公主。御花园里的事情,也不是公主推臣女的。”

最后一句,她说的格外肯定。

皇后却听得眼前一亮,“不是永安推的你?”

要知道,孟家如今势头正盛,虽然她不喜欢孟妩这个小姑娘,但是,永安害得她昏迷了这么长时间,若是孟家知道了,皇后少不得要给孟家一个交代。

可孟妩这话一出来,皇后瞬间便抓住了重点。倘若人不是永安推得,那么他也就不用惩罚自己女儿了啊!

孟妩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皇后,一字一句地说道,“臣女确信,不是公主推得臣女。因为臣女的侍女在臣女换下的那套衣裳里,发现了这个。”

孟妩双手奉上一个小小的银色铃铛。

掌事女官快步走过去,接了过来,又呈到皇后跟前。

皇后眼神一暗,随即和颜悦色地对孟妩说道,“我知道了,好孩子,永安也有不是的地方。你只管放心,我必定教训她。”

“今儿让你遭了罪,可叫本宫这心里头难受的紧。快些起来,这般娇花一样的人儿,本宫可舍不得折腾。阿珠,去拿了我那对琉璃八宝莲花对镯来,给孟小姐压压惊。”

后边这句话是对着坤宁宫的掌事女官说的。

孟妩挺直了脊背,恭敬的回答了皇后几个问题,这才接过了掌事女官递过来的匣子,端端正正地行礼跪安。

一直到退出了坤宁宫的正殿,被外头的冷风一吹,孟妩才仿佛回过神来一般。

她背后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百结捧着她的披风过来替她披上,“大小姐,夫人到宫门口了!”

孟妩深吸了口气,一手扶着百结,颔首道,“我们走。”

红色的宫墙内很快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如今已经临近宫门落锁的时间,哪怕孟家二老爷贵为太师,可现在想要进宫,也是不能的。

那低调奢华的沉香木马车停在宫门一侧,知春扶着孟二夫人,忧心忡忡地看向宫门处。

待那小小的一抹身影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孟二夫人便立刻扑了过去,“我的儿!”

“娘亲!”娘亲身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暖香味让孟妩一下就放松了思绪,她整个人几乎瘫软在了孟二夫人怀里,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落着。

直到这一刻,孟妩才有种真实的感觉,原来自己真的重生了,回到了孟家烈火烹油的时候,回到了,还能在娘亲怀里撒娇的时候!

现在的娘亲,是温柔的,是活生生的。不是上辈子自己赶到孟家以后,看到的那具尸体。

孟妩紧紧抱着自己的娘亲,哭得不能自已。

“你是说,有人故意推了你,却在背后又绊了永安公主一下,制造成是永安公主推得你的假象?”马车上,孟二夫人把孟妩搂在怀中,听得她把宫中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原先的怒意逐渐被压了下去。

孟妩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百结给我收拾衣裳的时候,发现那个银色小铃铛,便觉得事情不对了。”

其实哪里是百结发现的。

上辈子她醒过来以后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永安公主当着三思堂所有人的面给自己赔礼道歉,回府以后,她才发现了这个银色铃铛。

永安公主的一应衣服首饰都是内造的,那银色小铃铛明显就不是永安公主的东西。

孟妩当时便知道自己是冤枉了永安公主。

不过她那时候总觉得自己比永安厉害,便也瞒着没说。

这才害得她被永安公主和皇后记恨上了。

这重来一世,孟妩有怎会不晓得其中的厉害?当即便对孟二夫人道,“我看皇后娘娘的意思,她似乎知道是谁......”

“娘的好簇簇,今天受罪了。”孟二夫人也是个心思千百转的,听到这里,也意识到是有人刻意在害自家女儿!当即气的胸口发闷,可是视线触及到了孟妩那张还惨白着的小脸,孟二夫人便心疼的不行,只能暂且压抑住了怒气,轻声哄着她,“娘亲知道了,簇簇放心歇着就是。其他的,娘来处理。”

孟妩闭着眼睛,贴在孟二夫人怀里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儿一样。

等到了孟家,瞧见正房里站着的孟执书,孟妩更是没能崩住泪水,像乳燕投林一般扑了过去。

“爹爹!”

这是她的爹爹,是当朝太子太师,也是最疼爱她的人之一。

然而上辈子,爹爹却被人诬告通敌,最后整个孟家都因此获罪,男丁流放,女眷为保清白,自缢而亡,连带着自己那刚满月的小侄女,都没能幸免。

那时候她顶着宋国公府的白眼拿出嫁妆替孟家上下打点,才得以在大狱中见了爹爹最后一面。

往日里最爱整洁的爹爹,那时候却穿着浑身是血的囚衣,头发稀疏凌乱,看向自己的眼神却依旧温暖。

每每想到爹爹的惨状,孟妩都心如刀割。

她哭得放肆,倒是吓坏了这一屋子的人。

孟执书慌乱地拍了拍小女儿的背,又见孟二夫人朝着自己颔首,便想着她这是在宫里头受委屈了,连忙哄着孟妩道,“簇簇乖,不哭了,爹爹给簇簇讨公道!”

孟葵凑过去,揪了一下孟妩的脸,“小丫头片子,动不动就哭。”

“二哥哥,”孟妩站直了身子,拿帕子一边擦了眼泪,一边软乎乎地喊着他。

孟葵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这个往日骄纵的妹妹居然会这么乖巧地喊着自己。

而孟妩却已经扭头去喊了大哥哥孟菽的妻子唐清姿,“大嫂嫂!”

孟二夫人朝着唐清姿使了个眼色。

唐清姿便过来拉了她的手,笑着对孟二夫人说道,“爹爹,娘亲,我带小妹下去洗漱。”

等孟妩跟着唐清姿走了,孟二夫人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她把今日宫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孟葵是个急性子,当即便拍桌而起,“都是一群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怎么那么坏的心眼?算计了我们簇簇不说,还非得叫永安公主和皇后记恨上她!”

真是好恶毒的心思。


“佩朝,”孟二夫人嗔怪地看了眼小儿子。

孟执书也不赞成地瞥了一眼孟葵,“都是入户部观政的人了,还这么一惊一乍。”

孟葵红了红脸,“我这不是担心簇簇吗......”

孟妩的大哥孟菽可是奉了皇命还在河南路抗洪呢,孟妩却在皇宫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孟葵心中难免愤愤不平,“早上出的事情,却一直拖到了午间才叫人来报,摆明了是给咱们簇簇摆脸色看......”

“摆了又如何?”孟执书见不得小儿子这幅模样,“回去看的你书去!”

孟奎被打发走了,孟执书的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宫里头怎么说?”

孟二夫人摇摇头,“我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宫门已经快落锁了,没能见到皇后娘娘。”

“簇簇也懂事了。”孟二夫人想到女儿抱着自己落泪的模样,忍不住心酸,“她能发现是有人在背后设计,然后忍着委屈在皇后娘娘面前请罪认错,倒是我没想到的。”

“她往日虽骄纵,关键时候却也听话。”孟执书对小女儿这次的机警也很欣慰。

倘若不是孟妩发现了有人在背后耍阴招,那么皇后指定要恨上孟妩和孟家的。

想到这里,孟执书便叹了口气,“孟家,到底是太惹眼了些。佩元接了抗洪的差事,若是做的好,又是一番擢升,怕是早已经有人眼热我孟家了。”

富贵之家,烈火烹油,然而当到了位极人臣的时候,他们的每一步都是走在刀尖儿上的。

孟二夫人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泪水,“明日我再递牌子进宫一趟。”

孟妩从唐清姿那里得了一盒兔子糖,又被她亲自送回了明月楼。

百结和云裳几个丫头顿时都围了过来,一个个嘴上喊着大小姐,眼睛却都是红彤彤的。

尤其是百结,脸上的自责都快写出来了。

孟妩便招手让她到自己跟前来,“你今天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百结噗通跪下去,眼睛里弯着泪水,“奴婢不该妄言,请大小姐责罚。”

孟妩叹了口气,让云裳拉了百结起来,清亮的眸子扫过几个丫头们,“今儿个的事情,想来百结也告诉你们了。我差点儿就得罪了皇后娘娘和永安公主。”

百结低低地哭着。

几个小丫头也都不敢多言,孟妩想到这些丫头们上辈子衷心跟着自己,却都没落得个什么好解决,当下也跟着心软了下来,“我罚百结两个月的月钱,不为别的。只为叫你们都记住,往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孟家本就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若你们一个不查,便是把我给推入了火坑去。”

就比如上辈子,她听了百结的话,傻乎乎的得罪了皇后。

虽然丫头们都是为了她好,但是这个毛病,得改。

“奴婢们知道了,”云裳和百结领着一众丫头们跪下来对孟妩说道。

孟妩这才挥手让他们都散了。

因着永安公主和孟妩闹出的动静不小,皇后便让三思堂那边先停了课。

孟妩这几日就在家里闲着。

她仔细思考了一番,觉得上辈子,孟家的由盛转衰的转折点便在于孟家和宋国公府的婚约。

宋国公府和孟家都是百年功勋世家,一文一武,都做到了位极人臣的地方。

然而有个词说得好,功高震主。

皇帝不可能没有所顾忌。

至于宋祁的死,孟妩甚至怀疑那是各方势力斗争的结果。

老牌功勋世家没能争得过后起之秀,宋祁和她,都是那场无硝烟战争中的牺牲品罢了。

她人微言轻,救不了宋祁,但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再折进去!

孟家和宋家绝对不能结亲!

她若是记得没错,两个月后,宋国公府的老夫人会到东府孟家去拜访孟妩的祖母孟老太太,那是她和宋祁的第一次见面,孟家和宋家也是在那时候有了结亲的口头约定。

孟妩看了眼黄历,今儿已经是三月初五了。

她深吸了口气,得想个法子,把这一关先挡过去。

然而还没等孟妩有什么头绪,邬雅便过府来看她了。

“听说你被吓得不轻,喏,给你做了马蹄糕。”邬雅接过丫头递过来的一个红木食盒,打开以后,把里边的东西拿出来,轻轻推向孟妩。

孟妩朝她甜甜一笑,说道,“谢谢表姐~”

孟二夫人出身江南望族邬家,邬雅是孟二夫人哥哥的女儿,比孟妩大了一岁,从小就很照顾她。

“你养好了身子,比怎么谢我都好。”邬雅瞧着她白嫩嫩的脸蛋,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这一通折腾下来,人都瘦了。”

孟妩和她撒娇卖乖了一阵,邬雅便拽着她说起来了正事儿,“昨天皇后娘娘召了长乐郡主入宫,听说晚上遂宁伯府就遭了皇后娘娘的申饬,说是清河县主蛮横骄纵,着关禁闭一个月。长乐郡主教女不严,罚奉一年。”

孟妩眨了眨眼睛,皇后娘娘的速度,倒是比她想的更快。

“清河县主早该被教训教训了。借着太后宠她,眼底没人了都。也不想想她爹只是个破落的伯爷,她娘也只是庄王留下的女儿,哪里来的脸在宫里头摆起架子?”虽然皇后查明了真相,但那到底是涉及皇家成员,因此也没有对外公布这件事。

连带着孟妩和永安公主的矛盾,也只是说他们两个别了两句口角而已。

孟妩这才安心下来,至少,这辈子自己没有因此背上一个骄纵目中无人的名声了。

她笑着对邬雅说道,“那也是她自作自受,咱们不提她了。三月初十不是花灯节吗?表姐和我一同去玩儿吧!”

邬雅立刻就转移了注意力,嘻嘻笑着道,“那感情好,三哥明天就回京了,等三月初十那日,我便央了三哥带我们俩去街上耍!”

她口中的三哥是邬雅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邬刑。今年二十有一,调任浙江省副使司已经三年了。今年也到了回京述职的时候。

有邬刑陪着,家中大人们想必越发会同意让他们出门去!


孟妩也正好想上街办件事情,因此立刻和邬雅商定了三月初十那日两个人一起出门的事情。

晚间她去孟二夫人的正房请安,顺带把这事说了。

孟二夫人揽了她在怀里,“要去也使得,不过得多带些人去。免得拍花儿的给你拍走了。”

这几日京城里丢了很多半大孩子,五岁到十一岁不等,而且都是些富商子弟,家里有钱的很。事情闹得挺大,京城守备那边也派了许多人在查案。

孟妩眸光闪了闪,她这次出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等到了三月初十那日,孟妩带了云裳一起出门。

她和邬雅坐一辆马车,邬刑则骑着一匹通体油亮的高头大马紧跟在她们的车架旁边。

马车内布置精巧,地方虽不大,但是东西却布置得格外齐全,椅子上也用三层棉花缝制的羊毛软垫垫着,孟妩靠坐在左侧,一手杵着脑袋,一边看邬雅分茶,一边听她说话。

“你这几日抱病不出来,可真是错过了一番热闹。前儿个靖安侯府上不是办了花会?赵锦衣也去了,结果被永安公主当众下了脸子不说,她那继母还压着她,让她当着满院子小姐丫头们的面儿,给永安公主磕头认罪。”

赵锦衣的父亲是护国公府一个旁支庶子出身,她一出生就没了娘,现在的赵夫人是她的继母,膝下又有自己的女儿,当然不会对赵锦衣用心。赵锦衣是个极会说话的,不知怎么入了清河县主的眼,寻常清河县主在哪儿,她就在哪儿,像是一条应声虫一般。

这次清河县主算计自己和永安公主的事情败露,虽然皇后没叫人传出来,但永安公主那边却是不可能不知道风声的。

如今清河县主正关着紧闭,她便只能磋磨一下清河县主身边的这几个走狗了。

孟妩心思转了一圈,吐出一口浊气来,还好,自己这辈子,没有再落人圈套贸然得罪永安公主和皇后了。

邬雅却是不知道孟妩想的什么,见她似乎在走神,便以为她对这种事儿不感兴趣,干脆换了一个话题,嘿嘿笑着道,“听说今儿裴家在碧鸡坊摆善堂放粥呢,去领的每个人还能得一个十全花灯,并一张小护身符。”

裴家和龙虎山的张天师关系不错。能拿到龙虎山的护身符也不算稀罕。

然而孟妩的注意力却不在邬雅说的那些事情上。她听见裴家,就忍不住想到那个人,然后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忽然被人揪住了一般。

裴家是出了名的有钱,京城有句话,白玉为堂金作马,说的就是裴家。

而把裴家发扬到现在这个地步的人,便是裴家四爷,裴晏。

上辈子裴晏虽然官拜丞相,却做着摄政王的事情。他一朝得势以后便把裴家连根拔起,不许人再叫他裴晏,从此以字为名,自称裴欲之。不仅如此,他还几乎架空了皇帝,把朝中几个世家流放的流放,杀的杀,自此背上了个玉面阎罗的称号。

人人都怕裴欲之,而孟妩,却不知道自己对他是什么感情。

诚然上辈子裴欲之是个奸臣,可他却替孟家翻了案,只这点来看,孟妩是该感激他的。可是一想到裴欲之是个能把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孟妩又不由得从内心升起两分惧意,她还是敬而远之好了。

马车在碧鸡坊外停下来,这日是花灯节,坊间多的是各家出来玩儿的公子小姐们,街边的店门口早早挂上了各色花灯,远远望去就好像是一副画卷,让孟妩心头的郁气都消散了许多。

云裳扶了孟妩下车来,邬刑一早在赏云楼定了个天字一号的房,眼下时辰尚早,他们便先上了楼去。

“一会儿靖安侯世子也要过来,还有赵池几个,正好咱们一道去游河。”邬雅挽着孟妩的胳膊窃窃私语。

孟妩眨了眨眼睛,看向一侧的邬刑,“三表哥,你这是被表姐给截胡了啊?”

靖安侯世子和赵池几个人和邬刑的关系都挺好,邬刑在浙江路任职三年,好容易回了京城,想来是提前跟这几位约好了,却被邬雅给截胡了。

果然,邬刑长叹了口气,无奈道,“阿雅说我若是不带你们出来,她就要去告诉母亲,让母亲给我安排相看人家。”

邬刑今年都二十一了,却还没有定亲。

他自己不乐意是很大一个原因。

但是这次回京来,邬家舅母是不会再由着他了。不过邬刑指定是想着拖一拖的。

邬雅要是在边上煽风点火,邬家舅母肯定会立刻把这件事提上日程的。

难怪邬刑会同意他们俩跟过来了。

孟妩捂着嘴巴直笑。

没过多会儿,外头便有人来了。

都是通家之好,大家小时候也是一起玩儿的,如今既然是花灯节,也就没有必要避开。

邬刑去门口迎了一下。

孟妩和邬雅站起身来,也跟着到了屏风之外。

外头一阵应承声响起,紧跟着,孟妩望过去,一眼看见了打头那人的模样。

一身月白色锦绣竹叶团花长袍,腰系玉带,头戴金冠,面如冠玉,眼若桃花,长身玉立,风流无双。不是裴晏还是谁?

孟妩只觉得眼前一黑,这年轻的贵公子和日后那个在朝堂上拨弄风云的裴丞相就这么重合了起来,她也是昏了头,呼啦啦一下站起身来,冲着他就喊了一句,“裴欲之!”

一时间靖安侯世子等人全都愣住,就连裴晏自己也明显呆了呆。

里头站着的两个小姑娘都是一副金尊玉贵的模样,个子稍矮些的那个,五官更是精致如瓷娃娃一般,肤白唇红,一双眼睛清澈透亮,宛如银盘上弯了一颗乌水般的珠子,看着就叫人心头一软。

这样一个小女娃,怎的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喊了自己的字出来?

孟妩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以后,登时小脸通红,接连往后退了两步,匆匆行了个福礼,“小女从前便听闻裴四爷的美名,今日一见,内心激动不已,因此失礼之处,还请裴四爷海涵见谅。”


孟妩的话音落下,邬刑便连忙帮腔打趣了裴晏两句,边上靖安侯世子曹宣也跟着附和起来,一时间气氛倒是融洽。

大家分别见了礼,又各自分坐下。

邬雅拉着孟妩坐在一侧,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怎么敢喊裴晏的字?他可是裴四爷!”

按着辈分来讲,他们这几个,都比裴晏要低一辈儿呢。

孟妩拍了拍自己心口,也跟着邬雅一起压低了声音,“我那不是一时间冲动了吗?”

她说着,视线往裴晏那边扫了一眼。

十九岁的裴晏还没有入朝为官,现在只是在裴家掌管庶务而已,但是,凭着他十五岁就考中了解元这点,京中谁都不会小看了裴晏去。何况,他的母亲和太子的母妃也就是先皇后可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大概因为世家良好的传承,裴晏身上透着一股奇特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仰视他。哪怕他在场的少年们只有他一人无官职在身,可他身上的风华气度,却半点儿不比这些武陵少年们差,甚至可以说更出众。

他坐在那里,便引得人不觉往他身上看过去。

裴晏似乎有所觉察,微微侧目,他的视线便和孟妩相撞在一起。

孟妩立刻转开视线,假装若无其事的喝茶,其实内心早已经心如擂鼓。

裴晏瞧着那小姑娘端着茶杯,长睫轻颤的样子,便觉得好笑。孟家这个大小姐,和传言中好像不大一样。

想到前几日三思堂的那出闹剧,裴晏的视线便越发深沉了几分。

这个孟妩,倒是有几分聪明。

因着有裴晏这尊大佛在,孟妩心里头一直都七上八下的,等大家说要乘画舫去游河,她便赶紧拉着邬雅说道,“我就不跟大家一起了,我去街上挑点儿好玩的,过两日媛姐姐该领着我那小外甥女回来了。”

孟家早在十年前就分了家,现如今一个是孟妩的父亲当家的帽儿胡同西府,一个是孟妩的大伯当家的杏林胡同东府,虽然是分了家,但两家人的感情一向很好。孟媛前些年嫁给了广东提学道家的嫡长子,不久前来了信,说是要回娘家来玩儿。

邬雅听孟妩这么说,当即便要留下来陪她,可一会子靖安侯府的几位小姐也要来,邬雅和自己若是都不在,难免叫人多想,孟妩便没让邬雅留下,只说自己带着云裳随便看看就行。

邬雅期待今天的游河已经期待了许久,听孟妩这么说了,也就没强求。

邬刑不放心,又留了自己的两个护卫跟着,一行人这才告辞离开。

裴晏落在人群最后,回头看了眼厢房内坐的端正笔直地女孩子,外头那些摇曳的灯火映照在她身上,倒把孟妩衬得出尘如仙。

裴晏见女孩子看向自己,便抿唇朝她笑了笑,正好外头有人唤他,裴晏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的孟妩却在他转身的瞬间脸色大变,捂着自己的心口,差点儿没能缓过气来。

太像了,那个眼神,那个笑意,都很像上辈子找到自己的裴欲之,他那时候也是这样笑着问她,“你想不想帮孟家复仇?”

那时候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宋国公府没有人把她放在眼底,下人们也多得是作践她的。

裴晏找上她,问她想不想帮孟家复仇,她立刻就同意了。

那时候裴晏就是这么笑着的,不过,已过不惑之年的裴晏比现在更加沉稳内敛。他给了孟妩一个小匣子,让孟妩拿它去找那时的左相陆深。

紧跟着,陆家就被满门抄斩,孟家得以翻案。

孟妩不知道那个小匣子里是什么,但是却知道,那都是裴晏的算计。

她见识到了裴晏的手段,心里的恐惧感就这么一直弥漫着。

哪怕这辈子在自己眼前的只是十九岁的少年裴晏,她也还是会下意识的害怕。

孟妩缓了好一会儿,才叫了云裳扶自己出去。

她先去买了点给小孩子的小玩意儿,然后便来到了臻品轩。

“这位小姐,可是要看些首饰?”一个小二迎了上来,端看孟妩这穿着打扮,便晓得她家世不菲,连忙带着笑意殷勤地说道。

孟妩扫了一圈,然后对小二说道,“我想看看珍品。”

“这......”小二顿了顿,看向孟妩的目光不由得多了两分打量。

孟妩戴了面纱,只露出一双清透的水眸,盈盈地瞧着人,倒叫人心底一紧。

“听闻贵店有东洋来的新鲜玩意儿,小女子便想瞧瞧。”孟妩不慌不忙地说道。

那小二连忙请了孟妩上二楼雅间。

很快,一个穿着水色纱衣,云鬓高挽的女人便走了进来,见着在等自己的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明显愣了愣。不过她也没有掉以轻心,而是走过来对着孟妩行了礼,说话间也带了三分的笑意,“不知道小姐想看些什么珍品?诸如那南海出品的粉珍珠并些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分心,小店也是有的。”

孟妩勾了勾唇角,“我想给掌柜的卖个消息。”

卖个消息?!女人呆了一秒,随即幽幽一笑,“小姐可真是会说笑。”

“听闻洪家的小公子走丢已经近十天了,不知掌柜的可有头绪?”孟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然而现在那女掌柜却不敢再把孟妩当成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千金看待了。

她当即变了脸色,“您想拿这个消息与奴家换些什么?”

洪家来臻品轩买消息的事情是绝对保密的,可这个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女掌柜压抑住心底的慌乱感,“小姐既然找上了臻品轩,想来也明白,咱们店里,干的可不是什么干净勾当。三六九教的事儿,我们都管,不知小姐此番是为何而来?”

“我告诉你们洪家小公子的下落,不过,有个条件。”孟妩纤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我想请你们帮我盯一个人。”

“小姐想要谁的消息?”女掌柜的有些心动,洪家给的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若是能得了消息,找到了洪家小公子,想来洪家只会更大方。若是消息是错的......他们自有办法毁了一个闺阁里的小丫头!

这生意,臻品轩稳赚不亏。

孟妩把女掌柜的变化看在眼底,面上冷笑一声,“我劝掌柜的少动些歪心思,我既然敢一人见你,便不怕你找麻烦。”

女掌柜视线一凛,只觉得对面的女孩子年纪虽小,但是通身散发的气派,居然比自家主人也不遑多让!她当即收了几分轻视,只道,“请小姐明言。”

孟妩也没时间和她卖关子,手指敲了敲桌面,轻轻吐出两个字来。“陆深。”


护城河上一片繁华热闹,世家公子小姐们乘着画舫赏灯游河,岸边也有百姓乐呵呵地看景。

裴晏笑着给曹宣满了一盏酒,“如此,这件事就劳烦世子了。”

“裴四爷这话见外,慎行不敢当。”曹宣连忙推拒了一番,心里却琢磨着,这裴晏怎么好端端的关注起来了五城兵马司的事情,难道,他要出仕了不成?

这个念头在曹宣心底浮现,便把他搅得有些心神不宁,连带着口中的醉春风都没能喝出点味道来。

青卓绕过甲板上的人群,匆匆走到裴晏身边说了句什么。

裴晏握着折扇的手顿了顿,随即便对曹宣说道,“善堂那边有点儿问题,我先去看看。世子自便就是。”

裴家搭建的善堂可不能出了纰漏,否则会影响到很多流民百姓,曹宣自然不敢拦他,忙说了两句快去。

裴晏也不和他客气,直接带着青卓转身下了画舫。

直到远离了那些歌舞升平的景象,青卓才又凑上去,小声说着,“四爷,那孟家大小姐让牡丹盯着陆深......这事儿,牡丹原是不敢答应的,但是那孟大小姐却半是威胁半是利诱,硬是把牡丹推到了悬崖边上!”

青卓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有些不敢置信。

孟家大小姐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第一美人儿,他也听说过这位孟家的掌上明珠,按理来说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行事作风,倒是有些像他们家四爷。青卓连忙甩头,把自己这个多余的想法给丢了出去。

裴晏把折扇一收,“有意思。”

这孟家大小姐,还真是有意思。

好好的闺阁千金,怎么会和臻品轩做交易,还是让人去帮她盯着彭城伯家的世子爷。

青卓听得浑身一凛,“四爷,咱们真的要帮孟大小姐盯着陆深啊?”

“当然,送上门的生意,怎么不要?”裴晏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月光照耀下,他整个人就仿佛谪仙一般,不知道引了多少女子侧目。

青卓却是知道,他们家四爷这是又打算坑人了。

孟妩从臻品轩出来,便直接上了马车,又叫邬刑的人回去禀报,说自己先往家去了。

马车上,云裳愣愣地看着自家大小姐,想到刚刚大小姐进入臻品轩后那熟稔的模样,云裳便有些反应不过来。

孟妩捧着茶盏喝了一口热茶,见云裳还是盯着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她便笑了笑,露出脸上一对浅浅的梨涡,“可是被我吓到了?”

云裳一个激灵,连忙摇头,“奴婢,奴婢只是担心大小姐您的安危......”

那臻品轩的掌柜的一看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云裳只担心自家大小姐会不会在她手上吃亏。

“我没事。”孟妩伸手,握住了云裳的手,“云裳,从今以后,我可能会做很多类似这样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不能叫我爹爹娘亲以及哥哥们知道。”

她的眼睛水润透亮,凝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便好像能看透人的内心。

云裳从来没注意过,原来他们家小姐的眼睛是如此漂亮。

不,从前也漂亮,可现在却更加有神,少了几分天之娇女的高傲,反倒是多了几分沉静,让人觉得越发夺目。

云裳被她牵引着,点了点头,“奴婢誓死追随大小姐!”

她相信大小姐,从前就是如此,以后也势必会一切以大小姐为先!

孟妩和臻品轩的掌柜娘子牡丹谈妥当了那场生意以后,心里头悬着的大石头总算往下落了几分。

上辈子她就是个闺阁女子,对孟家突然间的轰塌原因不甚清楚。可是既然裴晏上辈子是从陆家动手的,那么孟妩便推测,孟家出事,和陆家指定脱不开关系。

彭城伯陆家乃是当今皇后的母族,靠着裙带关系才得以封了个伯位。这一代彭城伯只在羽林卫领了个闲职统领的差事,不成气候。可他那个嫡子陆深,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少年。与裴晏比起来,自然要差了几分,可却已经是陆家这一代的骄傲了。

听说皇后对这个侄子也很是看重。去年才给陆深求了西山大营的都尉一职。

若是孟家的事情果真和陆家有关,那么孟妩觉得,盯着陆深,可比盯着彭城伯等人有用多了。

可她现在只是个十三岁的千金大小姐,手底下没有任何人可以做这件事!孟妩只能铤而走险,去和臻品轩的掌柜谈了这笔交易。

其实她内心也有另一个想法。最近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孩童丢失案件,其实在上辈子的时候,已经被裴晏给破案了。但是背后牵扯到的人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兴福,所以案件破的慢了些,等孩子们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孟妩闭了闭眼睛,那些到底是鲜活的生命,要是能救,自然是要尽力救下来的。她知道臻品轩背后一定有一股不小的势力支持,所以才会用这个和对方谈条件。

希望臻品轩别拖得太久......

孟妩想着,握着团扇的手便紧了几分,要让孟家躲过上辈子的灭门惨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手中还是得有自己的人手才是。

“大小姐,到了。”云裳轻声说了一句。

孟妩这才睁开眼睛,就着她的搀扶下了马车。

她先去了孟二夫人那边,笑吟吟地跟孟二夫人说着话,把孟二夫人哄得眉开眼笑,这才回了明月楼来。

百结早早地就等在了门口,见了她进来,连忙俯身行礼,脸上有些焦急“大小姐。”

“怎么了?”孟妩不动声色地颔首,迈步进了里间。

云裳摆摆手,把丫头婆子们都带了下去。

百结这才上前禀报道,“永安公主那边的女官亲自来给您下了帖子,说是明日要在公主府上办一场赏花宴,请您务必到场。”

她说着,双手奉上了一张桃花洒金笺,上面印着公主金印。

像这样临时下帖子,都是不尊重人的表现,何况,永安公主还用了务必到场四个字,百结只觉得这次永安公主怕是来者不善了。


百结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孟妩哪里能看不出来?

她有些无奈地摁了摁眉心,上辈子自己真是个大小姐脾气,把永安公主得罪的狠了。这次虽然查出来了是清河县主在背后捣鬼,但若不是因为她先骂了永安公主,这事儿也闹不起来。

至于永安公主,那就是个心眼比针尖还小的。

说她不记恨自己,孟妩自己都不相信。

孟妩心底明白自己和永安公主是绝无交好的可能了,毕竟,除了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口角之外,现在更是牵扯到了陆家和孟家的斗争上。

因此对于这封帖子,孟妩倒是看开了许多。

左右也是躲不过去,她干脆就堂堂正正面对好了。上辈子她蠢笨成那样都尚且能把永安公主压着,这辈子,自己预先知道了先机,难道还能被永安公主闹翻天不成?

想通这点,孟妩也就随意的摆摆手,交代百结,“给我准备套明天参加花会的衣裳首饰。”

百结心中担忧,但同时也明白,大小姐的决定不容质疑,只得点头应下。

永安公主极受建安帝宠爱,她十岁那年圣上就给她赐了公主府,用的是前朝亲王规制的府邸为基础,因此永安公主的府邸是极尽奢华的。

孟家的马车在二门外停了下来,永安公主身边伺候的玉梢立刻便迎了上来,面带几分亲热的笑意,伸手去扶了孟妩下马车。

“孟大小姐可算是来了,公主一直念着您呢。”玉梢是个圆脸,见谁都带三分的笑,在宫里头也是出了名的脾气好。

只是,她能在永安公主身边安安稳稳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宫女,那就绝不可能是个没心机的。孟妩不敢轻视她,抿唇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来,“劳烦玉梢姐姐了。”

她语气温润,一双眼睛乌黑明亮,和从前判若两人。

玉梢的视线落在孟妩身上,不由得微微顿住。

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的缠枝花上袄,下面一条白色梨花满金绣压线马面,头发扎了个双丫髻,两侧各挂着一朵琉璃珠花,清雅甜美,比往常那个盛装出席的孟大小姐,更多了两分引人注目的意思。

孟大小姐,好似真的和以往不同了。

“孟大小姐您客气了。”玉梢收敛思绪,脸上笑意越发浓了两分,半扶半引着孟妩往花厅那边过去。

外头才是初春时候,柳叶抽新芽,一片复苏之景。而永安公主府内却已经是满园春色关不住,百花争艳了。

这种时节能看见如此多的花卉,本就稀罕,何况永安公主这里摆出来的都不是普通品种的花儿。

一时间倒容易叫人看花了眼去。

此时府上已经来了几位娇客,正坐在永安公主身边,笑语晏晏地凑趣说着话。

陆明玉望着这满府的富贵,忍不住拽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低头看过去,手腕上那水头十足的翡翠镯子衬得她皓如霜雪,陆明玉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的手能这么好看。

这是公主表姐赏给她的......她从未得到过这样好的东西。

她本来只是陆家的一个庶女而已,陆明玉自己也想不明白,怎么永安公主办赏花宴,却要点名要了自己过来。

她莫名有些不安,可想到姨娘知道自己能来参加永安公主的赏花宴时候露出的满脸欣喜,她便只能把那份想要离开的冲动压进了心底去。

陆明玉低着头坐在最后方,瑟缩的模样和其他千金小姐们格格不入。

陆明萱看着她那样,就满肚子的气,她转头抱着永安公主的手臂撒娇到,“表姐,您怎么想的,居然叫她也跟了来!”

那陆明玉不过是个庶女,瞧瞧她那瑟缩的模样,连自己身边的大丫鬟都不如呢。

陆明萱愤愤不平地想着,也不知道公主在想什么,居然点名要陆明玉来参加花宴。

永安公主对这个笨蛋表妹一向没什么耐心,闻言便是皱眉,低声道,“我自有我的打算。你今儿给我收着性子,但凡坏了我的事情,你且等着我收拾你。”

陆明萱自来怕这个公主表姐,连忙保证自己会听话的。

“孟大小姐来了~”

前头有人笑着说了一句。

永安公主便起身要往外头迎过去,临时还转头瞪了眼陆明萱,“记住了我的话,那丫头我自有作用。”

陆明萱虽然心下不甘,但到底不敢和永安公主争执,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孟妩才走到花厅门口,便和一身流光锦满绣大袖裙的永安公主迎面碰上了。

她不动声色地挣开了身侧玉梢的手,然后十分恭敬地给永安公主行了个福礼。“臣女给公主殿下请安。”

礼数周全漂亮,叫人一点儿都挑不出错处来。

玉梢和永安公主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出一丝疑惑来。

不过这么多人看着,永安公主也不能晾着孟妩,她连忙叫玉梢扶了孟妩起来,又亲亲热热地凑过去挽住孟妩的手,“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前儿个你抱病,因此许多活动你都没能参与,倒是叫我们觉得少了些颜色。”

永安公主开了头,边上自然有别的千金小姐捧哏道,“可不是呢,瞧不见孟家姐姐,我这心里头老是念叨着。”

“怪不得旁人总说颜色俏,招人念。我这次可算是体会到了。”

一群小姑娘顺着永安公主的话往下说,嬉嬉笑笑的进了花厅。

孟妩不动声色地落后了永安公主半步,又露出个温婉的笑意来,客气道,“各位姐姐妹妹可属实高抬我了。孟妩愧不敢当。要说颜色好,刘家三姐姐和马家妹妹岂不是更好?”

永安公主倒是好心机,一句好颜色,听起来是夸她的,可后边接话的刘三小姐和那位马侍郎家的小姐却越说越不像样了。什么叫颜色俏招人念?活脱脱把孟妩说的像是那靠脸为生的楼姐儿似的。

若是从前的孟妩,指不定还要沾沾自喜几分,可她前世到底也比这些十几岁的小姑娘们多活了几十年,这点儿心机都看不出来,那岂不是当真白活了。

孟妩的话音落下,刘三小姐和马小姐的脸色都白了两分。


这满京城的小娘子,光说长得好这一点,谁能比得过孟妩去?

他们俩主动捧永安公主的话往下说的时候可一点儿没料到孟妩会这么不给面子的拆台。

看这俩人一阵青一阵白的脸,孟妩心下好笑,十三岁之前的自己究竟得有多蠢,才会让这些人以为她连好赖话都分不出来。

不过,这两人的父亲在朝中位份极低,想必只是永安公主的阵前走狗罢了,孟妩也没想着要直接把这两个人踩死,看着差不多了,便主动笑着转了话。“听闻公主这里居然有十八学士了?臣女一直惦记着呢。”

永安公主心底骂了刘三小姐和马小姐一句蠢货,面上却不得不挂着笑,和孟妩应承着。

其他人见方才那情景,一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生怕这俩人还没进得花厅呢,就打起来了。

好在今日孟妩脾气好的很,居然没呛声,倒是笑呵呵地和永安公主一起坐下了。众人放下心来的同时也难免有些奇怪。

往日孟妩和永安公主碰在一处,那不得挣个你死我活的?怎么今日两个人都安生下来了?

孟妩和永安公主说说笑笑,两个人的心底却都各怀心思。

永安公主却是被孟妩今日的打扮和礼数惊了一下,有些相信皇后说的,这孟妩当真是变了。不过她到底和孟妩争了这么多年,心底早就有了怨气,不管孟妩变没变,都不能阻止永安公主今日要让她出丑一番。

孟妩则是从一进门就觉察到了永安公主的不怀好意,她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一屋子的千金小姐们陪着笑,说了会子话,便有人说道,“这样光看花说话,好没意思,不如咱们就来接花令好了,由公主出彩头去。咱们抽花令两两一组,以花令内容为主,展示一番才艺,到时候大家以花投票,谁的票数高,便能拿了彩头。”

这赏花宴本就是图个乐子,大家纷纷赞同,孟妩自然不好反对。

永安公主笑着道,“既如此,我少不得拿出点好东西来。我这儿刚好有一串南海高僧进贡的开光菩提宝珠,是今年元宵时候父皇赐下来的,说是能保佑福运连绵,这个意思好,便拿来给大家做彩头好了。”

皇帝赐下来的好东西,谁不想要?

于是众人纷纷应是。

孟妩却是多看了永安公主一眼,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又想了什么法子来对付自己。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可不怕永安公主。

孟妩含笑坐在一旁,等着玉梢等几个宫女端了花令牌子上来。

“孟姐姐。”靖安侯府的二小姐曹静姝小声地和孟妩打了个招呼,“方才一直不得过来,失礼之处,还请姐姐见谅。”

孟妩却混不在意的笑了笑,“都是一处玩儿的姑娘们,我哪里会因为这个怪你。”

永安公主这场赏花宴,没请那些往日里和孟妩交好的姑娘。而且从自己进门开始,几个和孟妩相熟的姑娘都被隔在了一边,她心底门儿这事是永安公主的主意,人家也不能为了她去得罪永安公主。

曹静姝见孟妩这样温柔,心底难免有些愧疚。又想到出门时候哥哥特意交代了要多多照看孟妩,她想了想,还是在孟妩身边坐下,轻声道,“那我陪着孟姐姐好了。”

不然永安公主坐在一边热热闹闹,而孟妩这边却格外冷清,看起来怪可怜的。

孟妩自己不在意这个,不过曹静姝有这个好意,她还是心领了的,笑着给曹静姝道了谢。

曹静姝只觉得孟妩今日漂亮的像是九天玄女一般,说话也格外温柔,忽然也就理解了自家哥哥为什么对她关注那么多了。

永安公主看着曹静姝和孟妩坐在一处说笑,心底不忿,早知道不请这个小丫头片子来了,万事躲在后头不说,到了这时候还去给孟妩做面子,真真是个养不熟的!

永安公主想着, 便朝玉梢看了过去。玉梢微微点头,随即端着手上的黑色托盘到了孟妩跟前,“孟大小姐请抽花令。”

上面放了三个绿檀木做的花令,孟妩随手指了其中一个,“就这个好了。”

玉梢笑着应是,边上自有小丫头把那花令捧到了孟妩跟前。

孟妩接过以后,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是天山雪莲。

往常行花令,写的多是牡丹芍药等等,这天山雪莲,难为永安公主想的出来了。

孟妩心底嗤笑,边上跟着她一起看见了牌子的曹静姝却忍不住替她担心起来,“这花令不好答.....孟姐姐手气不好。”

孟妩却是清楚,恐怕他不管怎么抽,都会抽中这个难答的。

她笑着道了句没事儿,“不过凑个趣儿罢了。”

说话的功夫,那边行花令已经开始了。

首先便是两个抽中了牡丹花令的姑娘,一人做了诗,一人则弹了一首洛阳赋。

永安公主似乎看得极高兴,还说道,“这么好的才艺,若只我们几人看了,岂不是浪费?玉枝,你去碧落宫请了姑祖母来,就说我请她老人家来看热闹呢。”

永安公主的姑祖母乃当今圣上的姑姑,受封宁国大长公主,她老人家嫁了老镇国公,育有三个儿子,最后都战死沙场,如今的镇国公府也就剩下宁国大长公主和她那位病秧子一样的独孙了。念着镇国公一家的功劳,皇帝对这位姑姑倒是敬重有加。这位大长公主如今已经是六十五高龄了。

宁国大长公主在大周的地位可不一般!若是谁能得了她老人家一两句夸赞,日后说人家都要容易不少。

而这位大长公主最近因为就医的缘故,暂住在永安公主的府邸上。

众千金们顿时心热了起来,能得宁国大长公主的一两句夸赞,可比单纯的一个彩头要好多了!

就连曹静姝,都忍不住喃喃道,“咱们真的能见宁国大长公主吗?”

孟妩看永安公主已经派人去请了,心下冷笑,恐怕这都是永安公主算计好了的。她想叫自己出丑,又觉得光在这些平辈的姑娘间让孟妩丢脸不够,便抬了这位宁国大长公主出来。

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当然能见到。”孟妩悠悠答了一句,宁国大长公主虽然立过大功劳,但那到底已经是过去了,如今的皇帝只是她的侄儿,这永安公主又是最受当今圣上宠爱的女儿,她老人家又因为就医,借住在这里,形式比人强,她不来也不行。


没过多会儿,便有小太监报了一声宁国大长公主到。

这满屋子的千金小姐们在永安公主带领下连忙起身行礼。

宁国大长公主穿着一身宝石蓝缀铜钱纹的衫裙,头上戴着个满绣吉祥抹额,见这满屋子的娇小姐们对自己问安,倒是笑起来,“本也不拘这个,快都坐下。”

“姑祖母,”永安公主表面功夫做得足足的,亲亲热热地亲自上前扶了宁国大长公主坐在自己先前的位置上,又对她说道,“今日来的都是娇客,姑祖母您可有一番热闹看了。”

宁国大长公主人老成精,早在这侄孙女让人去请自己来的时候,便已经琢磨出两分不对劲来。可到底,她的独孙如今还得就医,她老人家也就靠着往日余威在大周立足了,自然不想参与进这些小辈们的争斗中,去得罪当今皇帝最受宠的公主。因此看出来了,也只装作不知道,笑吟吟地说着好。

她是长辈,既然来了,便没有不出彩头的道理,宁国大长公主让人取了一个金玉满池娇的分心来,“这本是我当年的陪嫁,如今给你们这些花儿一样的姑娘,倒是合适。”

宁国大长公主的陪嫁就没有不好的东西!

众人愈发眼热了起来,表演才艺也更加卖力。

孟妩倒是没往前面凑,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欣赏着其他人的表演。

曹静姝刚刚也表演完了,她弹了一曲琵琶,节奏扣人心弦,倒是有几分真本事。

如今她正坐在孟妩身边拍着心口,“还好没出差错。”

要是在宁国大长公主面前丢了丑,她可真就是没脸了。

说完,曹静姝又担忧地看向孟妩,“孟姐姐你想好要表演什么了吗?”

孟妩抽到的花令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曹静姝心思单纯,只以为是她手气不好。

然而孟妩却清楚,这其中指定有永安公主的手笔,她若是按寻常的办法,跳舞作诗亦或者弹奏乐器,保不齐会出现意外来。

因此孟妩心中早有了打算,听曹静姝问起,便也只是安抚一笑,“我自有办法,你就放心吧。”

前头又有两位小姐展示了才艺,玉梢便绕到了孟妩跟前,问道,“孟大小姐,下一位就是您了。您可有要咱们准备的东西?”

孟妩微微一笑,“不用,我都叫我那侍女准备好了。”

才说着,便瞧见云裳捧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大匣子进来。

玉梢眼神微闪,退到永安公主身侧说了句什么。

永安公主的视线落在孟妩身上,避开众人的时候,她看向孟妩的眸光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孟妩对她也没有好感,只当看不见了。

她细细吩咐了云裳一番,然后便到了后边去做准备。

玉梢在前边唱了花令,说道,“这下一轮,确是个难得一见的。抽的是天山雪莲。”

永安公主双手一合,满眼晶亮的看向宁国大长公主,“我还不曾见识过天山雪莲的花令呢,姑祖母您可见过?”

这寻常的行花令,哪里会把这种刁难人的题目放进去,宁国大长公主便晓得这是永安公主要收拾人了,她心底有些厌烦,觉得这女孩子小小年纪却满肚子心眼。

但如今毕竟还有求于人,她也只能含笑说了句不曾见过。

连宁国大长公主都不曾见过的花令,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众人难免就被勾起了好奇心。

“第一位,是彭城伯府的四姑娘,”玉梢念了牌子,笑吟吟地请了陆明玉上来。

已经换了一身白色水袖纱裙的陆明玉有些怯生生的对她说了谢字,随后对着永安公主和宁国大长公主拜了一下。

她虽然看起来瑟缩着身子,可等到乐声奏响的一瞬间,陆明玉便好像是找到了自己的生命源泉一般,如柳的腰肢轻摆,水袖仿佛一片羽毛,自人的心头划过。

她的舞蹈自然是极好的,那柔软的身子更是抓住了人的眼睛。

通身白色的鲛纱裙泛着点点细闪的银光,随着陆明玉的脚步翩然飞舞,一眼望去,竟和那盛开的天山雪莲一般。

饶是永安公主,都被这舞蹈震撼了两分。

随即她眸中便浮现出几分笑意,陆明玉表现的越是让人惊喜,那么她的打算就越是容易成功。

想到一会儿将要出场的孟妩,永安公主心底便长舒了口气,陆明玉表现的越是好,对孟妩来说就越是一种压力。

堂堂孟家嫡女,号称京城第一美人的孟妩,若是在今日的赏花宴上输给了一个生母是舞姬出身的庶女,岂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了?

永安公主想着,心底冷笑一声,上次孟妩当着三思堂那么多人的面骂自己,她可一直都记着呢。要不是母后交代过,现在还不是在明面上和孟妩动手的时候,永安公主都想直接叫人压着孟妩在自己跟前磕两个头。

既然硬的不行,她便想了这么一个软的法子。

叫孟妩输给一个舞姬生下的庶女,又有宁国大长公主坐镇花宴,彼时传了出去,孟妩就会成为整个京城世家圈子的笑柄。

连带着孟家也会被人取笑一番。

为了找到这么一个能压得住孟妩的人,永安公主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看着周遭的人都被陆明玉窈窕的舞姿吸引,永安公主便有些得意洋洋,她迫不及待想看孟妩出丑了。

与此同时,正在后方准备的孟妩也看见了陆明玉那可以称之为惊人的舞姿。

不得不说,这个陆明玉,虽然看着怯生生的, 却是把天山雪莲这个花令展现的淋漓尽致了。

孟妩不由得庆幸自己没有选择舞蹈或者乐器,否则岂不是要成了她的踏脚石了?

云裳看了看外头一片惊艳的眼神,不免有些题孟妩担心,“大小姐,方才奴婢打听过了,这位,是彭城伯家的一个庶女。这次,是永安公主特意点名要她来参加花宴的。”

一个庶女,能得永安公主钦点参加她主办的花宴,其中的阴谋已经不言而喻了。

永安公主想的挺美,要叫自己被这个庶女踩在脚底下,还要借着宁国大长公主的嘴巴传扬出去。

孟妩心底无言冷笑,原来,这场赏花宴的关键点在这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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