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青色的官袍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
紫宸殿的荣光尚未散尽,长安城秋阳的金辉还镀在陈宇崭新的官袍银带上,脚下的路却已骤然崎岖。
江淮转运使司副使的官印尚未焐热,那象征着新法权威的公文墨迹也未干透,来自旧漕运体系的阴冷暗流便已汹涌而至。
汴河咽喉,荥阳仓城。
一场毫无征兆的骤雨过后,浑浊的河水裹挟着上游的泥沙与断枝,奔腾咆哮。
就在这风雨肆虐的当口,一艘隶属扬州漕司、满载着新征收“义仓备荒粮”的官船,在众目睽睽之下,于荥阳水门外的激流险滩处轰然倾覆!
巨大的船体如同被无形巨手折断,龙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瞬间被翻滚的浊浪吞噬大半。
成百上千石黄澄澄的粟米,白花花的稻米,倾泻而出,在湍急的水流中翻腾、沉没,如同泼洒进河底的黄金白银。
船工凄厉的呼救声被风雨吞没,仅数人生还,余者皆葬身鱼腹。
消息插翅般飞入长安,裹挟着刻意的惊恐与愤怒。
“报——!”
凄厉的喊声撕裂了紫宸殿的庄重,“扬州漕司急报!
荥阳水门,官船倾覆!
满船义仓粮,尽付东流!
船工……十不存一!”
殿内死寂。
李林甫一派的御史中丞崔隐甫,第一个出列,须发戟张,悲愤欲绝:“陛下!
惨剧!
天大的惨剧啊!
此船所载,乃扬州百姓节衣缩食所缴义仓粮,以备灾荒,活命之粮!
如今……如今竟因仓促改制,调度失当,船只老旧失修而倾覆!
此非天灾,实乃**人祸**!”
他的矛头,如淬毒的匕首,直指殿中那道深青色的身影,“陈副使!
你的‘新法’甫一推行,便酿此滔天大祸!
你急于求成,强令官船承揽商货,超载滥行,罔顾天时水情,更疏于检修!
此船沉没,万千饥民之口粮沉没,数十条人命沉没!
你……你难辞其咎!
此乃新法之罪!
当严惩不贷!”
“臣附议!”
数名官员紧随其后,声泪俱下,痛陈漕运改制之“弊”,“新法混乱纲纪,任用私商,排挤老成,只顾敛财,不顾安危!
荥阳沉船,非是孤例,实乃新法流毒之明证!
长此以往,漕运命脉断绝,国将不国!
请陛下即刻废止新法,严惩陈宇,以慰冤魂,以平民愤!”
“请陛下严惩陈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