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晚笙沈卿玦的其他类型小说《清冷娇人逃跑后,阴鸷太子急红眼by姜晚笙沈卿玦》,由网络作家“明前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卿玦还真没想太多。他自从昨日接到曲生楼的消息,一直在琢磨怎么处理,半个太医院的太医在榻前忙活一整夜,抢回宁行简一条命。他天亮只更了衣就进宫,稳住事态。白天送完她,又去宁国公府转了一趟,直到她来东宫,都没合过眼。沈卿玦踱步走到她面前,姜晚笙埋头,身上忽然一暖,他将外袍披给她。檀香味铺天盖地,像他这个人一样,强势,侵占。姜晚笙闻不到自己的味道了,鼻腔里都是他身上的气息。沈卿玦手臂搁在她肩头没移开,揽着她走进内殿。姜晚笙浑身僵硬,走到榻边,一步也迈不动,沈卿玦问她,“你要站着睡?”“……不是。”两个人在榻上躺下来,沈卿玦侧身,把人揽进怀里,姜晚笙僵硬着一动不敢动。烛火熄灭了,夜里静悄悄的。她听到头顶传来沈卿玦凉凉的嗓音,“你自己睡也是这...
《清冷娇人逃跑后,阴鸷太子急红眼by姜晚笙沈卿玦》精彩片段
沈卿玦还真没想太多。
他自从昨日接到曲生楼的消息,一直在琢磨怎么处理,半个太医院的太医在榻前忙活一整夜,抢回宁行简一条命。
他天亮只更了衣就进宫,稳住事态。
白天送完她,又去宁国公府转了一趟,直到她来东宫,都没合过眼。
沈卿玦踱步走到她面前,姜晚笙埋头,身上忽然一暖,他将外袍披给她。
檀香味铺天盖地,像他这个人一样,强势,侵占。
姜晚笙闻不到自己的味道了,鼻腔里都是他身上的气息。
沈卿玦手臂搁在她肩头没移开,揽着她走进内殿。
姜晚笙浑身僵硬,走到榻边,一步也迈不动,沈卿玦问她,“你要站着睡?”
“……不是。”
两个人在榻上躺下来,沈卿玦侧身,把人揽进怀里,姜晚笙僵硬着一动不敢动。
烛火熄灭了,夜里静悄悄的。
她听到头顶传来沈卿玦凉凉的嗓音,“你自己睡也是这样吗?”
“哪样?”姜晚笙没太懂。
沈卿玦眉头皱了皱,怀里的人,合衣躺着,他指腹底下是衣裙的绣线,花样繁杂,触感粗糙。
“穿着里中外三层。”
他嗓音清冽,半点杂质都没有。似乎很真诚地发问。
姜晚笙嘴巴抿了抿,那当然不是。
不等她回答,她听到一句凉薄的笑声,在头顶森冷可怖。
沈卿玦勾了勾唇角,轻蔑的,合衣躺,外袍都不褪,防他跟防什么似的。
天真到可笑,他要真有点什么心思,她防得住吗。
“今日有些冷……”姜晚笙斟酌措辞,下一秒被他抱紧了。
姜晚笙哑了哑说不出话。
她还从没被谁这样搂着睡过,一时不适,挣扎了两下。
“别动。”
这两个字的嗓音也变了腔。
有点沙哑的,带着轻微的颗粒感,低沉的,灼人的。
她抗拒的话都噎在喉咙里。
姜晚笙整个人是僵硬的,四肢仿佛变成了木头,不听她使唤,也没知觉似的。
沈卿玦下巴在她额前轻抵,嗓音平静,“孤今晚不碰你,乖点。”
姜晚笙在夜色中睁着双眼,眸子无比清醒。
他只说今晚。
她的心脏瞬间发凉。
这一夜发生太多事,她本以为自己会睁眼到天亮,沈卿玦亦是,可没想到月上中天,两个人都沉沉睡去。
静谧无声地,双双坠进扑朔的梦里。
太子奉命西巡,归来之时,朝阳公主与裴相之子婚事已成定局。
宫墙高深,红砖黄瓦,雕梁画栋的楼阁之间,她被堵在镂空雕花的房间里。
“你向父皇请旨赐婚?”
男人满身寒意,一步一步,逼着她后退,他的眼神凌厉刺骨,深黑在里面翻滚。
她被吓了一跳,往后挪脚,背抵上了搁置花瓶的木架。
“皇兄,我……”
她言辞无错,脸色慌张,像做亏心事被发现的小孩子。
空间变得狭窄,她双手往后,怯怯地扶住木架台。
垂在背脊的青丝,不小心撩到白瓷花瓶,碰的一声,噼里啪啦。
她的心也跟着猛一阵跳。
男人威压愈重,双眸压抑着什么,他凉薄地勾唇,
“你说你心悦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我……”她眨着眼睛,睫毛扑簌,唇瓣嗫嚅着说不出辩驳的话。
“孤是不是要祝你们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指尖是冰冷的,寒意刺透她的皮肤。
他似乎在笑,眼神没有温度,凉意浸到人心底去。
她慌乱地抬眸,惴惴不安,下颌的力道猝然收紧,几乎是掐住,他俯身倾轧过来,凶狠吻住她。
何太医听到冷不丁的一句,些微惊讶,他略一思索,试探道,“殿下这是……害相思吧……”
太子年及弱冠,血气方刚,年少慕艾也是人之常情。
话音落地突觉头顶寒凉。
怎么?他哪说错了?
“可笑。”
沈卿玦面色冷漠,满眼不屑。
何太医立刻请罪。
正思索如何化解,忽而听到太子冷淡挥退的声音。
不敢多留,拎药箱打道回府。
沈卿玦指间捏住一只白玉盏,冷眼射过书房门,相思?真是荒唐!
二月廿八,秦渊率二十多名兵士奴仆,携两个小姑娘出发往灵州蓟县去,姜晚笙和秦蓁蓁坐在车里,到底是没得到准许骑马。
他说,灵州路远,两个小姑娘哪能吃那苦。
一队人稀稀朗朗出了京城。
后头轿子里,俩丫鬟谈话说笑,前头,秦蓁蓁屁股上有钉子似的,坐不住。
“鸽子!”秦蓁蓁趴在窗棂上,一手拽帘子,食指往外指。
姜晚笙凑过去,两个脑袋挤进一个框里。
绿叶稀疏,映在澄澈的眼中,白鸽扇扑扇翅膀,是和他们相反的反向。
京都,白鸽落在顶楼雕花窗口,爪子跳动两下。
一只骨相极好的手,握起鸽子,拆开细绳,取下纸筒。
秦家车队行进途中,一路上见不少人挑担携子,往北上迁移。
秦渊叫停车队,靠边给行人让道。
青铜色的脸上满怀忧色。姜晚笙掀帘子看一眼,恰听见舅父叹气。
“河西刺史往京城里呈报说只有晋州遭灾,如今看来,情况远没有那么简单。”
秦渊回头,叫车队跟上,“不走晋州,绕行。”
马调了头,往梧州路行进,绕道去灵州。
灵州蓟县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只不过今年水淹了一大片,泗水河看不成,因为绕道,也没看成远在晋州的大雁塔。
但也还算得趣,池塘里捉鱼摸虾好不快活。
秦渊到灵州后,先去州府修书一封,让人快马送去京城,接着便着手修葺祠堂。
书房。
沈卿玦一袭月白锦缎,端坐在紫檀木案桌内,手边是几张窄信条。
宁行简话不着调,往往是说几句正事,便吹嘘那位“惊鸿一瞥”的姑娘,惋惜没看清车帘绣字,字越写越小。
总体情况,他所说,与秦将军书信所言大致相同。
河西地区的水患不仅在晋州,梧州和灵州也有波及。
垂下眸,眼睛所见,是麻麻的字挤在一起。
沈卿玦闲闲地扯了扯唇,再也往后看不下去。
秦家祠堂修缮后,在一个艳阳日祭祖扫墓。
青石板筑路,铺向后山,一座座坟,矮矮的,矗立成林子般,有的墓碑已经看不清字了,都摆满金钱黄钱,香,蜡和酒。
姜晚笙拜了三炷香,在宗祠族谱里看到了母亲的名字,秦蓉蓉。
秦渊祭完祖出发回京,俩姑娘玩得开心,准她们多留半个月,卫兵奴仆全留下了。
沈卿玦这日收到飞鸽传信,只有短短一句:宁世子失踪
宁行简治理水患,事将毕之际在晋州失踪,一日之间甚嚣尘上,宁国公跑到陛下面前痛哭了几回,东宫也不得闲。
“舅父。”沈卿玦扶起在他面前折身的人,“孤已经派人去找了。”
皇家亲情缘薄,他不太能体会,公事公办地宽慰两句。
沈卿玦:“有消息孤第一时间通知舅父。”
河西下有梧晋灵三州,政权在手,难免得要当个土皇帝,只是连朝廷命官都敢动,未免太过蔑视皇权。
沈卿玦更倾向于,是宁行简自己藏起来了。
他前后派了两拨人马往晋州,倒没有自己去找的意思。
回京的前一晚,姜晚笙又做梦了。
梦中是两年前的景象,南王逆党杀进京城。
硝烟弥漫,遍地哀嚎,残破旗帜沾着血,插在谁家窗上。
街上小摊贩临时搭的铺子被推翻,瓜果蔬菜滚落一地。
有垂髫小童抹眼泪大哭。
姜晚笙举着大刀,鹅黄衫子沾了灰,裙角不知是谁的血。
她面前一先一后两个铁甲骑兵往前逼近。
姜晚笙父亲探花出身,清流书生,母亲虽是将门,却被两个哥哥娇宠长大,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姜晚笙自幼学的就是琴棋书画。
可以说她没有任何胜算,举刀都很费力。
“咻”——
一支利箭呼啸而过。
堪堪擦过她的耳边,冰冷的箭矢力道刚猛,将她身前两人一箭射穿!
鲜红的血溅在她脸上,沿眉骨下淌。
她浑身都在发抖,僵硬地扭动脖子回头,见后方长街之上,一清冷男子骑白马,昏昏天光,他手执弯弓,面容漠然而无情绪。
官兵涌来,嗖嗖射箭,人肉靶子一个接一个倒地。
是皇城援军。
那一刹,姜晚笙浑身力气尽失去,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半昏半醒,她被谁抱了起来。
这一定是个很寡情的人,他连怀抱都冰凉得让人生寒。
那个男人是谁!
姜晚笙从梦中惊醒过来,胸口起伏着揪紧了被褥。
她轻微有些抖,身上发冷,像被那人抱过而沾染的他的温度。
“小姐?天还没亮呢。”
睡在外面的翠儿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走进来。
“翠儿!”姜晚笙像看见了救命稻草。
翠儿被她过激的反应弄得全无睡意,眨眨眼,看她。
“翠儿,两年前,是谁救的我?”
姜晚笙着白色里衣,青丝披散,她喉头动了一下,纤细的手抓住翠儿的胳膊。
“……是将军啊。”
翠儿张张嘴,怎么这么问。
两年前那一日,京城几乎被血水洗涤,除了恰巧在护国寺上香的逃过一劫,其他人怕都不会忘记那噩梦般的一天。
“对。是这样。”
姜晚笙讷讷点头,她记得也是这样。
舅舅带兵来的,舅舅用长枪刺倒那两个铁甲卫兵,把他们带到墙后面,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杀了那两名逆党。
然后,把她接进了将军府,指了翠儿灵儿照顾她。
姜晚笙没有安全感地重新躺下来,抱着被褥,轻轻闭上眼。梦里是假的,跟现实完全相反。
东宫。
沈卿玦倏然睁开眼,黑色的眸子深邃冷沉,浓得似化不开的墨。
他抬手抚了一下胸口,里面有东西扑通跳动着。
一种预知?
那是过去还是未来?
若说过去,唯一相似的记忆是:两年前父皇命他去寻姜府嫡女,救人带回皇宫,他晚了一步,他见着那道灰扑扑的鹅黄身影被扶上马车。
连正脸都没看到。
若说未来,他梦到的是谁?又为何梦到?
沈卿玦理不清,胸腔里涌着一股冲动,近乎失控地要他去做一件事。
沈卿玦在第二天,处理了手头急事,对外告假,“吩咐下去,东宫闭门不见客,称孤养病。”
西风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宁世子失踪半月了,现在才去找不晚吗?
姜晚笙察觉他的目光,心中警觉,她心一横,说了狠话,“太子殿下不当是如此肤浅之人。”
沈卿玦一顿,眸色变冷,“你好大的胆子。”
他指节用力,捏疼了她,姜晚笙一皱眉,见他满脸冷冽,瞳孔散发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
他一松手,姜晚笙立刻惊魂未定地请饶,“殿下恕罪。”
姜晚笙双手合叠,额头微点手背,她慌了。
逞一时口舌之快,固然是坏了氛围,让她短暂得救。
可她不是孤家寡人,她有母亲的,她不能连累母亲,她还有整个将军府的家人。
“臣女不过是个胆小,贪生怕死的俗人,不值得殿下动干戈。”
她伏在地上,久久听不到回应。
背脊僵硬得像块硬纸板,手指一片冰凉,脸上也没有血色。
沈卿玦冷嗤一声,“出去。”
“谢殿下!”
姜晚笙如蒙大赦,忙叩头谢恩,爬起来时,怂的腿打软,也不敢看他,有多快跑多快。
她算是,在他手底下又逃过了一回。
接下来她继续生辰宴事宜,从选场地,到菜品,以及安保细节上花心思。
刻意让自己忙,忙得没功夫见裴景。
沈卿玦也没有再传召她,一切都似乎在往好的方向走。
永安公主的生辰在六月十四,宴辰前刚好轮一次休沐。
姜晚笙带上那幅日日观摩的画卷,恋恋不舍,装在锦盒里,带出宫外去。
长乐街头,一辆华丽的马车穿行坊市,街上摊贩叫卖,热闹非常。有位水蓝袍的公子,从楼上跃下,正踩在车顶。
车身猛的晃了一下。
姜晚笙攥紧锦盒,秦蓁蓁握剑,两人同时抬头看车顶。
宁行简惊呼一声,半躺一滑,双手扳住车辕,翻个跟头坐在车夫手边,“你好。”
车夫见一脸刺客的表情。
仰着脖子要勒马。
“别停车!”宁行简脸色一变。
车帘猛的被人掀开,探出一只红衣黑发高马尾的脑袋,“宁行简?”
宁行简眼神一亮,“哦,巧了巧了。”
此时,他跃下的那栋楼二楼,一位披红戴绿的姑娘,从窗口探出半边身子,娇喊,“宁公子!你别跑啊!”
宁行简脸色倏地一变,赶着投胎似地,往车里钻,“秦小姐救我一命!”
“喂……”秦蓁蓁根本拦不住他这不要脸的架势。
宁行简歪在车里,劫后余生喘一口气,头一抬,惊了一跳,才发觉车内有两个人。
姜晚笙坐在马车右侧,靠窗,此刻也在垂眸打量着他。
她眸光清澈,看人温和,一双美眸灿若桃花,脸皮薄得还会被她看红脸。
宁行简胸腔里一跳,他烧的香没白费。
这不正是他逛遍京都遍寻不得的梦中仙女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敢问姑娘芳名?”
秦蓁蓁恼得一脚踢过去。
“蹭车你就老实点!”
“嘶!”宁行简腰窝一痛,龇牙忍住了,风度翩翩地撑开折扇,潇洒笑道:“在下宁行简。”
姜晚笙轻轻颔首,“久仰大名。”
宁行简想到自己在京城黑得能滴水的事迹传闻,面上凝了一下。
他旋即笑笑,大大咧咧,“名声在外,有好有坏。”
“假的,都是假的。”
姜晚笙不置可否。
宁行简眉梢一挑,脸上兴致盎然,当即拱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当以身相许!”
姜晚笙轻勾红唇,十分赞同,点头道,“我妹妹救的你。”
下一秒宁行简和秦蓁蓁对视上。
对视数秒,宁行简移开视线,诚恳道,“大恩不言谢。”
“秦姑娘的恩情,在下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等等,妹妹?你是姜尚书家女儿?”
姜晚笙跑出来时日头正盛。
明灿灿的阳光洒在匾额上,金漆镌刻着“陆府”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匾额崭新,看着挂上去不久。
姜晚笙抬头仰望一眼,陆府,宁则果然是假名字。
她不清楚这人的底细,但院子三进三出,宽敞奢华,亭台水榭,琼楼玉宇,每一处都精致富贵。
连她这个抓回去的“疑犯”,住处都精致到堪称雅间。
有钱,真有钱。
姜晚笙暗叹了句,摇摇头,往城外去寻人。
陆府在城中心,她到城门去花了半个时辰。烈阳当空,姜晚笙停在茶棚旗帜前,稍作休息。
待她一抬头,茶棚里坐着的三个人,眼神也一瞬变了。
“小姐!”
翠儿泪眼汪汪,扑上来,抱住她就哭。
姜晚笙摸摸她的头,再往后看,惊雷也红着眼眶。
只有车夫老成些。
说当日林中发生一场厮杀,三名骑马的确实是匪,被六名黑衣人砍了脖子。
扒掉衣裳,就地埋尸。
姜晚笙听得心惊肉跳,面上不显,从断断续续的复述中隐约摸出事情原委。
那位自称“宁则”的人没说谎,她真差点打破一桩谋划。
目睹全过程后,三人自然没能逃掉。
被领头的黑衣人抓了,倒是没有杀人灭口,只问问哪来哪去。
关了一日就把他们放了。
一日?姜晚笙迷惑,为何她被关了四日。
“可有透露将军府?”
三人齐摇头,大家族教养的,这点规矩还是有。
况那伙人也没问到。
“小姐,您……”翠儿朦胧着眼,看她身上的衣裳。
“新买的。”姜晚笙随口答。
指尖却是捏紧了。
“你们这几天一直在城里吗?蓁蓁呢?没回来吗?”
茶棚里客不多,他们这桌,只四人,两只包袱。
惊雷先急哭了。
姜晚笙心知不妙。
翠儿解释完,她心里仿若被重石压着。
整整四天,地上蹄印只有往没有回,秦蓁蓁再胡闹也不至于一去不返。
只能是困住脚了,要么被抓,要么被骗。
“别哭了。”
姜晚笙凉凉一句,惊雷抬眸,眼泪啪嗒啪嗒憋回去。
“我们还有多少盘缠?”
翠儿拆开两只包袱,将军给他们留的银子很足,但路上偶尔给灾民施舍点,现在剩余七八十余两。
连陆府的一只白玉碗碟都买不起,姜晚笙有些仇富了。
回京自然是够用,但眼下不止一桩事。
姜晚笙看看茶棚前,拴在城墙根的马车,视线落在马身上。
她们回京可以租车,现在用钱要紧。
马车换了一百二十两银,加起来勉强二百两。
姜晚笙分头安排任务,翠儿去驿站送信,惊雷去府衙报官,姜晚笙和车夫到镖局雇人。
三项里还是镖局雇人最实在,当然钱砸得最多。
白镖头四十来岁,模样挺亲善,观察了车马行迹,最后跟她遥遥一指,“妹子,看见那座山了吗?匪窝。你妹妹八成在里面。”
“十成。”他摸着下巴又道。
姜晚笙虽然早有准备,还是不可抑地脸色一白。
知道这姑娘是外地来的,跟她透了两句,这匪窝有年头了,跟官府沾亲带故的,只能躲,惹不起。
劝她认栽吧,早点回家免得遭祸。
正是这天当午,那名脸熟的侍卫来到茶棚,请姜晚笙进府一叙。
房间中放着一张楠木圆桌,墙边搁着山水屏风,波澜壮阔,走笔细腻,细看才发现是绣的。
姜晚笙啜了一口茶,这姓陆的,怕比皇帝都有钱!
她来陆府,是走投无路,也是权衡下最好的选择。
府衙吃干饭的,写写文书,就把事压下。
寄出的信更是杳无归期。
整个梧州,最神秘,最有可能在匪窝夺人的怕只有这位“宁则”公子。
毕竟他连杀人埋尸都干了。
山水屏风微漾起来,朦胧透出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姜晚笙故作镇定地抬头,唤他,“陆公子。”
沈卿玦眉峰微动了一下,并无太大反应,款款落座,“江姑娘。”
两个人坐下后,他玉手执茶盏,一动不动地打量她。
他的眼神漆黑深邃,总让人背脊生寒。
在这春夏之交,和他对着,竟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热。
“我有三个条件。”
姜晚笙心口怦怦跳,又紧张又不安。
她还是第一次跟人谈判,毫无经验,但既然是他请她来,这门交易定是他更想促成。
沈卿玦不做声,睨着她,良久笑了一声。
姜晚笙心里直打鼓,摸不清他什么意思。
“看来是在下寻得江姑娘太早。”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让人心里发寒,这句话的意思,姜晚笙听懂了,他分明是对她这几天的动向一清二楚。
他更加懂人心。
这是姜晚笙能撑的最后一天,银子花的差不多了,消息半点没有,侍卫不找她,她也得来陆府。
而他把这点亮出来,就是揭了她的底牌。
让她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这个人很可怕,清冷淡漠的端坐着,连阳光都不敢落在他身上。
她正要以为这交易谈不成的时候,对面的人浅浅把玩杯盏,扫她,“什么条件,说说看。”
姜晚笙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她没有矫情,立刻回话。
“第一,需要陆老板帮忙从妙水寨将我妹妹救出来。”
“第二,我跟你的交易离开此地后,要深埋地下,永不得对外人言。”
“第三,合作结束,派人护送我和妹妹归京。”
“可以。”
“?”
他答应得未免太轻易了。
姜晚笙怪怪的,不着痕迹打量他,沈卿玦抬眸,恰跟她对视上。
“还有吗?”
“……没有。”
沈卿玦点头应了一声。
姜晚笙愈加古怪,转念一想,大概她的要求,和他的目的不谋而合。
他先截杀了三个匪贼,又需要侍妾配合演戏。
定然有大图谋。
或许,他是京城派的钦差,专为剿匪而来。
所以这些条件不算条件。
“那陆老板有什么要求吗?”姜晚笙清凌凌的眼睛看向他。
沈卿玦正身,手中拎着一只白玉杯把玩,他的目光不徐不疾落在她身上,眼神深邃,意味隽永。
姜晚笙感到坐立不安,让她想蜷缩起来。
但她此刻不能露怯,梗着脖子,挺直腰杆任他打量。
沈卿玦的眼神是直接的,像剥一颗栗子,要露出里面的核,在俊朗清冽的外表下,有一种危险。
男女之间的那种危险。
姜晚笙硬着头皮,心里有一丝发虚,她到底来对了还是来错了?
在那如烟似絮的情绪,凝聚成懊悔之前——
沈卿玦收回视线,“在下并无要求,江姑娘戏好些即可。”
姜晚笙满口应下。
她是一点没考虑,怎样才叫戏好。
沈卿玦抬眸看她,半晌,轻轻扯唇,弧度凉薄又无情。
决定放她走的那天,买了一位瘦马,很适合觥筹交错的场合,但要他牺牲?他敬业还没敬到这地步。
愿意逢场作戏的人,他看得顺眼的,只有她。
他当然清楚她的动向,算准了在她最薄弱时出手,不管这份邀请有没有包藏别的心思,她都只能接受。
姜晚笙没懂。
但也没有要问的意思,他怎么想是他的事。
“陆公子,书房可否借用,我将妹妹的容貌画下来,方便公子在寨子里找人?”
“可。”
太好了!姜晚笙激动,脸上不自觉绽出一抹笑。
沈卿玦微微晃神,本意叫西风指路,这会儿自个儿站起身来。
“在下正要去书房。”
他身量极高,二人相对,压迫感从头到脚。
姜晚笙不由后退半步,绣鞋踢到如意椅,稳了下身形,才没摔倒。
沈卿玦看了一眼她脚下,姜晚笙觉得,刚才就是她摔了,这人也绝对不会扶的。
她抓住铁栏杆,跪扑在地,没说话眼泪先掉下来。
娘……
秦蓁蓁看见她,有些惊讶,视线再往后,依次是祖父和父亲。
她像做错事的孩子,木讷地低着头,从墙角的榻上爬下来,轻慢着脚步,走到铁栏杆边,蹲下身去。
秦夫人猩红着眼,胳膊穿进去,抓住她痛骂,“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现在居然敢闯这么大的祸?”
秦蓁蓁脑袋垂下去,苍白的唇瓣嗫嚅着,没吭声。
姜晚笙焦灼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脚不沾地地乱转。
秦蓁蓁移交大理寺,该安心一些,可她更迫切了,等沈卿玦回来这个过程,就显得相当漫长。
日薄西山,马车停主题,姜晚笙喜出望外,见他披暮金日光进府,依旧是不紧不慢。
她真有点怪他的悠闲了。
但她没资格怪,迎上前,小心翼翼地问,“殿下……”
“孤去更衣。”
沈卿玦不冷不淡的一句,身高腿长,走进正院,他身后的侍卫叫西岭,冰块脸,面无表情。
姜晚笙咬咬唇,盯着他背影,他今天换三回衣裳了。
心里憋闷,身体还是很诚实,跟他去寝殿书房。沈卿玦换上了一件玄衣,气质清雅,他在案前理领口。
姜晚笙急不可耐了,正欲开口,西风速跪进来。
双手拱在前,悄然地看了姜晚笙一眼。
“殿下,秦尚书和秦将军求见,现已在殿外了。”
姜晚笙还在疑惑他看自己,突然地一慌,心脏浮起来了,简直无处安放。
舅舅和外祖绝对不能看见她!
惊慌不安,一双手按在她肩头,制住了她杂乱的步伐。
“西风,带秦尚书和秦将军去偏殿。”
秦尚书和秦将军带了礼品来,五六个锦盒,有家丁提着,见到沈卿玦,边道谢边下跪。
言语间感激不尽,情真意切地表衷心。
沈卿玦扶住了没让跪。
不知君君臣臣地谈了多久,眨眼间太阳落山。
姜晚笙坐立不安,闻声如惊弓之鸟,一抬头,沈卿玦轻慢地走来,玄衣看起来更暗了,说已送秦尚书回府。
她骤然松了一口气,心脏落回肚子里。
隐隐察觉他的目光落在身上,姜晚笙一愣,她又哪个地方做错了?
玄衣下摆摆动,沈卿玦踱到她面前,捏住她下巴,“慌成这样,是怕秦尚书看见你跟男人幽会?还是怕他看见你跟孤幽会?”
姜晚笙喉咙咽了一下,很是不解,懵懂地抬眼,这两个问题有区别吗?
沈卿玦对上她眼里天真的懵懂,神色有些难言。
他松开她,嘱咐西风备马车。
地牢潮湿,狭窄的甬道向里,并排走不下四人,姜晚笙脚步有些急,跟在一位官吏后面,看见了牢房里的秦蓁蓁。
她被换上了干净的囚衣,头发蓬乱,但看样子擦洗过了。
“蓁蓁……”
姜晚笙脚步一停,神色复杂地望着里面,房间狭小,四面是墙。连个窗户都没有。
秦蓁蓁翻过身,似做梦一般,眯了眯眼,才走下榻。
姜晚笙一喜,颤抖着手,越过铁栏杆去够她。
沈卿玦并未走进甬道里,站在入口处,身后泄进来几丝天光,大理寺卿林光禄慢他半步,点头哈腰地站着。
沈卿玦目光追随那道皂纱,眉头一皱,林光禄立刻会意。
他右边的小厮拿了钥匙去开门。
咔哒,牢门打开,姜晚笙把胳膊掏出来,毫不顾忌地踏进牢房里。
“蓁蓁……”她抱住秦蓁蓁削瘦的肩膀,不敢用力,“蓁蓁你疼不疼?”
两个人湿润的眼相望,姜晚笙比她更先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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