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叫我岳父,你这一声声岳父我承受不起。”与气头上直接动手的苏颜铵不同,苏父很平静,他看着谢之林,“我且问你:十年前,你父亲因女冤案牵累入狱,累及你与你母亲还有妹妹,你谢家一夜之间分崩离析,旁支纷纷卷款携逃,将你们从谢家族谱除名。
我出手相救,四处奔走,收集证据,为你父亲伸冤平反还他清白,救你一家四口性命,可有错?”
谢之林被问得脸色一变,“没有错。”
这是京中人人皆知之事,他也就骗骗自己,对世人他做不到颠倒黑白。
怕是还没张嘴,心思外露,就会被世人口水淹没。
苏父又问:“我苏家当年要嫁女,要为阿琳觅如意郎君,是我苏家要你谢家挟恩图报要求你必须娶阿琳,还是你毛遂自荐,在一众竞争者里脱颖而出?”
谢之林被问得低了头,“是我自己争取的,不是苏家逼我。”
谢家那个处境,不攀个高枝,很难在京城立足。
正好苏琳要选夫君,爹娘便让他去试试,他也存了心思。
苏父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他说:“陈家在你谢家遇事后,与你谢家撇清关系、解除姻亲,让其女见你,将关系断得干干净净,火速嫁与魏家郎,举家离京去了郦山郡,你可清楚?”
陈茵面色一白。
假的成不了真,谎言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谢之林这会理智倒是慢慢回笼了,悔意与恐惧占据心头,他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我清楚事情原委,只是心有不甘,有所怨恨。”
人终将会被年少时所不得之物困其一生。
所以哪怕在陈茵找上来时,他明知她真心不多,还是沦陷在她亲手编织的温柔乡里,新感情运被她拉着一起沉沦,最终酿成大祸,走向毁灭。
可真是陈茵的错吗?
谢之林不敢深想,他不愿直面自己内心深处的阴暗。
苏父这一番用意十分简单,让目睹这一切的住持和僧人们知悉原委,明白苏家从未对不起谢家,反倒是谢家受了苏家天大的恩情。
可谢家人不懂感恩,竟怨恨自己的恩人。
“谢之林,你毒害我儿,算计我苏家,今日我们便做个了结。”苏父说了这话,这才抬脚走进屋里,“生与死,你选一个。”
苏枲棠带着谢锦瑟与苏华年紧随其后进入屋里。
住持和他的弟子站在门口目睹一切,就听苏父说:“住持请进,今日事,还要请你们做个见证,以免日后流传出不利我苏家的言论,说我苏家仗势欺人。”
“阿弥陀佛。”住持立即带着几名弟子进入屋内。
门未关,敞开着。
屋外还站了人,并未离去,正伸长脖子踮脚看向屋里。
苏父进屋后坐在椅子上,他朝谢之林看去,那双看透人性的眼里平静无澜,可却如深渊望不见底,“你也不必解释什么,或是将罪名推到别人身上。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选吧。”
谢之林咽了下口水,他看着面沉如水却给他死亡压迫感的苏父,脱口而出:“岳父,我想活。”
“我知道错了,请岳父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谢之林说着话,也顾不上身体还痛着,人往地上一跪,膝盖往前一挪,很快就到苏父跟前跪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岳父,我是鬼迷心窍才会作出这等不可饶恕的错事,我……”
实在不知道要说点什么,谢之林忙转头朝站着的陈茵看去,“茵茵,你快把解药拿出来,把解药喂给阿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