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瑟在苏华年停下时,她也跟着回头,“犯错者,不可饶恕。”
谢之林连遭重创,又痛又苦不堪言。
谢锦瑟和苏华年将苏琳从床上扶起来,扶着人来到桌前坐下,寺中僧人已将笔和纸备上。
苏琳坐在桌前,她看一眼香炉里飘出的缕缕青烟,“拿出去灭了,这里面燃着的东西,在蚕食我的命,咳咳……”
她说着,咳嗽两声。
苏颜铵行动迅速,手上沾到的血没擦,都干涸了,拿起香炉就往外走。
苏琳已经拿起狼毫笔蘸墨,另一只手拿着手帕捂住咳个不停的嘴,提笔在泛黄的宣纸上书写着,一室寂静。
谢之林几次三番想要张口,只是处于犯错一方的他,饶是他有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终是没有骨气的咽了回去。
说什么?该怎么说?
但凡他只是养外室,养私生子,就算东窗事发,他顶多就是名誉上有点影响。
可他不仅养外室养私生子,他还杀妻。
他联手外室杀妻啊!
这在大燕律法里,是能判死罪的。
更何况,他是被当场抓包,自己将自己的罪行抖落得一干二净。
苏家已经格外开恩不追究他罪行,他要是还不知足,那就真的是死路一条。
休夫书很快写好。
苏琳写上自己的名字,又摁了手印。
苏枲棠上前拿起休夫书走到谢之林面前,“签了。”
谢之林接过休夫书,才看一眼,唰的下抬起头来,满眼震惊的望向苏琳。
苏琳这时也转过身来,她的手还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拿着手帕捂着嘴轻咳几声,眸子平静无澜对上谢之林惊愕,不敢置信的视线。
拿开捂嘴的手帕,苏琳也止住咳嗽,她问:“可是休夫书有问题?”
谢之林捧着休夫书的手止不住的发抖,他想说问题可大着了,可当他的目光扫过休夫书上的内容,他似乎才意识到他这些年过得有多窝囊和浑浑噩噩。
偌大一个谢府,偌大一个谢家,完全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以为的谢家泼天的富贵,是苏琳带来的。
他以为的衣食无忧,是苏琳提供的。
他以为的谢家花不完的银子,是苏琳挣的。
一切的一切,全都跟他没有关系。
唯一与他有关系的,是养在府里的双亲,两个女儿,还有他靠自己考来的功名。
而他的双亲,因为偏袒他,帮他打掩护,助他杀妻,他们一直努力维系着的富贵日子,也到头了。
至于他的两个女儿,她们已经八岁了,他作为父亲陪伴他们快乐时光却不及一年间有好几个月走南闯北的苏琳陪伴得多。
所以她们才会在阿爹和阿娘之间,义无反顾的选择后者。
他考功名挣来的官位,他能守得住吗?同僚的白眼和指点,他承受得起吗?
因一时贪欢,毁了富贵安逸日子,亲手将自己推进深渊……,这样的结果,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谢之林不愿承认这是真的,不愿相信他一旦在这休夫书上写字画押,就是真的一无所有,回到从前。
可他回首望去,他与苏琳成婚已有九载,可他这些年只顾着贪图享乐,从未在产业上动过心思,想过置办点田庄铺子。
因为这在他看来,苏琳会负责,他只需做甩手掌柜便可。
而他在陈茵怂恿下动杀妻念头时,是觉得这一切最后都会落入他手中,所以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要最终的受益者是他,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