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若锦锦儿的其他类型小说《摄政王的小祖宗又美又飒苏若锦锦儿》,由网络作家“橄榄蜂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看着琴娘紧张的神情,苏若锦安慰道:“没事,我给他施几针,再开几副药吃几天就好了。后面身体可能会有些虚,好好休养能养回来的。”说完她去一旁的酒楼借了两条长凳,把孩子放在凳子上,展开自己的针包,拿出银针开始给孩子施针。看着小姑娘麻利的施针手法,琴娘心定了不少。这是第一次有大夫说出自己孩子不一样的病状,虽然自己不懂这些病症,可琴娘就是觉得这位小神医说得是对的。不然为什么那些说积食的大夫一直治不好儿子的病,为了治儿子病,她连家里唯一的一头牛都给卖了。等苏若锦把银针一根根从孩子身上都拿下来后,一直虚弱闭着眼的孩子睁开了眼睛说道:“娘,我想拉屎。”“啊?哎哎哎,好好好,娘带你去找茅房。”琴娘激动坏了,孩子这段时间根本就是不吃不拉,她真怕孩子憋出...
《摄政王的小祖宗又美又飒苏若锦锦儿》精彩片段
看着琴娘紧张的神情,苏若锦安慰道:“没事,我给他施几针,再开几副药吃几天就好了。后面身体可能会有些虚,好好休养能养回来的。”
说完她去一旁的酒楼借了两条长凳,把孩子放在凳子上,展开自己的针包,拿出银针开始给孩子施针。
看着小姑娘麻利的施针手法,琴娘心定了不少。
这是第一次有大夫说出自己孩子不一样的病状,虽然自己不懂这些病症,可琴娘就是觉得这位小神医说得是对的。
不然为什么那些说积食的大夫一直治不好儿子的病,为了治儿子病,她连家里唯一的一头牛都给卖了。
等苏若锦把银针一根根从孩子身上都拿下来后,一直虚弱闭着眼的孩子睁开了眼睛说道:“娘,我想拉屎。”
“啊?哎哎哎,好好好,娘带你去找茅房。”琴娘激动坏了,孩子这段时间根本就是不吃不拉,她真怕孩子憋出病来。
这时孩子放了个屁,臭得周围的人都散开了一圈,纷纷挥着手驱赶着这味道。
琴娘脸有点微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孩子几天没拉了,我这就带他去茅房。”
琴娘抱着孩子飞快离开找茅房去了。
苏若锦则是走进了一旁的书肆,找店家买了纸笔,就坐在店里写起了药方。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小姑娘身上,泛出淡淡的光晕,她认真专注地写着药方,倒让书肆老板杜誉生起了一丝好奇心。
他自是不好直接站在小姑娘旁看她在写什么,不过也是忍不住装作路过,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
这一眼,杜誉倒抽一口气。
小姑娘这一手字写得那叫一个龙蛇飞动,铁画银钩,丝毫不比挂在他店里售卖的字贴差。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杜誉怎么都不可能相信这字是出自一个小姑娘之手。
不知一会让她写上几幅放在店里售卖,她会不会同意。
以他多年卖字画的经验,小姑娘这字肯定好卖。
杜誉还在犹豫着要怎么和小姑娘提这事,苏若锦这边已经写完药方了,收起纸笔准备离开。
杜誉急忙走到苏若锦面前,行了一礼:
“这位姑娘,鄙人杜誉,“誉将星月同时朽,身应山河满数生”的誉,是这家书肆的老板,方才无意看到姑娘写的字,惊为天人,不知可否能请姑娘写上几幅字放在店里售卖。
以我多年的经验,姑娘这字绝对能大卖,到时候我们五五分成,哦,不,四六,我四,姑娘六,你看如何?”
杜誉说完把手里的铜板递给苏若锦:“姑娘,这是你刚才买纸笔的钱。”
苏若锦看了眼杜誉递过来的铜板,并没有收,只是眼里多了一丝惊讶。
她被肖爷爷逼着练了十年的字,还经常想方设法偷懒,她对自己的字到底已经练到什么程度完全没有概念。
每次她把练好的字交给肖爷爷检查,都会被一顿臭骂,哪哪哪又写不好,让她再练上一百遍。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字只是比上一世有进步,但没想到进步能大到有书肆老板想售卖自己的字。
“老板,你要售卖我写的字?”苏若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姑娘,你看如何?这样你也能增加一些收入嘛。”杜誉有些期待地看着苏若锦。
苏若锦转头看了圈书店里挂着售卖的字画,各种字体都有,不过无论哪一幅拿出来都没办法和肖爷爷的那手字相比。
“谢谢杜老板的厚爱,小女自认自己的字写得很一般,就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苏若锦委婉地拒绝。
开玩笑,现在肖爷爷看到她写得字还骂个不停,要自己真敢写了拿出来卖,被他知道怕是要骂得更惨了。
杜誉眼里有些失望,但还是礼貌地说:“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不过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请姑娘为本店题幅字,放心,我只用作收藏,绝不售卖。姑娘尽管开价,杜某绝不还价。”
杜誉是个爱字如命之人,所以才会在晏阳城里开这么一家书肆为生,今天见到苏若锦的字体,如果自己不能要上一幅收藏,他觉得会遗憾终生。
看着杜誉眼里的真诚与渴求,苏若锦想了想:“好吧,仅一幅。”
“哎,好好,一幅就够,一幅就够了。”杜誉激动地忙拿出店里最好的纸砚笔墨,自己则充当起研墨书童,伺候苏若锦写字。
苏若锦站在书桌前想了想,拿起毛笔题下了“海晏河清”四个字。
其实这四个字并不适合书斋,可在提笔的时候,苏若锦脑海里无意中想起肖爷爷书房里就挂着他书写的这四个字。
从小苏若锦几乎都是以肖爷爷写的字为字帖练字的,偶尔也练练一些其他书法大家的字帖。
轮到她提笔书写时,自然下意识也跟着肖爷爷写了。
杜誉看到苏若锦题的四字,若有所思。
他本以为小姑娘会写诸如“厚德载物”、“天道酬勤”之类的字,没想到居然会是“海晏河清”。
“好好好,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胸怀,杜某佩服。如若不嫌弃,还请姑娘以后多来书肆坐坐。”
“杜老板客气了。”苏若锦礼貌回应。
杜誉小心翼翼收起了这幅题字。
现在的杜誉还不知道,这幅题字对他意味着什么,更想不到这幅字将成为杜氏家族的传家宝,代代相传。
它不仅仅是一幅字,更记载了一段传奇,当然这是后话了。
杜誉收好画后,拿出一个银袋递了过去:“姑娘,这是一百两银子,权当姑娘的润笔费,希望姑娘别嫌弃,还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苏若锦,杜老板润笔费就不用了,就当交个朋友,不过我有件想找你打听一下。”苏若锦问道。
“若锦,茂林斑若锦,好名字。不知道苏姑娘想问何事,杜某定当知无不言。”杜誉忙回道。
“想必杜老板书肆也开了多年,应该很熟悉周围情况,我想寻间铺子开个医馆,你可知有没有适合的铺子在租售的?”
店小二看到男子,眼睛一亮忙迎了上去:“蔡神医,您来了,这边请,这边请。”
蔡凡舟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从未用正眼看店小二一眼。
店小二丝毫不在意,这可是蔡神医啊,在晏阳谁不知蔡神医,能见上一面已经是三生有幸。
坊间有传言,蔡神医就是传说中的医圣,也有人曾直言不讳问过蔡神医,他是否就是医圣。
蔡凡舟回:“医者,应以济世为怀,何必在意一些虚名。”
此番话一经传出,虽蔡凡舟并未亲口承认自己就是医圣,却让人称道他高风亮节,不愿为虚名所累,反而大家更加相信他就是医圣。
行医圣之善举,救百姓于苦难之中,还不愿为他人所知,实乃圣人也。
蔡神医的名声大噪,甚至一些达官贵人不远千里来找蔡神医看病。
跟在蔡凡舟身后的少女在看到站在一旁的苏若锦后,神情有些微怔,她怎么在这?
蔡凡舟看到林婉清的不对劲,问道:“清儿,怎么了?”
林婉清回过神,脸上挂上得体的笑容,轻轻摇头:“师父,没事。”
“嗯,一会你跟我进去见到摄政王可得好好表现,别失了礼仪。”
“好的,师父。”林婉清乖巧地低下头应声。
摄政王萧彦初,大楚国的战神,年仅二十一岁就统领大楚国三军,协理国事。
传说摄政王英俊神朗,犹如天神下凡,至今仍未娶亲,府里甚至连个侍妾都没有,就只有一个已逝兄长裕王的孩子,从小得了怪病,这次的问诊大会就为了替这个孩子治病。
如果自己能入得了摄政王的眼,那小小的知州府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林婉清眸光流转,脸上泛起了一丝微红,心跳得有些快。
苏若锦看着眼前这一幕,嗤笑一声就走了。
自己主动来为小世子看病,既然人家不待见自己,又何必自讨没趣。
她苏若锦给人看病从来都看心情,对穷人可分文不取,对看不顺眼的权贵世家,哪怕捧上万金也绝不出手医治。
大早上赶过来,啥也没吃,苏若锦此时也觉得有些饿了,走进了望月楼。
今天很多人都去了聚贤楼那边看热闹,望月楼显得有些冷清。
店小二看到有客进来,忙迎了上去:“哎,姑娘,一位吗?坐大堂还是雅间?”
“一位,雅间,来只烤鸭、一份鸡肉粥即可。”自己就一个人,也吃不了太多。
“这位姑娘您可真识货,烤鸭可是我们店的招牌菜,您这边请。”店小二给苏若锦引着路,嘴里高喊:“楼上雅间一位。”
菜很快就上来,不得不说望月楼的烤鸭不愧是晏阳一绝,外皮烤得金黄酥脆,泛着一层淡淡的油光。
烤鸭显然是刚出炉的,冒着层层热气,撕下一块鸭肉,肉皮分离,外皮香脆,内里肉质鲜嫩,配上望月楼秘制的甜酱汁,鸭肉的鲜香加上甜酱汁的香甜,两者相得益彰,一入口油而不腻,令人回味无穷。
苏若锦吃下一口鸭肉,眼晴有意无意飘向雅间内的帘子。
帘子有些微动,看着帘子下面的一双小脚,苏若锦嘴角轻笑:“再不出来,这鸭肉我可要吃完了哦。”
此话一出,帘子再无任何动静。
苏若锦起身,轻轻走到帘子前,一把拉开了帘子。
帘子后面的人,似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惊恐地望着苏若锦。
眼前是个约莫四岁的男童,脸色苍白,一身华贵的服饰显然出身不凡。
突然,孩子双眼翻白,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糟了!
这是被自己吓到了。
苏若锦忙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拿出一个布包展开,里面整齐摆放着几把薄如蝉翼的刀片,和各式银针。
苏若锦拿起银针,飞快朝孩子风池穴、内关穴、太冲穴三个穴位扎去。
银针入体,苏若锦轻弹银针,每根针开始不同程度的颤动着。
三分钟后收针。
孩子缓缓睁开了眼睛,苏若锦忙把他抱在怀里,轻声说着:“你别怕,姐姐不是坏人。”
男童不说话,只是呆呆看着苏若锦,和之前的惊恐不同,现在他眼里没有一丝情绪,就像一个木偶一样。
看到孩子的表现,苏若锦皱起了眉头,这孩子居然患有“呆病”,替他把了脉,苏若锦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个孩子脾胃异常虚弱,有此病症的人,对吃的大多没什么胃口。
吃食还需要非常精细,稍有不对,吃进去的东西就会都吐出来。
把孩子抱在怀里,苏若锦就觉得他轻得像是没有一点重量,心下有些心疼。
苏若锦摸了摸他的小脸,柔声说道:“姐姐是大夫,姐姐给你治病好不好?”
孩子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任由苏若锦摆弄。
苏若锦把他放在一旁的贵妃榻上,解开衣服,分别在脾俞穴、胃俞穴、胆俞穴等穴位施针。
这次和之前不同,她依次在孩子身上施下了十六针,每一针深浅不一。
随后,她顺着每根针开始揉捻、弹动,如此循环,直到一刻钟后方才停手。
孩子不知是因为舒服还是疲倦,整个人已经沉沉睡去。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苏若锦才拔下了孩子身上的银针,替他穿好衣服。
刚穿好衣服,孩子就醒了,自己坐了起来。
和之前不同,他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苏若锦,没有了最初的惊恐,多出了一丝好奇。
“饿了吧?来,喝碗粥。”苏若锦笑着舀了一碗鸡肉粥,细心地把里面的鸡肉给挑了出来。
粥里鸡肉全是大块的,这孩子吃了会消化不良。
幸好粥是用瓦罐盛放,之前还加了盖子,过了两刻钟,温度刚刚好。
见孩子没动,苏若锦端着碗走了过去,用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孩子嘴边。
孩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慢慢张开了嘴,吃了下粥。
“真乖。”苏若锦拿出帕子擦了擦粘在孩子嘴角的粥,喂了半碗就不再喂,防止进食过多,肠胃不耐受。
“可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苏若锦询问孩子,可孩子还是只看着她,不说话。
得了呆病的孩子很多都不会说话,苏若锦也不恼,轻声问道:“那以后我叫你小宝可好?”
这一次孩子有反应了,轻轻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楼上有人高声呼救:“快来人,有人晕倒了,快来人啊。”
苏若锦也不催促,就这样看着琴娘,看她如何选择。
若琴娘真选择了济仁堂,不愿让她替孩子看病,那她也尊重琴娘的选择。
有时候人的命运是由自己决定的,别人无法干涉。
更何况看病这事,如果病人抗拒,不愿配合,那大夫也没办法诊治。
看出了琴娘的犹豫,一旁边的大姐急了,挤出人群走到琴娘旁边:“大妹子,你听姐的话,这个小姑娘医术可比这个马大夫高明多了,快点让她给孩子看看,可别耽搁了孩子的病情。”
马云安嗤笑一声:“我劝你多个心眼,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是一伙的,小心被骗。”
一听自己被说成骗子,大姐可不得了,她可是知道小姑娘说过马上就要开一家医馆的,到时候她肯定不会再去济仁堂看病,更不会怕得罪这个庸医。
大姐插起腰直接骂道:“你说谁是骗子?马大夫,昨天你在望月楼先不愿出手相助患心疾的老人,你的医德在哪?后来人家小姑娘出手相助,你又说人诊错了,最后是你自己诊错了,你还好意思说我是骗子。”
说到这,大姐更加放大嗓门四处吆喝着:“来来来,大家来看看啊,这个济仁堂的大夫就是昨天因为误诊被罚跪在望月楼的那位。”
马云安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沉来形容了,他真恨不得一脚把这个大嘴巴女人踹到天边。
他颤抖着身子指着大姐:“你......你......你这个泼妇!胡说八道,无理取闹,我要告官,告官,你污蔑我清誉。”
大姐白了马云安一眼:“你说你是蔡神医的弟子,我要是蔡神医,早把你这个败坏师门名声的徒弟扫地出门了。”
苏若锦在心里暗暗给大姐竖了个大拇指,也记下了大姐的样貌,等自己医馆开张了,一定要给大姐打个折,还是终生打折那种。
这时,铁柱也挤出了人群,来到了苏若锦面前,深深作了一个揖:“小神医,谢谢你,我爷爷吃了你的药,感觉好多了,他说这些年从未感觉到这样轻松,让我一定要来找到你,当面谢谢你。”
为了找到苏若锦,铁柱已经在街上转悠了好久,才在这找到了她。
说完铁柱把手里拎的一块腊肉递给了苏若锦,脸上带上了一丝不好意思:“小神医,实在对不住,家里没啥钱,这是自家腌的腊肉,希望你别嫌弃。”
在这个朝代,普通老百姓家里一年也吃不上几次肉,这块腊肉对达官贵人来说不管什么,可对小伙一家来说可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苏若锦自然知道情况,怎么都不肯要,小伙直接塞到她手里就跑了,脸上还泛起了一丝绯红。
苏若锦看着手里的腊肉,笑了笑,心里有丝暖意,这个朝代的老百姓就是这样朴实,你对他们的一点好,他们百倍记在心里,拿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作为回报。
正是如此,苏若锦更加下定决心要在晏阳开一个人人都看得起病的医馆。
被这一打岔,琴娘也回过神来,看了看怀里腹胀如鼓,虚弱地说不出话的儿子,她一咬牙,跪在了苏若锦面前:“大夫,求你救救我儿子。”
苏若锦忙把她扶了起来,也不再废话,直接搭上了孩子的脉搏。
马云安看琴娘居然真的选择了苏若锦,拂了自己的面子,气得直哼哼:“我倒要看看她能看出个什么名堂来,她要治不好,你也别指望我们济仁堂再会出手相助。”
马云安这次很有底气,因为医馆里那些刚出来坐诊的大夫也说这个孩子是积食,这么多人都诊断过的,他就不信这个小姑娘还能诊出其他什么东西来?
只要她也诊出是积食,那就等于证明琴娘有眼无珠。
苏若锦仔细号着脉,眉头有些微蹙,过一会问道:“孩子有没有吃过什么河水、池塘里的生食?”
河水、池塘里的生食?
琴娘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管是山里的还是河里的东西,只要是能吃的,村里的孩子谁不是拿起来就吃。
不过她还是回忆了一下不确定地回道:“荸荠算吗?我们村水田里和池塘里都有这东西,前久,蛋娃常和村里的孩子去找荸荠吃。”
对于村里孩子来说,没有其他太多吃食,荸荠对他们而言已经是最好的水果了。
荸荠?
那就对了。
苏若锦收回了手,说道:“他不是积食,而是得了赤虫病。”
赤虫病,在这个朝代叫这个名字,在苏若锦上一世的年代叫做姜片虫病。
赤虫幼虫通常生活在水里,孩子一旦误食了带有赤虫幼虫的水生植物后,赤虫幼虫进入人体内就会寄生在人体小肠里,导致孩子气胀阻滞,消化不良,腹大如鼓,面黄肌瘦。
“什么是赤虫病?”琴娘忍不住问出了疑问。
围观的人群也眼巴巴看着苏若锦,想听到答案。
“简单来说就是你孩子吃了田里带有赤虫幼虫的荸荠,幼虫进到肚子里引发的病灶。”
琴娘一听脸色大变,急道:“那怎么办,我儿子会不会死?”
虫子在肚子里,这得有多可怕啊。
马云安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疾病,一脸不屑:“小姑娘,诊不出来就直说,没人会怪你,可乱说是会死人的。”
其实人体自身是有免疫能力的,如果孩子年纪大,抵抗能力强,吃的荸荠不多,就算吃了少量的赤虫幼虫,症状也不会明显,慢慢也会好了。
琴娘的孩子年纪小,肠胃不稳定,加上估计吃的量多,才会导致病情严重。
苏若锦瞥了一眼马云安,淡淡开口:“自己医术不精,就学会闭上嘴巴,庸医。”
这是自己第二次被苏若锦骂庸医了,上次在望月楼,人还没这么多,这次的人可是望月楼里的几倍。
马云安脸挂不住了,气得抬起手想打苏若锦,被大姐挡住了:“怎么,想打人啊?来啊,来和我打啊。”
大姐别看是个女的,个子比马云安还要高上半个头,身宽体胖,马云安哪敢和她动手,只得悻悻的收回手,骂了句:“唯女人和小人难养。”
苏若锦听到动静,转头对孩子说:“小宝,你乖乖在房里等姐姐,姐姐一会就回来。”
说完,她出了雅间轻轻关上门,下了楼。
只见楼下大堂围着一群人,人群中一名年轻人抱着晕倒的老者急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祖父,祖父,你怎么了?”
“小伙子,那个是济仁堂的马大夫,你去求求他,让他替你祖父看看。”
人群中有人给年轻人出着主意。
年轻人朝指引的方向看去,一个约莫三十多岁,身着蓝色长袍的男人正在悠哉悠哉啃着鸭腿,似是完全不知道这边有人晕倒了。
年轻人轻轻放下老人,快步朝那人走去,深深一揖:“马大夫,请您救救我祖父。”
马大夫啃着鸭腿,一手一嘴的油,他淡淡斜睨了年轻人一眼:“可以,十两银子。”
年轻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在大楚国,一两银子足够普通老百姓家生活一个月了,现在马大夫开口就要十两银子。
年轻人一身粗棉布外袍,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怎么看都不像是拿得出十两银子的人。
他扑通一声就给马大夫跪下了:“马大夫,我求求您,行行好,能不能先救我祖父,诊金我后面一定会赚了还您。”
马大夫面露鄙夷:“没钱,免谈,要都像你这样,人人免费看诊,我喝西北风呀?再说了,我马云安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给看病的。”
年轻人不停给马云安磕头:“马大夫,我求求您了,救救我祖父,这钱我之后一定会付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给你打个欠条。”
“我说,你与其在这求我,不如赶快去找找别的大夫,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免费给你看病。”马云安端起桌的酒杯喝了一口,继续啃着鸭腿,不再理年轻人。
苏若锦拨开人群,看了眼老人的样子,声音清冷,语气急速,带着一丝不容辩驳:“他还有救,大家散开一点,病人需要透气。”
围观的人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主动让出了一些空间。
年轻人见这边有动静,忙赶了回来,看到是个小姑娘,眼里带上稍许失望。
苏若锦可不管这些,伸出双指探上老人的脖子,随后又给老人把起了脉。
旁边的一个大娘忍不住开口:“小姑娘,你行不行啊,别耽误了的病情。”
“小姑娘,你有没有把握啊?要是弄出人命来,小心人家把你告上衙门。”一位大叔好心提醒着。
“是啊是啊,小伙子,你也别等了,快去找别的大夫吧。”
大家都不相信这个小姑娘会看病。
年轻人听劝,准备出门找别的大夫,小姑娘开口了:“我有医证。”
看到小姑娘拿出医府颁发的医证,大家都不说话了。
年轻人眼里也重新浮现希望。
苏若锦展开布包,拿出银针正准备给老者施针。
就听到马云安大叫一声:“住手!你个小姑娘懂什么行针?谁知你是不是从哪偷来的医证?”
今天聚贤楼举行问诊大会,整个晏阳有医证的人都去参加了。
谁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万一自己真能治好小世子,不就能抱上摄政王的大腿了。
马云安笃定除了他,这个年轻人再也找不到其他大夫。
他前久看诊出了问题,下药过猛差点把人给治死了,被师父禁止半年内再给人看诊,所以他才没去参加问诊大会,一个人跑来这吃烤鸭。
马云安一直偷偷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他之前拒绝是为了摆架子,想等年轻人走投无路时他再出手相救,更能显得他医术高明,医德高尚,还能赚上十两银子。
摄政王的问诊大会要举办三天,说不定到时候凭这事,师父能恢复他问诊呢,自己还能赶得上。
可没想到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小姑娘,打乱了他的计划。
苏若锦收回手,冷冷看着马云安:“那你来。”
马云安瞬间语塞。
他刚拒绝人家,现在总不可能巴巴上赶着给人治疗吧。
他眼珠一转,不如等小姑娘治出问题来,自己再上,不更显得自己厉害了。
“你治,治死人,别怪我去告官。”马云安双手环抱于胸前,挑衅地看着苏若锦。
年轻人被马云安这一搅和,心里又没底了,有些担忧地看着苏若锦。
主要是苏若锦实在太年轻,还是个小姑娘,能行吗?
就见苏若锦也不废话,拿起银针,熟练利落地朝灸神门穴、少海穴、曲泽穴、内关穴等穴位下针。
马云安眼里闪过一丝震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小姑娘这行针手法可不是什么不懂医术之人能做出来的。
马云安都有些看不出门道,只觉得行云流水,甚至感觉比自己师父手法还娴熟。
不,不可能,师父可是晏阳的名医,哪是这种小姑娘能比的。
他心里涌上一丝不安。
难道她真会治病?
可当他看到小姑娘下针的穴位,瞬间放下了心,嘴角涌上一丝嘲讽。
他看过老人的情况,判定是卒急昏厥,应该在百汇、水沟、风府三个地方下针才对,而非灸神门穴、少海穴、曲泽穴,简直是乱来。
马云安嗤笑一声:“这老人是卒急昏厥,你这针下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穴位,小姑娘,你这真是不把人命当回事啊,我看你......”
听到这话,苏若锦扫了马云安一眼,眼神如带上了冰,极冷。
马云安被这一眼吓得把后面的话都给咽回去了。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长得也挺漂亮的,眼神为何如此狠戾。
“老大爷是心痹之症,扎什么百汇、水沟、风府穴,庸医。”苏若锦手里动作未停,不停施着针。
马云安一听这话当场就炸了,他一个堂堂济仁堂坐诊大夫,被一个小姑娘说是庸医,他以后还要怎么在这晏阳混下去。
“你给我说清楚,谁是庸医,你可知道我师父是谁?”
马云安相信,要是小姑娘知道他师父是谁,一定会吓得向他跪地道歉。
这是一本普通的蓝皮书,书页有些泛黄,一看就是年代久远。
书封面写着三个大字《武韬经》。
《武韬经》,传说中的四大兵法奇书之一,是三百年前一位将军所著,据说此书在将军死后一同下葬,此书也从此失传。
元泓曾在其他书里见过这本书的介绍,之前锦姐姐给他的都是武功方法的书,怎么都没想过今天会给他一本兵法书,出手就是一本失传的奇书。
他拿着书的手都有点颤抖:“锦姐姐,你......你怎么会有这本书?”
苏若锦笑道:“给你,你就学,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过段时间我要检查的,不懂的地方你可以记下来,到时候去问问二师父。”
“好的,锦姐姐,我一定好好看书。”
元泓被苏若锦救回来后,对武功、兵法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第一次拿到苏若锦给他的武功入门手册,直接看了一整个通宵,甚至把书里所有的内容都背下来了,上手就能比划得有模有样,兴奋地嚷着自己以后要当大将军。
既然孩子喜欢学,苏若锦也不阻挡,经常把元泓带过去给二师父指导一下。
“祖母,我想开个医馆。”苏若锦话音一转,突然开口说道。
林老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要开医馆?”
“嗯。”苏若锦走到林老夫人身旁给她按起了肩膀,“祖母,你知道我有医证,和师父也学了这么些年,我想开个医馆,一来能帮助别人,二来我们也能多有些收入嘛。”
林老夫人叹了口气,眼眶有些微红:“都是祖母不好,不能让你和泓儿过上好日子。”
前些年在林家,林老夫人就靠着自己在园子里种点蔬菜,绣些娟帕拿到集市上去卖过日子。
从苏若锦来了后,会采些草药去卖,日子还算过得去,虽不说大富大贵,可还从未为钱发过愁。
两年前,林老夫人收养元泓的事被林夫人发现了,要林老夫人把元泓赶走,或者让他签死契成为林家的仆人,林老夫人不同意,一怒之下带着元泓离开了林家,来到静水巷租了个小院子为生。
林老夫人本想带着小锦一起出来,可想到小锦要是跟着自己,以后婚事怎么办,不如留在林府,再怎么说也是林府小姐,婚事也不会太差,也就作罢。
“祖母,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我和元泓说不定都活不下来了,现在我们都活得好好的,已经很满足了。”苏若锦边给老夫人按着太阳穴一边安慰着。
元泓也贴心地倒了一杯热水,拿出一粒药丸让林老夫人服下:“祖母,姐姐开医馆是好事啊,我还可以去医馆帮忙,当个护卫什么的,保管没人敢来欺负姐姐。”
“你个小鬼头,一天不想点好的。”林老夫人破涕为笑,随后对苏若锦说:“得亏你和你师父学了一身医术,这些年我这把老骨头全靠这药丸支撑了,身子骨再没疼过。罢了,开医馆也是好事,以你的医术可以造福更多的人,祖母支持你。”
林老夫人一直以为自己吃的只是小锦去山上挖来的草药制作的,压根不知道,她现在吃的“御寒丸”用得都是人参、灵芝、天山雪莲等珍贵药材所制,里面用到的一味特殊药材“火炎草”只能在火山脚下采到,可谓是千金难寻。
就算有了这些药材,也不是什么人随便就能炼制出来的,一颗药丸成本价就高达上百两白银,还有价无市,一般人有钱想买都买不到。
御寒丸是苏若锦为林老夫人量身定制的,不仅能驱除当年林老爷子带小妾回府,林老夫人在雪地里站了一整晚,导致滑胎落下的寒症,还能调理身体各方面机能。
林老夫人收了收心神,缓缓起身走到床旁,拿出一个木盒,里面是一枝通体晶莹剔透的白玉簪子。
林老夫人把簪子递给苏若锦:“开医馆需要不少钱,小锦你把这簪子卖了,应该能换点钱。”
苏若锦知道这白玉簪子是林老夫人一直珍藏的首饰,哪怕当初抚养林正山再困难,她都没有拿出来典当,对林老夫人意义重大,她哪能拿。
“祖母,簪子你收好,这些年我卖草药存了不少钱,足够开医馆了。”苏若锦忙把簪子放回盒里。
林老夫人坚持,苏若锦劝道:“祖母,你还记得我之前不是挖到过一支百年人参,卖了好几百两呢,足够开医馆了,这簪子你先留着,要是真需要钱我再来找你拿,可好?”
林老夫人想了想,收回了手:“罢了罢了,祖母知道你是有本事的,这簪子我就先留着,等你出嫁时祖母给你当嫁妆。”
出嫁?
苏若锦笑笑不语,她重活一世就没想过嫁人。
从林老夫人院子里出来,苏若锦赶到了悦来客栈坐着张大哥的牛车回暮安村了。
另一边,蔡凡舟带着林婉清坐在聚贤楼里一整天都没见到摄政王。
问诊大会是有流程的,会让报名的大夫们对一些病人进行诊治,只有诊治正确者方能进入下一轮比试。
以蔡凡舟的名气,他自是不需要经过第一轮筛选,刚到聚贤楼,就有人恭恭敬敬把他引到雅间休息,等待替小世子问诊。
可蔡凡舟等了一整天,别说摄政王,就连摄政王里面的鬼医弟子穆景山都没见到。
穆景山自是来过了,他替萧彦初前来把把关,不过只是看了眼筛选的情况,得知小世子失踪就走了。
林婉清也等得有些不耐烦,脸上又不能表露,只能压下烦躁,乖巧坐在一旁,时不时给蔡凡舟添茶。
林婉清刚被林府找回,已到及笄之年,此时让她再重新开始学习琴棋书画显然为时已晚,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和其他从小就学习的世家贵女们相比。
林夫人思来想去,另辟蹊径,让她拜入蔡神医名下,学习医术。
在大楚国,医女本就稀少,如果自己女儿拥有一身不凡的医术,定会让那些世家高看几眼。
到时候就算婉清不精通琴棋书画又如何,就说她从小就把时间花在钻研医术上,也不会有人再多说什么。
更何况蔡神医的亲传弟子,不管说到哪,自会让人高看几分。
对于林夫人这样的安排,林婉清自然不会推辞,她作为一名二十一世纪的护士,哪怕不是医生,也自觉拥有的医学知识秒杀大楚国所有大夫,学习这个时代的医术,不就是小儿科嘛。
对于这一点,林婉清丝毫不怀疑,自己只要跟着蔡凡舟学习一段时间,以她的医学水平,蔡凡舟绝对要反过来叫她师父。
腊月初二,晏阳刚下过一场小雪,雪落地而化,空气变得愈加湿冷。
晏阳知州府,最为偏远的小院。
咚!咚!咚!
天刚蒙蒙亮,苏若锦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穿好衣服,把头发随意扎了一下打开门。
门一开,冷风灌入,苏若锦下意识微眯起眼睛。
没等她开口,就被门口的张嬷嬷一把拖着往府门口走去。
“苏姑娘,你的亲生父母找到了,姓苏,是城东郊十里村的村民。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我们知州府的小姐了,夫人心善,给你准备了一些盘缠,你拿着快点走人,从此以后和我们知州府就没有任何瓜葛了。”
苏若锦眼眸微沉,没有任何动作,任由张嬷嬷拉着自己往前走。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她给过林府机会,既然他们不珍惜那就算了。
出了府门,张嬷嬷把一个粗布包袱粗鲁地塞进了苏若锦的怀里,没塞稳,包袱掉到地上,散了开来。
里面是几套旧衣服和苏若锦常看的几本书,书本掉在地上,沾染了雪水,浸湿了一些书页。
同时还有二两碎银子滚落出来。
苏若锦捡起地上书籍,看到书被雪水沾湿,眼里有些许心疼。
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乞丐刚巧路过,看到林府有人出来,忙凑了上去,想讨点好处。
“夫人,小姐行行好,我三天没吃饭了,行行好,给口饭吃吧。”
小乞丐赤着脚踩在雪地里,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脏得看不出本来的样貌,身上穿着只能称之为布条的衣服,哆嗦着手端着半只破碗满脸期待地看着张嬷嬷和苏若锦。
苏若锦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二两碎银子,轻轻放进了小乞丐的碗里。
小乞丐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当下就跪下不停给苏若锦磕头:“谢谢小姐,谢谢小姐,祝小姐长命百岁,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福寿绵延,寿比南山,福如东海,阖家欢乐,万事如意.....”
小乞丐没读过书,他只能把自己听到别人说的祝福语都说了一遍。
“起来吧。”苏若锦拉起了小乞丐,头也不回的离开林府,背影坚挺如松。
张嬷嬷冲着苏若锦的背影啐了一口:“呸,装什么清高,一分钱不带回家,等着被你那穷酸父母赶出家吧。”
“把门关上,你们给我记住了,以后若她再来府上,一律给我赶出去,别惹大小姐不高兴,老爷夫人可好不容易才把大小姐给找回来的。”
张嬷嬷的声音故意说得很大,让苏若锦听清楚,以后可别再来攀附他们林家。
“是!”门口守卫应声。
小乞丐也听到了。
他怯生生地看了眼这个长得像仙女般的小姐,忐忑地开口:“小姐,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吧,我其实已经要到半个馒头了,饿不到的。”
他拿起碎银本想塞给苏若锦,可看到自己脏兮兮的小手,只敢把钱放在手心托着,等苏若锦来拿。
苏若锦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拿着吧,不过你要藏好,别让人看到了。”
对一个小乞丐来说,二两碎银可是笔巨款,被人看到,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小乞丐又要跪下磕头,被苏若锦拉住了。
和小乞丐分别后,苏若锦拿出一个绣着蓝花楹的白色小布袋,掏出一颗杏子脯塞入嘴里,酸酸甜甜的口感瞬间充斥着口腔,口齿生津。
嗯,杏子脯果然还是得是月记的。
苏若锦含着杏子脯,慢慢朝城外走去。
林家,呵呵,希望他们别后悔!
小姑娘黑发如墨,白皙的巴掌脸上柳眉弯弯,一双杏眼似秋水般明媚,许是天气冷的原因,双颊带着一丝粉红,朱唇皓齿。
一路上引得不少人侧目,纷纷猜测这是哪家姑娘,怎生得如此貌美,为何独自一人。
人群里,三名男子互相交换了眼神,偷偷跟上了苏若锦。
出了城,苏若锦没有去十里村,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三名男子本想出了城确定她是一个人就动手,就小姑娘这样貌,定能卖不少钱。
奇怪的是,明明小姑娘就在不远处,不管他们紧赶慢赶,就是追不上她。
看着眼前就要到手的羔羊,三人自是不愿放弃的。
就这样一路跟了一个多时辰。
直到路边出现了石碑,石碑上刻着三个大字:
暮安村。
走过石碑,苏若锦脚步放缓,又从小布袋里拿出一颗杏子脯放入嘴里,唇角轻勾,眼神带着一丝讥讽,继续向前走。
三名男子面露一喜,加快步子跟了上去,越过了石碑。
苏若锦在心里倒数着。
三!
二!
一!
倒数结束,身后就传来三声闷哼和拖拽的声音,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安静的村道上,只剩小姑娘一人的身影。
进了村子,不停有人和苏若锦打招呼。
“苏小神医,你回来了啊?”
“苏小神医,我娘一直念叨着让你去家里吃饭,谢谢你治好了她的头疼。”
“苏小神医,我爹老寒腿又犯了,能麻烦你给看看吗?”
“苏小神医,这是我今天刚抓的鱼,你拿回去熬个鱼汤,小河潭的鱼可鲜了。”王大壮红着脸,把手里拎的两条大鱼塞给了苏若锦。
苏若锦也没客气:“谢谢你,大壮哥。二狗哥,一会我在老地方看诊,你让傅大伯过来啊。”
“哎,谢谢苏小神医,你真是菩萨心肠。”
*
同一时刻,京城大将军府。
一名暗卫跪在了苏大将军面前:“将军,有六小姐的消息了,有人曾在晏阳东郊十里村看到过小姐。”
苏云峰瞬间从骑上站了起来,高声大喝:“快,备马!”
“父亲,我们也去!”
临近新年,苏家在外的孩子都提前回到家里,现在听到有妹妹的消息,苏家五子眼里都带上了激动与愧疚。
苏家五子,随便拎出一个,都是能让京城抖上一抖的人物所在。
十四年前的元宵节,五子带小妹出去赏灯,就把年仅一岁多的小妹给弄丢了。
这些年五子几乎跑遍了整个大楚国,甚至连大楚国周边的国家都打探过,都没有妹妹的任何消息。
妹妹一日不找到,兄弟五人一日都放不下心结。
现在听到有妹妹的消息,他们又怎能不去。
“我也去。”苏老爷子走了进来,身旁一位身着鹅黄云锦儒裙,面容娇好的少女小心翼翼搀扶着他。
*
暮安村。
苏若锦走到了村西角落一座不起眼的木屋前。
轻轻推开门,一只脚刚迈过门槛,就感觉到有东西破空径直朝她面门飞来。
苏若锦眉头微抬,一个侧身伸手接住了朝自己飞来的东西。
看着掌心的三根银针!
每根银针上都闪着幽幽绿光。
牵机引、鹤顶红、断肠草。
三根针,三种毒,可真看得起她啊。
“那可是五千两黄金啊,怎么也不能和钱过不去嘛,听说小世子的病太医院也诊治不出问题。”
苏若锦提到疑难杂症,一双杏眼亮晶晶,挑战世间难治之症可是她的兴趣爱好之一。
“切,太医院那群废物能有啥本事。我若是没猜错,摄政王可是冲着医圣来的。”叶寻之似笑非笑看着苏若锦:“你觉得别人会信你一个小姑娘是医圣吗?”
“爱信不信,反正能治好就行了,何需这些虚头巴脑的名号。”苏若锦毫不在意。
医圣不过是她外出游历给人看病,不小心闯下的名号而已。
“想去就去吧,别丢我的脸就行。”
“大师父,上次我制的毒,你研究出解药了吗?”苏若锦浇水的动作未停,淡笑开口问道。
“急什么,我,我就差一点,差一点点,就能做出解药,你等着,我这就去做出来。”叶之寻脸色一僵,气恼地一甩手,走进药室研究解药去了。
苏若锦唇角轻扬。
十年了。
来这个世界十年了,既然回不去了,她也就安心留下来了。
上一世,苏若锦作为二十八世纪古医世家家主,在一次执行星际救援任务时,一颗陨石砸中飞船,醒来后就成了一名五岁的小女娃。
在寻找各种方法确定自己回不去后,苏若锦也放弃了,安心在这个历史朝代上从未出现过的大楚国生活了下来。
五岁那年她偷跑出林家寻找草药,在山上遇到正撅着屁股寻找什么的叶寻之,她上前就是一句:“你是来拉屎的吗?”
气得叶寻之想打人,可在看到小姑娘背着的小背篓里,全是自己想找的稀有草药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一个五岁的小女娃出现在这荒山野岭已经够奇怪了,她为何还能找到这么多稀有草药。
在确定这些草药全是女娃自己找到的后,叶寻之立马拉着她,要收她为徒。
毒医叶寻之,乃大楚国有名的神医,据传他的医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只是性格古怪,非他看对眼的人不治,出手医治一次诊金都以千两黄金计算,多少权贵世家寻他而不得。
无数人想拜入他门下,可是这些人连毒医在哪都找不到。
叶寻之以为小女娃在知道他的名号后,会当场激动地跪地叫师父。
结果小女娃瞥了他一眼,嫌弃地说道:“你自己中的朽叶花粉毒都解不了,有啥资格收我为徒。”
叶寻之当场愣住了。
朽叶,乃冰寒之地生长的一种奇花,五十年一开花,花瓣入药可治心疾之症。
可它的花粉有毒,碰到后倒不会有什么疼痛感觉,只会让人终生丧失生育能力。
叶寻之采摘时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沾染到了洒落在叶片上的花粉。
叶寻之已近花甲之年,一生未曾娶妻,这个毒对他来说基本等于无任何影响。
但出于医者的好奇心,他曾试着解开朽叶花粉毒,一直没成功。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中了这样隐秘的毒,会被一个五岁的女娃一眼就看出来。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能解?”
“这有何难。”小女娃扔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了。
听到有人能解自己不能解的毒,对叶寻之来说就像有小猫一直抓挠着自己的心,要是得不到答案,他估计连饭都吃不下。
他一直追着小女娃提问,最后小女娃似是被问烦了,说了一个药方:“你连服七日就可解。”
七天后,叶寻之发现朽叶花粉毒果然解了,天天跑到山上蹲守这个小女娃。
在等了一个月后,终于等到了小女娃,最终以万两黄金的代价让这个小女娃答应作自己的徒弟。
对于刚在这个世界醒过来没多久的苏若锦来说,有一个师父才能解释自己一身医术的来源,也就答应了。
之后与其说是叶寻之教苏若锦,倒不如说是叶寻之天天缠着苏若锦要各种奇怪的毒药,他研究解毒方法。
身为一名毒医,制毒解毒才是他的兴趣爱好。
*
翌日,苏若锦一早就出了门,刚好遇上村里张大哥赶着牛车去城里,顺路就捎上了她。
张大哥专门把她送到了离聚贤楼不远的地方:“苏小神医,这不让过牛车,我只能送你到这了。”
苏若锦跳下牛车,笑着说:“张大哥,谢谢你啊。”
“不客气,我申时末(下午五点)回村,如果小神医要回村,可以到旁边的悦来客栈找我。”
“行。”
告别张大哥,苏若锦朝聚贤楼走去。
这次摄政王来晏阳寻神医,已经惊动整个晏阳,坊间传言是因为医圣现身晏阳,摄政王才带着小世子过来。
可这医圣从来都是神出鬼没的,他的消息从来真真假假,谁也不知道医圣老人家是否真在晏阳。
林知州为了接待好摄政王,已经忙得脚不沾地。
现在聚贤楼外已被侍卫围了起来,最外围设了检验口,非有医证者不得入内。
苏若锦刚走近,一名店小二模样的人就过来赶人了:“去去去,离远点,今天聚贤楼不接待外客。”
“我是来参加问诊大会的。”苏若锦语气淡淡。
店小二愣了下,上下打量了一番苏若锦,哈哈大笑起来:“小姑娘,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了。就你?还想参加问诊大会?快走快走,一会冲撞了贵人,别怪我没提醒你。”
店小二眼里全是鄙视,小姑娘长得是不错,心眼却长歪了,刚才他已经看到她从一辆牛车上下来,哪有大夫会穷酸到连马车都坐不起。
估计是听到摄政王来了,想凭自己的美貌攀上摄政王吧。
要是自己敢放这样的小姑娘进去,那丢命的就是他了。
“快走快走,别让我动手赶你。”
听到店小二的话,苏若锦收起了准备拿出医证的手。
在大楚国,不论年龄性别,只要能通过医府的基础考试,就能拿到医证,有医证方能行医,这也是摄政王颁布的法令,以防庸医行骗害人。
苏若锦十岁那年就拿到了医证,要不是怕年纪太小过于惊世骇俗,她五岁在这个世界醒来时就想去考医证了。
既然对方拒绝自己医治,苏若锦也懒得再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而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停了下来,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后面跟着一位和苏若锦差不多年纪的女孩。
来到门口,苏若锦松了口气,门缝后面是小宝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朝外看着。
看到苏若锦回来,小宝立马后退了几步。
苏若锦轻轻推开门,蹲了下来,轻声问道:“小宝,姐姐回来了,你现在有没有舒服点了?”
小宝轻轻点了点头,看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之前的恐惧,更多的是好奇。
看孩子这个样子,苏若锦心里反而轻松了一些,看来小宝的呆病并没有想得那样重,更像是受到什么刺激导致心理受伤。
这么小的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若锦笑笑:“那我现在送小宝回家好吗?小宝能告诉姐姐,你家在哪里吗?”
小宝摇了摇头,伸手拉住了她的裙摆。
苏若锦有些头疼,这孩子是记不起家在哪了?
这小孩身上穿的衣服可是锦锻织造,锦锻被称为“锦金”,能穿得起这样衣服的孩子绝不会出身普通。
苏若锦叹了口气,她总不能把孩子就这样扔下不管吧。
罢了罢了,暂时先带着他,晚点让暗阁替他找到家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可愿意跟着姐姐回家?等姐姐找到你的家人再把你送回去。”
小宝眼睛有些微亮,轻点了点头。
苏若锦牵起小宝的手走出了望月楼。
今天聚贤楼问诊大会对晏阳城来说是件大事,许多小贩闻声而动,摆起了集市,此时街边摆满了各种摊子。
小宝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不动了,呆呆看着不远处。
苏若锦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是一个卖棉花糖的商贩,商贩周围围着许多孩子。
“想吃棉花糖?”苏若锦轻声问道。
小宝没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卖棉花糖的大叔。
苏若锦牵着小宝走到了摊贩旁边:“大叔,给我一个棉花糖。”
“好咧。”大叔接过一文钱,把一个兔子形状的棉花递给了苏若锦。
苏若锦接过来弯腰递给小宝,小宝只是看着棉花糖,并未伸手拿。
苏若锦轻声说:“拿着吧,这个可以吃。”
棉花糖细腻,不会伤到孩子的肠胃。
小宝还是没动,苏若锦也不急,鼓励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小宝才慢慢抬起手接过了棉花糖,随后又递到了苏若锦面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样盯着苏若锦看,眼里有一丝坚持。
这是要让自己先吃?
苏若锦看懂了小宝的意思,心下有些暖,抬起手摸了摸小宝的头:“小宝吃,姐姐不吃。”
小宝这才在棉花糖上轻轻舔了一口。
很甜。
小宝漂亮的大眼睛眯了眯,脸上带上了一丝笑容。
就在这时,一位嬷嬷装扮的人朝两人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小宝:“哎哟哟,我的小主子哟,老奴可算找到你了,快和老奴回去吧。哎哟,你怎么能吃这种东西,这东西脏,快扔了。”
说完她一把打落小宝手里的棉花糖,拉起小宝就要走。
小宝看着掉在地上的棉花糖,眼睛瞬间红了,用力撑脱嬷嬷的手,往苏若锦身后靠了靠。
苏若锦明显能感觉小宝身体有点颤抖,显然孩子害怕眼前这位嬷嬷。
苏若锦轻轻捏了捏小宝的手,示意他不用紧张。
她往前一步,挡在了嬷嬷和小宝中间,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怒意:“你是谁?”
李嬷嬷这才注意到苏若锦。
她仔细打量了苏若锦一番,小姑娘梳着的飞云髻,身着鹅黄色烟罗裙,外套软银轻罗团花银袄,显然是个未出阁的女子。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杏眼亮晶晶,整个人看上去明艳动人,气质清雅,身上所穿衣料不像是普通百姓家里的女孩。
饶是李嬷嬷见过京城无数世家千金,可她也不得不承认无论从外貌还是气度,眼前这个小姑娘都要略胜一筹。
不过再怎么漂亮也不过是晏阳这种小地方的人,哪能和他们京城人相比,只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
被苏若锦这样一挡,李嬷嬷拉不到小宝,心下不喜,双眼一瞪:“这位姑娘,这是我们家小主子,你快点把人交给我,不然我去官府告你一个拐卖之罪,到时候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苏若锦冷冷看着李嬷嬷,眼底凉薄:“随便。”拉着小宝绕开李嬷嬷就要走。
李嬷嬷在京城别说普通的官员,哪怕是皇子见到她都要给上几分薄面,何曾受过这种气。
当下一把拉住苏若锦的手,手里用上了狠劲:“小姑娘,我劝你乖乖把孩子交给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等我家主子出手,你全家都得遭殃,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要不是主子交代不得透露小主子的身份,李嬷嬷觉得自己哪需要受这份气,只要抬出主子的名号,这小姑娘不得吓得痛哭流涕,立马跪着给自己磕头认错。
“你要如何证明你是孩子的家人?他叫何名?家住哪里?”苏若锦早就看出小宝身世不凡,对方显然不敢随便透露孩子的身份。
“他是......”李嬷嬷瞬间语结,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要敢在公开场合说出小主子身份,回去估计得被赶出府了。
“我们小主子的名号哪是你这种贱民能知道的,快把孩子交给我。”李嬷嬷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苏若锦看着自己被李嬷嬷抓住的手臂,眼底寒凉:“放开。”
李嬷嬷不但不放,反而加上另一只手死死拉住苏若锦,还在暗地狠狠掐了把苏若锦手臂上的肉。
找死!
苏若锦突然想到她之前给小宝针灸时,看到他身上有些青紫痕迹。
当时她以为可能是小宝不小心碰到哪,可现在被李嬷嬷这样一掐,她反应过来那些青紫痕迹更像是被人掐出来的。
小宝得了呆病,不会说话,年纪又小,被恶奴暗地欺负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点,苏若锦眼里凉意更甚,手里拿上了一个小瓷瓶。
瓷瓶里的东西不会要人命,只会让人在茅厕里待上七天而已。
“放开她!”
这时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苏若锦寻声望去,就见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朝他们这边匆匆赶过来。
“李嬷嬷,还不快把手放开!”张管家喝道。
李嬷嬷显然不敢得罪张管家,脸色悻悻地放开了手,面有不甘指着苏若锦说道:“张管家,是老奴先找到小主子的,这个小丫头想把小主子拐走,你快点让人把她抓起来。”
主子可是放话,谁先找到小主子赏银五千两,她可不能把这功劳给让出去。
张管家快步走到苏若锦面前,躬身行了个礼:“这位姑娘,鄙人是府上的管家,多谢你照顾我家小主子,可否让我们把小主子给带回去。”
一个怀里抱着五六岁孩子的女子,挤开人群来到蔡凡舟面前,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地。
“蔡神医,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儿子吧,求求你,诊费我一定会想办法付的。”女子声泪俱下,边哭边磕头。
蔡神医看到这名女子,眼里透出不耐烦,怎么又是她。
女子名为琴娘,丈夫在儿子生下没多久就病逝了,现在就她一人独自带着儿子和婆母过日子,儿子成了她心里唯一的希望。
不久前儿子突发疾病,全身浮肿,肚子也鼓了起来,面色腊黄,整天喊肚子痛,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虚弱下去。
这可把琴娘急得不行,带着儿子找村里大夫看病,开了些消积食的药,可是吃了几天也不见好转。
她情急之下,把儿子带到了济仁堂,想找蔡神医诊治。
可没想到蔡神医的诊治费用一次就高达五十两银子,琴娘哪有这么多钱,只能选择医馆里的普通大夫。
普通大夫看完同样开了些消积食的药,吃了下去还是没啥效果。
折腾了几天,孩子已经奄奄一息,琴娘去医馆几次,求蔡凡舟亲自给儿子看看,都因没钱被各种忽悠,后面直接把她赶了出来。
昨天她无意听到村里人说蔡神医来聚贤楼参加问诊大会,一大早就带着儿子赶了过来,想拼拼运气看能不能遇到蔡神医。
人人都说蔡神医医者仁心,他见到自己儿子这个样子,一定会帮忙救治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蔡凡舟自是不能出声赶人,否则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他暗中给林婉清递了一个眼神。
林婉清自是领会,忙上前扶起了琴娘,掏出帕子细心地替她擦着眼泪,柔声开口:“这位娘子,你先起来,孩子有病,我师父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我们到一旁说好吗?”
看着眼前一脸温柔的林婉清,琴娘一时半会也没再说什么,任由她拉到一旁。
琴娘以为蔡神医会过来替儿子诊治,却没想到她被林婉清拉到一旁后,蔡神医压根没有过来的意思,径直往聚贤楼走去。
琴娘急了,抱着儿子又要冲上去,被林家的两个仆妇拉住了。
林婉清安慰道:“这位娘子,我师父今天有重要的病人要见,你先别急,在这等一会,等他办完事出来就替你儿子看病,如何?”
琴娘一听这话更急了,因为同样的话语她在济仁堂听了无数次了。
最开始她很是相信,乖乖坐在医馆角落等着,可是从医馆开门等到天黑,医馆打烊都没等来蔡神医,问就是蔡神医出去看诊,还没回来。
后面琴娘闹了起来,直接被医馆的家丁扔了出来,这时琴娘才明白过来自己没钱是不可能见到蔡神医的。
眼见儿子肚子越来越大,琴娘实在走投无路,才会不管不顾来聚贤楼拦蔡凡舟。
现在的她,哪会再信林婉清的这番说辞,当下大吼大叫起来:“蔡神医,求你救救我儿子,你今天若是不给他看诊,我就撞死在这里。”
说完,琴娘挣脱奴仆的束缚往一旁的一棵大树撞过去。
“快!拦住她!”林婉清急了。
一旁的仆妇连忙冲了过去,拉住琴娘。
琴娘怀里还抱着孩子,速度也快不起来,再次被仆妇死死拉住,动弹不得,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闹,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多了起来。
“这女的看着好可怜,蔡神医怎么也不帮她看看。”
“就是,你看她抱着的孩子,肚子那么大,显然不正常。”
“我听说蔡神医有一颗善心,最见不得穷人受苦,应该是会帮看看吧。”
“你懂什么,聚贤楼里可是摄政王在等着呢,蔡神医哪敢去晚了。”
“帮孩子看一下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吧。”
“不是说医者父母心吗?这孩子看着好可怜,都肿成这个样子了。”
......
议论声越来越大,蔡凡舟的脚步也慢了下来,脸色有些黑沉。
如果他真的不管这个孩子进了聚贤楼,晏阳的老百姓会如何看他,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好名声估计要受到影响。
可要让他出手替这个贱民诊治,蔡凡舟是不肯的,他的手只会搭在达官贵人的脉上,这些贱民根本不配他诊治。
这时,蔡凡舟眼睛瞟见了站在人群中的一个人,眼珠一转,脸上挂上了笑容,慢慢走向了琴娘。
琴娘看到蔡凡舟过来,眼睛都亮了,忙抱着孩子迎了上去:“蔡神医,求你帮我看看我儿子,他肚子......”
蔡凡舟抬手打断了琴娘的话,看了眼孩子,眼底的厌恶被他掩饰得很好。
他叹了口气:“这位娘子,不是我不替你孩子看诊,而是现在摄政王在等我,要是去晚了,我也无法交代。你看这样可好,我让我的亲传弟子来替你儿子看诊,他看和我看是一样的,这次看诊分文不取,你看如何?”
此话一出,琴娘有些怔愣了,她内心肯定是想蔡神医亲自看诊,可人家说摄政王在等着了,自己也不能不讲理。
摄政王,那得是多大的官啊,琴娘想都不敢想。
人群中也因蔡凡舟的这番话而哗然。
“蔡神医果然医者仁心,不但让亲传弟子来看诊,还分文不收。”
“不愧是蔡神医。”
“蔡神医,大好人啊。”
......
没等琴娘说什么,蔡凡舟转头看向人群叫了一声:“云安,过来。”
人群中走出一位男子,苏若锦看到后嘴角一挑,哟,这不是老熟人,马云安,马大夫嘛。
马云安昨天在苏若锦走后,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能从地上站起来。
为了不丢人现眼,他只得花钱让酒楼掌柜把他抬到一个房间,给他膝盖下垫个垫子,这样能跪着舒服些。
他足足跪够了两个时辰,腿脚才开始松动,到现在他的膝盖还有些隐隐作疼。
今天他左右没事,来聚贤楼凑个热闹,没想到刚好看到林家人羞辱苏若锦,他心里那口恶气得到了缓解。
可没想到会突然被师父点名让他来替琴娘的孩子看病。
琴娘孩子的病他虽没亲自接诊过,但也听医馆其他人提过,都说明明是小儿积食这种普通的病,却非要找师父看病,又出不起诊费。
对于这种穷鬼,马云安以前哪会在意,可现在被师父点名,他有些激动。
小儿积食就是个小毛病,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在这种大庭广众情况下施展医术救治病人,一旦成功了,自己将名声大噪。
而且还是在聚贤楼门口,说不定还会被摄政王注意到,让他去给小世子看病。
在这一瞬间,马云安想了很远,脸上的笑意都无法控制。
苏若锦眼神都没给马云安一个:“我管你是谁的弟子,一个连卒急昏厥和心痹之症都分不清的人,不是庸医是什么,我要是你师父早把你赶出师门了。
卒急昏厥一般会有头晕、呕吐等症状,你看这老人身上、周围干干净净,哪有呕吐物,他的嘴唇泛紫,脉搏微不可查,气息也几乎全无,哪里会是简单的卒急昏厥。”
一旁的年轻人本来之前听到马云安所说,看着苏若锦的眼神有些担忧。
这小姑娘要真如马大夫所说下错针,自己爷爷出事了怎么办?
可在看到苏若锦如此淡定自若,她施针的手法哪怕自己看不懂,也能看出这小姑娘确实懂医。
由最初的担心,慢慢变成了信任。
这时他也出声维护起了小姑娘:“马大夫,你不愿出手相救,就不要阻止这位大夫救治我祖父了。”
马云安被这一怼,脸上无光,气得大叫:“我可是蔡神医的亲传弟子,哪是她这种不知哪冒出来的山野大夫能比的,你要是相信她,一会就等着替你爷爷收尸吧。”
自己可是蔡神医的亲传弟子,在晏阳,哪怕是知州大人见到他都要给上几分薄面,现在被人质疑是庸医,他的面子要往哪搁,气得两眼通红。
旁边一位大姐撇了撇嘴:“自己见死不救,现在还在一旁说风凉话,我看这个蔡神医的弟子也不咋滴。”
“可不是。”
马云安看大家之前还对他恭恭敬敬的态度,现在都变成了一脸嫌弃,声音都气得有点扭曲:“好,你们就信她吧,一会治出问题别来求我,我是不会替人收拾烂摊子的。她要能治好,我跪下来给她磕头。”
“你自己没本事就别在这叫唤,影响我救人,让开,你要想磕头,一会让你磕个够。”苏若锦一脸嫌弃,眼中压着怒火。
马云安要是再继续废话,她不介意先把他毒哑,省得烦人。
她最烦这种庸医,仗着有点医术,自视清高,自己治不好人,还要影响别人施救。
年轻人也上前一步拦在了马云安面前:“请你退后几步,别影响大夫救人。”
刚才年轻人是跪在地上求他,马云安没感觉什么,现在人家站在他面前,高出他一个头还多。
年轻人经常做农活,身子也显得格外壮实,哪是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坐诊大夫能比的。
马云安不由自主退后了几步,甩了甩衣袖:“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把人给治死的!”
此时再没人打扰她施针,苏若锦最后一针也施完了。
老人眉头肉眼可见的皱了一下,眼皮有些微微跳动。
周围的人惊呼:“他醒了!”
马云安一听,脸色大变,上前一步观看,看到老人缓缓睁开眼睛。
他自问这种情况哪怕是自己施针,也不可能这么快让人醒来的。
必须连施三天的针,再配以汤药才有可能让老人醒来。
这个小姑娘居然施一次针就能让人醒过来。
她是怎么做到的!!!
“铁......铁柱......”老人虚弱出声。
铁柱忙上前一步拉住老人的手:“祖父,我在我在。”
围观的大姐有些不敢相信:“小姑娘,你可真厉害,这一通针施下去,老人家就醒了。”
“切,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小伙子,我劝你快带你祖父去医馆再检查检查,别表面看着是好了,结果被扎出什么怪病来。”马云安在一旁冷嘲热讽。
大姐一听这话可不高兴了:“马大夫,当初人家小伙给你磕头,让你救人,你不愿意,现在人小姑娘把人给救过来了,你怎么还在这说风凉话,咋滴,你是想赖账,不想给小姑娘磕头了?”
众人附和:“对,认赌服输,你快给小姑娘磕头。”
马云安脸色红白交加,指着众人怒骂道:“你,你们肯定全都是一伙的,合起伙来骗人钱的,我要去报官,把你们这些骗子全都抓走。”
说完马云安转身就要走。
“站住!”苏若锦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马云安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脸得意:“怎么,被我识破害怕了?行,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现在给我跪下磕头,承认你是行骗,我就考虑放过你。”
马云安哪会轻易放过苏若锦,等她给自己磕头认错后,再让她拿出一百两银子来当赔礼。
“跪下!”
什么?
马云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让你跪下。”苏若锦淡淡看着马云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让我下跪?”马云安怒了,指着周围所有人:“你看你们这些穷人,有什么资格让我下跪,你们给我提鞋我都嫌脏。”
下一秒!
咻!
马云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擦着自己的耳朵而过,耳朵一疼,他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耳朵,看到了手心里的血。
回过头,就看到一根银针插在了一旁边的柱子上,泛着银光。
这一瞬,马云安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
这针要是扎在自己头上或者胸口......
此时小姑娘脸上虽带着笑意,让马云安只觉得脚底生寒,直窜到脑门。
他强撑着怒骂:“你小小年纪随便出手伤人,太过狠毒。”
苏若锦重复了一遍:“跪下,磕头。”
她就这样简简单单站着,就让人感觉天生一股傲气,不容侵犯,令人心生敬畏。
马云安扬起了头,强自镇定:“我磕的头哪是你能承受的,再说了,你要如何证明你治好这个大爷了呢,说不定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一旁的大姐看不下去,面带讥讽开口:“哟哟哟,还是什么蔡神医的徒弟,就这德性,说话不算话,看起来这济仁堂也不怎么样嘛。”
“就是,自己明明输了,还不认账。”
“快点给人小姑娘磕头。”
“跪下!”
“快点磕头。”
围观的人群都附和了起来,刚才马云安可是把他们这些人全都骂了。
他们都是普通百姓,确实没马云安有钱,可那又如何,自己靠双手吃饭,不偷不抢,凭什么被人这样看不起。
马云安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指着人群:“你们这些刁民!我都记下你们的样子了,别忘了过几天我们济仁堂就要义诊,我是出诊大夫,再闹下去,我让你们连济仁堂的门都进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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