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野看到监控视频已经到了后半夜,怀里的人陷入沉睡,怕吵到她,陆闻野穿好睡衣,再次走回书房。
监控视频很长,内容却不出乎意料,但听林嘉屿说出那句“我会毫不犹豫把她娶回家”时,陆闻野还是露出一声冷笑,有些人,不知死活。
陆闻野关上手机,将乱掉的办公桌整理好,他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弟弟,还真是没他那群朋友了解他。
他不想要的东西,没人逼得了,他不想放手的人,也没人能抢得过。
宋恬溪是宋家卖给他的?笑话,宋恬溪如今能待在他身边,全靠他又争又抢。
宋恬溪为什么一出道,就演了大制作的女配,那是他投资的电影,资方塞人,不是什么新鲜事,那次是他处心积虑的靠近!
不过她倒是也争气,演的十分有灵性。
他去剧组跟主创吃过饭,跟她也有过几次碰面,也看过她拍摄的镜头。
只要他想,循序渐进的跟宋恬溪接近并不难。
可他千算万算,根本没算到,电影拍完还没上映,宋恬溪家道中落,走投无路,先主动找上他。
他们省去了中间环节,直接走到了领证那一步。
那天,陆闻野在茶室里兴致缺缺的喝茶,朋友把宋恬溪领了进来,陆闻野到现在都能回忆出,当时心脏砰砰跳动的声响。
宋恬溪有些胆怯的走到他身边,声音小得恨不得听不见,她说:
“陆总,我们打过几次照面,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可不可以给我点时间?”
陆闻野看出她有所求,茶室并不是个适合谈事的环境,陆闻野起身,试探性的问她:
“那跟我走?”
宋恬溪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点了点头,没问去哪,只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上了车。
在车上宋恬溪有些局促,陆闻野看得出她紧张,低声询问:
“我们在片场见过,找我什么事?遇到了难事还是要资源?不如开门见山。”
宋恬溪摇了摇头:
“其实,不止是在片场见过,我在很多宴会场上也见过陆总,对陆总有所耳闻,我还知道,想摆脱林嘉屿的纠缠,找陆总最一劳永逸。”
陆闻野听到这个远房弟弟名字时,还回忆了几秒,这亲戚隔得太远,林家生意做的也不算大,平时往来合作并不多。
也就上部电影临开拍前,那小子几次三番的过来求过他,想空降演个角色,被他拒绝,没想到,这小子,当时想进组,是为了宋恬溪?
陆闻野甚至都没问林嘉屿如何纠缠,也并不觉得这事难办,他要是早知道,早就会动手扫清障碍:
“能摸到茶室那地儿去找我,应该没少打听我,只求让林嘉屿不纠缠你这一件事?”
宋恬溪摇了摇头,人也有些支支吾吾,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陆闻野,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像蚊子嗡嗡:
“不止。”
陆闻野看到那份隐婚协议,头顶的青筋突突跳个不停,就像是他机关算尽,打算一步一个脚印的对盯上的猎物出手,小白兔突然蹦蹦跳跳,头也不回的,自己冲向了他的陷阱。
陆闻野合约都没看完,就让司机改了方向,又低低对着宋恬溪开了口:
“看来这是,要我?”
宋恬溪在他身边点点头,乖巧的不像话,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嗯,要你。”
陆闻野呼吸都顿了几秒,依旧绅士:
“在到达前,你始终有叫停下车的权利,你考虑好。”
宋恬溪坚定的摇头:
“我不需要。”
陆闻野确实把宋恬溪带回了家,宋恬溪进门的时候还在深呼吸,陆闻野却只把她带进了书房。
陆闻野给了宋恬溪一杯茶,她的手将茶盏紧攥,紧张的心情显而易见。
陆闻野耐着性子看完了合约,不解的抬眸:
“为了帮家里度过难关,主动献身?把自己卖给我六年?”
宋恬溪摇了摇头:
“我是为了我自己。”
陆闻野盯着她瞧,她眼眸里全是仓皇和恐惧:
“如果我不主动出击,会被送到一个让人作呕的烂人那里,我父亲和继母经常逼我出席各种宴会,不是因为我被捧在手心,是为了,让我变成可以交换成利益的商品。
我妹妹早就跟林嘉屿有婚约,可林嘉屿一直缠着我不放,现在他们俩的婚约取消,我妹妹打算毁了我,她正计划着传出我勾引她未婚夫的绯闻,直接将我置于死地。
我生活在那个家,被折磨过太多次,我用了些手段,监听他们的计划,为了自保。”
陆闻野有些窒息,他不敢想,人得被折磨成什么样,才能鼓起这么大的勇气向陌生人求救。
宋恬溪尽量让自己平静,尽量逼自己跟陆闻野对视,她都不知道自己眼眸里氤氲着雾气,她对陆闻野说:
“我不知道,我对你来说有没有价值,但我知道,你可以给我庇护,与其落在烂人手里,不如我自己选。
而且,跟在你身边,林嘉屿不敢造次,也不敢对我纠缠,我想了很久,才决定来试一试。”
陆闻野反问:
“来之前,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拒……”
陆闻野话没说完,自行停止,宋恬溪坚定的摇头:
“没想过,不敢想,你是我唯一的出路。”
陆闻野没问完就是因为,他也不敢想,即使宋恬溪今天不来,他收到她要被卖给烂人的消息也会把她抢回来,遇见这种事,他没时间耐心的跟她培养感情。
宋恬溪又使劲捏了捏茶盏,抬起眼:
“所以,你能不能娶我?”
陆闻野怎么不能,陆闻野求之不得,他协议签的比谁都快,当天根本就没让宋恬溪再回那个让她窒息的家。
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家的一堆烂事解决。
可这会,陆闻野突然后悔了。
他关上书房的门,再次回到主卧,宋恬溪像只酣睡的小猫,让人看得心软,陆闻野低头轻轻吻了吻她小巧的额头,自嘲的低语:
“当初也是被冲昏了头,居然没觉得六年有什么不妥,不平等的合约我怎么说签就签?早知今日,当初应该签个六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