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撞死了一对母子”像块冰坨子,狠狠砸进我耳朵里。
车还在隧道里疯跑,引擎嘶吼着,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哗啦作响,可这动静压不住他嗓子里那股带着铁锈味的颤音。
“那女的……抱着她儿子……”他死死盯着前方被车灯劈开的黑暗,眼珠子像钉在了挡风玻璃上,“就他妈瘫在路中间……雨大得跟天漏了似的,血混着雨水流得到处都是……像他妈的红油漆泼了一地!”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捏得嘎嘣响,指关节白得吓人,“那孩子……脑袋都……瘪了半边……”一股寒气顺着我脊椎往上爬。
刚才那青灰旗袍女人怀里烂脸孩子的模样,和他嘴里描述的景象,在我脑子里搅成了一锅腥臭的粥。
车里的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混合着李忠平身上浓重的汗味、血腥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湿透了的泥土和腐烂物的气息,正从后座丝丝缕缕地渗过来。
“整整二十八辆!”
李忠平猛地拔高声音,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嘶哑得破了音,“二十八辆车啊!
从他们娘俩身边开过去!
灯都没闪一下!
全他妈绕过去了!
跟躲垃圾堆似的!”
他额角的青筋在昏暗的光线下突突直跳,汗水混着我之前蹭在方向盘上的血,蜿蜒流下他的鬓角,“那女人……就抱着她儿子……一辆接一辆地拦……一辆接一辆地看着车灯从她脸上碾过去……”他的声音哽住了,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
车厢里只剩下引擎的嘶吼和雨点砸在车顶的密集鼓点。
“砰…砰砰…”声音很轻,闷闷的,像是有人在外面用指关节,小心翼翼地敲着副驾驶侧的后车窗玻璃。
我的呼吸瞬间停住了,全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子冻成了冰渣子。
脖子僵硬得像生了锈的轴承,一寸一寸地,极其缓慢地扭过去。
窗外是飞掠而过的、湿漉漉的隧道壁,被车灯映得惨白一片。
什么都没有。
幻觉?
“砰…砰砰…”又来了!
这一次,声音清晰地从车内传来!
就在我正后方的位置!
是后座!
有人在敲后座的椅背!
我头皮猛地一炸,几乎是弹射般扭过身!
后座上空荡荡的,除了那个我随手扔过去的、沾满泥泞的工具包。
可就在那黑色真皮座椅的正中央,就在我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