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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保姆大翻身全文免费

以言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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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夏天总是来得更早,立夏刚过,暑意就渐渐来了。清晨,日头早早地升上来,陈旧的老城巷子苏醒过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交错的电线上,洒在破损的石砖上。比起市区川流不息的车流和奔走的人潮,这片居民区要宁静得多,慢得多,仿佛是被遗忘的角落。小卖部那个穿着背心的老头早早地坐在店门口的竹椅上,悠悠地摇着蒲扇。“方大爷,这么早呐,您吃了吗?”少女清澈响亮的声音响起。老头望见来人,开心地应合着:“吃过啦,小夏,你到买包子呐······”话音还没落,少女的声音夹着爽朗的笑声传来:“哟,您什么时候镶的牙呀,又大又白,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少女惟妙惟肖学着广告语的一大串话把老头逗笑了,厚厚的肩膀随着笑声一耸一耸的。少女瘦小的身体套在一件褪色的...

主角:刘夏小夏   更新:2025-06-21 21: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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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刘夏小夏的其他类型小说《总裁保姆大翻身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以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南方的夏天总是来得更早,立夏刚过,暑意就渐渐来了。清晨,日头早早地升上来,陈旧的老城巷子苏醒过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交错的电线上,洒在破损的石砖上。比起市区川流不息的车流和奔走的人潮,这片居民区要宁静得多,慢得多,仿佛是被遗忘的角落。小卖部那个穿着背心的老头早早地坐在店门口的竹椅上,悠悠地摇着蒲扇。“方大爷,这么早呐,您吃了吗?”少女清澈响亮的声音响起。老头望见来人,开心地应合着:“吃过啦,小夏,你到买包子呐······”话音还没落,少女的声音夹着爽朗的笑声传来:“哟,您什么时候镶的牙呀,又大又白,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少女惟妙惟肖学着广告语的一大串话把老头逗笑了,厚厚的肩膀随着笑声一耸一耸的。少女瘦小的身体套在一件褪色的...

《总裁保姆大翻身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南方的夏天总是来得更早,立夏刚过,暑意就渐渐来了。

清晨,日头早早地升上来,陈旧的老城巷子苏醒过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交错的电线上,洒在破损的石砖上。比起市区川流不息的车流和奔走的人潮,这片居民区要宁静得多,慢得多,仿佛是被遗忘的角落。

小卖部那个穿着背心的老头早早地坐在店门口的竹椅上,悠悠地摇着蒲扇。

“方大爷,这么早呐,您吃了吗?”

少女清澈响亮的声音响起。老头望见来人,开心地应合着:“吃过啦,小夏,你到买包子呐······”

话音还没落,少女的声音夹着爽朗的笑声传来:

“哟,您什么时候镶的牙呀,又大又白,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

少女惟妙惟肖学着广告语的一大串话把老头逗笑了,厚厚的肩膀随着笑声一耸一耸的。

少女瘦小的身体套在一件褪色的褐色大T里,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她哥的。下面套着宽松的花色沙滩裤,一头利落的短发衬得她的小脸更加精致,眼睛大而灵动,像闪着星星。笑起来,嘴角一咧,可不止露8颗大牙,两边的酒窝也随着甜美的笑声荡漾开来。

她是——刘夏。

此时,她一边匆匆穿过巷子,一边和左邻右舍热情地打着招呼。还不忘抓起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往嘴里送。

刚蹦下一级台阶,就听见有人急切地喊着“小夏,小夏!”

只见胖大婶远远地朝这边奔来,气喘吁吁地讲述着,

“小夏,凌氏集团的······施工队······又······又开始动工啦!”

“什么!”

气愤的声音从刘夏鼓鼓的嘴里喷出来,

“胖婶,您先别急,我先过去看看,您赶紧去通知大家伙,如果他们敢硬来的话,就按我们商量的计划来。”

刘夏是老巷里大家交口称赞的年轻人,热情大方,是大学生却从来没架子,对父母还孝顺,做事又有主意,大伙都服她。

交代完,刘夏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趿着双人字拖就往巷子口奔,脚下踢踏起阵阵尘土······

巷口不远处是一座老旧的制衣厂,开了有几十年了,老巷里几乎每家都有人在这厂里干活,刘夏自爸爸生病大学读了两年辍学后就在这家厂做销售,刘夏热情真诚,工作起来也是游刃有余,所以她还兼着另一份工。

不这么拼命工作,光靠哥哥一人,是无论如何也支撑不起刘爸每周两、三次的透析,还有一家人的生活。

想到这,刘夏又加快了脚步,她恨不得脚下生风,生怕晚去一步,厂子就没了。

可下一秒,那人字拖却不争气,小小的“人”字实在拖不住“生风”的大脚,一下就断了,刘夏可就惨了,这时已来不及刹车,身子由于惯性往前栽去。刘夏趔趄几步想保持平衡,可已回天无力,她眼睛一闭,听天由命了。

等她再睁眼时,已结结实实地趴在了地上。

眼前是一双黑色皮鞋,上面是刘夏压扁的肉包子,晶莹的猪油,沿着做工精致的鞋面流了下来,刘夏顾不上摔疼的膝盖和满脸的尘土,眼睛顺着皮鞋缓缓往上移,

黑色的西裤笔直修长,黑色的衬衣裹着坚实挺拔的胸膛,全身黑色的穿着仿佛宣告着:请勿靠近!

再往上,是一张棱角分明的男人的脸,坚毅的下巴,高挺的鼻梁,薄唇散发着肃冷倔傲的男性气息,炯亮且幽深的黑眸,眸底透出的寒意让刘夏不禁一颤,

她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撞到人了,她赶紧边道歉,边拍拍衣服上的灰,然后拉起衣服的一角想擦掉男人鞋上的包子,可是哪里擦得干净,黏乎乎的猪油裹着衣服上的灰尘,不但粘得更紧了,还多蹭出几道污渍。

“不要擦了。”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冷酷的声音。

刘夏只得一脸窘迫地站起身来,尴尬地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这······肉包挺香的,就是有点擦······擦不掉·····”

伴着猪肉香葱味的道歉让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一脸厌恶地审视着刘夏。

这是个不像女人的女人,凌乱的短发,一脸灰土,赤着的脚旁是那只断了“人”字的人字拖。

此时,一阵机器轰鸣声传来,刘夏越过高大的男人望去,厂子门前已摆满了机器和拉土车,刘夏一看这阵仗,也顾不得那么多,

“我有急事,到时再赔你的鞋。”

丢下一句话,人已经跑远了。留下一脸不可思议的男人在风中凌乱,一旁的秘书已拿来湿纸巾给男人擦拭。

刘夏冲到一台挖土机前,双臂一张,坚定地挡在那。挖掘机并没有熄火。

“怎么又是你!”

包工头带着几个壮汉怒气冲冲地跑过来,

“赶紧滚蛋,就因为你们,我这工期一拖再拖,你今天再折腾,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身后几个壮汉就上前来扯,刘夏却毫不畏惧,死死地钉在原地。

“我不走,厂里还欠着大伙的工资呢,无论如何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包工头见刘夏如此倔强,再也没耐心和她费话了,抬起青筋爆起的胳膊向她挥去。

在这紧要关头,胖婶带着大伙及时赶到,一涌而上,有的拿起手机录像,有的挡在前面。

正争执不下时,刘夏朝胖婶眨眨眼,胖婶心领神会,只见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几个中年女人也跟着坐下,哀嚎起来。

包工头无可奈何,对着正录像的手机慌张地辩解着:

“看清楚啊,她们自己坐地上的,我们可没动手,你们这是讹人······”

包工头的气焰消了下去,只得缓和地劝道,

“你们老板已经把厂卖给了凌氏集团,你们应该去找你们老板呀,拦在这里有什么用。你们老板跑路了,你们去找政府呀,去找政府抓人,找政府给你们解决就业呀······”

一番诚恳的劝解打动了几个赖在地上的女人,她们正犹豫着该不该让开。

刘夏按了按她们的肩,并不肯退让,她知道,凌氏集团作为本市招商引资的重点企业,政府有多么重视,开发这一大块地用于新建科技园区。她要抓住时机,尽快地为自己和街坊们讨回血汗钱。

喧嚣在无果中渐渐平息下来······

而这一切都收入远处那个男人眼里。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个男人正是凌氏集团中华地区的总裁——凌寒。

(多年后,凌寒也没忘记这场意外的初见,他深刻地记得灰头土脸的刘夏,无所畏惧的刘夏,和他一样倔强的刘夏,当然还有那只断了的人字拖和肉包子的“香”味······)


派出所里,刘夏和包工头老老实实地呆在办公室的一角,小小的房间里,还有几堆人,站着的,蹲着的,个个面带怒气,到了这也是敢怒不敢言。

刘夏内心忐忑不安,她是第一次被带到这种地方,早晨的争执,把警察招来了,作为老巷这边,年轻又讲义气的刘夏理所当然地作为代表被带来这里调解。

她小心翼翼地望望门外,又竖起耳朵听听动静。

门外走廊人来人往,十分嘈杂,有此起彼伏的接电话声,有隔壁房传来的争吵声和警察的训斥声。

她用脚碰了碰站在一旁的包工头抱怨道:

“诶,是你的人报的警吧?”

“我有病吧,你们的事,上头和政府已经在解决了,哪轮得到我做主呀。”

包工头似乎也一肚子怨气。正当他们纳闷着谁报的警。

门口来了位警察,指了指刘夏和包工头“你,还有你,过来调解室。”

调解室里,两名警察正襟危坐。刘夏和包工头乖乖地坐了下来。

“说说吧,你们闹过几次了?我记得前几次吵,我们就派人过去调解过,一再告诉过你们,无论什么事,都要通过合法,正当的程序解决。怎么,劝说没用,这次还要动起手来,非要来这局子里坐坐不成!”

警察的话严肃有力。他看了看刘夏写满委屈的稚气的脸,清了清嗓子,这才把好消息讲了出来,

“你们的厂长已经在海南被捕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们的工资、遣散费通通能追讨回来。”

刘夏瞪大双眼,惊喜而激动。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警察又来了个好消息:

“不仅如此,在政府的关心和努力沟通下,人家凌氏集团愿意在自己新建厂的一条流水线上,优先录用你们厂子的人,安排你们培训、上岗。”

刘夏此时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冲昏了头。

接下来警察又说了一大堆批评教育的话,刘夏也顾不得听了,只知道一个劲地点头答应着。她只觉得,这样的好消息,让她再被警察训个一天,一星期也值得。

终于结束了,刘夏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警察局。

门口等了许久的林诗语赶忙迎上去。她紧张地拉着刘夏左右查看。她也是第一次来警局接人。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刘夏笑嘻嘻拉起闺蜜的手。听到刘夏轻松的语气,诗语松了口气,

“一大早接到你妈打来电话,她可急死了,说你被带来警局,叫我帮忙来看看呢。”

诗语是刘夏的大学同学,刘夏读完大二就休学了,如今诗语都已经毕业工作了,刘夏还没完成学业。

刘夏正跟诗语讲述着事情进展,包工头“嘿!”地一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只见包工头正向她们这边走来,眼看着这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步步逼近,一向柔弱的诗语本能地往刘夏身边退,拉了拉她的衣袖,怯生生地在刘夏耳边说道:

“我们快走吧。”

刘夏轻轻地拍拍诗语的手,示意她别害怕,然后向前跨一步,像一只刺猬,竖起身上的刺,随时准备应战。

没想到,包工头把右手伸到刘夏面前,

“小姑娘,你我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恩怨。现在事情也解决了,你是好样的,祝你一切顺利!”

是的,这个见多了世面的包工头头一次见到这么勇敢有担当的年轻人,还是个小姑娘。他打心底欣赏刘夏。刘夏迟疑了片刻,然后,微笑地伸出右手握了握。

一笑泯恩愁!

事情如此顺利地解决,这在刘夏的人生中可是头一次。

她从好友的手里拿过电动车钥匙,拉着她愉快地骑上车迫不及待地向家奔去。

小电驴载着两个青春少女奔驰在林荫小道上。

“刘夏,你怎么那么勇敢,看那个大汉走过来,我都吓死了。生怕他打你呢。”

诗语心有余悸。

“怕什么,那是公安局门口,他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了,今天的事,我又不是针对他。”刘夏回答完又继续问道,

“说说你吧,在新公司怎么样?还适应吗?你一毕业就能进那么好的公司,真替你高兴。”

“嗯,公司节奏很快,我就是个职场小白,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

说完诗语又担忧地问道:

“刘夏,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刘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在心里问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摆在她面前是一个个棘手的难题,爸爸的尿毒症越来越严重,光靠透析已经很难维持,唯一的希望是肾移植;哥哥为了多赚些钱,一直漂泊在外,很少回家团聚;妈妈要护理爸爸又要料理家务,五十来岁看上去比人家六、七十岁的人还老;自己呢,为了帮家里分担,大学读了两年就休学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大学完成她的学业呢······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阳光洒在她充满活力的脸上,街旁的摊贩叫卖着他们的水果,空气里飘散着西瓜的香甜气息,是夏天的味道。

所有的一切虽然再普通不过,但在刘夏看来却如此美好。

“亲爱的世界,”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你很会捉弄人,但你也很可爱,我能生活在你怀里,非常幸运。”

是的,爸爸虽生病,但还能治,一家人虽不能团聚,但心却在一起,自己虽然大学没读完,但身强体壮,头脑灵活,就像今天一样,所有的困难都会解决的,一切可期!

“会好起来的,”

刘夏大声喊了起来,

“都会好起来的!”

这是对诗语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夏日的凉风吹拂着两个年轻的少女,吹拂着她们对未来的憧憬。

她奖励自己一个比今天阳光还要灿烂的微笑,照例是露出八颗雪白的大牙。

另一边,凌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刘夏那带着八颗大牙的甜美证件照正摆放在一张黑着的脸面前。

“凌总,您看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吗?”

HR试探地问道。

通过政府和集团的沟通,集团承诺优先安置制厂员工,录用率不得少于百分之八十。此前人事部门已经把老员工的资料进行了整理、审核。从多方面考虑,择优录用了一部分。这不,现在这份拟录用名单和员工资料已放在了凌总面前。

HR纳闷的是,往常这样的小事,只需要交给总裁过目,签个字就行。而今天,总裁却拿起资料一张一张翻了起来。

眼前这位冷脸总裁,可是凌氏凌老爷子的独子,也就是凌氏未来的接班人。凌氏集团生意遍布全球,凌老爷子定居在美国,不知怎么回事,前几年突然把儿子派来负责中华区公司,别看他年轻,但做事杀伐果断,集团在各项业务都取得巨大进展。

公司上上下下的人虽然都服他,但对他是敬而远之。公司里没人见他笑过,他目光凌厉,不怒自威,没人猜得透他的心思,他身上仿佛有股强大的气场,让人不得不敬畏。

此时的HR张开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胆战心惊地望着总裁。

只见总裁盯着一张员工资料表看了一会儿,缓缓地抽出,扔在一旁,冷冷地丢下一句:

“这个人不要。”

HR慌忙接过桌上的资料,他不知道总裁除去谁,为什么除,他也不想知道,总裁的心思谁猜得透呢,他只想抱着他那堆材料赶紧走人,这里的气压太强,压得他喘不过气了,他哈着腰,轻轻地关上总裁办公室门,长舒一口气,看了看手里那个被挑出来的倒霉蛋

——刘夏。


虽说刘夏在制衣厂这儿的工作没了,但她也没清闲。

刘爸因为严重并发症住进了医院,刘夏每天都在打工的奶茶店、医院、家里,三点一线奔波着。

她总是奔跑着,奔跑着,有时是骑着电动车奔驰着。她就像风一样,一刻也停不下来。

这天,刘夏刚从奶茶店上完早班,骑着车子风风火火地往家赶,她心里盘算着,一回家先把排骨汤炖上,再炒几个菜,早点送去医院,下午再缴存些住院费,上次交的五千一下子就用完了,医院催了好几次······

正想着,手机响了,刘夏在马路边停下车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甜美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刘夏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那个甜美的声音继续说道,

“这里是凌氏集团,很遗憾通知你,你未被录用,希望下次有机会······”

后面的话刘夏已经顾不上听了,她应和了几句挂了电话,此时,她的内心无比失落,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连凌氏底下一个厂的工人都应聘不上,是自己没有文凭吗?可之前说的流水线工人不用文凭,并且会岗前培训嘛,自己难道连这都做不了吗?

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家了,胖婶在家门口等候多时了。

她一见刘夏就像见了救星似的,一把上前拉着刘夏的手哭诉起来:

“小夏呀,我今早接到电话了,凌氏接咱那个厂不要我,我可怎么办呀,你知道,你大叔他走得早,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你说,没了工作,我们还怎么活呀。”

说完,胖婶用她粗糙的大手抹了把眼泪,又擤了擤鼻子,把那一大串鼻涕用力地甩在地上,接着用这只手重新拉紧刘夏,生怕这根救命稻草跑了。

刘夏也不嫌弃,此时,她内心无比同情胖婶,她觉得胖婶比自己更可怜,无依无靠,也很难找到其他合适的工作。

她搂着胖婶的肩,安慰道:

“别急,您别急,我下午就去凌氏问问,跟他们求求情,就算我去不了,也一定求他们让你去。”

凌氏集团大楼前,刘夏抬头望望这座高大堂皇的建筑,心里不禁有些胆怯。

正当她迟疑时,一辆豪车停在了大楼前,只见保安赶忙上前拉开车门,一个高大的男人迈下车来,几个人簇拥着他走进大厅,刘夏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高大的背影显得鹤立鸡群,一身黑色的西装由上至下衬托出他挺拔的身躯,他一只手从容地插在口袋里,步伐快速矫健。

路过的人都停下脚步,毕恭毕敬地向那个男人打招呼

“凌总”

这就是她要找的人呐!

刘夏立马跟了上去。

她看着男人进了电梯后,才偷偷走上前去,盯着电梯上数字,默默地记下楼层,

32楼!

这应该就是凌总的办公室了,刘夏走进一旁的电梯,按下32楼,正当她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时,却发现电梯迟迟不动。

这时,两个白领交谈着走进电梯。刘夏想开口问,可他们讨论得太投入了,压根就插不上话。

其中一人拿起胸前挂的工牌,在电梯感应区上“滴”了一声,12楼。

刘夏这才明白过来,这里的电梯每个楼层都需要对应的卡。

不一会儿,电梯到了12楼,刘夏跟着走了出来。

她蹭着坐到了12楼,离32楼还差多少啊!

20层,整整20层呀。这可难不倒刘夏。

旁边的楼梯,爬!

许久许久过后······

刘夏拖着沉重的双腿来到了32楼,刚走出楼梯,就被保安拦了下来。

“我要见凌总!”

保安上下打量了刘夏,问道:

“你有预约吗?”

“我···我···”

保安见刘夏回答不出,伸手就把刘夏往外赶。

刘夏哪里肯走,一通软磨硬泡,见毫不奏效,于是,她又使起了工地上胖婶那招,索性往地上一坐。

争执越闹越烈。此时的凌寒正站在单向透视玻璃前,冷冷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把她带进来。”

许久,他开口吩咐一旁的秘书。

就这样,刘夏仿佛西天取经般,经过重重困难来到了总裁办公室。

可一见到眼前的人,刘夏呆住了,难怪刚才在楼下看这黑色的背影就觉得眼熟,这不正是那天在老厂门口,自己把包子蹭他鞋上的男人嘛。

此时,他正襟危坐在面前,不怒自威。眼里不屑一顾的神情和那天眼里露出的厌恶之情一模一样,实在让人讨厌。

与此同时,凌寒也皱着眉头,用凌厉的眼神审视着刘夏。

她穿着简单的仔裤和白T,却透着青春活力。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脸颊红扑扑的,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凌总,您为什么不录用胖婶?”

刘夏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来意,

“她做事很认真的,您不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她丈夫几年前出车祸去世了,她还有个两个孩子要养,大的在读初中,小的还在读四年级······”

“你难道不是来替自己来鸣不平的?”凌寒冷酷的打断。

“虽然我也很想为自己辩解,那天我真是不小心撞到您的,本来想回去找你,赔你鞋,可我···我被警察带走了。”

刘夏心虚地解释着,正当她说不下去时,脑海里浮现出胖婶那张哭泣的脸,

“今天我来,也不想为自己求情,只希望你能不能照顾照顾胖婶,她真的很可怜······”

“好了,”

凌寒再次强势地打断刘夏,

“你说的胖婶没被录用,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相信人事部门的录用标准和业务能力,至于没录用你,我不妨告诉你原因,个人觉得你处理事情的方式比较无赖、难缠。总之,第一,我不需要为胖婶丈夫的死负责,第二,我们和政府沟通的录用比例是百分之八十,我有权不录用那百分之二十,第三,我劝你放弃你可笑的助人情节,不要同情心泛滥。你可以走了。”

刘夏被这冷酷直白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向口齿伶俐的她无从反驳。

是啊,他说的每句话虽然无情且扎心,可是她拿不出任何理由去和他争论。

刘夏既愤怒又无奈,脸颊涨得更红了。

她抬了抬手,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憋出几个字,

“万恶的资本家!”

说完,摔门而出。

一旁的秘书惊得瞪大了双眼,跟了总裁这么些年,惜字如金的总裁从来不愿跟人讲这么多话,更不屑于跟任何人多做解释,今天却耐心地对这个初出茅庐的丫头教育一番。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丫头居然敢给总裁甩脸子。他偷偷地瞄了一眼总裁,还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他默默地退了出去,这种情况,还是走为上计,以免误伤。


X医院,院长和一众陪同将凌寒送至门口,凌氏集团旗下业务众多,其中包括医疗,尤其是凌寒回国后,加大了医疗器械、设备这方面的投入和研究。

正当院长滔滔不绝地讲述时,凌寒的目光却被住院部楼前那抹身影吸引了。

刘夏停好小毛驴,匆匆脱下自己的外卖马夹塞进后备箱里,接着卸下头盔,随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这才拿起饭盒小跑着进了住院大楼。

院长循着凌总的目光看去,

“凌总,您认识的人?”

凌寒轻轻的扯了下嘴角,

“不熟!”

话音刚落,一旁的陪同里立马钻出一位医生,凑上前,殷勤地说道:

“凌总,那姑娘的爸爸就在我们科室住院。”

“哦,是嘛。”凌寒看了看那位主任医生。

见眼前这位大总裁没有打断这个话题,医生又兴致勃勃地讲起来,

“这姑娘,真挺不错的,她爸爸肾衰竭也好几年了,一直在透析,她有个哥哥,在外面做点小生意,估计也赚不到什么钱,她自己大学休学了,早早地出来打工给他爸治病,这不最近见她在跑外卖,好少有女孩吃得了这个苦,难得的是,她自己从来不叫苦,整天乐呵呵的······。”

“我跟她不熟。”

冰冷的几个字打断了正绘声绘色讲述的医生。

病房里,刘夏给爸爸盛好饭菜,然后一边利索地整理床单被罩,一边热情地跟同病房的家属寒暄。

做完手里的事,刘夏也停不下来,

“我去开水房打水,我帮您的一起打回来吧。”

说着拿起邻床的热水壶就向水房走去。

拐过走廊,就看到前面围着一群人,刘夏赶紧凑上前瞧了瞧。

原来是一对中年夫妇在向大家哭诉,自己的父亲得了绝症,已经没钱治了,正打算放弃治疗把父亲接回家去。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看着两个成年人,哭得这样凄惨,旁观的人也都为之动容,纷纷掏出钱,你一百,我一百地往男人手里塞。

刘夏也难过地抹了抹眼泪,同病相怜的她又何尝不理解这种感受,面对重病的亲人和高昂的费用,那种无奈她深有体会,她赶紧四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她记得她身上应该还有两百块钱的。

“同情心又泛滥了?”

头顶传来那熟悉的带着轻蔑的声音。

刘夏回头一看,没错,是那个可恶的,无情的资本家。

此时,正伤感的刘夏没心情和他斗嘴,她只想有人能帮帮眼前这个和她一样的可怜人,或许眼前这个有钱人,大总裁能善心大发,施予援手,她用期盼的眼神向他乞求着。

只见凌寒面无表情,冷冷地看了看,便转身离开。

刘夏不由怒从心来,不帮就不帮,知道他冷血,可为什么还要来奚落自己一番。自己虽然穷,但至少不像他那么无情!

刘夏生气地大喝一声,

“喂!”然后三步并成两步地追上去,

“怎么,万恶的资本家来参观人间疾苦啦?参观完,继续回去享受你的纸醉金迷了?”

凌寒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

凌夏急了,伸手一把拉住凌寒的衣袖,

“你为什么不帮帮他?”

凌寒停下脚步,凌厉的眼神看着凌夏拉着自己的手,他不喜欢跟人有肢体的接触。

刘夏意识到自己的鲁莽,赶紧收回了手。

凌寒转过身,看着这个女人,瘦小的身子却好像有用不完的能量,双臂环抱在胸前,樱桃小嘴微微撅起,带着嘲笑和鄙视。

他本不想多说,可看到她这副样子,不由觉得可爱,哦不,是可笑,亦或是可怜?没错,应该是出于同情,凌寒决定再好好给她上一课。

“我从来不多管闲事,你想帮他?你有能力帮吗?”

“我是没能力,但是我有同情心,总好过某些资本家,冷酷无情,还嘲笑别人的爱心。”刘夏不甘示弱。

“为什么要帮呢?对于这种阶层的人,得了绝症的最理智的做法就是放弃治疗,这样勉强在医院耗着,不仅病人遭受极大的痛苦,还拖累家人,那样苟且地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刘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种阶层放弃治疗拖累家人”!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冷漠,理智得可怕的人,她想到自己就是他口中“这种阶层”的人,而爸爸大概就是他口中的应该要“放弃治疗”,“不要拖累家人”的人吧!

刘夏不禁悲从中来,

“按你的意思,我们这种阶层的人就不能生病,我们这种穷人就不配治病,是吗?我们虽然穷,但也有感情,我们拼命守护自己的亲人有错吗?像你这种人,养尊处优惯了,根本不了解人间疾苦,高高在上对着底层指手划脚。”

“你知道他拼命守护了?”

“嗯?”刘夏不明所以。

“刚才那两人,那女的戴的首饰,价钱不会太低,那男人腰间挂的钥匙扣里,有一把奥迪车钥匙,你认为他们拼尽所有去救了?自己舍不得付出,一味要求别人帮助,这不是消费爱心吗?”

凌寒看着错愕的刘夏,继续冷冷地说道,

“他们比你有钱!”

刘夏再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说的话似乎有道理,但太过无情,人跟人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呀,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就是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她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冷漠得可怕。

“无情的资本家!”

刘夏愤怒地从凌寒身旁擦肩而过,顺便在他光鲜无比的手工鞋上踩上一脚。

“哼!”

上次是“可恶的资本家”,这次是“无情的资本家”,

上次是肉包,这次是鞋印,

凌寒低头看看鞋,再看着刘夏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这幼稚的女人,是跟我的鞋有仇吗?


这天,刘夏早早地带好饭赶去医院,医生约了今天家属谈话。

每次在医院,最紧张的就是医生的约谈。

她一边照顾刘爸用早饭,一边故作轻松地说些调皮话逗爸爸开心。

正说着,医生来查房,在照例看了每床的病情后,就勾勾手,示意刘夏到医生办公室。

刘夏忐忑不安地跟着来到办公室。她没发现,刘爸早有预料地在后面跟着来了。

果然,医生的约谈意味着病情的恶化。

“你父亲的病已经是尿毒症的晚期了,做透析这么多年,相信你们家属也清楚这个病的严重。现在他的肾功能已经完全丧失,各个脏器损伤也比较大,现在麻烦的是他腹膜的功能明显下降,现在无法进行腹部透析治疗了。说得简单点,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换肾。”

医生平静地讲述着病人的情况,他们见多了生老病死,清楚地知道,要救一个病人,除了医术,还有很多客观条件。

此时的刘夏早已平静不了,所谓久病成医,在爸爸得这个病时,她就查了很多资料,她知道这个病的严重,也知道这个病换肾是最好的办法。

她只是没想到爸爸的病发展得这么快,快到她还来不及存到足够的钱。

全家省吃俭用省下的那点钱对于肾移植来说是杯水车薪,但现在到了这个紧要关头,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救爸爸。

“我们要换肾!”

刘夏坚定地说。

“换肾的话,主要两个问题,一是肾源,因为你们前几年已经登记过了,所以有合适的肾源,可以马上做手术。第二个就是费用了,肾源的费用大约十一二万,加上手术费、药费大概会在20万上下。术后的药,每个月数千元,而且必须用,否则会出现排异,加起来是一笔不菲的费用,至少需要准备50万。”

刘夏不知怎么走出办公室的,她现在脑海里雾蒙蒙一片,只有一个数字反复地在脑子里盘旋。

“50万!50万!······”

她不知道,此时这个数字也如大鼓的重锤击打在刘父的心里,没错,刚刚医生的话,被门外的刘父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刘夏来到楼下,焦急地打电话给哥哥,现在这种情况,她很慌张,妈妈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遇到事情更多的是伤心,绝望。

家里现在急需哥哥回来跟她一起并肩面对困难。可是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

正当刘夏心急如焚时,手机响了,她赶紧接了起来。

“你好,请问你是刘然的家属吗?”

对面是陌生的声音。

“是的。”

“什么!”

接下来听到的消息让刘夏瞬间跌入谷底。

哥哥被抓了,因为催账,客户赖账,刘然情急之下就把对方给打了,现在在公安局拘留五日等着调解。

刘夏挂完电话,迈着沉重的脚步,六神无主地往病房走去,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还没走到病房,就见妈妈慌张地跑来。

“夏儿啊,你爸他,他不见了,你看这······”

刘妈此时已哽咽地说不下去了,她把手中的信递给刘夏。

刘夏的脑袋“嗡”的一声,向后趔趄了几步,看着一旁哭得不能自已的妈妈,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快速地看完爸爸留下的信,顿时预感不妙。

她安抚好妈妈,就向外冲去。

怎么办,怎么办?

她要冷静下来,想办法,想办法。

她掏出手机,颤抖地拨通了110。

片刻,她已经来到公安局,警察调取了医院附近的监控,帮助刘夏查找父亲的去向,刘夏死死地盯着监控画面,生怕漏掉父亲的身影。

监控显示,刘爸一路去了药店,副食店,买了些东西后就径直往城郊走去,直到消失在监控里,而那条路的尽头是

——江。

夏天的天气总是变得快,刚刚还是艳阳高照,一会儿就是乌云密布,闷热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刘夏骑着电动车焦急发来到江边一路寻找,江边公园里、桥上、桥底下,她渴望看到一点动静,可又害怕看到动静。

暴风雨的前夕总是宁静得让人可怕,天已经黑沉沉的了,路上的车辆、路人都行色匆匆,只有刘夏还在茫然地、焦急地寻找父亲的身影。她脑海里想起爸爸信上的话:

“夏儿、然儿,你们是上天给爸爸最好的礼物,爸爸的一生没有什么成就,最大的骄傲就是你们兄妹俩,你们善良正直,懂事孝顺,因为你们,我的生命圆满了。爸爸很内疚,不但没给你们好的生活,还拖累了你们。爸爸走后,你们兄妹俩要相互帮助,照顾好妈妈。对于爸爸的离开,你们不要难过,这是爸爸最后能给你们的爱。爸爸会在天上看着你们幸福下去!”

终于,这场暴雨在沉默之中爆发了。它是那样的突然而又凶猛。

豆大的雨滴如脱缰之马,从低沉的空中冲向地面,击打在刘夏脸上、身上。

她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她一遍一遍地在内心呼唤着:

爸爸,爸爸,你千万不能有事呀,你没有拖累我们,你是我最大的依靠,是全家最大的依靠呀!

谁能帮帮我,谁能帮帮我。

刘夏拿起手机,给诗语打去电话,此时,她多么希望有个人能在她身边。给她一点力量。

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似乎在举行活动,喧闹声,欢笑声,呐喊声,夹杂诗语的声音传了过来。

“诗语,诗语,我爸不见了·······”

刘夏在大雨里哭诉着。

嘈杂的雨声淹没了刘夏的声音。

“小夏,你说什么?我这边听不清楚······”

刘夏只得无奈地挂了电话,骑上车子继续在大街上寻找。

车流如织,却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很坚强,不管遇到什么难题,咬咬牙就能挺过去,她以为,只要她足够吃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此刻,她的勇气和信心,瞬间崩塌了,她觉得好累,好累······

恍惚间,电动车失去平衡,重重地向一旁摔去。

刘夏艰难地爬了起来,想把车子扶起来,可是,手臂传来钻心的痛。

刘夏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臂、膝盖擦伤了一大块,正一点点往外渗血。

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坐在路边的坎上放声大哭。

身上的痛比不上心里万分之一的痛,爸爸有危险,她要去找爸爸呀,自己摔成这样,怎么去找爸爸?

她恨自己没用,她怕自己晚一秒,爸爸就······

她不敢想下去。

害怕、委屈、孤独一涌而出,她在大雨的掩护下,放肆地哭,任性地哭。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刘夏抬起头看着面前停着的豪华轿车,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那张熟悉的、冷峻的脸。

是他,

是那个说底阶层的人就不能生病,穷人就不配治病的人,那个冷血无情的资本家。

是的,他说的没错,自己现在如此狼狈的样子,证明了他说的是对的。

爸爸为了不拖累家人,选择轻生,自己无能,手术钱也凑不齐,哥哥为了生计被抓警局······

有人挥金如土,而底层的人连活着都这么艰难。

想到这,刘夏哭得更伤心了。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涌了出来,她左、右手像雨刮器似的交替地揩拭着眼泪和鼻涕。

“上车!”

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

刘夏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然后坚定地摇摇头。她要去找爸爸。

司机此时撑着伞走下车,拉起刘夏劝解道:

“这位小姐,有什么事到车上说吧,或许我们可以帮你。”

刘夏断断续续地哭诉道:

“我爸他···他知道病重了,怕拖累了我们···留了封信···就走了···监控拍到他往这江边来了···我怕他···怕他···”

刘夏再也说不下去了。

司机赶忙安慰:

“你先别急。”然后转头望向凌寒请示,“凌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沿着江边陪夏小姐找!”

一向冷酷的脸上多了些焦躁,“是你要停下车多管闲事,那你就负责到底。”

凌寒恢复了冷静,补充道。

司机一阵疑惑,明明是总裁让他把车开过来的呀,开过来前,他们已经在马路对面停了好一会儿呢,这下怎么变成是自己多管闲事了?他一个小小的司机,哪里安排得了老总的行程呀。

司机偷偷地地从后视镜瞄了一眼总裁,把疑惑吞到肚子里,然后专心地握着方向盘,沿着江边缓慢地行驶。

车内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凌寒忍不住侧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他见到过坚强勇敢的她,倔强泼辣的她,可此时她像一只受伤的小鸟趴在在车窗边,焦急地盯着窗外,浑身已经湿透,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手臂、衣服滴落下来,手臂的伤口还在渗血。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见她因抽泣而一耸一耸的肩膀。

不知为何,凌寒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这时,刘夏的电话铃声响起。

凌寒回过神来,慌乱地移开自己的目光。他向来的原则是,尊重个体命运!他一向专注于自己的事,不被任何人打扰,更不愿多管闲事。

但此时,他静静地竖起耳朵,他希望这个电话能给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带来点好消息。

刘夏应了几声“好”之后,挂了电话,转过来兴奋地说道:

“我爸找到了,人没事,警察正把他送回医院!”

刘夏睁着大大的眼睛,此时她的眼泪还没完全退去,水汪汪的,像闪着光的湖水,嘴角咧得大大的,露出灿烂的笑容。

凌寒不禁沉沦进去,嘴角扯出一丝迷人的微笑。

“去医院!”凌寒吩咐道。

“是哪家医院?”司机问。

“一附医院!”两人异口同声急切地回答。

凌寒自觉失态,尴尬地扭过头望向窗外。

轿车在黑夜里极速地奔驰,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院。

刘夏冲进医院,推开门,爸爸正安然无恙地躺在病床上。

妈妈正在床旁一边为他吹干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抹着眼泪。

她一头扑进爸爸怀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爸,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丢下我们,我们离不开你,你答应我好不好?”

刘爸此时看到一身湿透的女儿如此伤心,也心疼不已。

他用苍桑的大手慈爱地抚摸着女儿的头,一如小时候。他也渴望活着,也舍不得丢下他亲爱的家人。他哽咽道:

“爸爸答应你,不做傻事了,只要我们在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听到爸爸的承诺,刘夏转悲为喜,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打起精神,安慰起爸爸妈妈,

“爸,妈,我哥前几天来过电话了,他说今年夏天,水果生意特别好,还没拉街上,就被人订完了,他说等忙完这阵子就回来呢。”

刘夏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爸妈的眼睛,此时,她只能用善意的谎言稳定爸妈的情绪,哥哥不在,她一定要守护好这个家。

“那就好,那就好。”

刘父拉起刘夏的手,却不想碰到刘夏的伤口。

刘夏疼得直咧嘴。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刘父紧张地问。

刘夏这才想起自己的伤,赶紧解释道:

“没事,就是雨大,骑车不小心摔了一跤。没要紧的。”

刘父刘母急切地催促刘夏去处理伤口,然后早点回家。

刘夏见有妈妈在这守着,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只好连连应合着“好,好”然后退出病房来。

门口,凌寒已经跟办事民警处理好了相关手续,他礼貌地跟警察握了握手,作了告别,转身看到刘夏从病房出来。

“真的太谢谢你们了。”刘夏十分感激。

“你谢他就可以了。”凌寒抬了抬下巴,指向一旁的司机。“先去处理伤口吧!”

护士一边给刘夏处理伤口,凌寒一边把警察的话转述给她。

原来,刘爸在听到自己的病情后,不想再拖累家人,他买了大量的头孢和白酒,打算到江边轻生,刚巧一对情侣,发现他精神恍惚,就一路跟着,在确定他想轻生后,就及时阻止并报了警。

刘夏听后既庆幸又后怕。

“还是好人多!幸亏今天遇到了这么多好心人。”刘夏故意转过头特意对着司机说道。

折腾了一晚上,事情总算结束了,三人一同走出医院。

此时,已是深夜,雨已经停了,凉风吹拂着树上枝叶,一切显得静谧安祥。

虽然刘夏明白前方困难重重,但此时刘夏却感到劫后余生的轻松。让她享受这片刻的平静吧。

她转身对司机说:

“真是谢谢了,耽误了你们这么久,下次我再好好地谢谢你,这么晚了,你们赶紧回吧。”

说着,拖着受伤的脚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你想好人做到底,送她回家,我没意见。”凌寒提高音量,然后自顾自地向车子走去。

留下愕然的刘夏,还有同样愕然的司机。

刘夏还想拒绝,可司机已经很好地领会了领导的意图,三番四请地把刘夏拉上了车。

“我还要去骑电动车。”

刘夏可忘不了这个并肩做战的老伙计,没有它,就没办法工作了。

最后的安排是,司机负责刘夏的电动车,大总裁来当次司机,送刘夏回家。

一路无言。

刘夏疑惑地看着前面的男人,照例是黑色的衬衣,袖子挽了起来,露出结实的手臂,修手有力的双手熟练地摆弄着方向盘,背对着她,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冷峻的气息。

她搞不懂,他究竟是怎样的人?说他无情吧,今天却有那么点人性,可为什么总摆出一副让人无法接近的样子呢?

正想着,车子已经到了老巷,刘夏赶忙说道:

“就这停吧,巷子里不好调头。”

凌寒没有多说,把车停在了路边。

刘夏逃也似开门下车,一边哈着腰道谢,然后转身往巷子走去。

凌寒并没急着走,她目送刘夏走去。

只见她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慌张地摸了摸口袋,然后翻起了挎包。

“糟了,家里的钥匙连同电动车钥匙一起给了司机。”刘夏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瓜。

这时,凌寒的车缓缓过来停在了刘夏身边。

“上车吧!”

刘夏想拒绝,可想想这大半夜进不了家门,只得硬着头皮坐在了后排。

“我没钥匙,又得麻烦你送我去医院拿钥匙了。”

“别折腾了。”凌寒边说边启动了车子。

“那怎么办?”这么晚,爸妈应该睡了,现在跑去,他们又该担心了。可也没办法呀,总不可能流落街头吧。

“去我家!”

刘夏再次愕然!


夜色里,车子开进了一幢高档的江边别墅。

凌寒下车大跨步向别墅里走去,刘夏见状,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刘夏环顾一下四周,因为天黑,院子里的景致看不大清,只瞧见院子一角有一个大大的泳池,池水在月色的照耀下闪着波光。

刘夏不觉看得出神,没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一头撞在他结实的背膀上。

凌寒皱了皱眉头,他只是想到她脚上有伤,停下脚步等等她。

“走路请看路。”凌寒严厉地教训道。

刘夏也并不在意,她凑上前嘻笑地说道:

“今天谢谢你啊。你不是说你从不管闲事嘛,真没想到,你今天能帮我。”

凌寒也纳闷于自己今天的行为,他只是看到她哭,就有种莫名的——心疼?

他不愿承认自己的心意,冷冷地说道:

“你要谢就去谢司机,他管的闲事,我只是怕你深更半夜出什么意外,我要承担责任。”

刘夏自讨没趣,撅起小嘴,然后吐出舌头向他做了个鬼脸。

走进屋里,整体是灰色调,客厅一边是一整面的落地窗,轻柔的白纱增添了优雅的气息,各种摆设和家具都是简洁沉稳,似乎没有一样多余的东西。

这时,一个中年大婶迎了上来,一边接过凌寒的外套,一边关切地问道:

“凌总,这么晚,吃了饭吗?”

正说着,就看见总裁身后跟着走进来一个长相可爱,满脸笑容的姑娘。

“这位是?”

“这位是刘小姐,张妈,你先带她去洗个澡,然后帮我弄点东西吃,饿死我了。”

凌寒略带抱怨地说道,仿佛他带回来的是个大麻烦。

张妈听闻,赶紧上前拉过刘夏,

“哎呀,刘小姐,您这一身都湿透了呀,赶紧换了,怄久了,可要感冒了。”

刘夏受宠若惊,赶忙说道:“没事呢,张妈,我叫刘夏,您叫我小夏就行了。”

张妈心中奇怪,这凌总回国也三年了,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今天是第一次带客人回来,还是个女客人。但她不是个多事的人,从不探寻主人家的隐私。她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她利索地料理好客人沐浴,三两下也把吃的弄好端上了桌。

这边,刘夏拿着花洒避开伤口小心翼翼地冲起澡,热水流过她年轻细嫩的皮肤,紧张的毛孔渐渐舒展开来,她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今天真是惊心动魂的一天,虽然换肾的钱对她们家来说是天文数字,但她仍然感恩,因为,爸爸的病至少有得治,只要能治,无论多难,总会有办法的。

正琢磨着,门外响起了张妈的呼叫。刘夏连声答应,披上张妈准备的衣服走出浴室。

“小夏,你也还没吃饭吧,我准备了你的,快过吃点吧。”

张妈热情地拉着刘夏往餐厅走来。

餐厅这边,凌寒正自顾自地把一块牛肉往嘴里送,一抬头,目光就被眼前的人牢牢地吸引,仿佛吸铁石一般,挪不开眼。

此时的刘夏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衬衣,几缕湿润的头发慵懒地搭在前额,圆润饱满的脸蛋透着绯红,两条白嫩、匀称的小腿展现出优美的线条,卸下了坚强外壳的她,此时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单纯美好,沐浴后的香气裹挟着女性的娇羞、柔美从刘夏身体里散发出来。

凌寒不觉沉醉其中。

“凌总,我也没合适的衣服,就找了件您不穿了的旧衬衣给小夏。”

张妈把拉着刘夏在餐桌旁坐下,“小夏,你的衣服在洗烘了,明早就能穿了。”

听到此时刘夏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凌寒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他奇怪自己不但不反感,还为这种亲密的感觉而有点说不出的欣喜。

心里的想法,他从不表现出来,他挪开眼神,仍是冷冷的答道:

“随便。”

而刘夏向来大大咧咧,她不住地点头道谢,从来都是她照顾别人,被人这么细心地照顾,实在过意不去。

“真是太麻烦您了,谢谢,谢谢。”

“不要跟我客气,这些都是小事,我看你长得和善,看着就亲近呢。”张妈好不容易找着个能聊天的人,

“你今年几岁呀,你应该跟我女儿差不多大吧。”

“是嘛,我也觉得您和善,果真,您这么好。”刘夏也愉快地和张妈聊着,“您女儿跟我差不多大?不可能吧,您还这么年轻,我23了呢。”

“那就是了,我女儿呀,24,比你还大一岁呢。”

“真的呀,那您女儿在哪读书呀?别看我23了,我大学还没毕业呢,我就读了两年休学了,过几年再接着上。”

“我家女儿呀,怀孕都八个多月了,她不像你们,聪明,考上大学,她呀,早早地就出来工作,早早地结婚了。”张妈笑着说,“过段时间,我还想着去给她伺侯月子呢。”

两人边说边笑,聊得不亦乐乎。

凌寒听着她们谈论着无聊的琐事,一脸鄙夷,他记挂着一份材料没看完,放了叉子,径自上楼,丢下一句,

“张妈,安排她在楼下客房。”

张妈头也不回地答应着,继续和刘夏津津有味地聊起来。

“小夏,那你现在没上学在做什么事呀?”

“托某人的福,我工作没了。现在什么都做点,卖奶茶呀,跑腿呀,外卖呀······”

这个女人,跟墙都能聊起来。

凌寒见没人理他,无趣地回书房了。

楼下的聊天热火朝天地继续着······

“什么?一万二!”

刘夏瞪大瞳孔,再次确认。

是的,她没听错,张妈作为保姆每月的工资是她的双倍。

刘夏若有所思。

······


第二天,天蒙蒙亮,凌寒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来,准备晨跑。

这是他二十多年以来的习惯,凌父是军人出身,对凌寒的教育十分严厉,甚至像军事化管理。早起长跑就是凌父从小要求的。

此时,凌寒穿着一身黑色运动套装,显得更加精神、活力。

他刚下楼,就被玄关处的人影吓了一跳。

还没等他看清楚,就听见热情洋溢的声音,

“凌总,早啊!”

只见刘夏笑呵呵地站在门旁等候。待凌寒走近,刘夏十分殷勤地递上运动鞋。

“凌总,您的鞋。”

说着就要给凌寒换。

凌寒连忙接过鞋,自己换上,然后一脸狐疑地走出门去。

这片江边的别墅区是当地有名的富人区,小区配套齐全,环境优雅宁静。塑胶跑道绵延盘旋在茂盛的绿化中。

可今天的凌寒无暇欣赏这优美的景色,也无法静下心思考当日的工作安排,脑海里不时的浮现出刘夏的画面:她在路边无助哭泣的样子;她在医院故作坚强的样子;她和张妈聊天时露出灿烂笑容的样子;还有······她穿着自己的衣服楚楚动人的样子······

凌寒用力的摇摇头,想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自己是疯了吗?怎么会因为一个邋遢的、蛮横的、市井的、倔强的、难缠的、幼稚的女人而心绪起伏呢?但,不可否认,她和自己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很不一样。

他加快了脚步,向前跑去——

注定是一场心潮澎湃的晨跑。

当凌寒大汗淋漓地跑回家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他刚踏进门,就见刘夏笑盈盈地拿着拖鞋迎了上来。

“凌总,请换鞋。”

“凌总,给您毛巾擦擦汗。”

“凌总,这边沙发上休息一下。”

“凌总,给您电解质水,补充一下微量元素。”

“凌总,我给您捶捶腿吧。”

凌寒对她殷勤的表现既疑惑又紧张。这可不像之前认识的刘夏。那个指着自己鼻子大骂“资本家”的人。那个倔强不肯服输的人。

凌寒快步地走上楼。刘夏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凌总,我给您扇扇风吧。”

“凌总,您看还需要我帮忙干什么?”

“我现在要洗澡,你想帮忙吗?”

凌寒停下脚步,打开面前的门。

刘夏听闻,抬头细看,原来自己跟来了浴室。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打扰了,您洗,您洗。”

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然后尴尬地退下楼来。

片刻,凌寒换好正装走下楼来。

“张妈。”

现在应该是他用早餐的时间。他时间安排得紧凑,规律。往常这候,张妈已经备好早餐了,可此时却不见她的身影,却见刘夏系着围裙,端着一大碗东西从厨房走了出来。

“凌总,请用早餐。”

凌寒不知道刘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在桌旁坐下,冷眼看了看面前的大碗。原来是面条,上面来盖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凌总,这是我拿手的炸酱面,您快尝尝吧。”

刘夏笑眯眯地双手递来筷子,一脸期盼地说。

凌寒却不为所动,

“我早上不吃这种东西。”

话音刚落,张妈赶紧从厨房里端上备好的早餐,

“凌总,您的早餐。小夏也是一片好意,她老早就起床在做这面”

然后,她转过去对刘夏解释道:

“小夏,凌总对用餐比较讲究,这每餐要有蛋白质、碳水、膳食纤维。”

她边说边摆好牛奶、鸡蛋、面包、沙拉等。“这早餐,要蛋白质高一些,可以准备牛奶、鸡蛋或者一些牛肉,碳水呢,要少一些,这样两片粗粮面包就可以了。再用牛油果做些沙拉酱。这牛油果可是个好东西,它脂肪含量是非常高的,而且属于不饱和脂肪酸的,很容易被人体吸收······”

刘夏终于知道这一万二的工资怎么来的了,她也终于知道原来不同阶层的生活方式差异如此大。

她失落地低下头去,像泄了气的皮球。

忽然,凌寒拉过大碗,若无其事地用筷子搅拌了几下,夹起面条往嘴里送,味道还不错。只是他平时吃东西,不在意好不好吃,只在乎这个东西身体需不需要。

刘夏的脸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看着他大口吃着自己做的面条,嘴角还沾着黑黑的酱,她顿时觉得,面前的大总裁也没那么讨厌了。

“味道怎么样?”刘夏小心翼翼地问。

“好。”简短的回答。

“好不好吃”刘夏继续追问。

“好。”又是简短的回答。

“太好了,那以后我做给你吃。”刘夏满怀欣喜。

“好。”凌寒惯性地回答。

诶,有些不对劲,凌寒马上反应过来,反问道,

“以后?”

张妈赶紧赶紧上前解释道:

“凌总,上个月我跟您说了的,我女儿下个月要生了,给人家当了十几年保姆,也该照顾照顾自己的女儿了,我想着去伺候好她月子,再帮着带带孩子呢。”

“嗯嗯嗯”刘夏赶紧上前补充,

“凌总,听张妈说您太忙,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您看我行吗。”

凌寒沉默不语。

刘夏急切地说:

“凌总,我很勤快的,我会好好向张妈请教学习,保准很快上手的。”

“是的,凌总,我会交代好您的生活习惯,家中事务再走的。”张妈应和道。

对面还是沉默。

刘夏有些慌了,这份工作对于现在的她是多么重要啊,

“我会学营养搭配……我做事会很细心……我……我可以减一些工资。”

刘夏忍痛说到减工资,这是她最不愿意的,可谁叫自己是新手呢。

她紧张又充满期待地看着凌寒。

仍是可怕的沉默。

凌寒此时终于知道刘夏早上的殷勤是为什么了。

这个女人真是蠢,一点防范意识都没吗?就这样去个单身的,年轻的男人家做保姆,就不怕遇到什么危险?转念一想,她太需要钱了。她为了家人,可以放弃学业,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想到这,不禁多了些怜悯,竟鬼使神差般地答道:

“一周试用期。”

“好的!谢谢凌总,谢谢张妈,谢谢凌总,谢谢张妈……”

看着刘夏欢呼雀跃的样子,凌寒陷入沉思,自己怎么回事,本不该招惹这个根本不受控制,赖皮又难缠的女人到家里来。

接下来的生活会怎么样?

他希望不会不受控制……


一周试用期正式开始!

凌寒吃过早饭后就去上班了,由张妈带着刘夏尽快熟悉各项事务。

刘夏看着家里到处是科技产品和智能家电,洗衣机,烘干机,洗碗机、扫地机、拖地机、面包机……心里琢磨着,什么活都机器干完了,还请保姆干嘛?

凌总午饭在公司吃,也就只要准备两顿饭,就算他吃饭讲究,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兴许还能再找点兼职呢。

这样想着,心里更加轻松愉快了。

可接下来的事打破了刘夏的美好愿望。

第一项,买食材。

张妈带着刘夏,一路买,一路教。

当季蔬菜去菜场买,牛排、奶酪、深海鱼得去进口商场,有些特殊食材走空运物流……食物要多样化,每天不少于12种食物。蔬菜300——500克,肉类200——225克,哦,对了,凌总有健身的习惯,每天蛋白质要保证,鸡蛋、牛奶、牛肉分配好。每周最少四次深海鱼……

刘夏边听边记,她自觉自己还算聪明的,大学两年也是拿奖学金的,记忆力也还不错,怎么现在听得云里雾里,脑子一片混沌了。

在她的生活经验里,吃饭是最简单的事了,几个包子,或一碗面条,亦或是蒸个鸡蛋随随便便就能解决得了,怎么到这还变得这么复杂了呢?

接着第二项,整理房间。

床上用品一周换一次,每天要用除螨仪清洁床铺,枕头。凌总有轻微洁癖,房间里不能有水渍,头发、灰尘……

接着是第三项、第四项、第五项……

一天过去了,刘夏已瘫倒在沙发上……

张妈赶紧过来,继续嘱咐道:

“我们呀,尽量不要在沙发上坐,早早做完事,就回保姆房,不要到处晃悠,弄出声响。凌总呀,喜欢安静。”

原来要伺候的是这样的主人呀!

洁癖、怪癖、又多事!

不过想想,一万二呀!值得!

刘夏给自己鼓劲,干过销售,干过工地,干过外卖……不就是保姆嘛,难不倒我聪明伶俐,智勇双全,可爱善良,成熟稳重的刘——夏!

“好了,今天基本上也讲全了,你回家收拾一下自己的衣服用品,明天早点过来,这里,就交给你啦!”

交代完,张妈又安慰道,

“你呀,也别太担心,凌总这人挺好的,外冷内热,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外冷内热?”

刘夏心里默默地想,“他这人,性格、心理、思想,每个细胞都冷若冰霜的吧!”

刘夏背起包告别了张妈,就往医院赶去。

刘夏一蹦一跳地来到住院部,热情地和护士、病友们打招呼,走廊尽头就是爸爸的病房了。

“爸,妈,我来了。”

还没进病房,刘夏就先喊起来了。

刘爸今天精神状态不错,刘妈正在一旁整理病床旁的小桌。住院这些天,带来医院的东西是越来越多。

刘夏拿起一个橘子,一边剥,一边故作悬疑地说:

“爸,妈,我找到新工作了,你们猜,一个月有多少钱?”

“什么工作?”刘爸急切地问,他不想女儿为了家做有危险的事。

“哎呀,你别管什么工作,先猜下,每个月有多少工资。”

“我不管多少工资,你先告诉我什么工作。”刘爸提高了音量。

“保姆…可一个月有一万二呢!”

“保姆?那个人家是什么样的?家里有几口人,男的还是女的,多大年纪?”

刘夏看着紧张、严肃的爸爸,心底有些慌了,她决定撒个善意的谎言。

“一个老奶奶呢,60多岁。”

“是身体不好吗?不然人家怎么给这么多钱?”

“不是呢,人家老奶奶子女都在国外,想我顺便可以教教她英语呢。”

说慌,刘夏是张口就来,但对着爸爸撒谎,她却忐忑不安。

“唉……真是苦了你们两兄妹还有你妈,是我拖累了你们。”

刘爸内心无比内疚和煎熬,本是顶梁柱,支撑家庭,培养孩子,现在不仅没起到作用,还拖累全家跟着受苦,本想解脱,但想到孩子可能会一辈子愧疚,又不忍撒手而去。

一旁的刘妈听到这话,又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刘夏赶忙站起来,一只手搂着妈妈,一只手挽着爸爸,撒娇道,

“我爸头脑聪明,知识渊博,我这么聪明,就是随我爸,我妈温柔善良,美丽动人,所以生得我如花似玉、沉鱼落雁!你俩一起,创造了这么举世无双的我,你们多伟大啊,缺一不可!是吧,爸,妈!”

刘爸、刘妈被女儿这番自吹自擂逗笑了,女儿孝顺懂事,一家人在一起,日子苦完总会有甜的时候。

“是,还有厚脸皮也是遗传你爸。”刘妈微笑地打趣道。

“我脸皮怎么会厚?”刘爸不服。

“脸皮还不厚?当初追我的时候,天天拿支花站我家楼下,你外公轰都轰不走呢。”

“哪有,你爸妈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刘爸极力辩解,冰冷残酷的病房里此时充满了温馨。

刘夏对家人的爱让家充满力量,同时,有爱的家又给刘夏带来力量!

第二天,她信心满满地来到凌寒的别墅,她一定要把这份工作做好!

此时凌寒已经吃过早饭去上班了,张妈因为女儿可能早产,匆匆交代几句就赶去医院了。

刘夏独自一人看着诺大的别墅,她撸起袖子,一鼓作气,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

跑进跑出,跑上跑下,忙左忙右······

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了。

凌寒拖着疲惫的身体上班回来,他一边用手指揉了揉双眼之间的穴位,一边开门进来。

刚开门就听见一阵愉快的,跑调的歌声。

“下过雨的夏天傍晚我都会期待

唱歌的蝉 嘿,把星星都吵醒

月光晒了,很凉快……”

凌寒循着歌声来到了厨房门口,诺大的中西式兼备的厨房成了刘夏的个人演唱会舞台。

只见她系着围裙正做着晚饭,一旁的手机放着欢快的音乐,她跟着音乐的节拍,时而挥动锅铲划出优美的弧线,时而拿起切了一半的红萝卜当起麦克风,时而摆动双臂扭扭屁股……

“第一天,我存在

第一天能飞得起来

第一天的纯真色彩它总是

永远那么灿烂

永远那么灿烂

永远那么灿烂……”

刘夏随着音乐正想起范转个优美的圈,可谁想门口不声不响地站着个大活人。

“啊!”刘夏吓了一跳,手里的盘子应声摔在了地上。

“很好,第一天上班就摔碎盘子。”

凌寒嘲讽道,然后转身离开,留下一脸蒙圈的刘夏愣在原地。


这下好了,第一天上班就把盘子给摔了,刘夏不敢掉以轻心,她赶紧关掉音乐,七手八脚地把晚饭端上桌。

凌寒洗好手在餐桌边坐下,桌上晚餐已经备好了。

刘夏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生怕又出差错。

只见凌寒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皱了皱眉头,

“为什么没加冰?张妈没有交代你我习惯喝冰水吗?”

“我爸说,从外面刚回家,不能喝冰水,容易气血不通呢。”刘夏赶紧答道。

凌寒不想理论,他拿起水杯起身径直来到厨房,加上冰块,然后摇晃几下杯子,将凉水一饮而尽。

喝完一大杯冰水,凌寒这才觉得浑身舒畅,回到桌边开始吃饭。

今晚刘夏准备的是几个家常小炒菜,西红柿炒蛋,牛肉炒西芹。

虽然张妈交代过,凌寒不太习惯吃中式炒菜,嫌油多,味重,但西餐刘夏连吃都没吃过,这一时半会儿也学不来。

凌寒看了看桌上的菜并没有多说什么,他边拿起筷子边说:

“坐下一起吃吧。”

刘夏松了口气,赶紧坐了下来拿起筷子正准备吃。

“公筷呢?”凌寒望着刘夏问道。

“公筷?”刘夏有些吃惊,两个人也要公筷?虽然有些意外,但她也赶紧起身再拿来一双筷子。

接下来的晚饭在一片寂静中进行着。

凌寒自顾自地吃着饭,没有说话的意思,也没有听别人说话的意思。

刘夏只得低着头默默地把饭往嘴里扒。

她想起和爸爸、妈妈、哥哥在家吃饭的情形,她和哥哥总是抢着吃,比如排骨中的肋排,炖鸡里的蘑菇……刘夏眼尖,总是先看到,可抵不过哥哥力气大,轻轻松松就把刘夏夹在半空中的“战利品”劫空。此时刘夏总要在爸爸面前撒娇告状,在逗了一阵子后,哥哥又会将“战利品”夹回刘夏碗里。原来饭菜要抢着吃才更好吃呢!

想起家里美好的情景,刘夏不禁露出微笑,可抬头看一看此时对面坐着的人,一副臭脸,顿时觉得无趣,只得自己闷头吃起饭来。

吃完饭,刘夏收拾完后,就早早地回保姆房了,她记得张妈交代过凌寒喜欢安静,不喜欢别人在眼前晃来晃去的。

这保姆房在一楼厨房旁边。房间是之前张妈住过的,到处挺干净整洁,居然还配有独立的卫生间。

此时的刘夏忙碌、紧张了一天,已经疲惫不堪,她把自己丢进柔软的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

“铃铃铃……”

内线电话响起。刘夏赶忙从床上一跃而起,按下接听键。

“上来一下。”电话那头正是凌寒。

咦,又出什么错了吗?凌寒来不及细想,赶紧上楼来。

她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后,就轻轻地推门进去。

凌寒此时正穿着浴袍站在床边,身上还有刚沐浴过后的热气,衣服的开襟处露出他结实的,古铜色的胸膛,棱角分明的脸上沁出微汗。

刘夏看着这一幕,不禁倒吸一口气,由于紧张,说话也抖了起来,

“怎,怎么了?”

只见眼前这个男人并不回答,而是缓缓地向她走近,走近,走近。

刘夏屏住呼吸,她不敢看那充满荷尔蒙气息的画面,吓得紧闭双眼。

“你摸一下。”声音近距离传来。

刘夏震惊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大约1.9的身高压迫感十足。

“你……你想干什么?”

刘夏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前胸。

凌寒一脸不屑,嘴角轻蔑地上扬,不耐烦地说道:

“你想多了吧,我是叫你摸下浴袍。”

刘夏尴尬地伸手摸了摸浴袍,不明所以。她仔细地回想,自己是按张妈教的,白色的浴袍单独洗,不能串色。只是没用烘干机烘干。

刘夏赶紧解释:

“张妈说衣物洗后都用烘干机烘干,可你看这夏天的太阳多好啊,院子又大,我就把衣服,被子都拿出去晒了,这紫外线能杀菌,而且晒过的被子还有太阳的香味呢……”

还没等刘夏说完,凌寒就不耐烦地打断了,

“麻烦你尊重主人的习惯!”

“烘干晒干有什么不一样嘛。”刘夏不解地小声嘀咕着。

凌寒却听得一清二楚,他从旁边的斗柜拿出另外一件浴袍,扔给刘夏,刘夏一把接住。

“所以叫你摸一下,烈日暴晒的衣服,又硬又粗,而烘干机烘干的衣服能保持柔软。你能不要自作聪明吗?”

刘夏听闻,不可置信地摸摸手里的这件,又摸摸凌寒身上的那件。还真如凌寒所说,是有区别的。

刘夏羞愧不已,今天忙了一天,可真是做多错多呀,自己本就是保姆,人家雇主生活讲究,自己应该按照主人的生活习惯做事,自己可不就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嘛。

“对不起!”

这还是试用期第一天呢,刘夏羞愧地说,“我下次一定不会了。”

看着她一脸窘迫,凌寒的语气不觉地温柔下来,

“生活习惯不同,不怪你,明天我5点要去机场接人,早睡早起吧!”

“Yes,sir!”

刘夏转悲为喜,学着港台电视剧里的警察,把背一挺,右手敬礼,大声回答道。然后笑嘻嘻地退了出去。

月夜,万籁寂静。

此时,刘夏睡在床上辗转反侧。

刘夏回想着这一天,这是她第一天当保姆,大学生保姆,虽然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但想起能靠自己的劳动赚钱,不丢人。然后,她接着回想这晚间的一幕幕:

把盘子摔了,自作主张把冰水换成温水,没按要求烘干浴袍,

想着想着,凌寒穿着浴袍的样子浮现出来,俊俏冷酷的脸庞,结实性感的胸膛,一步步靠近······

然后自己自作多情地捂住了胸口······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刘夏懊恼不已,自己怎么变花痴了,而且是自作多情的花痴。

她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心烦意乱。

楼上,同样是辗转反侧。

凌寒躺在床上,闻着被子散发出来的晒过太阳的味道,他向来严谨自律,不喜欢被人打乱生活节奏。他之所以回国,就是不愿活在爸爸的光芒下,他一心扑在工作中。

现在,似乎他刻板严肃的生活荡起了一丝涟漪。

夏夜,月光如水,繁星点点,两人在心潮起伏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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