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我就说你会没事吧，所以说这人呐，嘴别太损，容易遭报应。”安眉依笑吟吟转头看向王婶子，“您还去赶集吗？”
王婶子看她的眼神不免有点古怪，不过没往深处想，摆了摆手道：“你们先走，我扶一把他们。”
“不用你假好心。”王翠花羞愤极了，“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不然她诅咒我们翻车，真的就翻了，说你会没事就真的没事，我看就是你做的手脚。”
王翠花不愿承认安眉依的嘴开过光，就把责任推到王婶子身上。
其余几个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直呼晦气。
王婶子便不再热脸贴人冷屁股，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到了镇上，王婶子便与他们分道扬镳，办自个的事去了。
而安眉依三人便直奔医馆。
朝阳镇上有两家名气旗鼓相当的医馆，一家名为永安堂，一家名为济世堂。
“永安堂就在这条街，我们先去碰碰运气。”墨御辰做了决定。
安眉依没意见。
只是墨麟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新奇地这看看那瞧瞧，再摸摸闻闻，有些走不动道。
“娘，那红色的用竹签串起来的一颗颗的东西是什么？”饶是没见过，墨麟也一眼看出那是吃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顺着小手指的方向，安眉依看到有位大爷扛着一根插着糖葫芦的草桩子。
她很想给孩子买，无奈囊中羞涩，“那叫糖葫芦，酸甜口味很好吃，回头娘给你买。”
墨御辰斜睨信口承诺的女人一眼，摇了摇头。
万一草药没卖去，孩子得多失望。
不经意回头对上墨御辰的眼神，安眉依知道他担心什么，“我对我炮制的草药有信心。”
墨御辰无声，又一把抱起孩子继续领路。
不一会儿，一块磅礴大气的朱沙色滚金边牌匾映入眼帘，上头赫然刻着永安堂三个大字。
大门敞开，进出的人络绎不绝。
安眉依刚准备踏进去，一个三十来岁打杂的小二便伸手拦住，不客气道：“如果是看病我们欢迎，卖药就一边等着去。”
安眉依挑眉，“等多久？”
小二趾高气昂道：“不知道，愿等就等，不等就走，别耽误事。”
要看一家店的掌柜为人好坏，看店里的员工就知道个大概，正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
不过万一推断有误呢？
安眉依和墨御辰对视一眼，决定看看再说。
“我们看病。”安眉依不想傻乎乎在外头等，这小二肯定不会向掌柜的引荐，若想引起注意，必须得剑走偏峰不可，便指了指墨御辰怀里的墨麟。
小二这才放下手，指了指右手边道：“把东西放外边不碍事的角落，然后去那边排队。”
走了几步，墨御辰拉住自作主张的安眉依，凛眉小声道：“一会儿拿什么付诊金？”
“门口的牌子上不写着看不好不要钱吗？”安眉依刚刚一过来就注意到了。
口气如此之大，不是神医就是庸医。
既然如此，总要亲自试过才知。
至于诊金，若是神医就一定能看出她炮制的药不同一般，到时药材抵钱。
若是庸医，那还收什么诊金？
坐堂的大夫约莫四十来岁左右，穿着光滑的绸缎衣裳，留着两撇八字胡，眉头有很兴的川字纹。
等了两盏茶功夫，终于轮到了他们。
“谁看呐？”大夫喝了口茶，抬头扫他们一眼。
墨御辰客气道：“大夫，我儿子……”
不待墨御辰把话说完，大夫面无表情吩咐：“大人抱着孩子坐下，让孩子把手搭在案上，你再说说平日都有什么症状。”
大夫一边把脉，一边听墨御辰讲述。
安眉依则静静站在一旁等结果。
“怎么现在才送来？你们是怎么当父母的？”大夫把完脉象后先是叹了口气，随之又摇了摇头，一副好似没救了的凝重表情大声骂道。
大夫的骂声很快吸引住其他病人，走得开的过来看怎么回事，走不开的就支着耳朵侧目。
墨御辰关心则乱，忙心慌发问：“大夫，我儿子究竟得的什么病，很严重吗？”
大夫见他果然着急，便缓和了语气道：“你儿子这是打娘胎带出来的毛病，不发作时活蹦乱跳看不出问题，一旦发作起来，搞不好哪次就要了命了。”
墨御辰脸色剧变，心都揪了起来，“大夫，请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围观看热闹的人里有人道：“大夫，您说得那么邪乎，到底是什么病，还有救吗？”
大夫重重叹气，盯着墨麟沉默不语。
周围也安静下来，气氛便有些凝滞起来。
安眉依出生中医世家，精通各种脉象，墨麟的病虽然难治，但绝没有大夫说得那么严重。
她之所以一直旁观，就是为了摸清这永安堂的门道。
真正带着济世救人悲悯之心的医馆，即便病人真的病很重，最多神情严肃凝重些，绝不会给家属制造精神压力。
而这个大夫，明明是故意让他们恐慌，至于目的，无非是为了多赚几个药钱。
看明白里头的弯弯绕，安眉依假装着急道：“大夫，您尽管直说，我们承受得住。”
大夫铺垫够了，便不再故弄玄虚，摸了摸八字胡，道：“我说过了，你家孩子的病是打娘胎带出来，应该是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埋下的祸患，既然是天生的，想要根治就不容易，而且这病需要慢慢调养，花的钱就不可能少，所以你们得有个心理准备。”
把病说得越严重，卖高价药才说得过去。
墨御辰抱紧墨麟，心想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治好的决绝表情。
安眉依没功夫管他想什么，有些咄咄逼人地道：“大夫，您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我家孩子到底是什么病，应该怎么治啊？”
大夫终于正眼瞧了她，不过见她只是一个年轻的小村妇，便没放在眼里，“是热毒，一种很罕见的疾病，如不早点根除，成年之前五脏必损，到时就是大罗金仙也束手无策。”
说罢大夫自顾自开起了方子。
小徒弟在一旁拨算盘，算完后道：“五副药，拢共八两银子，你们先付钱，然后随我去柜台拿药。”
医馆有个不为外人道的规矩，那便是如果病人穿戴不差，说明不差钱，直接抓药便是。反之衣衫破旧之人则一律先付钱，免得抓了药又付不起。
“什么，八两银子？”墨御辰激动得猛地站起，端正五官写满了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