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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发表时间: 2024-03-19


富察·琅嬅扪心自问,觉得自己算是个良心未泯的人。

她是满洲镶黄旗人,尽管阿玛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可还有大伯和二伯护着她,她不曾受过一天委屈。

如果说大伯和二伯是参天的大树,那额娘就是轻柔的微风。额娘是个传统的女子,教她管家和女红,只为让她以后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

——琅嬅,你可知道你名字的来历?

——我知道,额娘。“琅嬅福地,女中光华”。

——是的,所以不要让额娘失望,知道吗?

选秀那日母女两人的对话还历历在目。她成功了,当上了四阿哥的福晋,现在四阿哥登基,她又当了皇后,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当初的镯子事件,琅嬅本不想的。谁让晞月娇俏,乾隆稳重,琅嬅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俩生下孩子,威胁她嫡子的地位,所以她在镯子里放入了零陵香。

因着镯子的事,琅嬅一直对乾隆和晞月心中有愧。

晞月一向以琅嬅马首是瞻,是以琅嬅还能多跟晞月亲近亲近,弥补心中的愧疚。可乾隆性子孤傲,只跟海兰交好,琅嬅不知该如何弥补她。

也许她应该把贵妃之位给乾隆。

可晞月知道了必然会跟她闹的。

琅嬅捏了捏眉心,不敢自己做主,还是决定去找如懿商量一下。

如懿的回答很简单:“贵妃之位给晞月。”

琅嬅愣了一下:“皇上,这恐怕不妥。”

如懿皱眉道:“有何不妥?”

琅嬅道:“乾隆妹妹和晞月妹妹同为侧福晋,现在位分却比晞月妹妹低了一阶,只怕她心里要不舒服。”

如懿更不明白了:“她不舒服她的,关你我什么事?”

听着如懿理所当然的语气,琅嬅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如懿说得对,她不需要思量那么多,乾隆不痛快就不痛快吧,关她什么事……

不对!琅嬅摇了摇头,把不成器的想法从自己脑海中赶了出去。

她乃后宫之主,自然要顾及到所有姐妹。后宫和睦,皇帝才能高兴,国家才会兴旺。

“不如就这样吧,”如懿懒懒道,“乾隆封为妃,再赐一个封号,晞月封贵妃,不赐封号,算是给乾隆的补偿了。”

琅嬅无奈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后宫众人的位分就这样定了下来。

陈婉珍封为婉贵人,黄绮莹封为仪贵人,海兰封为海贵人,苏绿筠封为纯嫔,金玉妍封为嘉嫔,乾隆封为娴妃,高晞月封为高贵妃。

后宫众人搬离了宝亲王府,住进了紫禁城。

景仁宫皇后也去了沈阳行宫。

乌拉那拉氏离开那日,乾隆特地来为姑母送行。

其实如懿本是不同意她来的,她在养心殿外跪了半个时辰,来往的大臣们对她侧目而视,乾隆却岿然不动。如懿终于受不了了,答应了她,让她赶紧回延禧宫去。

晚上阿箬给乾隆的膝盖上药,边上药边抱怨道:“小主儿,您这是何苦呢?您看,膝盖都红成这样了。”

乾隆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想去送姑母一程。”

阿箬继续抱怨:“皇上也真是的……”

乾隆打断阿箬的话,“阿箬,皇上这也是不得已的。嫔妃去送太妃已是于理不合,皇上当然要做个样子出来,何况只是半个时辰,皇上已经很体恤我了。”

阿箬瞠目结舌:“这也叫体恤……?”

“皇上力排众议,保住了姑母,还让她去沈阳养老,我已很感激了。莫要再抱怨皇上了。”

阿箬心里还是不服气,可乾隆都这么说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便只好闭嘴,专心给乾隆的膝盖上药。

乾隆拂了拂袍子上的褶皱,甜蜜地笑了。皇上与她青梅竹马,这些年一直冷落她,都是因为忌惮太后,怕她成了太后和后院诸人的活靶子。皇上一片心意,她自然是知道的。

现如今皇上保住了姑母一事,不也可以说明皇上心中还是有她的吗?

幸好这只是乾隆心中所想,如懿不得而知。若是叫如懿知道,非得吐血三升不可。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来那么多表面原因,朕要是真的喜欢你,早就让你当贵妃,让你住进养心殿后面的燕禧堂与朕朝夕相伴了!

——一个正常的男人,根本就不会冷落自己喜欢的女人的好吗!

——蚂蚁竞走十年了,你清醒一点!!

又过了几日,乌拉那拉皇后离开了紫禁城。临别前,她去见了如懿,这位紫禁城的帝王。

如懿跟她没什么好说的,只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催着她赶紧启程。

乌拉那拉氏走出养心殿。今天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秋日的风吹在人脸上舒服极了,不时有几片落叶落下,带着些许秋的萧索。

自从被先帝禁足之后,她这是第一次踏出景仁宫。

乾隆早已等在养心殿外,看到她,连忙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唤道:“姑母。”

乌拉那拉皇后笑道:“乾隆。”

乾隆仔细凝睇着姑母的容颜。她真是老了,眼角已经有了细碎的鱼纹,手也粗糙了许多,只是看着她的目光依旧慈爱。

乾隆想起当初第一次进宫见姑母,姑母那时是何等的风光,可如今却真的变成个老妪了。她鼻子发酸,眼前瞬间模糊一片。

“好孩子,你哭什么?”乌拉那拉皇后的语气依然温柔,“姑母终于能出景仁宫了,重获自由,你不为姑母高兴吗?”

乾隆连忙擦拭眼泪,点头道:“高兴。”

乌拉那拉氏看着眼前的乾隆,她还这么年轻有活力,一如当初的自己。

她虽出了宫,可到底不服钮祜禄太后,一心想于她斗个输赢。可现在已经没机会了,她只能寄希望于乾隆身上了。

“乾隆,你还记得选秀那日,我跟你说了什么吗?”

“乌拉那拉氏,没有前朝重臣,只有后宫的女人。”

“正是,”乌拉那拉氏点头道,“所以,你要好好在后宫中立足,知道吗?”

乾隆只是点头。

乌拉那拉皇后继续说:“如懿如今,对你还有没有情?”

乾隆自信地点头:“是有几分。”

乌拉那拉皇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既然他对你还有情,还记着一起长大的情谊,你就要仗着这情谊往上爬,当上皇后,知不知道?”

“姑母……”乾隆不解道,“您一定要让我当皇后吗?”

“傻孩子,你现如今只是妃位,自然不晓得当皇后有多好。你只要记着姑母的话,一定要往上爬,顶峰的风景比下面好看无数倍!”

“乾隆记住了。”

乌拉那拉皇后看着乾隆不情不愿的样子,无奈地叹气。真不知道这孩子听进去了几分,但此刻她也没办法了。

“还有,你和高晞月同为侧福晋,高晞月却封了贵妃,你只封了妃。你已经矮了高晞月一头,务必记住这耻辱!”

乾隆无奈道:“姑母,这怎么能算耻辱呢?”

乌拉那拉皇后还想再说,一旁的赵德胜却已走了上来,笑道:“您还是快动身吧,晚了宫门可就要落锁了。”

乌拉那拉皇后自知已无法再说什么,最后给了乾隆一个勉励的眼神,便带了一众随从,朝着宫门走去。

乾隆也跟在一行人身后走到了宫门口。在往外,她就不能踏足了。

乾隆对着一旁侍奉的惢心和李玉道:“从北京到沈阳,很有段路程,姑母年纪大了,一路劳累奔波,怎么受得住……”

还未等惢心和李玉答话,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慵懒的女声:“呦,这不是娴妃娘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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