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手机,点开邮箱。
找到张律师的地址,编辑了一封新的邮件。
内容很简单:“张律师,关于债务人沈砚辞剩余债务(本金及利息共计人民币XXX万元),本人温念慈,现自愿放弃追偿。
此决定即时生效,不可撤销。
后续所有法律手续,烦请贵所处理。”
指尖悬停在发送键上,停顿了一秒。
然后,轻轻落下。
“滴”的一声轻响。
邮件发送成功。
这声音在死寂的楼道里,异常清晰。
沈砚辞死死地盯着我的手机屏幕,仿佛要将那封邮件盯穿。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在溺水边缘终于抓住了一丝空气,却又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为…为什么?”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种被彻底颠覆认知的茫然。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放弃这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债务?
这明明是我复仇最锋利的刀!
我看着他那张被生活彻底磨去棱角、只剩下疲惫和沧桑的脸。
看着他那双曾经盛满傲慢、如今只剩下空洞和惊惶的眼睛。
看着他冻裂的手,单薄的棉衣,还有身上再也洗不掉的、属于底层挣扎的烟火气和汗味。
曾几何时,我做梦都想看到他这副模样,想让他尝尽我吃过的苦,受尽我受过的屈辱。
现在,他就在我眼前。
比我想象的,更加不堪,更加落魄。
可奇怪的是,预想中的狂喜和快意,并没有如期而至。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的……空茫。
就像一场旷日持久的、耗尽了我所有力气和情感的战争,终于打到了终点。
敌人倒下了,旗帜也倒了,战场上只剩下硝烟散尽后的死寂和满目疮痍。
我恨他吗?
恨。
刻骨铭心的恨。
但支撑着我走到今天的,除了恨,还有什么?
是那些被践踏的自尊,是被碾碎的真情,是无数个深夜里无声的眼泪和蚀骨的绝望。
是那个卑微到尘埃里、却依然被无情抛弃的、愚蠢的自己。
这份恨,连同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都太沉重了。
沉重到像枷锁,日日夜夜拖拽着我的灵魂。
继续用这份债务去折磨他,去欣赏他更加狼狈不堪的样子,固然能带来片刻扭曲的满足。
但那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我囚禁?
我把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