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寒睨着她,似是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苏乔无奈继续道:“可是这孩子是我今日第二次见到了。”她顿了顿:“她母亲得了病,今日她央求潘家楼的管事买了她。我自然知道这世上可怜人甚多。但是她能在一日之中遇到我两次,也算我俩的缘分。”
纪明寒沉吟了片刻,道:“可她若是个有意接近的骗子呢?”
“那就算我倒霉,一根簪子而已。可万一是真的,那可能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活下去机会。”
苏乔眼神坚定,丝毫不惧地回望他。
纪明寒眸色深了深,又想起她在府司西狱说的那句很是嚣张的话,眉梢微抬,道:“你给她一根玉簪,是想让整条街的乞丐围堵她,还是想让典当铺的朝奉坑她?”
苏乔一噎,不满地小声嘀咕道:“还不是怪你,害我出门都没带钱。”
纪明寒转头看向荣顺,悠悠道:“钱袋。”
荣顺会意,荣腰间取出钱袋,双手奉上。
纪明寒哂了一声,盯了他半晌,拿马鞭指着钱袋,偏头问:“怎么?你准备让我去?”
荣顺方才反应过来,连忙退下车去。刚跑出去两步又回来,迟疑了一下问:“二爷,咱给多少?”
纪明寒将目光转向苏乔:“二两碎银,一贯铜钱。”
二两银子瞧病,一贯铜钱花销。钱不多,但也足够贫苦人家吃上许久。
“另外,去对面包子铺买一屉包子,要两个纸袋。”
“啊?”荣顺不大明白。
纪明寒压着怒意耐着性子解释:“一个装包子,一个装钱。明白?”
荣顺得了令,开开心心地朝着街角跑了过去。
纪明寒叹了口气,这就是他出门不愿意带荣顺的原因。带着一个脑子不大灵光的小厮,真的太耗耐心。不巧,他正好是个耐心不太够的人。
……
回了溪山苑,苏乔回了房间,荣顺跟着纪明寒进了书房。
纪明寒扯开大氅,随手搭在一旁的架子上。坐在书案前,开始翻阅公文。
荣顺站在原地迟疑了半晌。
纪明寒抬眸看了他一眼:“还有事?”
荣顺连忙上前,将手中的玉簪递给他道:“二爷,二少夫人的玉簪。”
纪明寒目光落在那根海棠花簪上。
他接过簪子,拿在手里把玩。通体莹润细腻的和田玉,犹如少女白皙温润的肌肤,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木槿花的香味。
纪明寒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随手就将簪子丢进了笔筒。
岁末,年关将至。盛京又下了几场雪。
苏乔披着日前老太太送的白狐裘站在廊下看雪。雪花渐小,湖面也已经结了冰,但仍能见肥硕的鱼儿在冰面下游弋。
透过花窗,苏乔隐约瞧见一行仆妇进了后院。
眼下年节将至,各地庄子上也都送来了年礼和账目。纪明觉在前院见庄头和掌柜。纪夫人就带着崔锦绣见内眷。近些日子已经来了好几拨,苏乔也见怪不怪了。
只是她没料到,这次纪夫人却喊了她去。
纪夫人道:“往年都是你大嫂帮着我置办年事,如今你既然已经入了纪家的门,这些事自然也要学着些。”
纪夫人的态度依旧并不热络,但语气较之以前已经明显柔和了许多。
苏乔笑着应是,就听纪夫人继续道:“我年纪大了,受不得这些琐事。这些日子,你就跟着你大嫂,一来给她打打下手,二来也学学掌家。”
纪夫人转向崔锦绣:“锦绣,雁秋还小,你做大嫂的要多教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