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夫人轻捻着佛珠，嘴里又默念起了经文。
……
腊月二十九，命妇入宫朝贺，祭宗祠。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块儿吃春盘，饮屠苏酒。苏乔开开心心领了压岁钱，与崔锦绣和几个丫头打牌。
老太太最先熬不住，打发了一众人，微红着脸先歇下了。
纪夫人道：“行了，都别在这熬着了，回去吧。你父亲和明寒明日还要参加朝会，早些歇着吧。”
爆竹声声，整个太师府洋溢着节日的喜庆。家丁仆妇也都得了假，聚在一起吃酒打牌。
苏乔饮了不少屠苏酒，白皙的面颊上已经爬上了两团绯红。纪明寒姿态闲适地跟在后面，看着她略显虚浮的脚步。
今日是除夕，张灯结彩，万家灯火。
耳边爆竹声声，苏乔的脚步却越走越慢。
往年，都是她和爸妈一起过年。徐女士总会准备一大桌子丰盛的年夜饭，接受来自老公和女儿的新年礼物。然后老爸刷碗，母女俩拿着手机对着头，一边看电视，一边吐槽春晚。
日子仿佛不曾远去，却如今已是两世相隔。
不知道没了自己，他们过的还好吗？
心里涌上一股酸涩，眼前的路也变得模糊。
轰隆生由远及近，一簇烟花在夜空中绽开，迸发出璀璨的烟火。
苏乔抬眸望去。明艳的火光映在少女脸上，也照出了她尚未干涸的眼泪。
纪明寒静静看着她，眸色极深。
“你哭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苏乔摸上脸颊，却发现已经泪湿一片。
她胡乱擦了擦，带着一点鼻音笑道：“没有，眼睛里进沙子了。”
纪明寒看着她微红的眼角，有些头疼地看向一边。随后轻叹一声，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困吗？”
苏乔微怔，红着眼看向他，摇了摇头。
“既然不困，就陪我去个地方。”
话音未落，纪明寒高大的身影突然靠近，拉起她，不由分说地将人拽走了。
手腕传来温暖坚实的触感，苏乔抬眸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略微失神。
跟在后边的喜乐和荣顺刚要去追，就被纪明寒一个眼神吓得停下了脚步。
……
马蹄声踏破黑夜，沿着街道一路到了倚月楼门前。
冷风吹了一路，苏乔的酒也醒了大半。
她坐在马上，愣怔地俯视着朝她递手的纪明寒：“你，你带我来青楼？”
纪明寒挑眉，戏谑道：“怎么？不敢？”
呵呵，说实话，她还真有些不敢。作为大家闺秀，豪门正妻，老公不正经也就算了，老公带着媳妇儿一起逛青楼的，整个大晋恐怕都找不出一个吧。
但纪明寒好像突然很有耐心，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算了，来都来了，反正好名声坏名声都是沈雁秋的，与她苏乔不相干。而且，就算天塌了，还有纪明寒顶着呢，她怕什么。
想到这，苏乔的念头顿时就通畅了。
她朝纪明寒递手，却猝不及防被纪明寒猛拉一把，整个人被他抱了下来。
今儿是除夕，前半夜冷落的倚月楼，现在才热闹起来。
门口迎客的小厮看到纪明寒，忙恭敬上前：“呦，纪大人！您来了！”
小厮笑得很开心，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但看见他身后的苏乔，笑容顿时僵了一瞬。
苏乔挑眉，凑近纪明寒：“纪大人，看来您还是常客呢。”
纪明寒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并不常来。”
是啊，饶是像纪明寒这样恶劣的人，被媳妇儿抓包常去青楼楚馆这种地方，心也是要虚上一虚的。
